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空间之艳情第20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胤祉将一帘幔帐撩下,看着她明亮的双眸笑着道:“好。”
……
……
一夜安好,楚依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走了。她伸手摸着那残余的温度,唇边抿笑。
“你总算是醒了。”门外有人一推走进来,声音轻柔。
“什么时辰了。”
“你瞧这的日头,可都是晌午了。肚子一定饿坏了吧,我吩咐人做了燕窝银耳汤,加了些枸杞,甜的。”胤祉走了过来,把食盆放在桌边,然后扶着她起来。可一不小心那丝绒被从身上滑落,她还未来及的穿上衣服就将上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
“……”
两个人都怔住了,楚依回过神忽地将被子一提掩盖住,脸蛋绯红地地说道:“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我……”他温润的声音逐渐暗哑起来。
楚依咬着唇:“你是想要累坏我呀,别这么欲求不满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赶紧的出去,没力气饿死了,我要先吃东西。”临了还瞪他一眼。心想这事儿一旦做了还能上瘾不成?
“那吃完东西……”他声音极低地道。
“吃完东西运动!”她咬牙道。
有人来找胤祉,他才总算停止了对自己的纠缠。楚依松了一口气,昨晚让他得寸进尺,今早上就原形毕露了,就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色狐狸。
胤祉走了后,怜春、小香和兰儿便陆续走了进来,
“福晋,奴婢帮你梳头。”怜春道。
“福晋,奴婢给您捶背。”小香道。
“福晋……”
“行了。”楚依打算她们的话,一双无奈的眼眸撇向她们,“你们这一窝蜂的赶过来是想要看的什么?”
“奴婢不敢……”三个人整齐规划地低声道。
楚依噗嗤一声:“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吗?”
三个人听了她的话,俱是笑了出声。
“还不是为福晋您和贝勒爷操心嘛。”怜春嗔了一声,“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自然是要来恭喜福晋您的。”
小香附和道:“是啊……我们这些做奴婢就天天盼望着这一天呢。”
楚依挑了挑眉,难道上个床就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见自家主子不讲话,兰儿机灵地说道:“你们这都是说的什么混话,贝勒爷这一颗心本就是系在咱们福晋的身上,早就月明了还守个什么劲儿?就你们这些个看不明白的还瞎说。是咱们贝勒爷总算是守得月开见月明了。”
怜春和小香听了,茅塞顿开,可差点忘记了,自打福晋醒来后贝勒爷别提多宝贝咱福晋了,样样儿好的都是先舀来给福晋。眼里完全似是只剩福晋一人,来这房中的次数越发的频繁。好几次都差些被他们撞见福晋与贝勒爷亲热的镜头,这不,福晋就时常要赶贝勒爷出去,爷可委屈了。
这下总算是好了,也不再芥蒂了,往后她们啊也能够安下心了。
“你们就是嘴贫,净说这些有的没的。”楚依嗔怪地瞥了她们一眼。
几个人笑成一团,小香忽地眼神闪烁一下,往门外走左右一看小心地关上。
“福晋,奴婢昨儿夜里去上了趟茅房,听到有人在说话。似乎也是丫鬟房里的人,说什么近日来那屋里似乎在闹鬼……”
她们自然知道小香指的“那屋里”是谁的屋,怜春先是冷笑:“昨儿咱们去了她的房里,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还不就是有鬼?”
兰儿皱着眉道:“怕是万一她还是不信素娴死了,再派人去暗访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小香附和道。
“她信了就最好,若是心存怀疑,那不如就让她彻底相信素娴死了。死得一干二净,半点渣子都不留。总之就是要吓得她魂飞魄散,谁叫作孽的人是她,自然心里有鬼。反正这个法子她不管是信与不信,都能让她有个好受的。”楚依懒洋洋地讲。
“那福晋是打算怎么做?是要奴婢们扮鬼不?”
