PO18脸红心跳

送子丫头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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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子丫头 作者:未知

    不识字?”

    “什么?”原来这个大凤不识字。浩瀚书屋

    “什么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吃饭了。”她坐到桌前瞄一眼托盘,哀号,“不是吧?又是当归鸡汤?我已经吃掉三只鸡了,再吃下去我就快变成母鸡了。”

    小荷吃吃笑,“那还不好?金蛋连连,为倪家开枝散叶。”

    “呸,死小荷,想生蛋你去生,我才不给人当生孩子的工具呢!等我想到了办法,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大凤,你干吗老说要离开的话?当少夫人不好吗?你想去哪里?”

    “去……唉,你不明白,总之我是一定要走的。”

    “我是不明白,我们十岁来到将军府,八年来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普济寺,你现在已经贵为将军夫人,要什么有什么,还想去哪里?”

    “我……”她突然感觉空气发生了变化,抬头看到倪荆站在门口。他每天黄昏都来看她,随意问一句她的身体状况,或者什么都不说,看一眼就走。小荷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是不跟男人同房的,那他干吗每天都来?

    “二少爷。”小荷唤了一声,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雪君有些不自在,只好拼命扒饭,希望他今天也是看了就走。可惜天不从人愿,他走进来,还坐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把头整个埋进碗里,逐客令表示得够明显了吧?

    “菜不好吃吗?怎么只吃米饭?”

    她从碗边瞥他一眼,继续埋头吃。

    “你吃得太少,娘说要多吃东西身体才恢复得好,这当归鸡汤大补,能帮你下奶。”

    “咳!咳咳!”雪君呛到。下奶?他说的是“下奶”?古代男人不是很含蓄的吗?怎么这种字眼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口?

    “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倪荆轻轻抚拍她的背,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喝口水。”

    “咚!”雪君连人带椅一起仰倒。不对,大大的不对,据她这几天探听到的消息,倪荆应该是个很难亲近的人,长年在外带兵打仗,对下属严厉,对下人不假辞色。他会温言以对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老夫人,一个是皇上。就连在前两任妻子面前,他都没有轻言细语过。当然,关上房门有没有甜言蜜语就不得而知了。

    倪荆挑一下眉,伸手扶她,她吓得连滚带爬地后退。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叹息一声道:“凤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不必怕我。”

    “我……我我……我哪有怕你?我只是不习惯。哪——咱们把话挑明,我是你娶来生儿子的,现在儿子已经生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以后你不用理我,把我当空气就好。”

    他脸色暗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爬起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总之你看好你儿子就好了,不要动不动就来x福扰我,我可没义务再给你生一个。”

    “他不也是你儿子吗?”

    “当,当然。”不是。

    他放缓语气,“娘不让你自己带孩子,你心里委屈是不是?”

    “开玩笑,我委屈什么?我已经够烦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委屈?不不,我是说委屈会影响美丽。”

    他不答言,上上下下打量她。

    “喂,你那什么眼神?我知道我现在这副尊容不怎么样,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选的。”想她梅雪君好歹也是04级水利专科的系花,现在倒好,皮肤又黑又粗糙,眉太浓嘴太阔,一副农村大傻妞的土样,随便抓个丫头都比她白净秀气,好在身材够标准,可惜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疤痕,准是以前被虐待过,找机会一定报复回来。

    倪荆转开眼,坐到桌前,手抚着额头,叹息道:“我本以为你是心甘情愿嫁我的,毕竟那晚你并没有挣扎。如今看来,你心里不但委屈,还有怨言。”

    “没有啊。”就算有怨言也不是对他。

    “凤儿。”他突然起身走向她,握住她肩头,“单凭龙半仙一句话就决定你的命运,是有些荒谬,但不管怎样你已是我妻子,还给我生了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决不会因为你的身份低看你一眼。”

    “你……你说什么啊,我有点听不懂哎。”

    他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轻轻一笑,“我自己也不是太懂。这么说吧,当初娶你是被母亲所逼,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时我急于出征,根本没想过你的感受,没想到一场仗打胜了,我多了个儿子。看到孩子,我突然明白,为何娘为了倪家的香火会愁白了头发。所谓血浓于水,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生命是你帮我延续的,一时间我好像有很多感触,却不知从何说起。我很后悔没有珍惜过我前两个妻子,这一次,我想试着去体会夫妻缘、父子情,不想再留下遗憾。”

    雪君小心翼翼地问:“你前两个妻子是怎么死的?”

