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风(VIP完结种田文)第8部分阅读
宿南风(VIP完结种田文) 作者:未知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多坏,怎么样,要不要以后努力补偿我?”他仍紧紧抓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寻寻觅觅求得的温暖。手心出了汗,紧张无以复加。
从来都是如此,她一派轻松,因为心无旁骛,而他瞻前顾后,惶惶不安,只因他弥足深陷,不能自拔。
他有没有说过,这世上除了母亲,顾小西是对他最好的人,也是他最爱的人。
可是当年,她与他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人人都说他们永无可能,可是,现在是否算上天赐予的契机。
他对自己说一万次,不能放弃。
顾南风突然反转他的手,纤细的手指在他布满细小伤痕的掌心流连,轻哼,“我的故事吃喝玩乐,等于没有故事,但是……你呢?周沐,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笑,“别傻了,顾小西,真把自己当神通顾大王?我没事,现在不也挺好。”
“儿大不由娘,更不由姐姐啦,好好好,我才不多管闲事。”嘴上虽这么说,但却狠不下心推开他。
他依旧是笑,云淡风轻,该怎么告诉她,他醒来时残阳如血,白日将尽,这具身体被埋藏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下,他满身是伤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大地苍茫,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顾小西的名字,直到筋疲力尽,无法动弹,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却在清晨曙光中睁开眼,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四处漂泊,此后夹缝中苦苦挣扎,一切只为活下去,在不断杀到麻木的日子里,他的信仰还在,这是唯一一束光,给予他活下去的勇气。
他说:“顾小西,我很想你。”
顾南风笑嘻嘻展开双臂,挑眉怂恿,“来来来,姐姐给你一个爱的拥抱。不要害羞嘛,小周公主。”
他拥抱她,将她纤细的身体紧紧揽进怀里,白玉似的耳朵就在唇边,他同她低语,如情人间耳鬓厮磨,如此亲昵,“顾小西,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一直梦想有一天能够长得比你大。”
不知为何,她现下心安,不愿躲,不愿离去,安安静静在他怀中寻找那些被她丢弃的信赖与情感,“那恭喜周先生美梦成真,现在可以变本加厉地报复啦。”
他与她贴得如此近,他温热呼吸就在她耳边,她侧脸微醺,自耳根晕开丝丝绯色,媚惑动人。
“那是一定,一定要狠狠欺负回来。”
她在他腰上捏一把,他笑得更欢。
可惜美好时光每每短暂,爱管闲事跟马大姐有的一比的七七姑娘不顾众人阻拦推门而入,刚进来就看见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的劲爆画面,嘴巴张得足够表演吞拳,“你们……怎么……”
顾南风粉面含春,有意藏在周沐怀里,偷偷探出小脸张望,满汉风情地斜睨七七一眼,微嗔道:“原来是周大哥的新欢,只听人说男儿负心,喜新厌旧,原来真真如此,周大哥也不能免俗。哎——你教南风情何以堪,又该如何自处?”
周沐半点不觉尴尬,顺势抱紧了她,对七七道:“七七姑娘先回去吧,我今晚恐怕要与顾公子叙叙旧。”
顾南风跳脚小碎步外加小碎拳捶打周沐,“哎呀,你坏死了你,才离了这么几个月,就跟不明不白的女人勾搭上了,你个死鬼,人家不依,人家不依啦,人家不依不依不依不依哟!”顾同学身着男装嗲声嗲气撒娇,着实令人牙酸。
而七七姑娘仿佛一瞬将把一部日本恐怖片看完,面色煞白,无语凝噎。
周沐笑得得意,捏她的脸,“七七姑娘是我在调往太原途中遇上,我瞧着她孤身一人逃难十分可怜,便尽力照顾,她住在分派给我的房子里,我住军营,没什么大关系。”
顾南风没演过瘾,继续装,装得自己都差点反胃,“哎呀,总之你就是坏死了,你怎么能这样残忍,这样无情,狠狠地伤了人家的心,却浑然不觉,依然故我,留下我一个人在你我爱情的坟墓旁泪流满面,求生不得求死不灵,哎……人家的心尖尖好痛哟……”
七七姑娘最终受不了前一刻还在跟她摆事实讲道理的大男人,眼下扭捏作态,犹如小女儿家,僵着脸告辞都不曾说便走了,可说是落荒而逃。
顾南风好不容易恢复正常,歪着头看周沐,“你可真有本事,为什么每次你身边的女人都跟我是仇人似的?”周倩是,这个七七姑娘也是,都快成万能定理。
周沐派派她的头,宽和地笑,“其实七七姑娘心地不错,你不要……”
“好啦好啦,别跟我说教。”她不耐烦地摆手,“可能是气场不对,总之我就是对这种伪白兔的女人爱不起来。不过嘛,你们男人最喜欢这一种啦,我见犹怜的,我了解,我了解。”
“你又知道什么?”周沐失笑,“不许乱说,当心我翻脸。”
“哟,居然要为了个刚认识的女人跟姐姐翻脸,哎……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
周沐却突然说:“顾小西,你要不然把刚才那个再演演?”
