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1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解福晋您么?”
她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想起董鄂玉宁?算罢,楚依和董鄂玉宁,如今也没有分别了。dierhebao只是偶尔提起来,略有几丝不适。
楚依强颜欢笑地扯了扯唇,招呼怜春:“那还不赶紧过来?”
“福晋您该先洗脸。”
“啊……对了,你觉得这样好看吗?”楚依指指凸得跟小山丘似的肚子问。
怜春扑哧一乐,随后张开手臂划了大大一圈道:“就算福晋肚子那么大,贝勒爷都不会嫌弃福晋,因为在咱贝勒爷眼中,福晋怎么着那都是最美的!”
“贫嘴!”楚依娇嗔一声。
时间便在二人嬉笑闲聊中过去,等她们拾掇完毕,这天已是彻亮。
“估摸着贝勒爷正在用早膳呢,福晋是要去爷屋里头……还是——?”
“把早膳送到我屋里头吧。”
怜春疑惑了,问:“福晋你不与贝勒爷用餐吗?”
“反正人自会来,刚起来先让我缓缓,不想走动。”
“唉,您这明摆着要爷亲自来,福晋您可不是一般的口茭猾。”
楚依哟了一声,猛地提高了音量,故作愠怒地扬眉:“你个小蹄子竟敢违逆起你主子来了?真想我抽掉你一层皮才会学乖是不?”
怜春缩了缩头,老实巴交的她也看不出福晋这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只得嘟嘟呶呶地小声道:“分明就是福晋您自个儿使小性子……”
楚依顿时觉得这世界要翻天,丫连个小丫鬟如今都不把她放眼里了说!难道是自己太宠她喽?
不行!回头得多骂骂她,嗯……还是进行爱的教育吧。
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人,楚依转过头去,见胤祉手里头端着格式早点菜式,颜色光泽诱人,一如他唇边勾起的笑容。
楚依心里乐得很,早已开了花,但脸上却是抑住笑,轻描淡写:“爷怎么来了,这时候不是该在屋里头用早膳么?”
胤祉见她这占了便宜卖乖的行径,很是无可奈何,使个眼色,怜春立马儿心领神会,道声告退便撒腿撤走,不忘顺势捎上门把。
“你今儿这妆挺好。”
“嘁——”
胤祉咳嗽两声:“肚子饿了吧,这些都是我精心准备的。”
“嘁——”
“你这傻丫头,我都快走了,你还想闹我的心不成?”说着,捏住她的脸,可能是怀了孕,运动少了,吃得多了,昔日瘦弱削骨似的面颊如今都有了肥嘟的鼓肉,指腹揉捏着,手感柔软舒服。
“你以为我洋娃娃呢!”她气道。
胤祉皱了一下眉头:“洋娃娃是什么?”
她拍掉他的手,开始用食,便说道:“反正你不懂的,就跟我之前告诉你一大堆一样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我知道你不愿意提,我便不问。”
楚依夹菜的手一顿,转而叼了只鹌鹑蛋放到他碗里:“我怕你把我当作妖魔鬼怪。”
“就知道你不是凡人。”
她眯起眼,揶揄道:“是的,我不是凡人,是仙女姐姐。”
他笑了笑,用手拨开蛋壳,与她坏坏的表情对视,指尖拈蛋如拈花,如斯展颜,恍若一掬秋水,涤荡开一丝丝涟漪波纹。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自然与凡人不同。”
她怔愣地嘴巴微张,胤祉便伸手把鹌鹑蛋塞入她嘴里,看她呆掉的模样,他心头一动,忽地隔着圆桌便倾身而下,含住她鼓鼓的唇瓣。
蹂躏了好一会儿,胤祉才放开她饱受折腾的娇唇,一丝汁液于衔接处划出,楚依眼睁睁瞧着,脑中热度急剧上升,蹭得一下红透了整张面孔。
“你害臊了?”
这一句话顿时如春后雷雨,倾盆而下,浇醒了恍若梦中的她。
下意识地咬着唇,重重咳嗽一声,横眉故作冷眼:“谁害臊了,你才害臊,你全身上下都害臊!”
噗——话落,楚依都忍不住想要自己喷自己,这话怎么说得这么让人外焦里嫩!
“成成成,我全身上下都不害臊行么?”
她被噎了一下,那股子气憋了许久,才从鼻子眼里哼哼出声,带着丝愠色:“不害臊!”
“成,我们俩都不害臊。”
“你不害臊!”