    “你没听过传言吗?是被我克死的。”

    “切!”她摆手,“我才不信呢,什么命中带煞,克妻克子,都是江湖骗子胡说的啦。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那就别浪费时间,拣重点说。”

    “好,你躺下休息,我慢慢说给你听。”

    “嗯。”她乖乖躺好,每天都是小荷在床头说故事给她听,今天换倪荆讲也不错。

    “我的原配夫人,其实是我的大嫂。”

    “大嫂?不是吧?你们叔嫂x虐?”

    “别胡说,什么x虐,微枝跟大哥还没成亲呢。”

    “那是你横刀夺爱?”

    “凤儿!”他轻斥。

    她急忙捂嘴,“嘿嘿”一笑,“你说、你说,我不插嘴。”

    “倪家世代为大周武将,到了我们这一辈,只有兄弟两人,微枝跟大哥青梅竹马,从小立下婚约,没想到就在婚期的半年前,大哥战死沙场,于是爹做主让我娶了微枝。”

    “那她愿意吗?”

    “她对大哥一往情深,本意是要嫁给大哥的牌位,但两家父母坚决不同意,才选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入门之后,她为大哥守孝三年,直到我行了弱冠之礼后,我们才正式做了夫妻。她心有所属,我对她最多是姐弟情分,两个人根本说不上几句话。一年后,她难产死了,孩子也没活,当时我在冀州剿匪,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过了不久,父亲年迈体弱,染上恶疾,不幸在边关病逝。守孝期满之后,我与吏部尚书石大人的三小姐联姻,那时我刚刚继承爵位、受封将军,急于建功立业,时常东征西讨,两个人聚少离多。青韵确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惜我不懂情趣,辜负了她许多心思。有一次我受命前往洛阳办事,她说要跟我一起去,我不同意,她就偷偷地尾随我去,结果在途中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

    “我们遇到了安迟国的刺客,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她。”他越说声音越低。

    “这也不能怪你,你不让她跟,是她自己偷偷跟去的嘛。”

    “不!”他沉重地摇头,“是我不够重视她。刺客挟持她逼我放下剑,但我没有放,我太自信,以为我的剑会比敌人的剑快。清韵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做你的妻子,还不如做你的剑。我抱着她的尸体回来,才在娘口中得知,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他的手握紧成拳,手背上青筋突出。

    她轻轻地覆上他的手背,“如果你知道她有了身孕,会不会放下剑?”

    他想了想,“或许会吧。”

    她用力拍一下他的手背,“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古代的人啊,重视香火更甚于重视女人。”

    “我们这些古代的人?”

    “哦,我是说你们这些古板的大男人。”

    “古板,大男人……”他叨念,“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我。”

    “说了又怎样?治我的罪?”

    他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缩了下,“干吗这么看我?”

    他沉吟,“我发觉,你不是真的怕我,更多时候你发抖或是躲避只是因为紧张。”

    “你不是叫我不要怕你?”

    “我还发觉你很会强词夺理,娘究竟从哪儿把你挖出来的?”

    “什么挖出来?我又不是土豆,我不就是府里的一个扫地丫头嘛,老夫人随便一叫我就出来了啊。”

    “府里的丫头都像你这么古怪吗?”

    “古怪?”雪君心虚,“我哪里古怪?”

    他声音变得严肃,“第一,你言语古怪,总是说一些我从没听过的词儿,还喜欢自言自语;第二,你行为古怪,没事喜欢翻东西,要不是你暂时不能见风,我想你可能会把整个将军府都翻个遍;第三,你好像脑子坏了,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例如怎么穿衣、怎么梳头、怎么走路,你记得娘跟小荷,记得我,却把府里其他人都忘了;第四,你身上那几张古怪的纸,我确定不是中原的东西,但也不是梵文,我见过梵文,不是那样写的;第五,你从不过问孩子的事情,当娘的怎么会不关心自己的孩子?第六,你情绪多变、眼神闪烁,可见时时在说谎;第七,你以前胆小怯懦,便是大声说话都不敢,更不敢正眼看人,现在却伶牙俐齿,反应机敏。”

    哇!都快凑成十大罪状了,这个倪荆精明得很嘛!不过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一定是小荷出卖她。

    “你身上似乎藏着很多谜团,让人难以猜解,也似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差别大到令人无法置信。大凤,你究竟是谁?跟龙半仙有什么关系?到这里来做什么?”

    “喂!”她又被逼到床里贴墙壁,“你不会怀疑我是哪一国的刺客口茭细吧?”

    “刺客你当不了,我确定你不会武功。是不是口茭细,要你来告诉我。”

    “天啊,你真的怀疑我是口茭细?”