顾南风疑惑,“哪个?”
周沐一把将她举起来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再任她落进怀里,“就是坏死了那个,我喜欢。”
“周沐你这个死变态。”
“唔,我变态我变态,再演一个吧,影后。”
晚间她照例写信给谢先生时,脑中都是周沐微笑的脸,笔下不停,不知不觉写,“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话虽俗,我从前厌弃,但现下亲自经历,方觉妙不可言。先生可曾在灯火阑珊处寻寻觅觅,那人不在璀璨繁华之地,却在宁静安详的小巷。恕学生浅薄,无词可述,这感觉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先生是过来人,必定懂得。”
转
梦想与现实相互背叛,爱你是求不得,填不满,掏不空的惶惑。
……
白日里重逢的喜悦盘桓不去,待余晖落尽,至夜深人静,仰头月朗星稀,恍然间回首往事,才知已二世为人,往日种种,早已似烟尘邈邈,遍寻无踪。
她此刻又想念起十余年不见的亲人,大约都已两鬓斑白,年逾花甲,仿佛离得越是遥远,想念越是深刻,从前磕磕碰碰,爱恨交织,而今却只记得他们的好,他们的无可奈何与心痛心酸。
而顾南风在撞见周沐的裸体之后,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和悲天悯人的心绪,她决定从今以后好好照顾周沐,以弥补他这么多年来在她的荼毒下以及不在她荼毒下所忍受的伤痛与折磨。
她那日一大早去军营里寻他,恰巧早晨的操练刚刚结束,问过守备小兵新来的火器营营长大人住哪里,便按图索骥找到营房。
隐约听见里头水声潺潺,她脑海中即刻显现出一幅美男出浴图,禁不住心痒难耐色欲熏心,舔舔手指头想学电视电影里偷香窃玉的风流男主角戳一个洞来看,可这窗户纸实在严实,堪比石壁,戳得她手指头发红还没见戳出一条缝隙,只好把窗棱抬起一点点,以窥□。
一切果然如预先料想,美男周沐不着寸缕地站在浴桶中,背部线条流畅而婉转,小麦色的肌肤包裹着遒劲有力的肌肉,每一寸光滑肌理都仿佛是紧绷的弦,拉满的弓,飞驰的箭,通通蓄势待发,将力量之美演绎到极致。
最惹眼是他宽广背脊之上,纵横飞舞的伤痕,似岁月沟壑,在尘封的往日里停留,划下一道又一道不可磨灭不能忘却的纪念。
她心中猛地抽痛,仿佛从眼前可怖的伤痕中窥见他所经历的鲜血淋淋的往事。杀人与被杀,刀锋与鲜血,命价低廉,生与死的分界不过是短短数秒,是偏离还是命中,是站立或是倾颓,活着因为不能死去。
他胸膛一道新伤,锋刃将皮肉轻轻掀开,犹似一朵粉嫩春花,花瓣是鲜活柔韧的皮肤,花蕊是内里脆弱易碎的血肉。水珠顺着伤口一分为二,些许斜飞,最终流过肚脐,抚摸钢硬如铁的小腹,向下,向下,消失在别处。再有些许辗转落进伤口里,不知他是否觉得疼痛。
深秋时节,应是风寒露重,屋内却一丝蒸腾的水汽也无,顾南风好半天才意识到,老当益壮的美中年周沐同志在十度以下的早晨洗冷水澡,好一幅□满园美男图,好一副坚强不催的身子骨,周沐不愧为美貌与耐力并重,感觉与技术双飞,全世界有权势的女人们追逐的天下面首第一人!从前想把周沐卖给天上人间的决策果然十万分明智,周沐天生就是做这个的料,老天爷赏饭吃,他怎么就这么放弃了呢?偏要做真男人,沙场上征讨,成日打打杀杀,浴血奋战,多没劲,白白浪费。
但这一道道伤疤,堪堪诱人,似卷曲的舌,轻启的唇,无声勾引。
顾南风正是心痒难耐,忽而发现屋子里周沐已不见踪影,耳后呼吸温柔,她猛地转头,险些将脖子扭断,前一刻还在洗香香的周沐,一瞬间移形换影已如白衣飘飘一般无声无息立在身后,把无耻偷窥的小贼顾南风吓得虎躯一震。
她才到他肩膀高度,面对他仍挂着水珠的炽热胸膛,顾南风不淡定了,“你怎么回事啊你,不穿衣服满大街乱晃,虽然说我们都这么铁的关系了,但还是不要搞这样大尺度的表演吧?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周沐只穿一条藏蓝色宽松绸布裤子,裤腰松松挂在胯骨上,展露出平坦坚韧的小腹,弧度诱人的腹股沟,再下面一小串绒毛,再往下……真遗憾,看不见了。她心中似一团火烧,口干舌燥。
“流鼻血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反驳道:“胡说,哪里流血了?”
