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清秋路(又名天为谁春 ).第5部分阅读
踏遍清秋路(又名天为谁春 ). 作者:未知
,似乎害怕我溜走似的。dierhebao在那样一条路上,我们一直走着。他就那样紧紧地拉着我,步伐沉稳,一步一步地走着,感受着他的体温与我的体温慢慢交汇,融合。黯淡的天幕下,有烟火升起来,给我们照亮了前面的路。我们的时间也如那烟花一样,短暂,而美好。
第十一章 烛花摇影
康熙三十九年正月十五
因为今日是我的生日,按照古人算虚岁,今年已经十八了。到了十八仍然待字闺中的女子怕已经是少而又少。而我偏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自从我从南方回来后,舜安颜就在不停地给我介绍他那些狐朋狗友认识。反倒是阿玛,对于这件事情不是十分上心,只是嘱咐我,如果有自己满意的男子,他便想办法让别人来提亲。我心里暗笑,可是却不十分热心。因为我明白,我心里有一个洞,那个洞恐怕是无法弥补的。原本以为我与这个时代女子无异,婚姻只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就顺从了。可是家中大大小小全都想着为我好,要我自己去挑。心里苦笑,我哪里挑得出来?
因为生日又是上元佳节,所以我跟舜安颜说晚上要出去看灯市,顺便再让他请我吃馆子。他笑着答应,末了还加上句,“都这么大了,敲诈我的老毛病还是没有改。”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古人的浪漫是从这种细微的氛围中开始的。
我和他到了棋盘街的福寿楼,店小二将我们引到楼上靠窗的座位。嘴上还说着,“佟大爷,这个地儿看呆会儿的舞狮表演最好。”哥哥点了点头。
正跟舜安颜倒上酒浅酌几杯,互相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听得楼梯处有响动。似乎一大伙人上来了。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爷,让我抱会儿弘晖吧。您都抱了一路了。”是舒裕。转头看去,舒裕正从胤禛胳膊中接过一个小孩儿,他们旁边还有一个嬷嬷、入画并着秦顺儿和另外一个不认得的女人。
舜安颜看到我脸色的变化,也看过去。舜安颜拉住我的手,“咱们换一家吃去。”我摇了摇头,声音低低地对舜安颜说,“想躲的总是躲不掉的。全当作没看见便是。”舜安颜只得点了点头。又给我们一人斟满一杯。
甘醇的梨花香,入口很淡,犹有花香在口,后劲儿却烧人。我灌下了一杯又一杯,“哥,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我就是人间那未招的魂。”也许是有些醉了,声音有些大,舒裕已经看见我了。舜安颜拉着我的手,“妹妹,你醉了。我们回家……”说完就强行拉着我起身回府。“哥,东风夜放花千束,更吹落,星如雨,我蓦然回首,那人却共他人在那灯火阑珊处了。”我是醉了,不然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呢。我盯着那人看了几眼,他的背影稍稍有些抖动,又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着准备上前跟我打招呼的舒裕说,“坐好,吃饭吧。”
转头,任哥哥拉着我的手,走下酒楼的楼梯。不再望他一眼,嘴里却吟着,“闻君有二意,故来相决绝。”
正月三十,瑞琳今天要下嫁到佟家。早早地,府里各处就已经是张灯结彩。满目的红色喜庆,却偏巧天灰蒙蒙的。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起雪来。我从早上就开始帮着三婶还有二玛嬷准备新房里的东西。新房是宫里按照规矩布置下来的。二玛法又置办了许多珐琅摆设。公主府内有些金碧辉煌。
过了申时,舜安颜和三叔就已经进宫等着迎公主回家了。因为天不黑,花轿不可以出门,所以一直等过了申时直到酉时二刻掌了灯他们才从宫里出发向佟府浩浩荡荡行进而来。
这次迎娶用的是全付卤薄仪仗,有伞,棍,旗,牌,斧,节,扇,以及金瓜,当然还有牛角和大鼓。
突然天上飘起了雪花儿,不由担心。千万路上不要耽误才好。我算着,酉时二刻从宫里出来,大概戌时一刻能到家。然后新人行成婚礼礼,应该不到亥时二刻。因为如果路途遥远,过了子时还不能行礼的话,新娘就得在新床上不吃不喝干坐到第二天等待子时前行成婚礼了。
三婶在府里张罗酒宴给来贺喜的宾客。我则在府门外面跟阿玛迎接宾客,顺便等待喜轿到来。远远地,看见有仪仗过来了,忙跟身后的小厮说,“进去通报,说新娘子迎回来了。”那人立刻闪了进去。不一会儿,府门口出来了很多人,小厮们和丫鬟们忙把府门前给新娘备的红毯铺上。中间又放上了火盆。
