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风(VIP完结种田文)第9部分阅读
宿南风(VIP完结种田文) 作者:未知
来呢?”
七七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hubaoer”
他似乎是累了,说得两句话,又沉默起来,她有些无措,不知哪里说错话,脑中将方才情景细细回放一遍,发觉并无不妥之处,只得自嘲,原来是自己急功近利,太过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白白放过脱离苦海的好机会。
他究竟是怎样的身份?听口音像是京城人士,京城来的,总不会是皇帝吧。
“你叫七七?”谁知他突然问,而她呐呐答,“是。”
他说:“改个名字。”
她呆愣,不敢问为何。
却听他淡然带过,“春花秋月良辰美景随你取名,七七不要,因为……你不配。”
留
不配吗……
瞬息之间便将一颗心伤透,这就是贵人们的本事,与生俱来,你看他不动声色,仿佛方才仍在说家乡辽远,永不可达。而不是说她低贱下作,连七七这个名字都配不起,连名字都不可以拥有,却要往何处安身?
仍是要笑,谁让你站出来卖的就是迎来送往一沉不变的媚笑?
她默默不语,知府大人急得满头汗,压低了声音训斥,“不识好歹的东西,公子金口玉言赐你姓名,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磕头谢恩哪!”
她再不敢多言,柔顺地跪下磕头,“良辰谢公子恩典。”仿佛是她苦苦求来这陌生姓名,而他不过闭目养神,纤长的手指扣一扣扶手——知道了。
她缓缓起身来,知府大人仍旧战战兢兢跪着,唯恐有何不妥之处,怠慢了贵人,要抄家灭族,惹来弥天大祸。
屋子里靡靡白兰香早已撤去,现下鼻尖只闻得到明前龙井苦艾茶香,浅淡芬芳。
时光静谧,他似乎浅眠入梦,又仿佛陷入千头万绪的过往之中,微微拢着眉,不宁。
忽而他问:“你见过她吧,如何?”
“公子指的是……”是故交好友,或是红颜知己?
“顾家的小少爷,顾南风,你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罢,说说她。”
她斟酌言语,万分小心地答道:“顾公子那样的家世,一生富贵荣华,自然是极好的。”
他有些恍然,低声喟叹,“你说的是,她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会只言片语没有。倒宁愿她受了委屈,哭着闹着回来,如此……”如此好过六年不相见,百千日夜,无所恋眷。她足够心狠,誓要同昨日断个干干净净,半点念想不留,她自要有她一番广阔天地,在宫里……不,她怎能情愿锁在囚牢一般的宫殿中伴他左右?只得苦笑,听闻顾南风现下另结新欢,他却似被遗弃的妇人一般思前想后,踟蹰不定,谁教他仍念着她?活该心似火焚,通通自讨苦吃。
而七七,不,现下应是良辰姑娘不敢多问,闭紧了嘴巴陪着他一同静默,仿佛在此刻共同缅怀,缅怀过往纯净无暇的时光。
他说:“我只怕如今,她早已认不出我来,即便相认,亦是相顾无言,徒增烦恼。”
一路来,他心中惧怕,唯恐她疏离冷漠,再不复从前。
仿佛食一颗青梅,既酸且涩,回味是绵长清淡的甜。
这忐忑心绪,一声不过经历一次,他却将此献给所谓至交好友,说来可笑。
“长相思,难相见。且奏一曲长相思罢。”
“是。”
琴声淙淙似水流,长长,似思念无期无涯。
总有莽人来吵闹,曲未完,弦已断,良辰跪下请罪,他却似未闻,细细听外间声响,仿佛是——痴迷。
是她昨夜恩客,贺兰将军在门外叫嚣,“去把你们头牌姑娘叫出来,今儿要给我加小七儿开开荤,藏春楼看得过眼的也就七七了。”
良辰一怔,却瞧见贵人轻勾唇角,侧过脸望住紧闭的门,眯着眼轻笑,似一夜春花开遍,暖风微醺,一纵醉人桃花香,迷惘之际,魂魄已离了肉身,随那眉眼间浅薄笑意飞散去。
同他相比,她不过蒲柳之姿,凡间庸俗颜色,怎能敌他绰约风姿,似谪仙临世,天人之姿。
而他此刻,不过听见些许声响,便已满足如斯,那人,他心里的人,竟如此好么?