    “不然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她还不知道找谁要解释呢。总不能告诉他说她是未来世界的口茭细,没事跑来这边实习,他会认为她妖言惑众,搞不好会把她吊起来烧死,古代人都是这么对待妖女的。

    “怎样?”他的鼻子快贴上她的唇,“想好怎么说没有?”

    “没有,我解释不了。”她诚实地回答他。

    “那么你是不打算说了?”

    “不是不打算说,是不会说,没法说。”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你的说辞。”他笑得云淡风轻,却让她觉得骨子里发冷,“时候也不早了,你休息吧。”他转身往外走。

    “喂!”她在后面喊,“你怎么不怀疑我是易容的?”

    他没回头,“我检查过,你那张脸皮货真价实。”

    “那你不怀疑孩子不是你亲生的?”

    “我滴血验过亲。”

    她咕哝:“嗤!果然狡猾,不过滴血验亲的科学性太差了。”

    他脚步顿了下,继续走,科学性是什么东西他不想问了,反正这女人口中的新鲜词多得数不完。

    “喂,再问一个问题。”

    他停下,依然不回头。

    “既然怀疑我,刚才干吗告诉我那么多事?”

    “麻痹你。”

    “那么都是假的喽?”

    “是真的。”

    “包括那些柔情蜜意的话?”

    半晌,他道:“你是真的,话就是真的。”倪荆说完,走出门。

    “嗤——”她撇嘴,“真是个失败的逼供人。”

    房门关了,室内恢复了宁静,桌上的当归鸡汤早就凉了,小荷没进来收拾碗筷。雪君靠着墙滑坐,双手抱膝,耳边回荡着倪荆的条条指控。她拿什么给他解释?

    她将头埋进臂弯,茫然低叹:“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窗外,一条人影伫立,久久不去。

    ☆☆☆☆☆☆☆☆☆

    “少夫人,你别不理我。”小荷跟在梅雪君身后转,“我也没办法啊,他是少爷,问什么我就得说什么,况且我也是为你好啊。”

    雪君瞪她,“出卖我是为我好?”

    小荷缩了下,“我……我是怕你有什么不寻常自己又察觉不到,现在少爷肯关心你,让他多知道一点不好吗?”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烦死了!”雪君用衣袖拼命擦胸口。徐大凤是什么破身体?那个尴尬的地方一直不停地往外流东西,都是该死的当归鸡汤害的!想到“下奶”两个字,她就郁闷得想尖叫。

    “少夫人,别擦了,涨奶是这样的,让孩子吸一吸就好了。”

    雪君的目光“嗖”地扫射过来,差点把小荷杀死。奶孩子?居然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去奶孩子?没门!

    “唉!”小荷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可惜老夫人不让你自己带小少爷,嘴上说得好听是怕你劳累,说白了,还不是嫌咱们出身贫贱,怕耽误了她的金孙。”

    等等,金孙!她怎么把这么大一个护身符给忘了?目前要消除倪荆的怀疑根本不可能,先跟孩子打好关系,骨肉血亲,看在孩子的分上说不定他不会动她,能给自己争取点时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上帝保佑,希望带孩子不是件太困难的事。对,心动不如行动。雪君弄好衣服就往外走。

    “少夫人,你要去哪儿啊? ”小荷愣了愣, 急忙追。

    “去看孩子。”

    “小少爷不是在老夫人那儿?你这是往哪儿走?”

    雪君猛然停步,小荷一头撞上她的背,痛得“哎哟”一声。

    雪君看着她,“怎么走?”

    “什么?”小荷一头雾水。

    雪君无奈地翻个白眼,“我问你老夫人那里怎么走?”

    “哦,这边,少夫人,你连主屋怎么走都忘了?”雪君瞪她一眼,小荷兀自唠叨,“少夫人,你怎么突然想去看小少爷了?老夫人不是说过叫你不用操心孩子吗?”

    “那我看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不行啊?”

    “当然不是。”

    “那就闭嘴,前面带路。”

    “哦。”小荷委屈地撇嘴,大凤真的不一样了,会发脾气还会骂人。

    “好啦。”雪君拍拍她的肩,“待会见了老夫人机灵点,时时提醒我一些知道吗?”

    小荷挠头,“提醒什么?”