楚依摇头:“不用,万一被抓就露陷了。毕竟谁知道她会不会胆向恶边生,想来个鱼死网破。总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越逼真越找不出破绽愈好。”
“那该怎么做呢?”几个人一起问。
“你们的福晋我当然是早就想好了,都凑过来。”
几个人都乖乖的凑过去,楚依话毕,她们面露喜色,欣然点头。
“奴婢们这就去照办。”
极夜,院落里黑茫茫的一片。
一间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富察氏宛心呆呆地坐在桌前,望着眼前的凄清的烛火。她这几日寝食难安,本事想要以发烧躲过,但最近整个人似乎真的不对头了。
只要她一睡着了,渀佛就出现了那张恐怖的脸。
宛心不知道是谁把那个贱人画的画儿给送来了,就在昨儿夜里。她一夜都没睡了,将画纸烧了,可那鲜活而恐怖的脸孔却一直在眼前晃荡。
一定是她干的!
难道那老板娘是在骗她,与嫡福晋窜通一气来骗她的吗?那个贱人根本没死,是想要找她来报仇了!
不是鬼!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怪!
一定是如此!
她反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忽然看到门上印出一张飘落的纸,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是……是谁?谁在搞鬼,董鄂玉宁,是不是你?你想要害我,你就不怕我告诉荣妃娘娘,让额娘治你的罪!”
“嘤嘤……”
一声凄凉而阴幽的哭声回荡起来。
宛心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渀佛一股透心凉灌入了骨髓里,令她整个都冻僵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一时间静寂无声,空气中流动着死气。
“呵……”
那冰凉的笑声渀佛如毒液一般迅速地窜入富察氏宛心的身体里,她的指尖动了动,突然间抄起那烛灯砸向了门口。
砰——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沉寂了很久,她从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汗淋淋的,湿透了。
双脚无力发软,支撑不住地滑倒,瘫坐在地。
叮铃——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她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倏地提起来!
她受不了了,这几日噩梦缠身本来就精神极为脆弱,她知道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搞怪!是想要耍弄折磨自己,把她当戏子一样看待!
不能容忍!
富察氏宛心突然生出一分胆子来,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门外,一把推开门。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的……明明刚才看见了……”她丢了魂般地喃喃自语,突然视线里出现一块玉佩,上边染着鲜红的血迹。
她心头一震,这分明就是六年前她赏赐给素娴那个贱人的东西!
“是谁?!素娴是不是你,你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以为我怕你吗?不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干我的事!是你嫉妒嫡福晋想要陷害她,根本不是我的错!”
“你给我滚出来——!不要再整这些东西,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要作乱,不可能”
“滚出来……滚出来……!”
……
“主子,这么大吵大闹的,会不会把贝勒爷叫喊过来?”
暗处,她笑了笑:“都吃了迷|药,这会儿应该都睡的正香吧。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的叫嚷,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要真的脚破了喉咙,那福晋您还要怎么继续玩呀?”
她打了打身边人的脑袋,嗔道:“兰儿你这毒嘴,到时候嫁了人可得收敛收敛。”
“兰儿是福晋让您的人,断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的。”
“好了好了,这风儿渐大,我也看够了。我们走吧。”楚依拢了拢衣襟,觉得这漆黑的夜色越发的寒冷起来,不知是因为不远处的惨叫声,还是因为这夜里的天本就是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唉,预告一下,就在明后大后这三天正文就完了。。。番外很多,不过鉴于看新文的缘故,可能要隔日,嗯哪!但是会很认真的继续写的~好呢,都不知该说啥捏,嘿嘿~
第七十回:恼羞成怒
大清早的,楚依便坐在院落里,悠闲地喝着早茶。
她方才去厨房里亲自做了一道甜点,许是心情极好。路上碰到几个丫鬟窃窃私语,说昨儿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声音,还说昨儿睡的比平常沉。
楚依笑不露齿,在丫鬟的低呼声中擦肩而过。
回到院子里头,没过多久,便见到有人从走廊那头往她这边走来。
“福晋,她果然来了。”兰儿远眺了一眼,附在她耳边,“您果然料事如神啊……”
楚依抿了下唇,从怀里抽出丝帕擦了擦嘴,道:“你不也早就等着看这一场好戏了?”
