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送子丫头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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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子丫头 作者:未知

    力地咳了两声,拉回雪君的心神,口气不悦地道:“凤儿,见过庆王爷。dierhebao”

    “噢。”雪君下意识地吐吐舌头,匆匆施了一礼,“见过庆王爷。”她平日只见过小荷等人给倪荆行礼,具体怎样她也不会,只好依葫芦画瓢。

    眼见庆王爷愣了一愣,随后笑道:“嫂夫人不必多礼。”

    倪荆有意无意挡在雪君身前,遮住她的视线,推她一下道:“你先下去吧,我跟王爷有正事要谈。”

    什么嘛!在人前端大男人的架子,女人就不能参与正事吗?她偷偷踩他一脚,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门口挪动。只听身后庆王爷道:“一百幅画像已经准备好,还请倪将军尽快安排人手下去。”

    雪君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帅哥啊,哪个不想多看一眼?她目光还未触及庆王爷,却先看到一叠厚厚的画像,画上是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女人,浓眉大眼、鼻挺口小、眼窝深陷,这是……她不由自主走近,迟疑道:“这不是瑞亭吗?”抬眼看倪荆,发现他也是一脸震惊。

    庆王爷霍地站起身,几步跨过来,大声道:“嫂夫人,你见过画中人?她人在哪里?”

    雪君被他突如其来的肃杀之气吓到,不由倒退两步,本能地靠向倪荆。

    倪荆握住她的手,沉声道:“王爷放心,末将马上把人带到。”他眼色一递,卢明立刻转身出去。

    看这阵式,绝不是好事。雪君盯着庆王爷吊起的手臂,脑海里迅速闪过瑞亭昨夜讲述的遭遇。难道他就是瑞亭口中的色狼?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瑞亭羊入虎口。

    她放开倪荆的手就往外跑,倪荆一把拉住她道:“凤儿,你去哪儿?”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高叫,“我不准你们伤害瑞亭。”

    楼下一阵x福动,夹杂着女人的尖叫,是瑞亭的声音。倪荆死死抱住雪君,她挣扎不开,转身哀求:“倪荆,我求你,不要伤害瑞亭,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个孩子。”

    “她无不无辜自有王爷定夺,凤儿,此事你别再插手。”

    “这个世界上我是她惟一的亲人,她的事我怎么能不管?”

    庆王爷目光一寒,若有所思地瞥向雪君。

    倪荆急忙道:“内人前些日子风邪缠身,一直未好,有时候会胡言乱语,王爷不要放在心上,我立刻带她下去。”说罢抱起雪君就走。

    “放开我,倪荆,你相信我,瑞亭是无辜的。她跟我一样,只是一不小心闯入这个时空的灵魂,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房门开了,卢明扛着夏瑞亭进来,她在他肩头扭动嘶叫,一眼看到雪君,急急喊道:“梅姐姐,救我。”

    “瑞亭。”雪君想要上前,被倪荆的铁臂困住,强行往门外拖。

    “梅姐姐——梅姐姐——”瑞亭的呼喊突然顿住,仿佛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雪君徒劳的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房门在她眼前合上,最后看到的是瑞亭无助的泪眼和惨白的脸色。

    “不——”她用力揪紧倪荆的肩头,哭喊:“你们不能伤害她,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倪荆恍若未闻,直接把她抱出客栈,喝令一声:“威正。”秦威正立刻跟上来。

    他把她丢上秦威正的马背,抽出腰带三两下捆住她的手脚,厉声道:“立刻送嫂子回府,由你亲自看守,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明白吗?”

    秦威正虽满脸诧异,但什么都没问,点头道:“末将明白。”

    “倪荆!你这个混蛋!”雪君趴在马背上,嘶声大吼。

    他手臂压住她的后背,眼神复杂,郑重地道:“凤儿,我是在救你。”

    她停止挣扎,看进他的眼,看到了他的焦灼、担忧和疑虑。良久,他们只是这样怔怔地看着彼此,是眼神的较量、是理智的抗衡、是心灵的挣扎。

    她吐了口气,缓缓点头道:“好,我回去,但你要放开我。”

    他迟疑了下,松开她的手脚,把她扶正了跨在马上,朝秦威正道:“启程吧。”

    “倪荆!”她弯身拉住他的手,满眼渴求,声音嘶哑,“帮我保住瑞亭,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会恨你。”

    他猛地一震,神色更暗了,垂下眼来,什么也没说,在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驾!”秦威正的呼喝声在空气中回荡,她转过头来,看到倪荆头也不回地转进客栈,那背影宽阔、结实、却沉重……