外头,老鸨儿慌慌张张谄媚地笑,一张老脸扑城墙厚的白粉,说话间簌簌下落,似下雪天风尘天,让人忍不住要掩鼻,“哎哟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大将军啊,这可对不住了,七七姑娘今日有贵客,不如试试红玉秋香,各个天姿国色,包您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老爷子不买账,半点面子不给,“你们藏春楼也就七七姑娘长得还行,其他都是丑八怪,特别是你,丑的天怒人怨,顶着这么一张脸就别总在老子跟前晃悠,看得人心烦。”
老鸨儿当真厉害,听他这样毒舌,仍旧掩嘴笑,就不知那墙皮厚的脂粉下面已扭曲成什么模样,“瞧您,说笑了,我这不也是为难嘛。您要不满意,这几日来了个嫩丫头,方过十岁,初夜还未来得及卖,大将军要不要试试?咱这就把姑娘叫上来。”
这可真是顶顶的老牛吃嫩草,顾南风在一旁听得有些臊,耳根子红起来。老爷子本不觉如何,但碍着外孙女在场,有几分顾忌,挥开那老鸨儿,“滚滚滚,别在这闲扯淡,老子今天是来点头牌姑娘,少给我些破烂货来搪塞。”随即提高了声音拉周沐下水,“你可知道我身后的是谁?那可是周沐周大人,你们七七姑娘从前的老相好,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倒真应了那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不是?”说话间已将周沐拖上前来,往那门里推,高喊着,“七七姑娘,老头子帮你把日思夜想的情郎哥哥送来啦,快快开门迎你相公,今夜换身红衣又做新娘子,多喜庆!”
良辰在屋内不知当笑或是当哭,若换做平日,她自然应对自如,娇笑一番,告个罪出门去,将人安抚了再进来伺候,左右逢源,谁人都不得罪,但今日,她却是不情愿,不愿再做妓女姿态,眼见一朵白莲在前,便连自己都觉自身污秽不堪。
那人说:“今日我为你做一回主,将你许了人家可好?”他虽不过轻声问,但她只此言不容置疑,又何须质疑?去哪一家不比在藏春楼里卖春好?只不过一辈子洗不干净这罪名,仿佛黥首之刑,磨灭不了的痕迹,走到哪都要受人一番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骂下贱,天知道她若能选,宁愿削发为尼一生清苦,也好过成行尸走肉,任人践踏。
“奴家愿一生一世跟随公子,为奴为婢,绝无怨言。”她鼓足勇气,抵命相搏,谁知不过换来他一声轻慢的笑,“你这样的东西,要随了我去,也是不成的,还未踏进家门便要被那些个姑奶奶们扔出来,洗个十遍八遍的仍嫌脏,不让进。真是可怜。”
她便再也笑不出来,怔怔看着地面出神,那厢贺兰将军掀翻了肥硕的老鸨儿,一面说着,“老子就不信这太原府里还有我贺兰昭惹不起的人物。”一面已经一脚踹踹开了门,后头跟着顾家七少爷与周沐,通通都来看她的笑话。
那人却僵直着身体,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心心念念的人。
这一切从何处起,又要往何处才得寂灭。
他攥得死紧的手放在膝头,她进得门来,目光却落在别处,他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吸的频率,她所站位置,她一举手一投足,所有所有,细微的变化,却独独不敢面对。谁想到,他竟如此畏缩。
瞧见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知府大人乌龟似的趴在地上发抖,众人心中皆是一沉,躺椅上俊秀少年依旧缄默不语,仿佛外界一切吵闹喧嚣都与他无关,他转过脸来,望住她,眸中华光流转,似琉璃镜面,映出她的仓皇与迷惘,他对她伸出手,轻声说:“来,过来,小七儿。”
他微笑着目睹她的惊异与恐惧,心中荆棘丛生,她竟在害怕,怕什么?怕他一怒之下治她的罪,或是她从来对他心怀畏惧,自始自终不曾真心相待?他已不敢再猜下去,众目睽睽,她却傻愣愣冒出一句,“小胖?你是小胖?”说完自己捂嘴,拧起眉毛往死里后悔。
而他终于放松些,人还是那样单纯美好的人,只是轮廓愈加细腻,整个人仿佛玉石一般被时光打磨,渐渐脱落出几分倾城殊色,叫人惊喜。
他勾勾手指,“过来。”
她便看了看周沐与贺兰昭,乖乖蹭过去。
他手指冰凉,紧紧握住她的,她觉得疼,不敢挣开,蹲下身子看他,开口却忘言。他日相逢何以相对,以沉默以眼泪?她脑中一片空白,纠结于小胖变成美少年的华丽转变,感叹大自然造物主的神奇。
从前小猪一样明快的小朋友,如今美丽了纤弱了,却也顺理成章地忧伤了,她难以消化。
人人以为他要说相逢离别诗句,谁知他抬眼看周沐,问:“你是谁?”