周沐笑问:“好看么?”
顾南风脸皮厚度天下第一,理直气壮,装模作样指着他汲着水的肚脐说:“我觉得吧,你那肚脐眼长得很不错,够特别!”
“哦?是吗?那我替我的肚脐眼多谢公子夸奖。”他伸手抚摸她微红的面颊,嗤笑道,“你这小无赖。”
她退后欲躲,不知为何,无论如何躲都绕不开他伸展的臂弯,只得认栽,瘪瘪嘴任他蹂躏。“爷肯看你,是你的荣幸,懂不懂啊?”
“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旁人求你看你还不屑一顾来着?小的这厢多谢顾大爷青眼相睐,请问大爷还需要特殊服务吗?小人很是愿意伺候顾大爷这样英雄伟岸的人物呢?”说话间媚眼横行,光天化日之下对未成年少女进行赤裸裸的勾引。
而反观未成年不知性别的顾南风,在如此焦灼的气氛之中,毫无保留地敞露着“我好饥渴啊,求求你快来勾引我吧,美大叔”的目光,一面低头娇羞,一面斜眼乱瞟,自导自演忙得不亦乐乎。
周沐自然乐意配合,山寨偶像剧里常用镜头,双手撑在小白兔女主两侧,俯下身子,勾唇,魅惑狂狷地一笑,“大人,你看了我的身体,就要对我负责。”
顾南风作惊奇后怕状,“什么?人家不要!”其实眼露精光,“太好了,我一定对你的身体负责,从头负责到脚,嘿咻嘿咻,锻炼身体,努力负责!”
周沐低头,嘴唇贴着她圆润光滑似珍珠的耳垂,说话时开阖的唇轻轻触碰,染一片片绯色云霞鬓边飘浮。
“爷随小的进屋如何?咱们……有话……慢慢说……”
他轻轻咬她的耳垂,她虎躯再一震,继续震,还在震,他咬一下她便震一下,没完没了的勾引与追随,她实在是嫩,晕头转向时已被他半抱着拖进屋子里,残余的水在地板上蔓延,她的指尖滑过他胸口的伤,她痴醉而迷惘,轻声说:“我应当去找你,但却从未付诸行动,我实在太坏。”
周沐握住她的手,触手滑腻一片,似握白玉在手心,渐渐被他的温度烫暖,“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知道你想忘记从前。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惟独此事不能让你如愿。你永远无法知晓,在厮杀过后,满是残肢和鲜血的战场里,我发了疯地想念你,你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如果没有你,我只怕早已经迷失在永无尽头的杀人游戏之中。”
“对不起。”她低头,避过他热切而期待的目光,故作轻松,“实在对不起,你突然间正正经经跟我说话,我没习惯。你等等啊,等我酝酿会儿情绪再来。”
周沐说:“没有关系,我习惯了,习惯了三十年。”
“对不起。”
“顾小西,你知道吗?有些事情不能永远逃避,逃避亦是一种残忍。”
危机四伏顾南风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你想说什么?能不能穿上衣服再说?我有点紧张哎。”
“是吗?”周沐走进了,倾下背脊,紧紧贴住她,太过暧昧的姿势,教人心中擂鼓,忐忑难安。“我也很紧张,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不信,你摸摸看……”
顾南风咽了咽口水,把心一横,“那我可真摸了哈,你……你别尖叫……”
如此肥美的胸大肌,不狠抓一把对不起自己。
周沐挺了挺胸,大无畏,“嗯,你来吧。请你来,狠狠地蹂躏我吧!”
顾南风使出抓咪咪拳,该出手时就出手,尽情抚摸胸大肌,果然做男人还是挺的好!