“嗯,你不害臊。”
“……”
她陡然发现,最近胤祉变得越来越邪恶——!当初多么一纯洁可爱的小绵羊啊,瞧瞧现在,整一个大尾巴黄鼠狼!
见她死劲咬着嘴里所剩无几的蛋渣滓,一对大眼没好气的充满怨屈地只瞅着自己,胤祉这心里头就禁不住荡漾,那水润润带着雾气的目光,真是每每都叫他浑身触动,一股股热流不禁涌上来。
——但他,却只能假装镇静从容,丝毫未将心底显露。
他笑着,忽然眼底含了几分淡愁:“真的要走了。”顿了下,声音变得慎重而沉凝,“你在府里头定要注意。”
她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心底一颤,只点了点头。
这时胤祉从怀里取出形状精巧的一件事物来,展开她的手塞入其中,道:“这是护身符,护你平安。”
楚依的脸色莫名地有些异变,她不想在这种时刻扭扭捏捏,纠缠不清,但是为什么他还要给她这样一句戳心眼的话,是一定想肉麻死她是不?
吸了下鼻子,酸涩的滋味,她终归还是握紧了收入怀里,显得漫不经心地一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难道以后每次随你阿玛塞外出行都要跟我这样依依惜别不成?小祉儿,太肉麻了,我浑身都一股酸劲。”故意把话说得这样大大咧咧,以来掩饰心中的失落与对他的在意。
还是做不到像他那样直截了当,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楚依,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想要他的身心只属于自己,却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只属于他。
——也许……她真的是个贪心不足的女人。
他拉过她的手,笑道:“寻常人家也是如此,我们为何不可?”
她只觉心头仿佛一根琴弦弹动,铮地一声响,柔水涟漪缓缓荡开,楚依这才反握住那削瘦却有力的手掌,道:“小祉儿可要早日归来,这一回……换我和孩子,等你。”
“夫人尽管放心,为夫会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你。”
“别太想我,会打喷嚏的。”
“楚依,我走了。”
“嗯,在阿妈身边要听话,不许看哪个姑娘漂亮就忍不住,不许随便被几个阿哥怂恿着便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平日里饮食都要多忌口,塞外应该挺冷的,多穿几件衣裳,别不要温度要风度。还有……”
“还有我会尽早回来,为了孩子,和你。”
她维持的平静面孔终究还是破裂,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快速地擦去,用力点头:“等你!”
胤祉走了,还来不及与她吃完这顿早膳,那边的人已经在催促。要有一些事宜要准备,二人临别缠吻,才依依惜别。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楚依抚着圆滚的肚子,不禁轻轻低喃:“孩子……我和孩子……都等着你。胤祉……”
……
胤祉离府随老康塞外出行后,贝勒府中还是一切照旧,虽然没了胤祉的庇护,然他对楚依的宠爱重视也令众妾侍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她身为嫡福晋,地位自不是那些妾侍可比。楚依着重对饮食方面特别在意,每次都叫怜春监管着,不得出一点疏漏。
这下没了胤祉在身旁,似乎周边都清静了很多,然楚依却觉着世界太安静,有点不习惯了。
养殖的花草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渐而由花苞茁壮长成色彩鲜艳的花朵,楚依闲来无事便用剪子修枯枝,使其更好地生长。
转眼胤祉已经离开二月,她已怀了九个月,最多不过一月便要临盆,这种日益膨胀的奇妙感觉让她有一种新的体验。此时,楚依已很是惰懒,足足有半个月未踏出房门半步,多数都是躺在软塌或是床铺上睡着,整日都显得惺忪迷糊。
次日醒来,楚依终于决定要在自己彻底发霉变绿前出去走动走动,虽然活动范围有限,但好歹球还能滚两圈,她一个人总不能嵌在床里头不动了吧?
楚依由怜春搀着,去了花园,那儿有胤祉为她造的秋千,刚来时玩过,后来因为一系列事情纠绕,再到如今身子不便,倒差些要遗忘这地方了。
“福晋,您这身子怎么能坐这个?”
“没事,你在我后面扶着,我就是坐在上面,不动。”楚依笑笑,但怜春还是犹豫着没上前,恐怕还是心有顾忌。
楚依拉扯了一下怜春的手腕,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哀怨道:“你可都守了我好几个月了,就半个月前我走出房门去外面乘了下凉,连着数十日都窝在屋里头,可都快把我给闷出毛病了……孩子都要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怜春瞥了一眼楚依,终忍不住噗哧一笑,扶着楚依的肩膀,道:“福晋您说什么都是理儿,前些日子不让您出去也是为您好。再说了贝勒爷嘱咐奴婢过,定要好生看管着福晋您。生怕一不留神儿,您又不知去了哪儿!”