周沐心中将李慕的身份猜中大半,终是不敢确定,随侍已将大门紧闭,小屋里不过五六人,却是令人窒息的拥挤,“在下火器营周沐。”
“周沐么……”他缓缓说着,仿佛将这姓名细细咀嚼,一双狭长凤眼却牢牢盯着顾南风,嘴角画一片凉薄的笑,“徐毅,拿下他,送太原府衙门治罪。”
作侍卫打扮的男人上前来押周沐,顾南风一愣,回头去看周沐,却被李慕捏着下颌生生掰回来,她唤一声“陛下”他依旧是笑,解释道:“朕的名字里不也是个慕字,他犯了朕的忌讳,你说,该当何罪?”
顾南风连忙磕头请罪,“陛下容禀,周大哥一介武夫,读书不多,非能断文识字,事出无心,还请陛下恕罪!”
“顾小七你知道吗?从前你对朕说得最多的是,求陛下降罪,因你明知朕不会怪罪于你,而今你依旧灵敏,你求朕饶过他,是不是早已经料到,朕不会手下留情呢?”他笑着,亲昵地捏了捏她鼻尖,声音却是冷的,“还不动手,等着朕来抓人么?”
徐毅应是,上前拿人,顾南风焦急难安,却不知是开口好,还是闭嘴更好。李慕捏着她的手紧了紧,见周沐一声不吭,只默默看着顾南风,给她一个安抚的笑。他便愈发忐忑,胸中仿佛一把火再烧,哔哔啵啵听得见火星四溅,“朕倒是听说过良辰姑娘与周爱卿的缠绵情事,不如今日撇开世俗,索性成就你二人一番美好姻缘,如何?”
良辰乖顺地低着头,悄声道:“奴家今日已改了名,往后都叫良辰。”
顾南风不敢再多言,她虽不知李慕今日抽了什么疯铁了心要整治周沐,但青春期里荷尔蒙分泌紊乱的少年谁说得清?她只知这已是他底线,不得退让,只好磕头,替倔强咬牙的周沐谢恩,回头闷声道:“周大哥快跪下谢恩吧,再不识好歹,小心掉了脑袋。”
形势逼人,周沐重重跪下,磕头谢恩,谁知老爷子来拍他肩膀,压低了声音说:“怕什么,你要真不愿意,回头等那小子走了,我就帮你拧死了那什么什么良辰,不就了了?榆木脑子!”
终于做成一回红娘月老的李慕小同志心满意足,大手一挥,闲杂人等通通都赶走。
沉默良久,她终于开口问:“陛下怎么来了?”
他松开手,撑着扶手想要站起来,“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陛下亲临太原,微臣自然十二万分的高兴,只是为何不预先通报一声,也好让微臣仔细准备一番,不至于御前失礼,惊扰了陛下。”
他沉默地,努力地站直身体,闭了闭眼,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顾南风惊诧,想要上前相扶却意外地被他甩开,他迈出一步,似愚公移山艰难,仿佛步步走在刀山火海之上,踉跄不稳。
她看着他缓慢而沉痛地走向八仙桌,稳住身形,亲手为她沏一盏茶。
纤长的手上皮肤几近透明的白,浮着一条条错杂的淡青色经脉,李慕将温热的莲花白瓷茶盏递给她,“好好的哭什么?朕吓到你了?”
她接过茶盏,手不停抖,眼前模糊一片,只看得见他依稀轮廓,苍白如纸。
“你的腿……小胖,你的腿怎么了?”
留
“你的腿……小胖,你的腿怎么了?”
“唔——瘸了。”
他说瘸了,事不关己,云淡风轻,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没所谓的笑,如此艰涩。顾南风呆了呆,泪腺仿佛在泄洪,泪珠儿止不住地一个劲往外冒,苍天在上,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乾坤斗转,化茧成蝶,蝴蝶飞不过沧海……呃,想得远了点。总之这就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小美人鱼必须在刀尖上起舞,一切美丽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虽然说李慕瘸了和李慕变美了并没有必然联系,但到了神经兮兮的顾南风这里,仍是需要用文艺腔来感叹一番。
瞬间又要抖擞精神,不断提醒自己,她是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的真汉子纯爷们,怎能突然间母性爆发,哭得泪眼朦胧,真是丢人。
曾经多阳光多二逼的一个娃啊,怎么就被万恶的皇宫折磨成了典型强犦恋男主角的样子。顾南风摸摸脸,湿乎乎的还有泪,纳闷自己难道长着一张渴望被虐的脸,或是眼神实在太h药荡,抑或是美得天怒人怨,随便那个男人见了都想纳入怀中狠狠吻过去以火烛以皮鞭以铁链等等各种工具好好抚慰一番?