抬眼望去,迎亲的队伍已经近了。一阵仪仗后面是三叔,胤禛,十三和十四骑马走在前面。而舜安颜则是骑着一匹青色的高头大马走在花轿前。他后面是顶杏黄|色的花轿,瑞琳此时坐在其间。后面跟随着许多护卫官,再后面就是太监和妇差。
瑞琳的轿子停在了府门口。舜安颜下马上前踢开轿门,瑞琳被两个妇人扶了出来。瑞琳穿着公主成亲礼服,头顶红盖头,手里还紧握着一个大红苹果。然后苹果就被人拿掉,换上一个珐琅宝瓶。舜安颜拿过弓箭,冲着瑞琳手中的宝瓶射去,只见三只箭尽数进了宝瓶的口,周围一阵喝彩声。
旁边的妇人又将宝瓶撤去,将红绸的两端分别交给他们两人。两个妇人继续一左一右扶着瑞琳过了火盆,进了府。到新房门口,瑞琳被两个妇人扶着越过马鞍,才进了洞房。因为是未出阁的女子,我不好进洞房,只得在房外招呼客人。过了许久,应该是两人已经行完了“合卺”之礼,就听见一个萨满太太大喊了一声“阿什布密!”我长舒一口气,礼成了。
酒宴上很吵。许多宗室和朝廷大员的亲属都在女宾这里。大家互相敬着酒。而作为主人一方,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撑着。无奈,接过了她们端过来的一杯又一杯酒。辛辣的感觉从腹中传来。心里恨道,怎么今天准备的是度数这么大的酒。喝了好多酒,头好晕。因为觉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便到花园里的亭子中坐下休息。只觉得今天好乱,麻木地笑着,自己已经有些迷失了。
看着亭子外雪花飘飘洒洒,突然想起王菲的歌。似乎这些记忆是我不属于这里的最好凭证,我开始使劲回忆《红豆》的歌词。想着想着便慢慢唱出来,“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还没有唱完,就听见身后似乎有人厚重的喘息声。回头看去,原来是胤禛。因为天色有些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四爷不在席上怎么跑来这里了?”我有些奇怪,忙指了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他却径自走到我身边坐下,我才闻见他此时已经一身酒气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诧异道。“你先坐一坐,我去找人拿茶来。”
他笑着拉住我的袖子,“坐下吧,我还没有醉得像你那样胡言乱语呢。”我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在酒楼的一幕。心里有些不好受,扭头没有理他。
“他们说我妹子结婚,全部都拼命灌我酒,我也没有办法。”他摇了摇头,自己在那里说道。我转了身,趴在亭子的栏杆上看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外面地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
好久,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突然,他说,“可以等我吗?总有一天我会陪你看细水长流。”原来刚才我唱歌的时候他都听到了。
我凄然一笑,我用等待就可以换回来你的细水长流吗?我知道结局,你是将来的君王,又怎么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潇儿,可以等我吗?”他伸手扳过我的肩膀,让我直视他。
“如果我等你,我们真的就可以看细水长流吗?”我望着他的眼睛,心里有丝绝望。
他眼中的坚定不容我质疑。看着他的眼神,我心里的某丝情感突然被触碰。明日事来明日愁。我点了点头,“我等你,等着你牵着我的手,走过我们生命中的每寸土地,等你陪着我看细水长流。”
他笑着将我搂入怀中,头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此刻,心里只有他。突然感觉他的唇在我的发间轻吻,我疑惑地抬头,他的吻又落在我的额间,脸颊,鼻尖,零零碎碎,带着他口鼻中灼热的空气。最后他的唇来到了我的唇上,我有些臊,闭上了眼睛,感觉他的舌头轻巧地划着我的唇型,他的牙齿轻轻地咬着我的嘴唇。我刚想抗议,微微张开嘴,他的舌头便灵活地进入了我的嘴里。我的脸渐渐烧起来,感觉他的舌头与我的舌头纠缠着,他嘴里剩余的酒香刹那间冲入我的口腔。
“梨花春……”我脑海中闪过他口中的味道。瞬间,我的灵魂几乎被他吞噬。任由他的吻深入。没有任何一刻,让我觉得我的心是如此地靠近他,也没有任何一刻,让我觉得这个孤独的男人是如此地值得我去爱。