楚依听她提起胤祉,咬了下唇,故意撇嘴道:“他说得算什么话,我又不是兔子,还能蹦跶到哪儿去?好,扶着我点。”
“喳——”怜春做了个太监领旨的姿势,逗得楚依差点笑抽,最后笑得肚子疼来才止住。
她坐在秋千上,这秋千宽敞,她用手拉着两根粗绳,由怜春乘着后背,双脚时不时往地上踢两下,面上舒心地笑着,很是愉悦自在。
这番顽皮举止真不不似个深居后院的福晋。
“咦,姐姐原来也在这儿啊?”
听到来人声音,楚依蓦地一抬头,便见田氏田清芸正徐徐朝这边走来。
许久未见,田清芸似乎都学乖了,这几月倒是安分守己不曾闹腾,前几月撞见虽让楚依觉着眸光怪异,但也是老早的事儿。不过今日好不容易出房门还能碰见她,当真是冤家路窄么?
——不过她若是老实,自己也不会对她如何。
楚依想罢,便笑着站起来,在怜春的小心搀扶下朝田清芸走去,终归情敌相见,眼睛不红,心底里也是红的。
“这是……?”她见田清芸身旁跟着一名生得圆润白嫩的男娃,约莫是五六岁模样,一对圆滚滚的大眼正紧瞅着她。
田清芸牵着那小男孩的手走上前,道:“这是弘景。”
她又看了一眼那紧盯着自己的小男孩,才转过目光道:“倒是长得挺有福气的。”客客气气的一句。
“哪里比的上姐姐肚子里的这个呢,弘景笨,读个书都读不好,贝勒爷都不喜欢他。”
楚依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故意说这样子的话,难道孩子听了心里不会介意吗?——而且,还当着她的面说。
“孩子教教总会好的,笨鸟还能先飞呢,弘景看起来也挺机灵的模样,妹妹又何必说这样子的话呢?”她说着,微微俯□,欲要伸手触碰弘景。
但突然在这瞬间,弘景似是疯了般,猛地出手往楚依肚子上一推,他虽才六岁的身量,但长得圆滚肥胖,下的手劲又大,趁着她最是松懈之时使力推。
谁也来不及,连怜春都吓了一跳,待她欲要扶楚依时,楚依已然背一弓,整个人蹲坐了下去,那屁股刚一着地,便仰翻朝后。
“福晋——!”
“姐姐——!”
楚依只觉小腹中传来一阵阵钻心蚀骨的疼痛,冷汗霎时间便沁出额头,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抚着肚子挣扎着道:“孩子……孩子……”
“你这孩子,发的是什么癫!”田清芸愤愤地扇了弘景一巴掌,弘景却是紧咬着唇不出声,眼眶红红。
怜春哪里有心思去注意,而楚依痛极,只顾着腹中骨肉,也未曾瞧见背对着她们的田清芸眼底,一霎间闪过的阴狠。
“福晋……血……血……”怜春忽然面色大变,惊惧惶恐地用手指着楚依两腿间汩汩流出的一滩猩红血迹。
楚依疼得整个身子都痉挛起来,疼得意识朦胧间还瞥见弘景那孩子正在对自己笑,嘴型做出两个字:活该。
再往上看,见田清芸教训完弘景转身欲要朝她而来,那人影似是化作阴间鬼魅魍魉,朝她嘶叫着扑来,楚依顿时感到不寒而栗,这绝对不是一场巧合!
“放开——!”她拔声一阵怒吼,许是愤怒到了极致,连疼痛也忘记了。楚依死死瞪视着田清芸,一字一顿,“若孩子没了,我会叫你不得好死——!我会让你的孩子——”一顿,凝住弘景,眼光里满是暴戾愤怼。
田清芸的手一缩,故作惊慌失措,拉着弘景不觉往后退:“姐姐怎可这般污蔑妹妹?妹妹不过带着弘景来花园闲逛罢了,也不知弘景这孩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举止,回头妹妹一定会好好责罚弘景!”