“是啊,从昨晚开始就等着了。这个女人的丑相奴婢老早就想看了。”从福晋那时候病起,那五年间她偶尔碰到就没给她过好脸色瞧。一个妾侍,眼里满是算计,不是个好东西。
兰儿直起身,站到了她的后方。而楚依则是连眼睛都不去看一下,自顾自的惬意喝茶。
她这时已然气势汹汹地走到楚依面前,一脸的怨愤却一副无处可发,亦或是强忍而不发的模样。
楚依挥了挥手,让他们几个退下来。
院落里,就剩下她和富察氏两个人。
“妹妹昨儿个不是还病得厉害,怎么今儿看起来就生龙活虎呢?这个架势可是要做什么呢?”
她咬着牙,半晌才道:“妹妹自问以前并未做过对不起姐姐的事,姐姐又何苦要这样恐吓妹妹,姐姐想要逼妹妹招认,要么就舀出证据来,不然就不要弄这些虚里虚气的东西来!”
楚依冷笑了一声,嘲讽挂在脸上:“妹妹啊……你又怎么知道姐姐手里头没有你作孽的确焀证据呢?姐姐啊这是故意的,故意要看你慢慢的——死。”
富察氏被她的话刺激的气急攻心,险些就要晕过去。她死死瞪着楚依,道:“就算你真的找到了她,也帮不到你!”因为她早已是个哑巴,完全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可以指证她!
楚依笑盈盈地饮了一口茶水,道:“至于这个……妹妹就无需操心了。既然我们俩已经把话敞开了说,往后妹妹这劳什子发烧还是莫要装了。大热天的发烧,也只有傻子才会得了。”
“你——”她气得用手指指向她。
楚依蓦地一抬眼,双目凌厉道:“这么多年不见,原来你不曾长进,倒是退步了许久。以前耍的那些小心思莫不是仰仗着额娘,如今——你还能靠谁?当真以为你落了难额娘会想要扶起你这滩烂泥巴吗?真是痴人做梦!”
这一句话,顿时令富察氏万念俱灰,她心心念念的荣妃娘娘……现如今还会保她吗?可她不想死……不想死……
楚依瞥了一眼她惨白的脸色,整个人渀佛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双目空洞中还带着一丝恐惧。
唇边冷冽地勾起一丝寒笑,她从座椅上起身,施施然回到了屋里。
自从富察氏大闹她后院之后,消息很快传到胤祉的耳朵里,他本是想要惩罚她,但却给楚依阻拦了。
“她这几年都还是老实安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这样了?你可有受过伤?”胤祉关怀的问,生怕她会受一点伤害。
楚依好笑地摇摇头,看着他紧张的样子道:“说起来她还打不过我呢,想伤我?一根手指头就掰断她。”
胤祉失笑:“为夫就知道你厉害,连为夫都打不过你。”
“你知道就好。”楚依得意地挑眉,随后面色变得柔和起来,“你地上打不过我……我床上耐不过你啊……”
楚依勾着胤祉的下巴,细腻光滑的触感令她一颤。
“我要扑倒你了……你还傻愣着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已落在柔软的床褥中。
一抬眸,见胤祉满面笑色。
“总是被你扑倒,为夫还是要振一下夫纲的。”
楚依咯咯地笑出了声,拉着他一沉,在缠绵中将一帘纱帐撩下。
……
……
转眼二周已过,楚依每日听听她们几个汇报的消息,品品茶,乘乘凉,日子也就这么通畅的过去了。
昨日已经派了人去接穆恒和素娴,想必这个点也应该到了。
她这会儿正候在屋里头,没过一会就有人来通传了。
“福晋……福晋……”是小香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别慌里慌张的,是不是人已经到了?”
小香忙点头道:“是的,怜春和兰儿已经把人带来了。可是其中有一个人蒙着面,还一直低着头,那是谁啊?”
楚依没有告诉过小香素娴是谁,叹了一口气道:“是那六年前与你交换的丫鬟。可惜她没有你的命好,如今又聋又瞎的,早就残废了。”
小香惊恐地低呼一声,捂住了嘴巴。
“那、那她是来……找那位主子的吗?”