其实她这个人,小心眼爱记仇,实在无法做到如虐恋女主角一般心怀宽广,被虐完转头就忘。
哭完了开始笑,难道俺真的这么美丽,让青春期刚发育的小正太爱得不可自拔,哎呀呀,上天呀,你为何要赐我一张如此祸国殃民的脸,难道俺注定要做红颜祸水,遗臭万年吗?
李慕的眼中,顾南风的表情精彩绝伦。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李慕没等来预想的结果,本就恼火,哪还忍得了她这样自顾自沉醉,当即沉声道:“顾小七,你再给朕走神试试看!”
顾南风抹了抹脸,回复一脸悲切,安慰得十万分的欠收拾,“没事啊,陛下,您看您是皇帝,又生得俊俏,有一点点瑕疵更具缺陷美,很多女人就好这一口,真的,咱不怕找不到媳妇儿,以后肯定还有一大群漂亮姐姐光着脚撒丫子往你怀里狂奔!”
顾南风此人机警,早早觉察形势不对,装傻充愣扯开话题天下第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从来自知不是做言情女主的料,还是保持六根清净比较安全。倒是可怜了李慕,被她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干瞪眼,暗想这人脸蛋越长越漂亮,说话也越发讨厌,前一刻温柔善良,等她缓过神来,已是滑得溜手,怎么也抓不住。
他决定仍是采取怀柔政策,突然间再次忧伤,沉郁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眷恋中带一点点霸气,霸气中带一点点邪魅,邪魅中再带一点点恨意,总之就是十万分之完美,亏得他对镜子练得嘴角抽搐,要是还不把她弄得五迷三道,怎么对得起他邪魅本性,“顾小七,你这么些年,只言片语不给,你是不是从来不曾想念过我?”
顾南风发觉,但凡李慕开始你你我我地说话,就表示这人开始认真起来,从小就小家子气,爱折磨人,到现在也没改,脾气坏得可以,不过呢,中年妇女顾南风是不会同小朋友计较的,此人继续打哈哈,“皇上冤枉啊,微臣当年离开京城实乃逼不得已,而这六年来微臣无一刻不挂念着陛下,陛下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有没有长高,是不是瘦了,夜里被子盖得好不好,伺候的宫人仔细么?有没有惦念微臣?唉……置于信件,臣每日挥洒三千字,信如雪片般往京城去,就不知路上出了什么纰漏,陛下竟一封都未收到么?唉……苍天不公,信使误我!”
“够了顾小七,你把朕当白痴吗?太原驿站朕已经查过一万遍,根本没有一张纸一句话从贺兰府里寄出!朕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居然还敢在这跟朕胡扯乱扯,你就不怕朕治你个欺君之罪秋后处斩么?”果然啊,永远都不要指望从顾小七那里得到正常人的反应,白白浪费了如此邪魅勾人的表情。
接下来小人顾南风的反应大家都料得到,又是呼啦一声跪下,三呼万岁,磕头认错,看得李慕头疼欲裂,简直想把这油盐不进的东西拎起来掐死了完事。他闭了闭眼,忍住心火上窜,灌了一大口茶,缓了半晌才低声说:“下雨了,朕腿疼。”
他声线如此柔软,分明是在撒娇要她心疼心软。但顾南风死拗,严格遵守她家女王陛下旨意,坚决同李慕划清界限,脑中不断重复着,“千万别心疼,千万别心软。”
李慕暗地里对顾南风的无动于衷咬牙切齿,但面上仍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小模样,靠着她的肩,小声说:“连你也不要我了么?太皇太后说要换掉朕,你也是这么想的吧,皇帝有什么了不得,名不正言不顺,不听话了随时撤换,横竖藩王子弟多得是,谁怕谁?朕不过是傀儡罢了,如今更成了残废,谁还稀罕朕呢?”
“陛下……陛下不要妄自菲薄……”修炼不到家,实在是不忍心,顾女王请原谅她。
“朕说得都是事实,不然怎会如此落魄,你看,顾小七你连看都不敢看朕一眼。”
看就看!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被遗弃的小京巴,湿漉漉的眼珠里全然是她泛着云霞的脸庞,但这人够狠心,跟皇帝比瞪眼,“陛下……您好像有点斗鸡眼了……”
小皇帝耐心用尽,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她,“顾小七你信不信,朕今天就摘了你的脑袋!”