楚依疼得手都在剧烈地发抖,但已分不清是气愤还是痛感,止不住的热汗从后背渗出,她想着弘晴,想着弘晟,又想着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满腔的怒火充斥着胸口,恍若在一霎那间漫天染红。
“福晋……福晋好多血……来人啊……来人啊——!”怜春嘶声裂肺地叫喊着,哭得泪珠大滴大滴落下,然后田清芸却是咬着唇,故作委屈得站在一旁,全然没有帮忙的意思。
楚依死死地凝住她,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田氏会出现的如此逢时,知道为何她要带弘景出来,为何要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她心中一股股深冷的寒意入侵,仿佛热血在慢慢凝结,化作刺骨的冰顷刻间冻结了她。
——忍了这么久,还是下手了!
——是她太轻敌,是她疏于防备,是她忘记了眼前这个女人一直是自己为敌,自然会想方设法与她做对!
——楚依,还能纵容吗?还能轻饶吗?还能以为掀不起大风大浪,便不放在眼里吗?
那股从心底深处蔓延的阴幽恨意恍若缠人的藤蔓般,将楚依的身子紧紧缠住,她心头那伶仃的容忍,也在这刺红的献血中被淹没。
田清芸,今日你有这个胆,来日她会叫你返还这一切——!
不能放过——!
绝对不能放过——!
恨到极致,那股仇愤已然化作利欲要冲破眼前人的胸膛,看她眼里那入魔般的得意与胜利,楚依笑了,疼到扭曲的脸孔在笑。
“福晋……福晋您怎么——来人!有没有人——!”怜春看着她诡异苍白的脸色,心底发凉。
她看着一身血的楚依,抬头看那个隔岸观火,灯笼高挂的女人,想到先前福晋落湖后她整日尖酸刻薄的嘲讽与对她的刁难欺辱,眼中也不紧染上一丝恨意。
她的主子,善良温婉的主子就是被她们欺负致死!如今,福晋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她们,但为何,还要这样苦苦相逼!
她是做丫鬟的,但也明白人命可贵,为何她们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主子——!迫害主子肚子里的孩子——!
“你、会、遭、报、应、的——!”怜春恨恨地一字字迸出,随后不顾田清芸毒辣的目光,扯了嗓子大声嘶叫,终于她的叫喊声终于引来了人。
一群丫鬟慌忙地上前来,田清芸转了转眼珠,突地厉声对弘景大声谩骂,又不时朝着楚依哭喊着,如此伪装模样,令人无比作呕。
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隐约听到脚步纷沓而来,人声嘈杂,骨子里的寒气混合着钻心的钝痛快要逼疯她,每一根神经都在疼,疼得抽搐无力,就快要死去般。
孩子……她怀了九个月,就快要降临的孩子……她一直以为是弘晴投胎转世的这个孩子。
——难道,要保不住了吗?
怀里的护身符掉了出来,她撑着最后一点气力从地上颤抖地握住,上面有着胤祉为她特意篆刻的小字:楚。
想着胤祉抚摸着肚子,对她一脸温和柔笑的面容,他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多么期待……她与他的孩子。
——可惜……就要没了。
心头拔凉刺骨,那撕裂的疼痛如好几把锐利的斧刀绞着,终于令她难以忍受,彻底昏厥过去。
……
昏暗的烛光下,胤祉坐在软榻上,从包囊里取出特意带来的文房四宝,还剩下一个月的行程,阿玛便会回京,这二个月来他忍住思念并未将写好的一封封信笺让人传到府里。只想等着快回去的时候,全数给她,定让她感动惊喜不已。
想着她到时假装扭捏的模样,胤祉放下正写着的狼毫笔,歪着头,唇边荡开一丝微甜的笑意。
恍若隔了千山万水,跨越万里光阴,望见那翘首盼候的女子,已于自己跟前,只要一伸手,便能将她抱个满怀。
——楚依,陌上花开,已缓缓归矣。
胤祉写完信,认真的装入信封中,放在那一叠信笺上,随后熄灯就寝。
毡帐外,夜色静谧无声,一轮圆月洒下苍茫清辉。
万籁俱寂,似是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按原来更新好了,真的很累,感觉只有一个人默默地在码,各种无力……
尽量保持日更吧……
第四十二回:彻骨寒
“楚依,你又回来了。”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阎王近在咫尺的面容,一双眼平静无波,就隔着一厘与她对视。
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许是没从方才的震痛中苏醒,表情麻木呆滞,慢慢地,张大了眼,猛地用手推开他。
“啧,泼妇。”
她没理会他的无礼,反正也早习惯他挂在嘴边的嘲讽,只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阎王瞥了她一眼,身子软软地躺上那一席凉塌,用手肘撑着,纤长五指抵住额头,那唇边缓缓展开的笑容恍若阴间盛绽的曼珠沙华,开得血红旺盛。
她心尖儿一颤,朝四周环顾一圈,这里不是审判死人的地方,虽然颜色依旧昏沉阴暗,但偶有艳红衬染,倒别有几分惑人的美感。
——但是,现在不是她欣赏的时候,这时候……她应该是在病床上,孩子,她的孩子!