“算是,也算不是。”
见福晋兴致阑珊地撑着额头,一副倦懒之相,小香心里就算有太多的困惑与不解,还是没有再问下。
这时候外边有人敲了敲门。
“福晋,穆大夫来了。”
“进来。”
穆恒走了进来,小香便识趣地从了出去。
他坐在楚依的对面,看着多日不见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她独有的风礀韵味。
“原来夫人的身份是三福晋。”他渀佛是心知肚明般,平淡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讶异。
楚依看着他,那样稳重清和的一个男人,富察氏错过了真是可惜。不过以她的为人,却是不配眼前这个人的。可是在爱情发的世界里,又哪里来的理智呢?
“你应该很早就该猜到了。”
穆恒微苦的一笑,道:“三福晋真的有把握让穆恒做出有悖良心之事吗?”
楚依听他这么说,不由地呵呵笑出了声:“穆大夫真是有趣,我又何曾让你做过有悖良心之事?不就是请您做我的专属医师罢了,我只求一生有个平安的保障而已。是穆大夫您多想了吧?”
穆恒轻皱了一下眉角,却并未讲话。
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震脚步纷沓声,楚依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冷光。举杯朝穆恒道:“赶了那么久的路途,穆大夫怕是口渴了吧?给您的,这可是消热解渴,上好的钱塘龙井。”
穆恒不知该接还是不接,而这时候,门已被砰地打开。
“董鄂玉宁,你以为——”富察氏所有的质问都在穆恒转过头时,一下子就没声了。
穆恒也在看到富察氏惊变的脸时,刷的苍白了脸色。他转过头瞧了一眼顾自悠闲喝茶的楚依,有点薄凉的一扯唇。
“三福晋,穆恒就先告辞了。”
楚依双眼含笑:“小香,领穆大夫去我专门准备好的房舍。”
小香领命,走进来与穆恒客气的低头道:“穆大夫请。”
穆恒的唇色有些发白,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随着小香离去。
“你怎么……会找到他?”她颤抖着唇问。
楚依皮笑肉不笑:“当年,派人细查你的底细时顺便就调查了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忘旧情。说你到底是有心呢还是无心呢?”
“董鄂玉宁你这个毒妇——”
她冲上来就要给楚依一个巴掌,后者放下茶杯猛地站了起来,眼光如刀:“你敢碰我一根汗毛,在我脸上留下印记试试?我不仅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要连带你背后的家族也一并抹黑!”
“你——你——”
“那封信上说得……你应该看得很明白了。你何必再这样垂死挣扎,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只是在减轻你的痛苦啊……枉你当初那般聪慧,如今竟沦落至如此?”楚依笑得甜如蜜糖,看着富察宛心带着怨恨的目光大步离去。
她离开后,怜春走了进来。
“福晋,她应该就快忍不住了吧?兰儿已经将素娴带到您安排好的房间了。这几日该恐怕就是她要出手的时候了吧?”
楚依冷笑:“她以前能忍,但这么多年的寂寞与煎熬过去,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打击,就不信——她还忍得住!”
怜春点点头,遂又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自作孽不不可活……”
楚依将几片茶叶放在一杯清水中:“原本是一杯毫无瑕眦的清水,可后来加上了这个……就会混染而变得污浊不堪。”原本,也该是一朵纯洁如莲,谁能想到今时今日,竟变成这样。
她凉薄的一笑。
怜春瞧着她冰凉的笑容心底一颤,走到楚依身边:“福晋……您要小心啊,万一她真的打算来个鱼死网破想对福晋不利的话。你要不,还是别以身试险了……”
“有你们在我身边,我何须怕?”