    “笨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嘛,一会儿见到什么人,提到什么事,你要偷偷提醒我一下。”

    “哦。”小荷不是很明白地点头。

    雪君对天叹气,估计大凤也跟小荷这么笨,难怪被人欺负。

    ☆☆☆☆☆☆☆☆☆

    主屋的格局比较气派,建筑比较老旧,画栏雕工跟旅游景点见过的差不多,她喜欢院子中间的石躺椅,躺上去一定清凉惬意,古代人还真会享受。门廊处有三个衣着光鲜的女子正在乘凉,一看就知身份不低,凑近了看,一个个眉目如画,婀娜多姿,说不出的一股古典美人的味道。

    小荷扯她的袖子,压低声音:“坐在栏杆上那个就是桂香,左边的是兰香,右边的是菊香,梅香不在,我过去问安,你就站在这边,免得她们又要挖苦你。”

    雪君一把拉住小荷,也压低声音:“是不是少夫人的丫头就比老夫人的丫头低一等?”

    “那倒不是。”

    “那你干吗给她们问安?”

    “习惯了嘛,府里除了主子和于姥姥,就她们最大。”

    “这习惯以后改了,我都不用你问安,她们凭什么?”雪君抬头挺胸,拉着小荷直接往里走。

    “站住。”有人说话了。雪君转身,见桂香摇着扇子,斜眼看她们,声音慢条斯理的,“哪个这么没规矩,见了人问个安也不会。”

    小荷刚要屈膝,雪君拉住她,翻了翻眼睛,清了清喉咙,学她慢条斯理地道:“哪个这么没规矩,见了主子问个安也不会。”

    “你……”桂香霍然站起身,三个丫头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半天没回神。

    雪君淡淡地瞥一眼三人,伸手掀帘子。

    “慢着。”桂香缓过神,拦在她身前,“老夫人吩咐,午休时候什么人都不见。”

    “我是来看孩子的。”

    “小少爷睡了。”

    “那你家小少爷吩咐过你不见他娘了吗?”

    “这……”不足月的孩子哪会吩咐人啊?

    雪君扬高下巴,端出主人的架子,“让开!”

    桂香脖子挺得更直,冷哼一声道:“小少爷是没吩咐过,不过老夫人吩咐过,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随便碰小少爷。当然也包括你,少、夫、人!”

    狗仗人势的家伙!想跟欺负大凤一样欺负她,窗户也没有!雪君退后一步,挥袖子扇凉,声音柔柔地道:“这样啊,那正好,我也困了,在这儿歇一会儿,顺便等娘醒来。你——”雪君手指一伸,正好对着桂香的鼻子,“你叫什么来着?去给我拿条凉被,就铺在那躺椅上,这会儿树阴下乘凉最舒服。”

    “你说什么?你敢支使我?”桂香眼里冒火。

    “不对吗?”雪君眨着无辜的眼睛,“你不是这儿的丫头吗?难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走错了地方,跑到人家门廊乘凉来了。啊呀,那可真是抱歉,我有眼不识泰山。”

    “你……徐大凤,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桂香气得浑身发抖,“你别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当凤凰了,你跟那个龙半仙说不定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瞧瞧你那副德行,哪里有当主子的命?你敢支使我?我呸!”

    雪君眼疾手快拉着小荷躲过她的飞天口水,拍拍胸口,“幸亏躲得快!我知道你有孝心,想帮夫人我洗脸,那就乖乖地去打盆凉水来,用你的口水洗,又脏又臭不说,还容易上火。这大热天的,口水浪费太多,小心中暑啊。”

    “你……你……”桂香气得说不出话来,张牙舞爪地要冲过来。

    兰香和菊香急忙拉着劝,“桂香姐姐,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你消消气,消消气。”

    “干什么?想动手啊?夫人我是不会陪你动手的哦,你没教养,我可还要主子的体面呢。啧啧,可惜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扭曲得跟个母夜叉似的!小荷,拿扇子给我遮住眼,我怕看多了夜叉脸晚上做噩梦。”

    “哦,好。”小荷乐呵呵地应,“可是少夫人,咱们没带扇子。”

    “随便啦,找片树叶也成。”

    “好。”小荷真的跑去摘树叶,看到桂香脸色铁青的模样,真爽。

    “你……徐大凤,你这个贱人、臭表子、狐狸精,我跟你拼了。”桂香挣脱两人,发了疯似的冲过来。

    “不是吧?真的打啊。”雪君三两步跳上栏杆,抱住廊柱,“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骂人又动手。女人打架很难看的,你想练功夫去找将军啊,我保证他打得又漂亮又帅。喂喂,你别拽我裤子,小心我告你性侵犯哦!”

    兰香菊香过来拉桂香,小荷过来护主,一群女人乱成一团。

    “住手!”一声威吓,所有人都停了手。

    老夫人由梅香扶着,手指直颤,“桂香,你这是干什么?”