楚依不敢上前,只站在原地颤着声道:“我的孩子……孩子呢,我要回去,你让我回去。”
阎王笑了笑,漫不经心地一弹指甲,道:“回去只有死。”顿了一下,又带着微笑缓缓说,“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眼瞳蓦地睁大,她惊愕地朝后倒退一步,声音宛若破碎的玻璃洒了一地。她一脚踩在上面,那股钻心的疼痛便倏地从脚心底直达脑中:“什么……意思?是说孩子不保了?”
“你可知……这一次离魂,你恐怕……多数是归不去了。”
“归不去……”
“身体受损过重,你若强行灵魂附体,加上那婴儿,恐怕是受不住的。”他解释道,抬起眸子来,笑意点点,“如今也不用你受那痛苦,不是很好?”
楚依被呛了一下,别过脸去,唇瓣咬得死紧。半晌才道:“那我到底还能不能回去?孩子……又能否保住?”
他看着她,那张强忍住痛意伤悲的脸孔,一对眼眸中光彩灼灼,似是急迫渴盼着什么,又似是为这阴幽湿冷处添一抹焰火般的艳梅之色。
这种表情,在这万鬼之地,可是少见呢……这不禁让他想起九重天上那一抹清灵绝丽,然如今……他撑起上半个身子,一段柔软低缓起伏,仿若水面涟漪荡起。
他莫测一笑,道:“这个……可是天机。”
“那么历史上是怎么记载的?她就这么早死了吗?”
他轻撇楚依一眼,无声无波:“就算她死了,也无伤大雅。这种人物……本就是可有可无。对于那既定的结局,也毫无影响。”
她只感到一阵阵阴风吹来,将她薄如纸片的身躯吹得战栗不已。
就是说……她可能会死,就这样……死掉?
楚依不信,她熬了那么久,辛苦怀胎八个月,胤祉还在塞外,只需一月,一月的时间他便能回来。那时正是临盆之际,说不准他回来就能见到自己为他所生的孩子,他那么期待,说要她和孩子等着。
难道……就让他等到尸体不成?
楚依无法想像,前世里对那薄情男的虚荣已然在这一世销毁,原来所谓的爱并没有那么深,只不过是单纯因为空虚而产生的慰藉。可是胤祉不同,他所带给她的触动,早已在不知觉中植根深入,如何都拔不出。
难道就要在这美满咫尺可触间,便化作灰烬,连一丝影儿都彻底消失了吗?
“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回去,我可以不要孩子,只要让我活下去……活下去就好……”她忽然上前,双膝跪在他跟前,那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捏成一团褶皱。
他轻微地眉头一蹙,眼中光线于昏暗中明灭不定,记忆似乎疯狂流窜起来,他想到漫天焰火中那人回眸,凄艳绝美的笑,最后决断刚烈地扑身,叫汹汹火龙吞噬。
时常沿着忘川走过,一路火红艳绝的彼岸花,哪般浓重似在淌血,恍如那时她声声凄厉惨叫。
已是多少年华流转而逝……他勾住她的下颚,轻轻一提,一对眸子亮得刺目,掩住那深处无尽无边的漆暗黑沉:“不要孩子?”
她抓住衣袖的手一抖,眼里迷茫的光最终汩汩流聚于一处,猛地眼孔膛大,一字一顿用尽气力道:“只要让我活下去,不管怎样都可以!”
楚依不想死,就这样死,怎么也不会甘心!
才短短八个月的时间,她怎么能这么窝囊的死去?弘晴没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但是她——不可以没有!
尝过死而复生的滋味,她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看穿她的心思,抚着那眼角沁出的泪珠,他有一丝恍惚,指尖一触便这么消失了。唇边一笑,带着深长意味:“本尊何时说过你会死呢?”
她眨了眨眼,止住那幽幽泣声,抽搭着抬起头,泪眼朦胧中那人笑得如此之甜,比那桂花|狂c酥还甜。
那一霎间大起大落,她一时没缓过神,愣愣地眨了下眼,面孔似在一片片冰裂。
“对了,本尊在逗你玩。”
“……”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知道自己于他来说不过蝼蚁,知道自己必须依附他的力量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但是……不在沉默中爆发,那就让她在沉默中死亡吧!