    第九章

    “怎么办?我能做些什么?”梅雪君在地中央转圈,搓手跺脚。

    秦威正捏着眉心道:“嫂子,你坐一会儿吧,说不定将军马上就有消息了。”

    “你还说?叫你去打听消息你又不去,我说了我不会跑,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一肚子火气全发泄在秦威正身上。

    秦威正硬着头皮挨骂,一板一眼地道:“对不起,嫂子。军令如山。”

    “军令个头!军令就是用来对付我们这种弱女子的吗?你给我出去,看着你更烦!”三两下把秦威正踹出去,她“砰”地关上门,倚着门板坐下揪头发。

    怎么办?小说里女主角回到古代不都是万能的吗?为什么她只能困在这里一筹莫展?就算她逃出去又能如何?她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倪荆谁都不认识,想要接近庆王爷难如登天,更别说救出瑞亭。她不知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不知道他们想怎样处置瑞亭、不知道公主逃婚刺伤皇亲到底有多大的罪名、不知道谁有能力可以保住她。除了寄望于倪荆,她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个时代的苛政酷刑,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别的不论,单单刺伤庆王爷一项,想必就足以治瑞亭的死罪了。

    死——她不由打了个冷战。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灵魂,却如此怕死,不知道瑞亭会不会怕?也许,死也是一种解脱,让她可以安然回到现代去?不不,她在想什么?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要想办法,一定有办法可以保住瑞亭的性命。

    门外突然传来秦威正的声音:“将军!”

    他回来了?她霍地拉开门,险些撞上倪荆的胸膛。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焦急地问:“怎样?瑞亭呢?”

    倪荆关上房门,缓缓转身,眼泛血丝,神色暗淡,艰涩地道:“凤儿,我已经尽力了。”

    “什么?”雪君只觉脑中轰然一响,眼前天旋地转、脚下发软,只有靠倪荆的支撑才不会摔倒。她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嘶哑缥缈:“你的意思是,她已经……”

    “她还没死,但皇上已经下旨,赐今夜子时在西城门外火刑。”

    “不,不!”她摇头,不停地摇头,猛地抓紧他,急切地道,“还有机会,没行刑就有机会。你帮我想办法,倪荆,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的对不对?”

    倪荆摇头,满眼歉意。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她喃喃叨念,突然仰起头,“你不是跟惠妃有些交情?请她去跟皇上求情?要不然请她安排我见皇上,我亲自去跟皇上求情?”

    “别傻了,凤儿。夏瑞亭冒充公主,刺杀王爷,有意挑起两国争端,死有余辜,谁求情都没用。何况后宫不问国事,你想害死惠妃娘娘吗?”

    “什么冒充公主,刺杀王爷?什么有意挑起两国争端?这是谁说的?那个色狼王爷,还是那些没有骨肉亲情的安迟人?”

    “凤儿!”他厉声道,“不准对王爷不敬。她刺杀庆王爷是事实,护送她和亲的安迟官员也抓到了,他们说她根本不是银铃公主,还指责是我方将人掉了包,口口声声要我们把银铃公主交出来。这一切都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和亲根本就是挑起战事的阴谋,不管她的公主身份是真是假,她都必须死。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她浑身发抖,不知是气愤还是伤心,“就算和亲是个阴谋,她也不过是安迟国君的一颗棋子,整件事情最无辜的就是她,现在你们还要杀她?”

    “这是对安迟挑衅的惩罚,无不无辜都得杀。你跟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一味护着她?”

    “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因为我们都不属于这里、因为我们的灵魂都来自未来、因为我们只是一不小心穿越了时空的倒霉鬼!”她激动地朝着他吼,“你不是一直问我从哪里来的吗?我告诉你,我来自未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的将来。我根本就不是徐大凤,我叫梅雪君,一场意外让我的魂魄离了身体,醒来我就变成了徐大凤。瑞亭跟我一样,她不是什么倒霉的安迟公主,也不是掉包公主的口茭细,她只是一不小心闯入这个空间的灵魂,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护着她了吗?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身上有那么多解不开谜了吗?你明白了吗?”

    倪荆倒退两步,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她,突然上前捂住她的嘴,“砰”一声将她压倒床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道:“不许再说这种话,永远不许再说什么时空颠倒、借尸还魂的话。你就是徐大凤,是将军夫人,是我倪荆的妻子。”

    “唔,唔唔……”她在他身下摇头。

    “不许摇头!”他的手捂得更紧,目光凶恶凛冽,口气阴冷,“不许说不,不许再替那个假公主求情!”