    桂香扑通跪倒,讷讷道:“老夫人。”其他几人也跟着跪倒。

    “你吃了豹子胆了,敢对少夫人动手。”

    桂香磕头,连连道:“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饶命?饶你还有家法吗?来呀,给我拖下去鞭打二十。”

    “等等!”雪君在栏杆上喊,“娘,您说的鞭打不是用鞭子抽吧?”

    “凤儿,你不用替她求情,先下来。”

    “娘,滥用私刑是犯法的吧?”

    “管教自家丫头,犯什么法?”

    “犯……”人权?这里连人身自由都没有,还讲什么人权?“犯……犯……”糟了,掰不出来了。

    “好了凤儿,你先下来,站那么高像什么样子?”

    “犯不明事理法啊。”终于掰出来了!“娘,其实桂香刚才不是要打我,她是要扶我下来。”

    “凤儿!”老夫人一声轻斥,“你当娘老眼昏花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娘老当益壮、精神矍铄、耳聪目明,只不过您刚刚睡醒嘛,没看到前因后果,一时误会也是难免的。我们真的没打架,我是堂堂少夫人,她们怎么敢跟我动手呢?是不是桂香,是不是小荷?”雪君拼命朝小荷眨眼,可惜两个丫头只知道跪在地上哆嗦。

    “娘。”倪荆突然从屋后走出来,扫了众人一眼,扶住老夫人手臂道:“太阳太大,您还是进屋去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也好。”老夫人朝雪君招手,“凤儿啊,你下来,跟娘进屋。”

    雪君不动,只是咧嘴。

    倪荆走到她身边,“娘在叫你,为什么不下来?”

    她凑近他耳边低语:“我也想啊,可是我一动裤子就要掉了。”

    倪荆仔细再看,才发现她一手死死抱着廊柱,一手却拎着裤腰。

    他嘴角抽动,她狠狠瞪他,“不准笑,快想个办法帮我。”

    他真的笑了,笑得阴险,压低声音:“帮你可以,当你欠我一个人情,过后讨还。”

    她戒备地看他,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你可以慢慢考虑。”

    慢什么慢啊,她的手已经快没力了,“好好好,当我欠你,不过说好,就一个人情。”

    他挑眉,突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对老夫人道:“娘,我看我还是先送凤儿回去,晚点再一起过来陪您聊天。小荷、桂香,你们跟着来。”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目送两人离开,梅香喃喃道:“少爷……好像很疼少夫人。”

    第四章

    “你可以放开我了。”

    “啊?”雪君回神,发现已躺在自己的床上,而她的手还傻傻地抓着他的前襟,“啊!”她慌忙松手,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

    真丢脸,她梅雪君居然为男色失了神。这也不能怪她啦,是他的怀抱太舒服,宽厚的胸膛、结实的手臂、伟岸的步伐,贴着他的衣服,嗅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心跳,那种感觉——安全感!对,就是安全感。

    “小荷,给少夫人整好衣服。”倪荆吩咐,起身走到门口。

    雪君由着小荷帮她系裤带,眼睛偷偷瞄倪荆宽阔的背,见他似乎要回头,慌忙避开。

    “咦?少夫人,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着凉了吗?”

    “没有没有,你别乱说。”雪君慌忙摆手,“对了将军,你打算怎么处置桂香?”

    倪荆看她,“你想怎么处置?”

    “我?”她指自己的鼻尖。

    他点头,“她得罪了你,自然任你处置。”

    “好啊。”她坏坏地笑,“那就先罚她给我端茶道歉。”

    倪荆笑笑,板起声音道:“桂香,没听到少夫人的话吗?”

    桂香抖着腿,倒了一杯茶,小小声道:“少夫人喝茶。”

    雪君接过茶碗,摸摸她的头,“这才乖嘛,来,说声对不起,就饶了你。”

    桂香双手扭紧放在胸前,垂着头,不吭声。

    “怎么?不服气啊?是将军说任我处置的哦,现在我又没打你没骂你,只是让你道个歉,有这么难?”

    桂香还是不出声。

    倪荆喝一声:“桂香。”

    桂香肩膀一缩,屈膝跪倒,低低地道:“少夫人,对不起,桂香给您赔罪。”

    “嗯!”雪君得意地笑笑,摇头晃脑地道:“这次的事呢,就是教你做人不要太跋扈,人人生来平等,哪分什么高低贵贱,所谓十年风水轮流转,说不准有谁求得着谁的时候。行了,起来吧,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后不准再犯。”原来做主子这么威风,难怪丫头们急红了眼要爬上少夫人的位置。

    桂香默默起身,抬起头来,眼中含泪,目光如利刃。

    雪君不由一愣,“干吗?咱们俩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干吗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她脑中灵光一闪,看向倪荆,又看回桂香,惊呼:“啊,我知道了,你喜欢将军!”