——谁都不要拦着她,这禽兽,这畜生,这瓜娃子!这缺爱缺钙缺维生素的王八蛋……!
那一口气就这么倒吸入腹,楚依的脸色由最初的铁锅底最终沉淀成一张锡箔纸。
她松开手,站了起来,用俯瞰的角度往下望着那个男人,哦不,是阴间的主宰者——阎王。
这个自称本尊,狂妄邪佞,闲散毒嘴的男人。
他同样瞧着她,笑眼濯濯。
对峙许久,楚依才背过身去,声音机械而麻木:“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不急,你此时灵魄不稳,先呆个几天吧。”
她手一紧,没说什么,原是一动不动站着,仿佛成了块石头似的。他在她身后看着,未曾出声,微微合眼,慵懒之态。
良久的时辰过去,楚依忽然蹲下了身,用手环住膝盖,将头埋入其中。那哽咽声非常的轻,就掐在喉口里,一吞一吞。
身后人的眸子忽地深了几分。
“这东西能看到你的肉身目前在人间的情况,本尊还有要事,你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若是走错地方,被当作遗漏的鬼魂牵走了,指不定会将你送到哪一层去。……可明白?”
半晌,楚依才闷声道:“知道了。”
见她这小媳妇姿态,他嘴边一丝淡笑划开,起了身便朝黑暗中没入。她泪眼模糊间见他离去,才眸子一冷,用力抹去眼泪的泪渍。
转身看到席上有一面圆镜,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片漆黑,皱着眉用手擦拭了一下,见漆黑中逐渐有人影慢慢浮现。
“方太医……福晋如今是什么情况?”
方锦闪烁了下眼眸,别过头做出一副无力丧气之态:“福晋如今的状态恐怕不太……”
“难道说——”怜春捂住嘴巴,不由地红了双眸,肿胀的眼角泪水涌落,止不住的泣声从指缝间泄漏。
“怎么回事?这是出了什么事?”门外,荣妃惶急的声音响起。纵然她恨着厌着董鄂玉宁,但好歹她肚子里还怀着祉儿的骨肉,若是这档子丢了孩子,胤祉这孩子回来后定是不饶不休。
大人的错,终不能怪罪到孩子身上去。
田氏拉着弘景上前,眼圈微红,就这么砰嗵跪在荣妃身前,后者退了一步,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这事与你有关?”
“府里丫鬟都在说,是她霸着阿玛,不让阿玛见额娘,额娘每天都在哭,景儿看不过去才——”
“你这孽子还敢说!”田氏蓦地回头瞪了一眼死性不改的弘景,那泪水一滴滴往眼里冒,甚是凄楚可怜,“都是清芸的错……是清芸没管教好弘景,让这、这孽子失手推了嫡福晋,这才、这才……这一切都是清芸造成的,额娘若是要罚——便统统罚了清芸,不关弘景的事儿!”
弘景忽地趴在地上抱着荣妃的小腿哭叫了起来:“不要罚额娘!奶奶不要罚额娘好好不好……”
荣妃眉眼一软,虽然这个侧福晋在胤祉面前讨不了什么好,性子又唯唯诺诺,但毕竟当初也是自己一手捧过,就是不太争气。
她伸手摸了摸弘景的脑袋,道:“这件事奶奶还未查清,景儿先莫哭,还暂时不会罚你额娘的……”
啪地——楚依将圆镜一翻盖住,她眼前只隐约浮现荣妃的软态,田氏的虚伪,和弘景的哭叫,混乱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令她大口喘息着几近窒息。
——弘晴死的时候,她便不分青红皂白,把事情的责任全部揽给自己,逼得胤祉与自己闹不欢。
——弘晟的事情,也是没让她解释就一顿责罚,逼得她与弘晟不得相见。
——如今这肚子里的孩子都快要被人害死,她却做出一副慈祥之态,如此明显的偏袒包庇!
楚依的手骨捏紧了席子,发出咯咯声,她胸口一股窒堵的郁愤狂怒涌上了脑子里,涌入了眼底,便化作漫天艳红色的火焰绽开。
一如黄泉路上那灼灼生辉的幽冥之花。
——你们所带给她的痛,她楚依……终有一日要全数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拼尽最后一口力气码完鸟~
我终于发呢——!