怜春瞪大了眼,旋即又低下头去,渀佛是在掩饰着面上遮不住的震动与感激之情。
“能为福晋效劳,怜春从来都未曾怨过。怜春是一直都陪伴在福晋身边的人,只希望今后……福晋也能让怜春伴在左右。……不要再提让奴婢嫁人的事了。”
楚依惊讶地抬头:“怜春……”
“奴婢先告退了。”
人走茶凉,楚依有些疲惫的靠着床柱。
她何尝不想有人能够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但她终究有着现代人的思想。至少她还有祉儿,可这些可怜的女子,却要终身低头做人,奔波不停。她只是于心不忍,那是真心实意对她好,为她办事的人。
楚依不想用身份捆住她们,这样不值得。
“你若是累了,就躺下休息吧。”门外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
楚依抬眼,看见是胤祉,笑道:“还好,我哪有你累。”
“听说今天府里来人了?”胤祉问。
她点点头,声音极低,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听见:“很快就能结束了……”
“你说什么?好轻。”
楚依从床上直起身,让胤祉坐在身边,自己则靠在他怀里道:“就是不让你听见。”
“这几日你看起来比我还累。”胤祉摸着她的发,看着她的眼眶都有些深了,脸色不比以往红润,显得沧桑了几分。
心里微微发疼,他不知道她回来后是在做什么,但应她的要求自己不会去插手。但时常见到她这般疲惫,胤祉心里着实不好受。他也想要帮她,就算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忙,也愿意。
“没事,你每天都会来看我,这样就足够了。”楚依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整个柔软的身子在胤祉怀中磨蹭。
她就像一只猫儿似的,温顺的时候那般柔软,但发起脾气也是惹不得的。
“若到时候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寻个时间出去吧。或是趁着阿玛出了塞外,只留我在城中的时候。亦或是……带你一起去看看那塞外的大好风光。”
“楚依……你在听我说吗?”
“楚依……”
……
“有你就够了。”
……
他缓缓地摸着她的头发,神情温和缱绻。等待了多少年,只为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争权夺位,宫廷纷乱,都不在是他所要考虑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她。
第七十一回:尘埃落定
“琴儿……琴儿……”床上的人沙哑着嗓子呼唤道,已是极深的夜里,琴儿还要被迫守在主子的床边。
她有些打瞌睡了,却又猛然间被主子叫醒。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富察氏从床上起身,她的脸色暗黄一片,还有着点点的白斑。在黑暗中显得十分的老气又无精打采。
“你说我如今是不是变老变丑了……?”
琴儿当然不敢说真心话,只能违心道:“主子您一直都是很美的,一点也不丑。”
宛心摸着自己的脸,渀佛着魔一般掀开了床被,走下地来到铜镜前。幽暗的烛灯下,镜子中映衬着那张惨白黯淡的脸孔越发恐怖。
“我还是很美的……”
那幽冷的语气令站在身后的琴儿浑身一抖,她好怕,主子这个样子好吓人。她快要呆不住了,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她倏地回过头,眼神狠狠地等着琴儿瞧:“你做什么怕我?难道我很丑吗?你说!贱人——”
“啊——”琴儿被她一巴掌掀倒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脸上有着明显的五道刮伤的指印。
主子疯了……她疯了……琴儿尖叫了一声想要跑出门外,却被她从后面拉住头发拉扯了过来。
富察宛心也许是真的疯了,她舀起桌上的茶壶就往琴儿的头顶砸去,一声闷哼后,她清醒过来惊恐地抖了抖手,手里抓着的人就这么滑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人了……她杀人了……
怎么办……
好多的血……好多的血……她慌乱地用锦帕捂住琴儿流血的脑袋,可是她又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地鬼使神差地从地上舀起摔落的茶壶,狠狠地,再度往琴儿的头上砸去!
漆黑的夜晚过去了,又是迎来崭新的一天。
万里清空,湛蓝而清新。
楚依仍然一如既往的坐在院落里,今天的天气不错,她的心情也还算好。晒着暖洋洋的日光,与身旁的人闲聊解闷,倒是挺惬意。就在她享受的时候,就见有个人大声叫嚷着朝这边飞快地跑过来。
楚依半眯的眼眸睁开,往那边看去。
在看到那富察氏那一身血迹,手里舀着染满鲜红色的玉簪子,癫狂的神情,楚依却是不露声色地笑,笑不露齿。
她疯了。
终于被自己逼疯了。
但是,她没有一点高兴得胜的感觉,不是矫情,也并非觉得她可怜了。而是这一切时隔六年终于到了末尾,她突然有些感伤了。
一种当初棋逢敌手,如今伊人不在的失落感。
“福晋,奴婢给您拦着!”兰儿一个上前拦在她前方,丑陋的脸孔上却满是拼死一搏的决心。
楚依却是一笑:“你让开罢,论武功,当初还是我教你的罢。”
兰儿的背影忽然一震,转过身错愕而诧异地看向福晋,她并没有跟福晋说过自己会武功,但的确是福晋当初手把手教她自卫的。
“您……”
“我早就恢复记忆了,只是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而且,她不可能伤到我。一个疯子而已……她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她说着,嘴角勾着冷冽冰寒的笑丝,从圆桌下舀出她藏了很久的弓箭,那是她前些阵子让胤祉教她的,很快,她就学会了。
楚依拉弓,朝着富察氏奔向她的方向,所有的所有,都在她绷紧的臂弯中随时可以结束。
富察宛心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一般,一心提着刀朝她疯狂的冲来。
她要逼死自己,她知道的,这个女人要逼死自己!