    “唔唔,唔……”她挣扎扭动得越激烈,他钳制得越紧。她瞪大惊恐的双眼,像从来没认识过他一样,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手脚瘫软,眼神也渐渐涣散。

    “凤儿!”他急忙放开手,无措地摇她。

    “咳,咳咳咳……”她猛烈咳嗽,躲开他的碰触,缩到床铺一角。不,这不是她认识的倪荆,他的眼、他的表情像随时要将她捏碎。

    “凤儿!”他凑过去,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安抚地揉着她的头发,喑哑地道,“我吓着你了。对不起,我……我太怕失去你。”

    雪君一震,头靠着他的胸膛,清晰地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和不安的气息。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你知道吗?本朝律例,只有对待妖巫才用火刑。夏瑞亭就因为口口声声时空穿越,才惹得皇上震怒,赐以火刑。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只当什么都没听过,从今天起,忘了你的过去、忘了你的来历,你就是徐大凤,就是我倪荆的妻子。”

    妖巫?火刑?她当初的担忧成真了。没人会接受穿越时空这么荒谬的事情,没人愿意相信,即便爱她如倪荆,也选择逃避现实,因为只有漠视,才能保住她的命。她若不安安稳稳地做她的将军夫人,就是自寻死路,更妄称救瑞亭?她终于明白倪荆刚进门的那句话,他已经尽力了,他是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让瑞亭的事情不至于牵连她。

    “凤儿,凤儿。”他轻轻摇她,“你有没有听进我的话?”

    她下意识地点头,缓缓伸出手臂环住他,抱得好紧好紧。

    ☆☆☆☆☆☆☆☆☆

    夜色如水,星空像每个晴朗的夜晚一样灿烂,西城门外人声鼎沸,百姓都出来看火烧妖女。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上次火刑距今大概五十年了,那次烧的是个能隔帘看物的妖僧,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歇,那妖僧的惨叫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

    梅雪君坐在马上,听着百姓的窃窃私语,心中不由一阵悲凉。人们愚昧无知的结果就是抗拒一切他们认为不合理的东西,只要常理不能接受,就称为巫妖,加以毁灭。五十年前的妖僧,今天的夏瑞亭。难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瑞亭被活活烧死?不!不能!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她求过倪荆,或者找个死囚代替瑞亭,瞒天过海,可监斩的是庆王爷,逃得过百姓的眼,逃不过庆王爷的眼。她也求他暗地里派人去劫法场,却只引来他的伤心震怒,斥责她怎能陷他于不忠不义?他不许她跟瑞亭见面,就连观刑都强制她跟他共乘一骑。若不是他有维护刑场秩序的任务在身,恐怕他会把她绑在家里,直到行刑结束。

    远处火把攒动,一队侍卫押着人犯缓缓而来,庆王爷领骑在前,身后跟着他的贴身护卫,秦威正和卢明分别守在囚车两侧。押解囚犯的人手不多,却个个都是大内精锐,对于巫妖行刑,朝廷一向重视,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何况这次处决的是安迟假公主,皇上担心有安迟武士混在百姓之中,特别命令倪荆预先在刑场周围布置好兵力。

    夏瑞亭身着囚衣,长发披散,衣服上血渍斑斑,脸上尽是脏污,遮掩了精致的五官,只在乱发之中看到一双低垂的眼眸,混沌涣散,没有焦距。

    他们居然对她用刑!雪君心中一痛,不由就要下马。察觉她的x福动,倪荆在她腰间的手臂揽紧,贴在她耳边道:“不要惹麻烦。”

    “可是……”

    “你救不了她,只会令她更难过。”

    囚车在刑台前方停下,两个侍卫将夏瑞亭架起,她手脚软绵,耷拉着脑袋,脚镣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雪君看出不对劲,急切地问:“他们把她怎么了?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没有知觉?”

    倪荆低叹一声,“他们给她灌了迷|药,也是为了减少她烈火焚身的痛苦。”

    “减、少、痛、苦?”雪君一字一咬牙,“将一个无辜的女孩活活烧死,还谈什么减轻痛苦?一群伪君子!”

    侍卫训练有素地围住刑台,台上台下柴薪早已堆好,淋好松油,只等时辰一到,监斩官下令。

    第一通鼓响,庆王爷走到监斩席上端坐,俊逸的脸庞在月色泛出皎洁的光晕,雪君狠狠盯着他,再不觉得他潇洒倜傥,只觉得他的美带着邪气。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乌云,遮住月色,天空只余点点星光,庆王爷的脸陷入阴影之中,更添几分阴郁之气。雪君暗自磨牙,若论妖巫,他比瑞亭更像妖人,该受火刑的是他!