她暗地里流着口水,嘿嘿地笑,还未过足瘾,忽而唇上一热,男人的唇狠狠贴过来,仿佛一双粗糙温暖的手,抚摸她,揉弄她,撩拨她,占有她,她已然无法言语,只能任由他牵引抚慰,唇舌之间的纠缠仿佛他与她之间命运的交错,进而不得,退而无路。焦灼的心绪如春日藤蔓般在心头疯长蔓延,燎原的山火,呼啸的海浪,日月无光,大厦倾颓,他仿佛即刻死去,又仿佛此刻重生,绵绵的痛在细微处如水汽一般升腾,他为此已等待半生,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几乎要恣意哭泣。
亲爱的顾小西,请让我抱紧你。
在此刻,短暂拥有。
她的手仍贴在他炽热胸膛,如此清晰地感受着他跳动的心脏,血脉之中埋藏的爱与欲,他的决绝令她疼痛,他的孤注一掷教人不能忽视。而这亲吻,缠绵且温柔,如他的等待,漫长却甜蜜。
他含着她柔软芬芳的唇瓣,在齿间轻轻咬着,有些痒,她欲退,身体被他双臂禁锢,她轻喘,“不要……”细不可闻,却似浸满一池春水,徐徐流转。
他的唇不离,依着她说话,“你终于……有几分像女孩子了……”
何止几分?简直颠倒众生,他是落魄书生,已早早被她吸走了魂魄,死也心甘情愿。
“闭嘴!少罗嗦!”她窘迫地左顾右盼,恶声恶状企图掩饰她是真的娇羞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周沐亲昵地在她颈间轻吻痴缠,不舍放手,光裸的身体紧靠着她,透过细软丝帛,通通穿给她,暖着她。
他低声,似吟唱一般,“试试吧,我们,顾小西,我们试一试好不好?嗯?”
她脑中混乱,千理不清头万绪,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说:“请你给我一次努力的机会,顾小西,我尽我所有对你。所以,不要急着拒绝,好不好?”
顾南风靠着他,深呼吸,“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可是……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一样保护,突然间……我怕我转不过来。”
他亲吻她微凉指尖,笑着说,“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慢慢来。”
她懵懂地点头,他便微笑,恍然间小太阳挂在嘴角,胜过春光明媚。她一时怔忪,任他如孩童般依在胸前。
此刻静谧无声,大门却突然间被人一脚踢飞,艳阳下,日光灼灼,贺兰家老爷子气吞山河,大喝一声,“慢慢来你个狗臭屁!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留
本文中的初次表白最终以暴力反抗与血腥镇压外加顾南风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简直快要翻白眼两腿一蹬厥过去为故事结尾。
老爷子头顶怒火滔天,下手狠绝,周沐起先硬抗,最后面色苍白,顾南风帮他挡了老爷子一把,大喊着,“快跑,跑啊!”周沐这才不管不顾地发起百米冲刺。老爷子骂一句不孝孙,亦飞扑出去,听说这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绕着太原城游了一圈,姑娘们路遇美男惊喜万分,更无须说,这美男赤条条,□无边。不明真相的群众与口水一地的姑娘们将追逐嬉戏的两人围在当中,父子□年上年下呼之欲出。
“我认为,穿越时空是一个契机,能够让你我撇开过去,重新开始的契机。我不能放弃,即使你那个暴力外公打死我,我也缠住你。嘶——你轻点儿。”
周沐鼻青脸肿,上药时仍在表决心,打死不退缩。他伤得重了,像只猪头,放回家里,周倩都认不出是谁。
煮了个鸡蛋替他散淤血,他眼角一大块青紫,看得人心惊,她忍不住抱怨,“怎么下手这样狠?”
周沐便嘿嘿地咧嘴笑,牵动嘴角伤口,又疼的面目扭曲,多多少少瞧得出来这人在忍着痛傻乐呵,像个白痴。“怎么?心疼了?来吧来吧,亲亲就不疼了。”
“心疼你个大头鬼!”
“心疼你个狗崽子!”
怎么……有回音呢……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白发须眉神采奕奕的老爷子从天而降,其实是一直躲在房梁上,因受不了周沐撒娇时恶心巴拉的模样,冲出来预备再揍他一顿。
顾南风只怕这两人再追到大街上丢人现眼,让街坊四邻白白看了笑话。当机立断,迅捷插入,横在剑拔弩张但其实只有老爷子一人吹胡子瞪眼的两人中间。还未来得及开口,老爷子便先行发难,怒不可遏地指着她,叱道:“好你个不孝孙!有了男人就不要外公了是吧?你还给老子护着他,护你个大头鬼!看老子不揍得他人神共愤面目全非!”