顾南风的脸皮真是没的说,膝盖一弯,磕头求饶,不要脸的话开口就来,绝对顺溜。不过做事不能太过分,免得当真惹祸上身,“陛下息怒,微臣罪该万死,陛下的腿还疼得厉害?微臣这就把太原城里最好的大夫找来!”
李慕抬手往桌上一扫,杯碟碎了一地,“疼疼疼疼你个大头鬼!朕就是在贵妃椅上躺麻了!没那么容易瘸!滚你妈的顾小七,看见你朕就烦,烦死了,烦得想掐死你!”
顾女王很无辜,顾南风想退却,“那……那微臣就不烦着陛下了?臣告退……”她挪啊挪的就要往门边去。李慕心里急,猛地站起来,腿还麻得很,一不小心扑地,何止狼狈二字可以形容,偏偏还要怨妇似的捶地大喊,“顾南风你敢走,出了这个门朕就打瘸了你!”
她还是比较厚道地蹭回去扶起悲愤欲绝的李慕,好心摸摸他的头,充满关爱地说:“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小胖乖,下次不要了啊!”
李慕捏着她的手臂,恶狠狠道:“顾小七,你再这么说一句试试,朕绝对亲自结果了你!”
“我也是好心……”她仍嘟囔,李慕除了干瞪眼,别无他法,好不容易撑着她站起来,长吁短叹,“朕就不该来找你!”
顾南风道:“皇上日理万机,确实不该在微臣这样的微不足道的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李慕不语,直直盯着她,“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球王八蛋!”
顾南风忙不迭点头,“是是是,陛下说的是。”
李慕抬头望天,久久不能言语,终于想起自己原来是九五至尊,参不透为何被顾南风这小贼吃得死死的,没半点反抗之力,酝酿酝酿激|情,决心反击,“你不在乎朕没关系,朕倒是极其关注你,最近忽然听说堂堂顾家七公子原来好龙阳,成了小小营千总的娈童?顾小七,朕问你,有这么一回事没有?”
顾南风自然不认,笑说:“陛下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全然是无中生有,微臣与周大哥乃兄弟之情,无半点龌龊。”为了加强可信度,这人还厚颜无耻地对天起誓,“顾南风可向天发誓,若我有龙阳之好,就让雷公爷把我劈得外焦里嫩!”反正她是姑娘家,喜欢男人才正常。
李慕瞧着她那一脸得瑟样,压根不信她那什么狗屁誓言,坦言道:“顾小七,你既然喜欢男人,不如来喜欢朕,朕给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你想要做什么差事开口就是,二品一下官职朕当即送你,金银珠宝宅邸良田,但凡你喜欢的,朕统统奉上,这就同朕回宫去,免得在这总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不清。”
顾南风呆了一呆,脑子转不过来。
李慕高昂着他尊贵而骄傲的头颅,自上而下俯视她,看透她,吞食她,“如何?回答朕之前想想你的身家性命,或者你桀骜不屈,但莫要害得顾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为你陪葬!”
顾南风想的却是,果然不能随随便便指天发誓,话说完没过三秒,立刻外焦里嫩,还有层层酥皮随之缓缓剥落。原来李慕是百变天王,时而明媚忧伤,时而霸气邪魅,原以为是纤弱美丽的少年,谁知是霸道狠绝的高干子弟,可怜她猜中了开端却猜不中这结局,被雷无可避免。
只可惜顾南风是小白。
“皇上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回头慢慢说。贺兰家的厨子手艺不比御膳房差,咱们这就回府里休息可好?”
气氛很尴尬,李慕抿着嘴不说话,眼睛里冒火。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皇上,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呢,您说是吧?”
李慕不动,但房间里已然听得见磨牙声,咯吱咯吱仿佛要吃人。
“看来陛下不饿,那……微臣还是忍着吧。”危机四伏,如何逃生?她埋头做乌龟,“要不?还继续?刚说到哪了?”
李慕忍无可忍不想再忍,惊天大吼,“你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朕眼前,你给朕滚滚滚滚滚!”