    第二通鼓响,雪君根本无法安坐,恨不能飞上刑台。坐骑感觉到主人的不安,“踏踏踏”在原地打转,扰得周围兵士纷纷让开。倪荆急忙抚拍马头,抬眼就见庆王爷冷冷地看向这里。忽一阵冷风吹过,吹熄了监斩席两侧的火把,庆王爷的视线在暗夜中看不分明了,倪荆却已出了一身冷汗。当日是看在两人二十年交情份上,庆王爷才答应不追究凤儿来历,但也放下话来,让他看好自己的夫人,若再惹出任何麻烦,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这位年轻的王爷平日里虽热中于女色玩乐,办起事来却干脆利落绝不手软,否则也不会成为皇上最依仗的宠臣。加上他的皇叔身份,朝廷上下,哪个都要惧他几分。

    第三通鼓响,人群突然静默下来,雪君抓紧胸口,感觉心跳就快停了。庆王爷长身而起,抽出令牌随手一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行刑。”

    “不——”在雪君凄厉的嘶吼声中,二十把火炬一起投向刑台,松油遇火即燃,刹那间高台周围红光冲天,陷入一片火海,围观人群被火光烘烤得纷纷后退。

    “不——瑞亭——瑞亭——”雪君拼命挣扎,抓挠倪荆的手臂,几乎要把他的铠甲撕裂。倪荆一手捂住她的嘴,用手臂手肘将她牢牢地压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冷风吹得更猛,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夏瑞亭的发丝衣摆随风飘摇,不一会儿便沾上火星。她的囚服也淋了松油,火舌迅速卷入衣服里,烧到肌肤。迷|药下得很重,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感觉到灼烧的疼痛,才悠悠转醒,睁眼就见满眼红光,皮肤的刺痛清晰地传入大脑,她本能一声尖叫:“啊——”

    “咔!”空中猛然一声闪电,正响在监斩席上方,临时搭建的棚顶轰然倒塌,压住一片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轰隆隆雷声连绵,顷刻问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点打在人身上生疼。

    百姓慌了,惊叫声呼喊声乱成一团。

    倪荆率先催马冲向监斩席,高喝:“先救王爷。”

    雪君趁他分心之际挣脱,跌下马来。

    “凤儿!”倪荆立即伸手去捞,却没有抓到她,战马前冲的速度太快,等他勒马转身,她已被人群淹没。

    大雨浇熄了火势,也浇醒了瑞亭,她惶惶然望着四周星星点点的火苗和高台下乱成一片的人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雪君逆着人潮往前冲,手脚并用地爬上一人多高的刑台,松开瑞亭的绳子。

    “梅姐姐?这是……”瑞亭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先不要问,快跟我走。”雪君顾不了许多,拉着她就跑。

    “啊哟!”瑞亭脚下踉跄,被脚镣绊倒。那镣铐有手腕粗细,起码二十几斤,她先前受了刑,身上伤痕累累,根本一步也走不动。

    雪君扶起她,想要背着她走,刚背转过身,就听下面有人喊:“妖女要逃。”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刑台上来。雪君心下一凉,抬眼望去,只见二十名大内侍卫以最快的速度包围刑台,拉弓搭箭,齐齐对着她们。士兵已分批将百姓拦住,部分人手还在搭救监斩席下的同袍,外围埋伏的人手依然动也不动的坚守在原位。倪荆治军一向以严谨高效著称,没有主帅命令,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要坚守岗位。这是身为一名将军的骄傲,但此刻,倪荆却如此痛恨他的骄傲,他多希望他的手下是一群酒囊饭袋,这样凤儿她们就有机会趁乱逃走。

    倪荆飞身落到高台上,脚下踏着燃了一半的木材,望着雪君,伸出左手道:“凤儿,放下她,过来。”

    雪君下意识把瑞亭抱得更紧,哽咽摇头,“不,我绝不会丢下她。”

    “凤儿!”他轻喝,却只得到她更坚定的眼神和更心痛的神情。

    卢明快步过来在倪荆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直觉朝监斩席扫了一眼,低声道:“排查人群。”

    卢明点头,退下去。

    雪君看向监斩席,意外竟没看到庆王爷,她心中若有所悟,突然站起身扬声道:“倪荆,你还不明白吗?瑞亭不是什么妖女,她是神女,有天神护体,你们要杀她,就是逆天而行,要遭天谴的。这场大雨就是最好的证明!”