周沐顶着一身伤,当即就要站起来硬抗,倒是顾南风看得心疼,侧身挡住他,求饶道:“外公,您别气了,为这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生气不值得。您要是实在看不惯他,我帮你揍他总行了吧,一会肯定把这厮揍得哭爹喊娘满地找牙。”
老爷子一个劲戳她额头,口里骂没出息,没良心,“就你们刚才那个你侬我侬,恨不得死一块的倒霉样子,你还能真揍他?少在这唬弄你外公,老子虽然已过古稀之年,但不至于老糊涂被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耍着玩,今儿就一句话,不打死这无耻之徒,老子不姓贺兰!”
“那要姓什么?”顾南风问。
老爷子一声大吼,唾沫星子喷了顾南风一脸,“少给我岔开话题!死丫头,滚一边待着去!回头再跟你算账!”
“到底是哪里惹到外公了?人都被打成这样还不解气啊?”
她这一句话触发人民内部矛盾,老爷子调转枪口对准她,“你懂个屁,你个胳膊肘往外拐一道脑袋浆糊被人往死里欺负还乐呵呵傻笑的东西!”又望见顾南风迷迷糊糊的模样,心有不忍,思量着话是不是说得太重,把平人里那样活泛的一个人给说得跟二愣子似的,望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于是又自以为是地放软了语气,准备以他的方式循循善诱,“你说,你俩是不是已经生米准成熟饭,他已经把你吃干抹尽,始乱终弃了?”
周沐正要起身反驳,却见顾南风挤眉弄眼示意他别说话,这人正要使坏。
换一脸纯洁无辜,初生婴儿一般纯净无暇的双眼哟,堪比智障,可是对待荷兰老爷子这样不讲道理的大家长出奇奏效,“外公,我们没有在煮饭吖?周大哥……周大哥也没有要吃我的。周大哥是好人,不吃活人,外公不要再因为这个打他了,您看周大哥满脸是伤,多可怜啊,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回吧,虽然不知道外公究竟在气些什么……外公,我为什么会被周大哥吃干抹尽,周大哥又怎么会对我始乱终弃呢?”
老爷子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绿,不期然真被她绕进去,在认认真真思考该如何解释这个不太和谐很大程度上会被jj口口掉的话题。“就是……就是他脱光了衣服在你面前搔首弄姿,勾引你跟他那个什么再那个什么,他不是已经那个什么你了?就差真的把你那个什么了!”
她被一连串的那个什么绕得有些晕,继续问:“外公你的那个什么是哪个什么啊?”
“就是那个什么,就那个那个嘛!”
“哪个哪个啊?我不懂哎,外公你说清楚点嘛。”
“就是那个什么!你问那么多干什么!闭嘴!”外公终于暴走,一脚把门踹回去,夺路而逃。
周沐在她身后摇头,“顾小西你太坏了,连老人家都不放过。”
“是嘛,圣母玛利亚啊,看来周沐同学你更愿意被贺兰将军揍成植物人啊?成,这就把外公找回来。”
“别——”他扑过来在她怀里蹭,“看见你又是着急又是心疼的,挨一顿打也算不了什么,我心里高兴着呢。”
顾南风笑着推他一把,“明明是张美大叔的脸,心里还是幼稚得要死。跟从前流着鼻涕在我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崽子有什么区别?”
周沐不依不饶,抓着她的身子,两个人扭成麻花,“眼前这一切……通通美好得不真实。”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真实?看来外公下手不够狠啊。”
她笑,双眼似月牙儿弯弯,映出他的脸,清晰明亮。
“再亲一下。”
她笑嘻嘻躲开,他嘴角的伤口裂开,流几滴血,沾着她的唇,如此妖娆。
疼痛之下,掩藏多少深邃如海的爱欲。
眼前的一切似环境一般美妙而不真实,仿佛下一刻所有美好景象都将被打破,碎裂的光影,他于寂寞角落窥见将要到来的疾风骤雨,如此暴虐而温柔。
不需多时,贺兰家小少爷同火器营千总周沐搞到一起去的消息不胫而走,八卦的太原老百姓在茶余饭后又有新话题,人人仿佛都是亲身经历,你且附耳过来,听他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交待,哎,我早就知道啦,贺兰家那个小少爷生得唇红齿白,似何晏傅粉,更胜潘安宋玉,不做小馆儿多可惜?再说那柳枝似的身段,啧啧,看得人心痒痒,真想上前掐一把,哎哎哎,我家大舅可是贺兰家掌厨,什么秘密不知道?琉璃一样漂亮通透的人,你敢说太原城里几个大家大户的公子哥们就没对七少爷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哎哎,客官您别走啊,生什么气呢?小的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您在太原城随便拉个人进来问,都是这么套说法。
好好好,小的该死,小的说错话惹贵人生气,这就给您赔不是了。
哎哟,客官您砸我做什么……啊,银子!客官您快砸小的吧,小人最喜欢被银子砸,不要因为小人身子骨弱就怜惜我,请客官尽情地用银子砸死我吧!