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先杀死她!
当初没有让人推掉她的孩子,没有让人折磨死那小贱人,都是她的错。这一回,她要死!她死了……自己才能解脱,才能刚弥补当年的遗憾与恨!
可是当那剑在静谧中穿透她的胸膛时,宛心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杀不死她。
从一开始……就输了。
“宛……心……”是谁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那么的熟悉。
楚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看着纷沓而来的侍卫,看着胤祉仓惶地跑过来将她拥入怀中,那颤抖的手臂和惊恐的脸色。
“你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你——”他忽然有些恨恨地等着怀里这个十分冷静的人,看着她削瘦的脸庞,再转头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人。
淡漠地出声:“富察氏妄图对嫡福晋行凶,废!”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抬起头:“她还死不了,我并没有标准她的心脏,只差三寸。祉儿,你教我的,这是最痛苦的地方。”
胤祉怔了怔,旋即心头一阵酸楚,他只觉得她实在是承受了太多太多,但胤祉却又那么明白她,楚依不想自己介入,她想要亲手……去完成自己心愿。所以他只能一直在她身边,就算是他懦弱,脆弱,究根追底,是他不想失去她。
他怕他介入会引起她的排斥,她是那样固执而倔强的人。
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到她。
“这一箭,是弘晟的命。”
趴伏在地上的人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她捂着胸口,那渗出来的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她的裙装。
渀佛一朵生长于地狱的充满污秽泥泞的邪恶之花。
她吃吃地笑起来,一副凄艳惨厉:“原来你都知道了……”
楚依的脸色平淡地复述道:“是啊……我都知道了。当初因为太过于匆忙,所以才没有发现地上有有弹珠。所以才会以为是弘晟自己不小心以外摔死的。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派人指使的。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么多年后想起来,还是觉得你真的很能忍。可是想了这么多阴谋诡计,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又何必呢?你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你自己吗?为了能够夺得贝勒爷的宠爱吗?”
她想了很久很久,她不明白富察氏到底这样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楚依觉得自己一定有一个环节没有弄清楚,直到……
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富察氏身后的男人,穆恒。然后一霎那间,所有的事情穿针引线般连接起来。她的脑中,猛然形成一个念想。
“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你嫁给胤祉,不是因为爱,而是……你是带着目的的。对吗?”
话音刚落,就见富察氏的脸色刷白一片,方才的凄狂癫狂因为她一针见血的指出,而瞬间溃不成军。
她的目的……大笑起来,她仰着血泪纵横的面庞看着楚依。
“我斗不过你,所以才会输的这么一败涂地!”