    “轰!”人群中一片哗然。

    “凤儿!”倪荆恼了,“你在说些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再迟一步,你们俩都要万箭穿心。”

    “哈哈哈哈!”雪君仰天大笑,“倪将军,你在威胁我们吗?你可知你刚才一句万箭穿心已经冒犯了神女,如果你不立刻命令弓箭手撤离,就会遭到报应。庆王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她的话一出口,监斩席那边又是一片哗然。

    瑞亭拉她的衣袖,小声道:“梅姐姐,你疯了吗?”

    她压低声音:“别说话,这是我们惟一的机会。”雪君小心注意监斩席的动向,心知庆王爷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搞不好是被砸死了。她不知道的是,庆王爷消失了,就在棚顶倒塌的一瞬间消失了。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雷声滚滚,轰然不绝。人群的x福动越来越大,似有控制不住的趋势,有人在传:“冬雷阵阵,必生异相。”

    倪荆和雪君对峙着,雨水顺着她的鬓发滑过脸颊,打透了她的衣服和绣鞋。他眼前突然浮现普济寺礼佛那日,细雨蒙蒙,山路崎岖,她趴在他背上,湿漉漉的秀发搔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倪荆,我想我开始喜欢你了。”禅夜大师说她只有十八年的阳寿,是有人篡改了她的命盘。她说她来自未来,是不小心闯入这个时空的灵魂,夏瑞亭跟她一样,所以她拼死也要保护她。他明知她刚刚说的是谎话,是在妖言惑众,可此时此景,若借着这妖言可以救她们两人的性命,那么就由他不忠不义一次又如何?

    突然想通了,他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他背对众人,只有雪君和瑞亭能够看到他的表情。雪君诧异,不明白他突然笑什么。他握住佩剑的右手松开,轻轻摇了摇,启口道:“撤!”

    几乎同时,又一个闪电划过,雷声在刑台上方炸开,一个侍卫手一抖,箭弩疾射而出。雨声混淆了倪荆的耳力,当他看到箭时,箭身已经越过他直奔雪君。他一跃而起,伸手去抓箭尾。接连两个闪电劈下,劈断了捆绑瑞亭的柱子,电流顺着雨水扑上瑞亭的脚镣,发出闪烁的蓝光“噼啪”作响。蓝光笼罩了夏瑞亭和梅雪君全身,箭弩在此刻到达,倪荆抓住了箭尾……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倪荆呆呆地盯着前方一点,手中握着半截焦黑的箭尾,眼前的两个女人在电光中消失了,活生生地消失了。他脑海里只有雪君瞪大的双眼,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所有人都吓傻了,百余人的刑场,没有一丝人声,只有“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

    第十章

    啊,好疼!为什么每次睡觉醒来都像被人狂扁了一顿似的,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用睁眼也知道在医院。

    医院?!

    梅雪君霍然张眼,眼前是白的墙白的顶棚白的床单,可是没有了白蚊帐,耳边还响着医疗器械的滴滴声。是医院,真的是二十一世纪现代化的医院!天啊!她回来了!

    “小雪,你醒了?”姚菲儿的惊呼从门口传来,然后一下子扑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快吓死我了。”

    “菲儿?”她迟疑地轻唤,生怕又是幻觉。

    “小雪,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似的?天啊,你千万别是电坏了脑袋。医生——医生——”姚菲儿大呼小叫,差不多把整个急诊科的大夫都叫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病危了呢。

    “一切正常,你们可以回去了,以后小心点,触电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是是。”菲儿忙不迭地点头,一见到帅哥医生,她的态度就特别殷勤。

    一路上梅雪君都有点呆呆的,仿佛还在做梦,校园内什么都没变,花没有谢、草没有枯、树没有落叶,就连路中间掀开的下水井盖都摊在原来的地方。

    菲儿挽着她的胳膊说个没完,“你昨天晚上可吓死我了,‘砰’一声就倒在床上,手脚冰凉、脸色铁青,跟个死人似的。幸亏隔壁的阿眉学过急救,又是敲心脏又是人工呼吸的,总算缓过一口气,不然叫救护车都来不及。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昨天晚上?”雪君喃喃重复,目光有点迟钝,“菲儿,你说我触电是昨天晚上?”

    “对啊,算一算你昏迷了快12个小时了。小雪,你没事吧?怎么傻傻的?”