京城来的贵人终于被跑堂小二气走,小二顾不得被银子砸得淤青的眼角,咧嘴,抱着银锭子一个劲亲。
银子银子我爱你!
这满城风雨毫无意外地吹进了贺兰府上,七大姑八大舅们空闲太久,而今终于找到些事情来做,于是个个语重心长,分批次,不间断,上门游说,循循善诱,尊尊教导,中心意思就是,我们充分理解你们是真心相爱,本来也无意阻止,但是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太原城内人人皆知,出门都要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就是她家啦,出了个好龙阳的,那小模样明眼人看了都知道,是个在下面的,丢人啊!
顾南风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在门口挂个条幅,上书,“我们真心相爱,任何想拆撒我们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富有斗争精神的条幅最终没得抵挡得住从一到七再乘二再加无数姨娘数量在二十五以上的舅舅舅妈们凑热闹的勇气与兴趣,顾南风房里的门槛眼看就要被踏烂,也不知何时会发生因人多拥挤而产生的踩踏事故。
未料到的是,老爷子这回很是仗义,回来就把一屋子凑热闹的男女老少通通赶出去,饭桌上拍桌子警告,谁再去烦顾南风就直接滚出贺兰家。
顾南风虽然好奇老爷子的态度,但也懒得多问。横竖这老顽童自己肯定忍不住要来说,你猜猜为什么呀这样无聊的把戏。
顾南风不理,老爷子便自顾自说,“你看,我要立牌坊他们也不答应,你嘛,要和那个超小子癞蛤蟆双宿双栖他们也不答应,不如这样,我们祖孙二人结成同盟,共同对抗世俗眼光,如何?听起来是不是很威武?”
顾南风不抬眼,淡淡道:“我看不一样吧,我本来就是女儿身,同男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要真领个姑娘回府,那你们还不得烦死?大惊小怪。我才不要同外公一块瞎闹腾。”
老爷子不以为然,“哼……那死小子有什么好?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本事更没有,小小一个营千总,一年的俸禄还不够你买身衣裳!若真跟了他,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好啦好啦,外公,您就不要在这乱吃醋啦,我不过是谈个恋爱,又不是要出嫁,往后日子一样过,还住这院子,天天陪着您玩,想吃什么都给您做,您老就别再为难周沐了。”
“真的?”
“真的真的。”顾南风一个劲点头,“想吃什么了?我这就给您做去。”
老爷子总算放弃折磨周沐的念头,她在心底为可怜的周沐同志掬一把同情泪,这段时间他可被折腾惨了。
谁知老爷子突然一拍额,恍然道:“看我这记性,今日北风紧,某有大事相告!”
顾南风转过身一派将军气度,“你且细细说来!”
这祖孙两人出了名的爱演,老爷子已然拱手敛容道:“将军容禀,小的今日打探得悉,皇帝陛下三个月后大婚!”
顾南风一愣,老爷子继续说:“此消息千真万确,请将军大人速速下令。”
“和……谁?”
“回禀将军,陛下与荣王爷之女,张岁寒郡主成婚!”
李慕要与张岁寒成亲,这消息真比印度洋海啸掀翻了东非裂谷带更犀利!
留
顾南风总算领教到轻功的最高境界,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隐于无形却能该出手时就出手,老爷子的轻功独步天下,无人能敌,总是能在她与周沐产生些许身体接触之时突然出现,突然袭击,杀个片甲不。而顾南风作为一名纯洁的未成年少女,倒不甚在意,只是周沐因失去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福利而垂头丧气。
但最近老爷子爱上手把手上恋爱教育课,譬如说此刻顾南风一巴掌拍在周沐身上,指着门叫他滚一边呆着,神出鬼没的老爷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头来,义正言辞地制止,感叹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你到底会不会谈情说爱呀你!哪有你这样野蛮又不讲理的姑娘,真不知道这死小子看上你什么,我听了好半天,半句叫人面红心跳的话没有,就赶着这打来打去的瞎乐呵,真够没劲的!”
顾南风被严重批评以及严重鄙视,内心受挫,瘪着嘴不说话。
周沐来打圆场,“末将拜见贺兰老将军,将军勇健一如当年……”
没等他说完,老爷子便不耐烦地摆手,“你闭嘴,少罗嗦,你小子现在在我眼中就是一根廊柱,你看过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跟廊柱说话的没有?起开起开,一边凉快去!”