“好好好好好,臣这就滚,这就滚。”她一溜烟往外蹿,半道还是被李慕拉回来,唉,果然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就是扭曲得很,怎么做都是错!最后还是面对面干瞪眼,她看着他,他看着她,最后她表演斗鸡眼,他泪洒心田。
收
沉浸在斗鸡眼游戏之中的某某某,丝毫没有意识到李慕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但更大的可能是顾南风这厮明知会惹恼李慕,但装傻充愣总比直面鲜血淋淋的现实更好,缩头乌龟通常处境艰难,做小白只需瞪大眼装无辜,再来十万个为什么,最最轻松。
李慕已经默数过无数个“忍无可忍”,叨念过无数个“无须再忍”,到最后永远虚而不发,似肾亏。
“朕都已经不计较你是个男人了,你还装什么白痴!你以为朕多稀罕你?不过是看你生得细白,恰巧宫里女人太多,朕瞧得厌烦,想换个口味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
顾南风摇头,诚心建议,“原来如此,不然这样,藏春楼里其实也有漂亮小倌,不如微臣替陛下点一个来?”
李慕脖子上青筋暴现。
“要不……我请客?”
“……”
顾南风很自觉很体贴,无需李慕狮吼,已抬脚往外挪,“臣……滚了?”
“顾南风——”李慕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在蹦出这天下第一可恶的名字,凶神恶煞简直想要生吞她。
小狗腿子听令,“微臣在,陛下尽管吩咐。”
“朕要你……”他学春宫图,咬着她小耳垂,压低了嗓音撩拨。
她脖子上一阵痒,鸡皮疙瘩挨挨挤挤冒头,唯一的念头是,小胖发春了,快躲。“啊?陛下要微臣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不必皮薄害羞欲言又止,但凭皇上一句话,臣上刀山下火海,摘星射日,天涯海角,两肋插刀,血流成河再所不辞!草鞋刘说得好,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咱们俩谁跟谁?只要陛下一个眼神,顾南风立马咻咻咻往前冲!陛下,您听过那首传扬千古的义气歌吗?”
顾南风选用特别特别真诚,特别特别无辜的小眼神,深吸一口气,饱含深情地唱起了《食神》中颠倒众生的莫文蔚曾经唱过的,“情——和——义——值千金!刀山去地狱去!有何憾为知心!!牺牲有何憾!!!为娇娃甘心剖寸心!!!!血泪为情流!!!!一死岂有恨————呃,不好意思忘词了,要不然我从头再来一次,话说我特喜欢这首歌,歌词太有意境了,要慢慢欣赏,嘿!来了!情和义值千金————”
李慕的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齐备,随着低哑的女中音唱一句转一个颜色,彩虹般绚烂多姿。他的眼神从愤怒到暴虐再到挫败和无奈,最后变作灰暗的绝望,他已彻底对顾南风绝望。
而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够无聊,尴尬地鼓掌少许,为自己喝彩,“我看我还是告退比较好。”
李慕在思索,要不要做行动派,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扒光了衣服霸王硬上弓,容不得她乱七八糟一通胡搞乱搞,但看着那张唱过情与义值千金的嘴,他无论如何吻不下去。难道就这么放她走?那也太便宜她,他哪还有半点帝王尊严?
左思右想,他终于寻到顾南风唯一弱点,这厮从小懒得像一团泥,从没完完整整上过一堂骑射课,想要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可能。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到无花空折枝,说做就做!
李慕的思想活动如此复杂,她猜不中,仍在想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执着,情与义值千金都唱出来,还没有倒足胃口,难道真的要被虐?不要,不要,小菊花娇喘连连!
她神游太虚,他已当机立断,以威风凛凛少林擒拿手将她双腕反剪在身后,轻微的疼痛令她不得不集中精神,抬眼便目睹一张线条严肃的嘴一点点向她靠近,难道小胖当真如此重口味,男女不计,是个人就能春情荡漾,她从小在打击中成长,没胆量设想自己魅力无边,令李慕日思夜想。同皇帝谈情说爱,不是疯就是傻。一句话不对盘扔进冷宫,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女主自己种菜当瓜农,不如她为何放着好好的太远一霸不做,跑去无辜受虐?要坚守阵地!
那张霸气的脸越来越近,她一个劲往后躲,腰背已然弯成一道闷x福的弧,李慕也弯腰弯得满头汗,两人像是在练情侣瑜伽,嘿咻嘿咻满身大汗锻炼身体,身体极度扭曲的顾南风此时此刻脑中浮现出一句名人名言,“每次和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个热水澡——张爱玲《色戒》”此人因此得瑟,好歹她是文化人,总能在难以捕捉的瞬间体现自己文艺女青年的本质,啊,我真有文化!但接下来越来越紧张的形势将她拖回现实,当李慕与她的嘴唇相差不过零点零一毫米之时,她企图用猥琐的利刃捍卫自己的嘴唇,“陛下,您牙缝里有根葱。”
李慕掐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深呼吸,缓缓说:“朕今天没吃葱。”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继续猜,“难道是昨天的?”