    “12个小时?”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小雪,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帅哥医生不是说你一切正常吗?”菲儿眼睛贴在她面前,手指用力扯她的脸,“你看着我,我是谁?”

    “嘶——”好疼,会疼就不是做梦,可她在那个噩梦中也会感到疼。但扯人脸颊是菲儿的招牌动作,能把人家的脸捏到变形还理直气壮的人也只有姚菲儿一个。没有错,她回来了,她是真的回来了,而且身边的一切都没变,她只是昏迷了12个小时,只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而已。现在,梦醒了。

    “菲儿!”她激动地叫,一把搂住好友,一迭声地喊,“菲儿菲儿菲儿,你是菲儿!”

    这下换姚菲儿傻了,被动地回抱她,纳闷地咕哝:“认识我也不必这么激动吧?”

    终于脱离了那场噩梦,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怎能不激动?雪君紧紧地抱着菲儿,趴在她肩头号啕大哭,劫后余生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只是这个梦,好真实好真实,真实到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倪荆的拥抱,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息。这是梦是幻还是真?

    为了感谢阿眉,顺便给她压惊,十几个要好的同学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姚菲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小杯米酒,一定让雪君喝,说是压惊的偏方。米酒喝下去,辛辣刺激,不像中秋夜喝的那种香醇,倘若仅仅是梦,为什么梦中米酒的味道她都记得如此清晰?她更加记得,那夜醉过疯过之后,在月夜中教他跳四步,他踩到她的脚,她踩到他的脚,他抱她进房,说这样就不会踩到脚了。她甚至清晰地记得他的每一吻,每一次触碰,虽然那不是自己的躯体,但知觉却如此深刻。

    “小雪。”菲儿叫,“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啊?”雪君敷衍,“酒太烈,我恐怕醉了。”

    是醉了,不然为何会哭?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入杯中,给那辛辣的米酒加入成涩的滋味。辛辣成涩,不该是爱情的滋味,却是她噩梦一场对爱情的体会。

    菲儿忙不迭地跟同学们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哦,她喝醉了,我不知道她醉了会哭。”

    那一夜,她不知道如何回到宿舍,也不知道究竟流了多少眼泪,只是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枕巾都湿透了,眼睛肿得像核桃。菲儿告诉她,她梦里都在哭,一直叫着同一个名字,可惜听不清是哪两个字。

    ☆☆☆☆☆☆☆☆☆

    日子仿佛回到了原本的轨道,雪君周末给妈妈打电话,没有告诉家人她触电的事情,怕家人担心。考虑到学生的生命安全,宿舍楼整体换了新电扇,清理旧电扇的时候,工人从扇叶中清出一些未烧尽的纸片。

    菲儿边清扫边抱怨:“租书店老板太黑了,这么破的书还要我们原价赔偿。”

    “菲儿!”雪君从床上弹起来,“你看过那本书,里面讲了什么内容?”

    “哪本?《送子丫头》?”

    雪君连连点头,“就是那本。”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只是租的时候大概翻了翻,好像是什么将军娶了丫头的故事,看名字就知道了,送子丫头嘛!很好看吗?看你惦记的。”

    “才看了个开头就烧掉了,觉得有点遗憾。”

    “那好办,再去别的书店找不就得了?反正他们进书的渠道都差不多。”

    “对!”雪君套上拖鞋就跑出去。

    “喂,喂……”菲儿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有这么急吗?”

    跑了一天,结果是没有,学校附近所有的书店都没有这本书,她跑去问原来那家书店的老板有没有备份,老板笑着说:“这种书进一套就算了,哪家还会进备份?”

    她一个人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路上,看到月亮想起倪荆、看到池塘想起倪荆、看到烧烤店的招牌想起倪荆、看到一个高壮的背影,还是想起倪荆。

    她拿出手机,拨了那组在脑海中徘徊了好几天的电话号码。

    “喂?”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请问——夏瑞亭在吗?”

    “谁?”