周沐瞟一眼顾南风,表示爱莫能助。
她深深叹息,没办法,只好陪老爷子玩角色扮演外加猜谜游戏。“那您说要怎样才对?”
“你看看你那个毫无求知欲的样子,老子真想就这么一巴掌直接拍死你!知道什么叫恋爱嘛你,土包子顾南风,你个女儿家要温柔,温柔懂不懂?要笑,体贴入微,柔情似水,你这么打来打去的母老虎一只,哪个男人会喜欢?你和这死小子也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傻到一块去。唉……看来还得老头子我亲自上阵,不然你这只过年宰不得的小肥猪估计到洞房花烛夜还是这么个男女不辨的模样。看着啊,我只演一遍,仔细学好!”说话间已把周沐当做人体模特自顾自操练起来,靠着周沐的肩膀,娇娇柔柔小鸟依人,皱得菊花似的脸,偏还要挤眉弄眼搔首弄姿,装出几分生硬做作的娇媚情态来,憋着嗓子学志玲姐姐娃娃音,可惜是老年男性娃娃音,听得人胃里泛酸水,要吐。“啊呀,情郎哟,你咋才回来?奴家想你想得好辛苦好难过。怎么不说话呢,亲亲情郎,让奴家为你捶捶肩膀,揉揉手臂,再打好洗脚水,放下红罗帐,奴家和情哥哥细细说……”
周沐的脸色绿得要发霉,望着一旁反胃的顾南风,嘴角抽搐,无声求救。但顾南风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他,这厢老爷子又出招,瞪死了眼睛拼了命眨眼皮,“哎哟哟,情郎哥哥哟,你这样饱含深情地望着奴家是为何?奴家……嘻嘻……害的奴家都脸红了……讨厌……”又是娇嗔一瞥,顷刻间杀人无数,为更表娇憨嗔怒,顺手推那呆滞的情哥哥一把,因拿捏不住力道,将周沐咕咚一声一把推倒地板上,仿佛身受重伤,周沐半晌爬不起来,趴在地上干呕。
而老爷子英雄人物,哪容得他捣乱不配合,径直把人提溜起来按在凳子上端端正正坐好,勾一个兰花指来眼前绕,勾得人几乎身形俱灭,魂飞魄散。“情哥哥,你看奴家生得美不美呀?”
周沐像是快要被噎死,从耳根红到脖子。
老年版伪娘贺兰昭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好哥哥,你说呀你说呀你说呀,你说奴家美不美美不美到底美不美啊啊啊?”
一切像是徐徐拉长的慢镜头,周沐缓缓地沉痛地点头,银牙咬碎,“美、美、美,正所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天下第一美人!”
老爷子柳眉倒竖,捏着周沐腰上的肉放肆一拧,痛得他一溜烟躲到顾南风后头,而老爷子入戏太深,真当自己是绝世大美人,胡搅蛮缠乃人生第一大要务,“老子倾国倾城你还回答得那么慢,找死是吧,心里想着别人是吧,说,你跟那头牌妓女七七是什么关系?你俩睡过几回亲过几回?你小子暗地里是不是还哪我家傻姑娘跟那小婊子比较过?得啦,老子昨晚上已经去藏春楼睡过那小婊子了,功夫不错,皮肤也嫩,叫起来那个销魂,极品啊极品,哎,你还缠着我家小七干什么?回头我就帮你给小婊子赎身,你俩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抢我家小七。”
这下连顾南风也捂着嘴回头来看他,真脏,她默默念叨。
周沐忙解释,“我与七七姑娘不过萍水相逢,我见她一介女流路上艰难,出手相帮而已,到了太原城,她无处落脚,便借住一段日子,我仍是住在营房,没有半点相干。”
“得了吧,你就凭你这张嘴一个劲胡说,傻瓜才信你。”老爷子眼含不屑,一扫先前娇柔媚态,转眼已然大义凌然,颐指气使,“早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顾小七你这大傻冒还不快过来,唉——枉我聪明一世,怎有你这样没头脑的外孙女!丢人!”
周沐拉住她,“我对天发誓,一切只是误会,你不要中计。”
顾南风闹别扭,“我才不信,那七七姑娘长得不错,又水性杨花,你救了她,她无以为报不就正好以身相许?水到渠成,顺理成章,鄙人在此祝你们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周沐眼冒金星,强烈地感受到在这么下去一定死在这祖孙二人手上。“你饶了我吧,天地良心,我至今未开荤。一心一意对你,拜托别再折磨我。”
祖孙两个异口同声,“你活该!”