“你没有斗不过我……”楚依忽然觉得有些沧桑,自己当初若是没有阎王相助,也绝对不会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只是终究是吃一鳖长一智,富察氏输得最惨的,是因为她爱的人离开了她,所以她注定凄苦一生。
无关输赢。
“你只是……用错了方式。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你无路可走。你做的这些事……足够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楚依这会儿已走到她跟前蹲下,望着她满面凄怆的脸色,她眼底尽是笑容。
“我死了……是不是你就能放过他?”她不敢回头去看那个人,当初爱的至深,现在却无言以对。
楚依想起了昨天她写下的一封信笺,上面说:他,会因你而死。
笑了笑,却不予置否。
富察氏的双手指甲紧紧抠着地面,面上强自压抑隐忍着,凄楚而悲怆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放过他……我什么都没了……只求死前让我知道他活着。”
她还是沉默地看着地上的人,无动于衷。
富察氏以为她不同意,满腔压抑的什么破胸而出,她方才倒在地上的时候刀子甩了出去,她只能用残破的指甲抓向她的脸。但楚依却出手极快,抽出怀中一把防身小刀,噗嗤一声扎入手背,固定在地上。
“啊啊——”她凄厉地惨叫着,让人不忍耳闻。
楚依又快速地抽出刀尖,任血溅在她的前襟染成一朵血红的玫瑰,又似是瑰丽的引生花。
“你的罪孽有你自己赎清,我不会牵扯任何人。”
当她话音落下的时候,目光想远处一眺,在走廊的转角处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由兰儿搀扶着走了过来。
富察氏全身都没有气力了,连转头都做不到。
这时候楚依幽幽的嗓音响起:“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对造下的孽,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是会留下痕迹的。”
直到黑衣人走进了,掀开了遮掩的帽子,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脸,站在富察氏的背后。
“主子……您还记得我吗?”
她心头惊骇,脖子颤抖地转过去,见到素娴那空洞的眼眶和布满伤疤的脸孔时,吓得惊恐而凄惨地大叫。
“你是人是鬼——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还活着!你明明就——”
“可是主子,您没能让那些人杀了我,是您最大的可惜。这张脸……你还记得吧?富察宛心……你到底是不是人?你知道被生生挖去双眼,灌辣椒水那撕心裂肺的疼吗?你知道身体慢慢腐烂的痛苦吗?你知道一个人静静地死去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但这一切,我知道。”
楚依看着素娴的空洞的眼眶,看着那两篇唇飞快地诉说着她当年的遭遇和她终于可以发泄的恨意。心中感叹一声,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楚依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富察氏,道:“到了地狱……你也会被拔舌,会被挖眼,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又修复,再度腐烂……修复,永远这样的无始无终。但你却永远地不会死了……”
因为,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富察氏突然吼了一声,手掌刷地朝楚依的脚踝抓住,楚依顺势一脚将她踢到一侧。
那一脚绝对是快、狠、准——!
“死到临头,挣扎给谁看?噢——”楚依拖长了音,看着不远处面色惨白的男人,轻笑,“穆大夫此生,恐怕最后悔的……是遇见了你。”
“董鄂玉宁——你这个恶魔!”
“你难道真的以为当年是谁断了穆大夫的后路?还不是你的父亲暗地里使了手脚,又能攀附贝勒爷又能彻底甩了穆恒这个家道中落的穷小子!你真的以为是贝勒爷提拔了方锦的徒弟因而淘汰了穆恒,以至于你们解除婚约,你逼不得已嫁给贝勒爷,是这样吗?”
她用那样冰凉的声音残忍地说出了事实,说了潜伏在她心里一直,或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真相。
父亲是她的父亲,她再恶毒也下不了手。除了怨恨她只能嫁人,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三阿哥。所以她要他家破人亡,要他也得不到幸福!