    “夏……夏瑞亭。”她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打错了。”嘟……嘟……嘟……

    她觉得连挂机的力气都没有了,虚软地坐在路边,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没有,瑞亭给的电话是错的。应该说,这个号码根本就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坐了好久好久,任清冷的夜风吹醒了头脑,她才有力气撑起双腿走回宿舍。

    ☆☆☆☆☆☆☆☆☆

    第二天下了课,依然忍不住一家一家书店地寻找。她去网上搜索,到bbs上留言,查到xx高中学生处的邮箱,发了封eail

    第三天、第四天……一个星期过去了,搜索没有结果,留言没有回复,学生处回信说,他们高中没有叫夏瑞亭的学生。

    又一个徒劳而返的夜晚,她把疲惫的自己丢上床铺,身体叫嚣着需要休息,大脑却异常清醒。她偷偷地吃了两颗安定,强迫自己入睡。次日醒来,照旧一条湿透的枕巾。

    下课了,她走到心理辅导中心的门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雪君,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和蔼的心理医生笑眯眯地问。

    梅雪君苦笑着摇摇头。

    “没关系,慢慢来。”医生摸摸她的头。

    这位大姐姐似的心理医生总是笑眯眯的,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高兴的事情?

    “来,坐下,给你看样东西。”医生隔着桌子推给她一叠纸。

    雪君拿起来翻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你——把我讲的故事写了下来?”

    “是啊!连着几天熬夜敲字,肩膀疼得快掉了。”她耸了耸肩膀,依然笑眯眯。

    “为什么?这也是心理治疗方法吗?”

    “嗯——算是吧!”医生单手托腮,“我觉得——你需要的是个结局。”

    “结局?”

    “对,故事的结局。或者说,你跟倪荆的结局。”

    “你的意思是……”

    “把它带回去,写完它,用你希望的结局,完成它。”

    “我希望的结局……”雪君沉吟,她希望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夜深了,电脑屏幕发出幽暗的白光,雪君尽量轻声敲打键盘,以免打扰菲儿。今夜又是阴天,风卷着雨滴刮进室内,她起身站到窗口,让雨丝打在面颊上。雨渐渐大起来了,泥土和青草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发开来,清新中夹杂抑郁。以往她从不认为清新和抑郁可以同时存在,但现在她嗅到的就是这股味道。

    菲儿在蚊帐中翻了个身,她轻轻地关上窗子,走到菲儿的床铺前,把蚊帐拉严。她直起身,只觉得窗外电光一闪,电脑屏幕上映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识以手遮眼,却感觉那白光穿透了她的身体……

    ☆☆☆☆☆☆☆☆☆

    就像电梯失速,梅雪君感觉自己在急速坠落。

    “砰!”天啊,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耳边响起嘈杂的惊呼,还有马匹的嘶鸣。她揉着快断掉的腰椎,抬头就见两只马蹄高高扬起,硬生生在她头顶停住,好在骑士技艺精湛,勒转马头,马蹄险险在她额前擦过,落到地面。

    天!雪君惊出一身冷汗,半晌不能动弹。马上骑士倒退几步,稳住马匹,俯身与她对望。浓挺的眉、犀利的眼神、不怒而威的气势,好熟悉的面孔,分明就是倪荆,却又不是倪荆,或者说像是年轻了十岁的倪荆。他一身红袍,胸前系一朵红花,帽上两支金翅在风中颤动。他是新郎官?他要娶妻?无名怒火腾一下冲上头顶,她才离开几天,他居然又要娶妻?

    “姑娘。”他迟疑地开口,“你……从哪里跑出来的?”

    他叫她姑娘,他居然装作不认识她?!

    一个年轻人策马过来,道:“倪大哥,这里交给我,别耽误了吉时。”

    他点头,扯动缰绳,就要从她身边绕过。

    “倪荆!你给我站住!”雪君气冲冲地吼叫。

    马上两个人都愣了,他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疑惑道:“姑娘刚才叫我什么?”

    她顾不得浑身疼痛,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倪荆,你这个混蛋,居然还跟我装傻?”

    他的脸色陡然一沉,厉声道:“姑娘,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就算你跟家父有什么过节,也不能当众辱骂他老人家。”

    家父?雪君下意识掏掏耳朵,她有没有听错?他说的是“家父”?

    “你,你你你,你不是倪荆?那你是……”

    “在下倪睿智。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你认识家父?”

    倪睿智?倪荆的儿子?那不就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这么大了?这不是真的……

    “姑娘,姑娘……”倪睿智及时伸手撑住她软倒的身子,与秦尧两人面面相觑。

    ☆☆☆☆☆☆☆☆☆

    再次醒来,身上已没那么痛了,张开眼习惯地看向四周,是个陌生的房间,房内布置得古色古香,应该还在古代。外面隐约传来欢闹之声,她起身走到窗边,看到外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下人们捧着酒菜在廊内来回穿梭。她认得这个地方,这里是将军府的客房,想必她晕倒之后被倪睿智带回府中,暂时安置在这里。