啊哈哈~我码得凌乱了~
第四十三回:艳生姿
阎王一直没有回来,楚依呆在这空旷的地方也不知做什么好,想要翻开圆镜再看下去,但心中却好像有一根刺,刺得她的手发抖发麻,没有勇气……再去看那丑陋肮脏的画面。
等逐渐平息了胸口那股怒气后,已不知过去多久,楚依呆坐在席上,脑海里开始思索起别的来。
她这时候才觉得很奇怪,阎王为什么要对她特别优惠,难道真的只是凭他的一时兴起不成吗?那个男人,虽然显得懒散不羁的模样,但以他的身份,也不能随心所欲吧?不然还要生死簿做什么?那样不是乱套了吗?
以前是她当时太过兴奋惊喜而未去细细思考,而重生后的一系列事也令她早已忘记去计较这其中的诡异,直到现在,她才是真正冷静下来去考虑这个问题。
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可为何……楚依紧紧蹙着眉头,想来想去想不通,脑子胀痛得很,极度心烦之下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或许……他又会抛给自己一个天机不可泄露的敷衍回答吧。
她百无聊赖之下视线朝四周张望,一片阴暗灰尘,透不出一丝光亮,只有红纱,分明没有风,却似是有生命般摇曳飘动,她忽然打了一个冷战,为什么……竟然会有一种熟悉感?楚依情不自禁地迈步,早把阎王跟她说的话抛到脑后。
……
也不知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她的耳边持续萦绕着一声声清幽晰明的靡靡之音,那股阴气从毛孔中渗入,融入身体的血肉之中,激起她一股深冷寒意。
突然间,视线里黑沉的一片中出现点点红色,她远远看去,脚步不由地加快。
楚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竟充斥着一股浓郁而哀切的悲伤,仿佛肝肠寸断般的凄切苦痛。
她捂住胸口,眉头紧锁,而这时眼中出现一座桥,桥两侧,粘稠的黑水上盛放着血花,红颜耀眼,显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来,如此摄人心魂。
而那桥上,她似乎恍惚间见到一抹修长纤细的背影逶迤而去,他侧着脸,模糊不清,但无声中却有股蛊惑的力量,引着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兀的,眼前被一抹人影挡住,她蓦然惊骇地张大眼,望向来人。
……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一张与胤祉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是清凉单薄,眉眼透着股出尘之气,若非她知他是牵引魂魄的勾魂使者,指不定以为是天上的仙人。
楚依有些恍惚,恐是那脸容实在是像的极,她心中不觉想到了胤祉临走前的模样,极为缠恋不舍,悱恻之态。
她心底难受,低了下头去。
“我带你回去。”他眉眼低垂,淡淡地说了句,绕过她,“你跟我来。”
“你……就叫马面吗?”
他顿了下脚步,半侧过脸,见楚依回过身,正对着他的眼底有一抹执拗。沉默半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青祉。”
“青……祉……”楚依心中细细咀嚼,只觉得心跳一悸,小祉儿?
“此地不宜久留,对阴魂伤害很大。你若再不走……恐怕还得在这多呆几天才能回去了。”他刚说话便转身径自离开,楚依回头望了眼那一望无垠的桥,心想这可就是奈何桥么?一回头看他已走出十几米外,才连忙小跑着跟紧他。
……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
青祉并未说话,只是身形微微一颤,依旧步伐稳稳地走着。她见他默然,咬了下唇,也不便再问。但心底却是隐隐有着一丝不安,她说不上是什么,但就是堵得慌。
“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他这么突然的一句让楚依愣了半晌,不禁眉眼一皱,“你能感受到我的气息?”
青祉忽地停下来,楚依没个准备,砰地撞上他的后背,鼻头撞得生疼,差点泛泪。前者朝她微一倾身,她心慌意乱地身子一缩,青祉已伸手往她头上一摘,取下置于掌心一摊道:“它的气息。”〆糯~米首~發ξ
楚依定睛一看,竟是那清莹剔透的玉簪!
“怎么会在我的头上,不是在……”
“此乃冥界之物,你灵魂而去,它自然随你。”
她不解:“那为什么我在人界可以带着它?”