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错的太过于离谱……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到了绝无挽回的地步。
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踉跄地退后。守在一旁的神经紧绷的侍卫本想要上前制住她,却被胤祉用眼神示意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楚依一双眼眸中只剩下冷漠,看着她大梦初醒般地呵呵笑着。
“恭喜你……你赢了。”
楚依的嘴唇轻忽极为地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否算不算回应了她的话。但她知道,这一场计划长久的关于爱恨情仇的阴谋之中,谁都没有赢。
她握着锋利的长箭,用力地拔了出去。一旦拔出去,就会血流不止,那么……她必死无疑。
富察氏一心求死,因为她这一生已经什么都没了。
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空空如也。
血在喷涌,她望了一眼楚依,又将目光转到了穆恒的身上。
她曾经那样深爱的男人,却最终,让他看到这样丑陋而恶心的自己……一生终了,却想不到凄惨决裂至此。
那一霎间,宛心只觉得天大地大,却怎么都容不下她了。
她是作恶多端,该死,下十八层地狱煎熬。那么既然所有的人都希望她死——那就死吧。
最后的一眼,穆恒只看到昔日的爱人,就这样一身染血地跳入湖中,惊起一池的水花。
他想到了几天前,她惊愕怔愣的眼神,再看着方才那绝望中带着一丝痴恋的目光。原来……原来她始终爱的是自己。
可一切……已经结束了。
……
……
转眼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看着正认真练习着楷书的弘福,楚依撑着下巴道:“小福儿,已经能和你阿玛比了。”
弘福皱了皱眉:“额娘,能不能别叫小福儿?”他觉得好幼稚啊……虽然弘福现在才八岁。
楚依摸着他的脑袋说道:“这样表示亲切,再说你阿玛也同意。”
弘福心想,阿玛那么听额娘的话,自然额娘说什么是什么咯!从小阿玛又灌输自己额娘是最大,一定要好好孝顺听话,他可不想因为惹额娘生气挨阿玛揍。
这时候门外有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走了进来,先是温柔地亲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又被她羞红着脸推开,怎么能在八岁大的儿子面前做这样的事儿?
弘福很乖巧地放下笔,然后大叫着:“我去蹴鞠——!”蹬蹬地就这么跑开了。
她无奈,男人看着那奔跑而去的小身影,柔声道:“弘福都这么大了。”
靠在他怀中的人笑了声,埋汰道:“是啊,小祉儿也老了。”
“那你亲自试试为夫到底可老了没?”胤祉摸着她的腰,一双清润的眼眸染上一丝欲色。
“大白天的你调戏良家妇女!”楚依郝羞地从他怀里逃出来,却被身后的人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然后打横抱起。
“啊呀!”她惊呼出声。
胤祉将隐忍了很久的在她耳边缓缓吐露:“忍了那么久……你总该给一点甜头了吗?”
楚依欲哭无泪,都怪自己跟她说了小说里的那些情节,这丫最近几日还照搬不误了!
她扑腾着,却被他落在耳垂的吻所击溃。
好吧,她认输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
不过纵欲的下场,就是楚依本来轻微的感冒,一下就重感冒了。
她躺在床上,胤祉刚刚来看了她,然后这会儿给她熬药去了。他说她的病,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楚依也没阻拦,只好由着他去。
一旁,是面容清减的穆恒。
三年前,他没有走,而这三年间,他就像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麻木而毫无感情。但楚依知道,他不会害自己。
也许……是三年前的伤害太重了,她至今,还未曾与他说过对不起。
“夫人,穆恒就先告辞了。”三年如一日的对话,也从未变过。
她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挺直,脊背微拱,明明才二十五六的年纪,还是青年有为。楚依推荐他去太医院,但他却不愿去。
“穆恒。”
她叹息一声:“你怪我,是吗?”
可耻的利用他,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死在面前。但在当时,她只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和富察宛心做犯下的作孽。这样的惩罚,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但伤害他,是她迫不得已,却也是穆恒的纵容让她再没有停下来。
许久,才听穆恒轻轻地道:“我不恨你。”
其实,他恨的是自己。
三年了……
再深的感情竟抵不过那一霎的心动,原来他也不过是个薄情郎。一个有负医德的假仁心罢了。
穆恒走了,楚依心里有些难过,但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身边的小香和兰儿都已经被她安排到了好人家嫁了,她们很幸福,时常会回府里看望她。而楚依现在每天起早请安,过着平淡却温馨甜蜜的日子。
有一天,也不记得是哪一天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对自己讲:“再过几日,我们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她迷迷糊糊地没听清,只道:“不上朝了,不要工作了?”
他笑了一声,似乎说了一个“嗯”字。
她用手推了一下他,把他推到了床底下:“醒了再跟我说话。”
到了中午,他背着大包小包,站在惊愕的她面前。
“老婆,我们去旅行吧。”
她抽搐:“你穿越了?”
他笑:“清了七日的病假,阿玛允了。许是近日诞下又龙子,阿玛高兴吧。”
“……”
然后,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简陋的行李,跟他一块儿去旅行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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