    倪荆愣了,桂香的眼睛猛然瞪大,小荷张大嘴。

    雪君急忙捂嘴,“嘿嘿,嘿嘿,当我什么也没说。”

    桂香眼中的怨毒更深,突然转身跑出去。

    “喂,喂!”雪君追了两步,回头抓着倪荆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拦她。”

    “为什么?”

    “笨啊,她想寻死啊,快去追,不然就出人命了。”

    她死拖活拖地拉他一起追,出了房门就见桂香缩在院子角落,哽咽无声,只是落泪。雪君的心放下一半,走近她,放缓声音:“桂香,别哭了,你喜欢将军我让给你,少夫人的位置也让给你,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桂香撇开头,用手背死劲抹眼泪,“你胡说什么?我不用你假好心。”

    “我……我是真心诚意的。”

    桂香猛地站起来,捏紧拳头朝她喊:“徐大凤,我告诉你,今天栽在你手里我认了,说白了你也不过是给倪家传宗接代的工具,你装出一副高贵的嘴脸给谁看?我呸!”

    倪荆大手一抓拉开雪君,躲过扣水,喝道:“放肆!给我下去领鞭子。”

    “不要。”雪君抱住倪荆的胳膊,“有话好说,别打人。”

    “呸!我宁可挨鞭子也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口没躲过,雪君被喷了一脸,火气腾地上来了,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你以为挨鞭子很舒服吗?挨了打就叫有骨气了?你看看,你看——”她捋起衣袖露出一条条颜色暗淡但依然触目惊心的疤痕,“这里,还有这里——”她又捋起小荷的衣袖,“我们俩身上的伤都是拜你所赐。你当我不想打你一顿出气吗?我不打你,是因为大家都是人,都是父母生养的人,当下人伺候人已经很惨了,非要勾心斗角互相欺压吗?”

    她操起晾衣棍往桂香脚下一丢,“有种你就往自己身上打,你要是挺得过,从今以后我给你端茶送水,下跪磕头。”

    桂香盯着手臂粗细的棍子,退了两步,不做声了。

    “打啊,你不是有骨气吗?那就打啊,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棍子硬?”

    桂香垂着头,又退一步。

    小荷吓得一愣一愣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倪荆从身后握住雪君的肩膀,轻声道:“好了,你身子还没调养好,别发这么大脾气。桂香,你先下去,明天起过这边伺候少夫人。”

    “是。”桂香应了,逃命般地飞跑而去。

    “真是气死我了!”雪君挥袖子扇火气,“原来古代人说不听的,非得打骂才管用,真是冥顽不灵。”

    倪荆看着她,突然笑了,“你今天也够威风了,从今往后,谁还敢惹你?我真不晓得,原来我娶了个母夜叉。”

    雪君瞪他一眼,想想也笑了,“对哦,我长这么大就属今天最威风。话说回来,当奴才的还不是看主子的态度行事?要不是你跟老夫人看不起我,我这个少夫人也不用当得这么窝囊。”

    倪荆神色怔了一怔,“谁说我跟娘看不起你?”

    “还用嘴上说吗?做得已经够明显了。我的孩子不让我带,去看看还得层层通报,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

    “这个……”

    “这个什么?词穷了吧?咱们把话说清楚,不是我不关心儿子,是你们不让我关心,别反过来责怪我哦。”哼哼,反将你一军,看你怎么说?

    倪荆沉吟片刻,突然道:“小荷,叫奶妈把小少爷抱过来,给少夫人自己喂。”

    “啊?”雪君傻了。

    ☆☆☆☆☆☆☆☆☆

    “嘶——啊——好疼!”雪君龇牙咧嘴,哀叫连连。巴掌大的孩子,嘴巴怎么那么有力?吸得她|狂c头痛死了。

    奶妈在一旁笑道:“少夫人,这还是轻的呢,等孩子长了牙,都给你咬破喽!”