李慕至今仍没有赐她一死,真乃奇迹,“朕昨天也没吃葱!”
顾南风倒吸一口凉气,惊诧得结巴,“那那那那难道是前天的?”
再后来她已没有办法言语,因李慕在彻底被她逼疯之前,选择了暴力镇压,滚烫多情的双唇哟,仿佛坦克一般狠狠碾过她,这亲吻没半点缠绵之意,完完全全是李慕的个人情绪发泄,在顾南风这小无赖面前,皇帝的颜面早就丢得精光,而此时此刻真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压倒性胜利。
镜头一转,对准睁大了眼睛看房梁的顾南风,她觉得嘴唇有些疼,李慕不得要领,似小狗啃骨头似的在她嘴上咬来咬去,这万恶的吃人的旧社会!继而又想,李慕如此这般莫不是终于下定决心出柜?但她其实女扮男装,他喜欢男人,她也喜欢男人,他把她当男人喜欢,她其实又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在他眼中她是他中意的同□人,但她性向正常……在这个耽美与言情交织,bl与bg齐飞的世界里,主角们渐渐失去自我……
李慕终于放开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在她耳边低语,“好甜……”
“真的吗?其实我刚吃了生大蒜,陛下啊,您是不是水土不服连带味觉混乱?要不然还是找个大夫瞧一瞧吧,讳疾忌医要不得……”
自顾自面红心跳一番的忧郁派美少年心力交瘁,千言万语,只余一声叹息,“顾小七,朕回去就要娶张岁寒了……”
虽然说被强吻过,但顾南风仍旧将自己摆到哥们儿的位置上,好兄弟,讲义气!她自然要好生安慰一番,“没事没事,陛下,关了灯什么女人都一样,忍忍就过去了。”
“唉……若不是为了笼络荣王,朕实在不想……”
顾南风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臣明白,男人么,总有逼不得已不得不做的苦衷,陛下无需逼得自己太紧,男人哭吧不是罪,想哭就到我怀里哭嘛!”
李慕突然间不再说话,而是紧紧盯住她,目光灼灼。
她不适应这样静默而尴尬的气氛,想问为什么又不敢,只得默默低下头去。
李慕正色道:“顾小七,朕方才那样对你,你都没感觉么?”
她踮起脚,努力揽住李慕的肩膀,豪气干云,“陛下以为臣那句‘情与义值千金’是随口唱的吗?这首歌表达了臣对陛下坚定不移的兄弟情!臣为陛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又怎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生气发火?正所谓,好兄弟,讲义气!臣知道陛下要娶张郡主,心里必定苦不堪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向,但方才同臣试过之后,陛下是不是更加坚定自己这辈子只喜欢女人呢?臣通过与陛下口腔的短时间接触之后十万分地确信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有龙阳之好了!”
李慕的脸上阴雨密布,眼见大雨滂沱,山洪暴发,下一刻顾南风终于接收史前大爆炸,“你妈了个逼的顾南风,装,你给朕往死里装!朕就不信朕还收拾不了你这么个小杂碎!”
“陛下不要说脏话嘛……嗷嗷嗷,小胖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我的衣服不值钱的!”
“去你妈的狗臭屁,朕今天就要破了你的身子,看你还怎么跟朕装下去!”
“不不不,陛下,臣没有装逼,臣真的是个二逼,大大的二逼!”
被剥了外袍的顾南风誓死捍卫自己闲的发慌缝的田园风碎花小棉袄,以八仙桌为轴心,领着李慕做无限次圆周运动。
“跑!好你个顾小七,胆肥不少啊,敢明目张胆地跟朕对着干了是吧!再跑朕就打断你的腿!”
二十圈三十圈不知道多少圈过去,顾南风早已经头晕转向,体力不支,扒着桌角气喘吁吁,“陛下不要撕我的碎花小棉袄嘛……”
李慕不屑道:“你那土了吧唧的东西谁稀罕?还不滚过来?”他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而外头贴着门听壁角的老男人和中年男人听见碎花小棉袄五个字瞬时一个激灵,莫非……难道……里头正上演一组组马赛克?再不进去,恐怕碎花小棉袄都要阵亡前线。
老爷子神色一凛,对着空气指手划脚,“神马!!!八百里加急军报!!!速速呈上来!!!”又捅了捅周沐,“去搞张白纸来,最好加个信封。”
尔后大叫,“此消息可靠否?”顿一顿更大声,“千真万确?你可知谎报军情该当何罪?”他高举着白纸向□发生地飞奔,“八百里加急军报,请皇上恕老臣鲁莽,臣要进来了要进来了进来了!”