    想到白天所见,她就忍不住头疼。怎么可能呢?她离开时智儿才六个月大,现在居然娶妻了,看样子起码有十八九岁,难道一晃眼就过了十八九年?算一算她回去现代一共才十九天而已。十九天,十九年?上次她昏迷了12个小时,就在这边过了半年。难道,真的应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说法?那么倪荆不是有四十七岁了?按古人的平均寿命算,该是个老头了?天啊,这玩笑可开大了。那个笑眯眯的心理医生不是说让她续上她想要的结局吗?她可不想跟个老头子谈恋爱啊。

    “老爷。”门外传来下人们尊敬的呼唤。

    雪君下意识躲到窗扇后头,看到一个身着锦袍的男人穿过回廊,走向内院。那背影她梦过千百回,是倪荆,绝对是倪荆。没有多想,她偷偷地跟了进去。

    内院的路径依旧,虽没有看到他走哪个方向,但她直觉认定他去了他们的卧房。果然,趴在月亮门边上,就见卧房的门开着。今天是倪睿智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大堂和新房忙活,这边院子静悄悄的。

    她放轻脚步,凑到近前,看到他背对门口,正在上香,供的牌位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爱妻徐氏大凤之灵位”。是她的灵位!她不由抽了口气。

    “谁?”他突然转身,目光笔直地射向她,令她无所遁形。

    他苍老了很多,眼角额头皱纹深刻,发丝多处斑白,蓄起半长的胡须,眼神依然炯亮,却少了以前的意气风发;脊背依然挺直,但走路时却隐隐有些老态。他是倪荆,却已不是她所熟悉的倪荆,更不是她期待见到的倪荆。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他走近她,声音依旧威严,多了些沧桑的味道。

    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无法言语,无法动弹,眼泪就那样突兀地涌出来。

    他停下,有些迷惑,却不再无措,岁月让他在面对女人的眼泪时学会镇定。

    他们就那样对视着,良久良久,他皱起眉心,迟疑地问:“我见过你吗?你是新来的丫头?”

    “是!”她哽咽点头,“我是新来的……扫地丫头。”

    “扫地丫头?”他喃喃重复,漫不经心地点头,“今夜下人们都休息,还有赏银,你不去领赏,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她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他也没要她回答,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不要到处乱跑。”说罢走回灵位前,拿起抹布细细擦拭,一边擦一边叨念,“凤儿,今天是智儿成亲的日子,他选了封阳王的长女利末儿。箴小姐贤良淑德,毕竟不是智儿喜欢的,我知道你一定会赞同我的做法。只是利末儿的性子太野,以后这府里的日子可热闹了。”他顿了下,微微一笑,“热闹点也好,你走了之后,我一直觉得寂寞,领兵打仗也好、上朝议政也好,再忙再累还是寂寞。不知道你在那边的日子过得如何,想必不错吧。你不是说过,你哪天突然消失不见,就是回家去了,叫我一定要替你高兴。”

    雪君不由猛地一震,她说过的话他居然都记得。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你在那边有没有想我,或者早就嫁人生子,把我忘了。我有时替你高兴,有时又忍不住恨你,恨你狠得下心来抛弃我们父子,回你自己的地方。呵——”他苦笑一声,“不过我现在想通了,就像龙半仙说的,缘分虽短但终究恩爱一场,何况你还给我留下了智儿。倘若没有遇到你,恐怕我这一生也不明白什么是夫妻情浓、骨肉情深。明日让智儿带利末儿来拜你,让你也看看儿媳妇。”

    他将拭净的牌位放下,又拜了一拜,转身见雪君还站在原地,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我……”

    “你这小丫头真是奇怪,你叫什么名字?”

    “我……”她心下犹豫,“我叫……”

    外面突然有人在喊:“老爷、老爷——”

    他扬声道:“这里。”

    一个下人进来,恭敬地道:“老爷,龙半仙来了。”

    “哦?快走快走,难得这位老神仙还记得他答应过什么,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说罢匆匆出去,没再多看她一眼。

    雪君踉跄几步,却跟不上他们主仆匆忙的脚步。

    她转过身来,讷讷地看着这问屋子,一切摆设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目光无意地扫过铜镜,猛然察觉有些不妥,凑近了看,镜中映出的是梅雪君——穿着古代衣服,相貌却是二十一世纪的梅雪君,难怪他不认得她。这是不是就叫“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给她这样的结局?难道她内心深处希望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砰砰……”空中烟花璀璨,绚丽缤纷,这是皇上的贺礼,主人宾客都出来观看烟花,就连新娘子也不守?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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