    “啊?”当人家的娘好惨,她发誓今后结婚一定不要孩子。不过孩子吸了几口之后,果然不觉得涨了,出于本能,她把孩子换过另一边,轻轻搂在怀里。小孩子紧闭着眼,毛茸茸的小头颅蹭了几下,找到|狂c头,张开嘴巴含住,用力地吸啊吸。她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不觉得疼了,心里涌起暖暖的感觉。

    不一会儿,孩子不吸了,鼻子呼出的气息均匀地吹在她裸露的胸脯上。

    奶妈道:“少夫人,小少爷睡着了,我来抱吧。”

    “哦,好。”她愣愣地把孩子递出去,松开手时,竟觉得有点舍不得。眼光不由自主随着奶妈的手臂转,直到看她把孩子包好,抱出屋子。胸口有点凉凉的,她才发现衣襟还敞着,同时也惊觉倪荆就站在旁边。雪君急忙拉拢衣襟,偷眼瞄他,见他眼神也有点呆呆的,眼底是一片温柔的颜色。她心底蓦然涌上一个荒谬的疑问:他眼里看到的究竟是谁?

    脾气发过了,孩子喂过了,梅雪君在将军府的地位节节高升。老夫人放话下来,活神仙替少爷选的媳妇,是命里注定的真命天女。再没人敢置疑少夫人的地位,没人敢不恭不敬,没人敢私下里说三道四,飞上了枝头,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凤凰。小荷说话底气也足了,腰杆也挺得直了,连以前一起跟她们扫地烧火的下人们都跟着沾光。雪君这才见识到什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夜深了,小荷拿熏香熏帐子,桂香站得远远的,连她身边都不敢靠近,雪君不由苦笑,她有这么可怕吗?

    小荷道:“少夫人,可以就寝了。”

    窗外月色明亮,桌上盏灯如豆,雪君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一眼门口,轻轻叹口气。孩子有些着凉,两天没抱来了;倪荆说要跟她讨还人情,结果也好几天没来,害她每日战战兢兢地等,呆呆傻傻地盼。前段日子他一直在监视她,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知道,脚步可以隐藏,呼吸可以屏住,但感觉骗不了人的,身边总有双眼睛盯着,哪个会感觉不到?

    唉!算了,睡吧,总不至于像个怨妇似的为他等门。

    小荷帮她收拾东西,忍不住问:“少夫人,你找来这么多铜线做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离这里最近的山是普济山吧?”

    “没错。”

    “为什么这边下雨都不打雷的?”

    “雷雨季已经过了啊,五月雷雨多,现在已经七月底了,就是下雨也很少打雷,再过一阵子,雨也少了。”

    “啊?”雪君哀叫,“那我岂不是要等到明年的雷雨季?”

    小荷搔头,“少夫人,干吗要等雷雨季?”

    “只有打雷闪电我才有可能……”雪君突然住了嘴,她感觉到了倪荆的气息。

    果然,桂香在门口道:“二少爷。”

    小荷也福了礼,跟桂香一起下去了。

    雪君故意漫不经心地道:“怎么?这么快就来跟我讨人情了?”不能让他看出来她很高兴见到他。

    倪荆笑道:“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喏,这个给你。”

    “什么啊。”她接过,是个白色的小瓶子,做工十分精致,搞不好还是景德镇瓷器呢。

    “生肌玉肤膏,惠妃娘娘赏的,听说可以去疤除皱,我也用不着,给你好了。”去疤除皱?他做化妆品广告啊。等等,他该不是特地讨了这东西来送给她的吧?她偷眼看去,他神色自然,耳根却红了。哇,堂堂的护国大将军在害羞呐。这是不是证明,他有些喜欢她?

    她心里偷笑,把玩着瓶子,“无缘无故的惠妃送你这东西干什么?”

    “替她办点小差。”

    “哦?外臣替内宫办差,她又送你女人用的东西,什么意思?”她斜眼看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你胡说什么?”倪荆的脸色变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无端臆测,叫有心人听了是要掉脑袋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反正你也用不着,正好拿来我用,身上这些疤还真难看。”她直接捋起袖子露出疤痕,涂了一点在上面,嗅了嗅道,“感觉倒是蛮清凉的,我猜一定有薄荷的成分,如果真的有效,一定要带一瓶回去。到时候……”她本来想说开个化妆品公司,可是说出来又解释不清了。

    “到时候什么?”他逼近她,“你想要回哪儿去?”

    “喂!”她推开他,“你不要每次都逼我贴墙壁好不好?”

    “凤儿!”他抓住她手腕,“你究竟从哪里来?要回哪里去?”

    她隔着手臂与他对视,“我回答了算还人情吗?”