顾南风道:“谁让你没事见义勇为乱惹桃花!”
老爷子哼哼:“跟妓女勾三搭四,不是好东西!”
顾南风小声嘀咕,“外公,你不是要为外婆守寡么?”
老爷子摸摸胡子,“哎呀,这不都是为了你嘛,你外婆深明大义,会理解我的!”
周沐咬牙,偷偷摸摸在顾南风耳边说:“你外公也不是什么好鸟!”
“你小子嘀咕什么呢你,我可听见了!看招!”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少林一阳指,虎虎生威,什么妖魔鬼怪,通通一巴掌拍死!
哎,傻姑娘,今晚要不要跟外公去藏春楼见识见识,会一会情敌也是好的嘛,反正无聊!
“真是扫兴啊……”老爷子摇着脑袋,捋着胡子抱怨。周沐与顾南风两人走在后头一个劲黏糊,其实主要是周沐黏糊顾南风,这霸气妞怎么看怎么不像在谈情说爱,光顾着豪气干云傻乐呵,一路来没见撒撒娇使使小性儿,真像两个男人在扯淡。
现在的年轻人啊……想当年他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咳咳,都是过去的事情,好汉不提当年勇,罢了罢了。
藏春楼作为太原城著名旅游消费娱乐场所,一入夜便汇集了城中各类名流,虽说身家不同背景不同,但大家都拥有相同的本质——男人,怀有相同的目的——女人,热热闹闹,吹吹牛皮,听听曲子,再赞一赞姑娘美貌,身子娇,声音媚,来来来,摸摸小手,再来亲个小嘴,真乖真听话,一晚上就这么耗过去,明天再来,换首曲子,换个姑娘,日日都有新鲜货,夜夜做新郎,你说爽不爽?
藏春楼财源广进,日进斗金,日日有人来穿花,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七七姑娘一来便是头牌,夜夜红灯高挂,生意好得不得消停,现在外头大厅唱唱乐乐十八摸,里间七七姑娘香闺里头有新客,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知府大人乌龟似的跪在地上打颤,那面色惨白的窝囊样,倒不如七七姑娘弱质女流不卑不亢应对自如。
这倒是个机会,去到富贵人家,做个妾,或是没名分的暖床丫头都比这皮肉生意轻松,这几年风华正茂,自然有人来捧你爱你,再来年老色衰,人人都嫌你脏污,碰一下都有毒,谁还记得昨日容颜?从来是只闻新人笑,谁有闲情逸致听个老姑婆哭昨日倾城貌?
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博一把,为自己寻个好出路。
更何况这贵人是英俊少年郎,比之脑满肥肠大肚流油的老员外好了何止千万倍?她虽低眉顺眼不敢细看,余光掠过,虽是惊鸿一瞥,却也窥见少年兰芝玉树,眉目如画,举手投足自由一番风流气韵,贵不可言,非一般世家子弟可比。她亦未曾听说太原城内有这样一位白璧无瑕的人物,或是方入太原城,却又是为何而来?
左思右想间,已唱完一曲《孤城闭》,辽远广阔,仿佛将人带回在草原疯跑的无忧少年时,苍穹之下,大地无垠。
那人闭着眼,待最后一个音落下,微微勾起唇角,笑如皎皎明月,开口似珍珠落玉盘,铮铮如琴音空灵,“姑娘想起家乡了?”
知府大人挽起袖子擦汗,仿佛是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宽大的袖子后头藏着一张滑稽可笑的脸,拧着眉毛对她使眼色。
她笑,对着镜子练习无数次的柔媚笑容,温软中藏着妩媚,男人最最受不得,看一眼就要心肝宝贝叫着拉进怀里好好宠爱一番。可惜贵人仍闭着眼,昏黄的光在他白玉似的面容上亲吻,他眼角青色的痕看得让人心疼。
捧一碗香茶奉上,他依旧不理,默然无言。
七七带着笑,轻声道:“谁人不思归?即便是奴家这般身份,亦是想着他日能再回故乡去。看一看花草树木,就已满足。”
那人在躺椅上休息,面容平和,让人怀疑他是否已熟睡,听她说话,却是一顿,继而问:“你家乡在何处?”
七七答:“奴家家住朔州,三个月前逃难来的太原。”
他手上一块碧玉扳指,缠一根红线似血脉交缠,更衬得皮肤浑然一派病态的苍白。“朔州没了……”
七七道:“待蒙古人走了,会再有的。”
“若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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