两边侍卫哪里是对手,一脚一个踹飞,老爷子大摇大摆推门进去,李慕与顾南风仍隔着八仙桌僵持不下,一个喊着,“有胆子你别跑!”另一个叫嚣,“有本事你别追!”似巷子口一对幼稚鬼。
顾南风一把将衣服抢回来,穿好。
李慕纳闷,“军报怎么送到妓院里来?”
老爷子笑得口茭诈,厚颜道:“末将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寂寞的很,便在藏春楼安营扎寨,军情急报一贯是直接往这送。”
李慕挑眉,摆明了不信,但三朝元老边防大将的面子不得不给,只道:“奏报吧。”
老爷子展开那张白纸,面不红心不跳地胡诌,“蒙古骑兵经朔州南下不日将至太原,请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即刻起驾回京!”
李慕冷笑,看着顾南风道:“朕自然要回去,但好歹也等明日做了周爱卿与良辰姑娘的主婚人再走,你说是不是?顾小七?”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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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宁静如水的深秋之夜,皓月当空,树影婆娑,本是谈情说爱悄声低语的好时节,却在李慕提出明天要么敲锣打鼓办喜事,要么准备好棺材白布菜市口尸,这样两个选择之后变得天地一片肃杀。
顾南风被口口声声叫嚣着为他们这点小儿女的破事儿操碎了心的贺兰老爷子指派为知心姐姐,前去开导站在树影下床前明月光,低头思故乡的周沐。
周沐说:“顾小西,你难道要来劝我娶七七?”
顾南风道:“不然怎样?听你交代遗言,然后抓紧时间为你找一块风水宝地?”
他沉默,她亦无话可说,两人像是暗自斗气,他恨她好不挂心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呢?谁知道顾南风怎么想,回到千年前仿佛比都市生活更匆忙,人人都只关心自己,周沐要寻找他曾经的不可能,他表白,求爱,接吻,一气呵成,她未来得及思考他已开始庆幸时光倒流的奇迹,筹划光明幸福的未来,谁知她爱或不爱,肯或不肯。置于李慕,他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他要给的她自然不可以说不,不然不识好歹,性命堪忧,谁让他天生命好,你命贱。一切没得解释。
周沐低着头,目光落在台阶下早已老去的灰褐色苔藓上。春生秋落,从生到死,不过瞬息。他说:“顾小西,其实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喜欢过我吧。”
顾南风笑得凉薄,秋夜含霜,仿佛人也被染上一层浓厚的雾,看不清容颜,独在异乡为异客,到底大致是不快乐的,谁能嘻嘻哈哈疯疯癫癫过一辈子?
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抱着膝盖,侧过脸望着周沐,“不是我自夸,老早猜到你会这么问,可是你想听到我说什么呢?是愧疚地低头,或是忙不迭否认,大声说我爱你?一句话能改变什么?难不成因此为爱私奔归隐山林?少开玩笑,谁有足够勇气为另一个人抛却所有?你有吗?对不起,我没有。管你开始有多爱,到了年限一样爱侣变仇人,多看一眼嫌烦。你老母和我亲爹给我上过人生最生动的教育课,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反观我也一样,明白说,全世界最靠不住的就是顾小西,此人自私自利刁钻狡猾,因彻头彻尾否定爱情,却又自卑得渴望所有人的爱,所以只知索取,吝啬付出。何必跟这样的冷血动物谈感情?”
周沐身形一滞,月光似水银泻地,为点滴往事蒙上一层凄然的光。他眼前迷雾重重,无以为继。缓缓开口道:“那天你为什么不干脆拒绝,让我别再白日发梦,徒增烦恼。”
顾南风道:“你知我多无耻,只想着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多个人爱自己有什么不好?何必忙着拒绝?”
周沐道:“你今天对皇帝又是为何?不如干脆投怀送抱,顺水推舟,连夜赶回京城,说不定还可以争一争皇后位,母仪天下多风光,全天下都爱你。”
她成功把对她无限次容忍的周沐都惹火,开始尖酸刻薄地说话,漫漫辞海中翻出些长着利刺的文字来扎她,忘了介绍,顾南风的脸皮似铜墙铁壁,不入刀枪。“全天下最最惹不得的就是皇帝,嫁人已经够可怕,何况还是嫁给万人骑?我才不要,只可惜没真成了男人,要不也体验一下家中红旗不倒,屋外彩旗飘飘是什么滋味。风光吗?快活吗?男人心海底针,即便我智商二百五,仍是参不透。”
“所以你装傻?”
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