    他愣了下,半晌道:“不算。”

    “那我不想回答你。”

    “你必须回答我。”

    “为什么必须?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因为我是你夫君,我叫你说你就必须说。”

    “很抱歉,在我看来夫君没有这种权利。要么你把我抓起来审,要么就放开我。”她不想跟他对着干,她还在乎自己的小命,可她梅雪君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大男子主义,他拿什么来压她都可以,惟独夫君这个头衔不行。

    “你……”倪荆太阳||狂c|青筋暴跳,他总算见识到这个小女人的厉害了,她有把人气疯的本事。

    “我什么?”她挺挺胸,下巴抬高,女人个子矮,气势不能弱。

    两人视线之间火花乱进,可惜是怒火,不是爱火。

    倪荆深吸气,将火气压下,用力一甩放开她,甩得她一个趔趄。他想伸手去扶,看她倔强得哼也不哼一声的模样,手掌又缩回去。女人怎么可以如此任性?倘若由着她,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念在你身体还未康复,这次就算了,我再给你半个月时间,到时候不给我老老实实地交待清楚,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他冷哼一声走掉了。

    雪君抓起油灯砸在门上,怒吼:“倪荆,你这只沙文猪!”顺手抓起瓷瓶要扔,又硬生生顿住,思来想去还是没扔,贵妃用的化妆品,舍不得。

    灯扔了,月亮也休息了,整间屋子黑漆漆的,飘动的蚊帐像鬼影子,四周的一切如梦似幻,寂静和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这样的夜,她害怕,明天又要面对什么?后天呢?这场梦,有没有终止的时候?

    ☆☆☆☆☆☆☆☆☆

    “不要,爸爸,妈妈,别走,救我、救我……

    啊!“梦中惊醒,窗外已蒙蒙亮,雪君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人准确计算时间,她只能把天数刻下来。今天是第三十七天,铜线已经准备好,下面要做的是去山顶,找棵大树,将铜线绕上,然后等雷电。运气好的话,试验成功,回到现实世界;运气不好,被雷劈死。她突然想,如果死了,灵魂离开了躯壳,说不定自己就飘回去了,省时又省力。可是万一飘不回去,这副躯壳又不再收容她,那不是成了游魂了?唉!她自嘲地笑,到底是穿越了时空还是穿越了虚幻都搞不清楚,哪还管什么游魂不游魂啊,还是先去打听一下龙半仙的消息吧,顺便请求去普济寺走一趟。

    “烧香祈福?这……”老夫人为难道,“还是等荆儿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吧。”

    “娘!”雪君卖力游说,“求神拜佛是女人的事,夫君在朝为官,自然不好附和。智儿最近总是生病,满月酒也办不成,不如去庙里塑个金身,保佑他平平安安啊。”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老夫人心动了,“可是,自从你生了智儿之后,好像突然问什么事情都忘了,你一个人出门,娘实在不放心。”

    “有丫头家丁陪着我,不会走丢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荆儿,你来得正好,凤儿说要去普济寺礼佛,这事你们小两口商量吧,娘不给你们做主。”

    “不行。”倪荆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不行?”雪君气不打一处来,冷战了半个月,他的沙文专制有增无减,什么也不问就一口否决!

    “我说不行就……”看到她喷火的眼睛,他转了话头,“你身体还弱,不适合旅途劳累。”

    “我已经完全好了。”

    “求神拜佛这种事朝廷不鼓励,还是少去为好。”

    “皇帝老子还要祭祖拜天呢,凭什么老百姓不能拜?”

    “我没说不能拜,但你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因为连日阴雨,山路不好走。”因为她身上疑点太多,不能随便放她离开他的监视范围。

    雪君微笑,“就是下雨才要去,顺便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嘛。好啦!”她上前摇他手臂,“就让我去嘛,最多我答应你,快快去快快回,嗯?”

    一屋子人变成石像,倪荆轻咳一声,抽出手臂。

    雪君看看自己双手,怎么了?难道娘子跟夫君撒娇也不可以?真麻烦,怎么那么多规矩?

    “荆儿啊!”老夫人开口,“我看不如你陪凤儿去一趟吧,顺便给她求道符,驱驱邪气。”搞不好智儿就是给他这个古里古怪的娘煞到了,才会小病不断。

    雪君笑,老夫人暗指她鬼附身了。管他呢,只要肯让她去,求什么都不要紧。

    倪荆沉吟,“好吧。”

    “谢谢夫君。”雪君抱他一下,高高兴兴地跑掉了。

    一屋子人再次变石像,倪荆愣了好久,垂下头无声地笑了。这丫头,前几日不是还不跟他说话吗?今天又好了?不过说实话,听到她叫夫君,他很高兴。

    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笑时弯弯地会开花、生气时圆圆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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