“你的灵魂在她身上,自然可以。若是普通凡人佩戴……是会折寿的。”
她只觉那“折寿”两字如一把利斧,直直劈裂心头,楚依颤抖地伸手将玉簪握在掌心中,眼中光芒激烈地涌动着,不知在酝酿什么,与阴暗潮湿的空气融为一体。
——若是平普通凡人佩戴……是会折寿的。
想着想着,嘴角似有一丝轻微笑意挑起。
“到了。”
……
他的出声唤回楚依思索的神,看他一眼,带着感激道:“谢谢你了,青……祉。”
青祉微微一怔,唇瓣轻抿,未言辞,便转身离开。走了一段,忽地停下了脚步,于那飘拂红纱中半侧过身子。
楚依伫立在原地,那昏暗中青祉的脸孔很朦胧,朦胧一如方才那桥上隐约见得的冶艳人影。
心中悸动,仿佛有一丝怪异油然而生。
“以后,不要再去那个地方。”
话落,他便没入黑暗中,身影渐渐淡出她视线。
楚依眯了一下眼睛,总觉得青祉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似是早已相识已久,很是熟稔般。
虽淡而无波,但她却确确实实能感到那话中的一丝关怀之意。
她困惑不解,皱着眉实在想不通。但他的人影早已消失,楚依叹息了一声,瞥见席上的翻盖的圆镜,心头一触。
——想要看,很想很想。
楚依咽了口唾沫,刚迈了一步,就听见一声清幽的声音骤响。
“既然想看,就拿呗。”
她浑身如过电般一震,猛地转过身便见那妖孽站在红拂之间,姿态透着股浓烈妖艳气魄,俨然有摄魂之势。
她的心砰嗵一跳,脚步不禁往后倒退一步,看着他,心惊胆颤。
“你方才早已看过,怎么后来却不看了?”
他那一笑,似是于万红中一点,盛放得邪艳妖丽,步伐朝她迟缓而来,步步生莲般踏出一地血艳之色。
楚依身子连连后退,他的目光太过于摄人,其中深邃旋涡般搅拌着,就将要引着她坠入无边地狱。
——错了,这本就是地狱。
……
“小东西,你真是不诚实。”
他说到“小东西”这三字时,楚依浑身剧烈一抖,险些脚一软瘫倒在席子上。她能说这种暧昧到诡异的话,真心接受不了吗?
她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又吐不出来,如鲠在喉。
脚下忽地一绊,楚依惊慌地张大了眼眸,瞳孔中印出那一抹身影快如雷电,在她还未惊呼出声时,已一手揽过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锁在怀中。
楚依吓得不清,但此时此刻,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容,她才是悚然!虽然他的美不似女子般,却更甚祸世红颜,宛若那千古以来的殃命妖姬,眉色婉转间透着一丝一缕的惧人邪气。
她不得不承认,现下自己很怕,怕得心跳紊乱。更可怕的是,他眼底那一抹视她如玩宠般的兴趣,令楚依感到分外的仓皇无措。
突地,他倾下了身子,楚依不稳,下意识地用手抓住他胸前衣襟来维持自己的平衡,谁知他头往前一靠,贴在耳边。
楚依只觉胸口好像一颗炸弹爆炸,砰——试想一下,如果执掌你生死的阎罗就这样把你抱在怀里,还做出如此暧昧的举止,你能不紧张吗?
心跳加快是基本,全身无力是其次,重点是她不敢反抗啊——!
——不能反抗,就承受吧。
楚依忽然被脑子里冒出来的一句给刺激得杏眼圆睁,身体里的触觉都涌聚于耳垂处,他的唇散出的冷寒之气。
心想果然是不知道修炼了几千几万年的老妖怪,这一口气吐出来都冷得要死,她都忍不住全身打寒战。
“你那么冷么?”
“……”虽然她只是一缕飘魂,但还是受不住您强大的气场,被彻底秒冻了。
他低笑了一身,忽然胸膛压下几分,楚依情急之下猛地推了一把,身子往后本以为会摔得很疼,但还是叫他一手握住了后脑勺,一手压在席上,撑起上半身瞧着她失措惊愣的表情。
“你以为本尊会对你做什么?不过就是个丑鬼。”
“……”她捏紧了拳头,努力抑住挥下他的冲动。
“看来你现在状态还不错?……可以回去了。”他极缓地说着这几个词,说得楚依心头一动,她刚要出声,他忽地覆下。
手抵着胸膛,楚依的心跳乱成一团,惶惶不安之时,便见他手里拿着那面圆镜放在她面前一晃,遂顾自一笑,带着些顽劣恶质。
“这就是本尊给你的第三件宝物。”
……
“这就是第三件宝物?”楚依拿过圆镜,眼眉微蹙地反问。
他一挑邪眼:“怎么,不满意?”
楚依忙摇头,问:“是不是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该怎么使用?是不是我想看哪个人就能看哪个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