许久,他的唇离开了。一股冬天冰冷的空气吸进了嘴里。我的脑袋似乎有些清醒。立领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此时我的脖子正暴露在冷风面前。他的唇在脖子上流连,而手则在后背上隔着厚厚的袄裙游移。“禛……”我叹了一口气,声音细微得妨若听不到。因为冷,伸手牢牢地抱紧了他。
突然觉得脚下一空,他已经打横将我抱了起来。“胤禛,你干什么?”我不知道我酒醉后略带庸懒的声音竟是如此媚惑。他没有低头,只是声音低沉地说了句,“我要给你打上我的烙印。”雪已经盖满了花园的小径,我听着他脚下吱吱的声音,心中的小鹿也开始乱撞。他,是真的醉了……冷风吹来,只得更深得往他身上靠去。他满意地笑了。
行至我的房门口,他以脚踹开门,跨过门坎,才将我放在地上。又反手插上门。我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才明白此时他要干什么。他一步步向前,我一步步后退,有些惊恐。
“四,四爷……”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酒醉后的沙哑,在这两个人的空间显得有丝挑逗。
“叫我胤禛。”他的声音极为不平静,话音间,可觉得厚重的喘气声。说着已经上前牢牢地拥我在怀。他低下头开始慢慢吻我,似乎有些急噪。突然他的舌头已经在我的耳边打转,一丝奇妙的感觉从我的体内升起。我不是古代未出阁的女子,我明白这些都意味着什么。想拒绝他,可是心理和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叫嚣着想要他。酒意涌上头脑,脸已经灼热,感受他他温热的唇在我的肌肤上滑动。我抬手搂上他的脖子,只留下对自己欲望的放任。
我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将我抱上了床上。幔帐被他放下,现在属于我们的只有眼前的这一方天地。当他吻我的时候,我知道,对于这个男人我不能自拔。我怕失去他,怕失去心的痛楚。
他慢慢地帮我解着盘扣,显得有些忙乱,还有些气恼。我傻笑,莫非在府里从来没有给他的妻妾们解过扣子。他看我笑,生气地咬了一下我的嘴唇。我抬手摸了下嘴唇,接着笑。他无奈地摇头,继续琢磨怎么解开那复杂的扣子。
终于,他褪下了我的袄裙,只剩中衣和里面的肚兜。我的脸很烫,觉得酒已经开始上头,脑子晕忽忽的。他慢慢地解开中衣的带子,露出了我的肚兜。他又缓缓褪去中衣。身体有些凉,我微微睁开双眼时,看到自己已经全身赤裸地暴露在他的眼前。有些难为情,只得别过脸,不去看他。
“潇儿……”他的脸埋在了我的颈窝,喘息着,好痒。他的吻顺着脖颈慢慢滑向我的胸前。那敏感的蓓蕾此刻已经变硬,他轻轻地舔着,我的身子不由一震,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肩头。“啊……”他的吻让我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只得从喉咙最深处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他的吻又迅速地掠夺我的双唇,舌头在我的口腔里肆意地转弄,沉重的呼吸压得我快喘不过来气。
突然觉得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微睁开眼看时,原来他已经脱去衣衫。我又是一阵面红耳跳。感觉他的手在我身上皮肤各处游移,我的喉咙里发出越来越多的呓语。
他的手滑下我的大腿,开始仔细抚摩我腿上的肌肤。我的身体猛然一紧,下面似乎有股热流涌出。“别……”他松开了我的唇,在耳边喘息,“别怕,放轻松……”他的声音沙哑,在我的耳边呢喃着。
“好……”我点头,让身体放松。此刻感觉一团火热而巨大的东西已经抵在身下,心开始猛烈跳动起来。
他的吻越来越激烈,从我的唇边至耳垂,又滑到脖子。他的手,揉着我身上的肌肤,手上因为练习骑射而留下的粗糙的茧子摩挲着我的皮肤,从手指间透出的热度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仰着脸,重重地喘息着,我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让我无法自拔。
“潇儿,我要你……”他的脸靠在了我的脸侧,浓重的男性呼吸已经让我感到一阵燥热。下体又源源不断流出热流。
我点了点头,伸出手,绕过了他的脖子,轻轻搂住他。
听到我的回应,他一只手慢慢顺着后腰滑下,拉开了我修长的腿。
当他的坚挺挺入体内时,一阵从下体传来的巨痛向我袭来。“疼……”我的眼泪夺框而出。
他低头吻下我眼角流下的泪水,一只手托着我的腰,一只手捧起我的脸,“忍一下,放松……”然后又低头吻上我的唇。
他一边吻着,一边抚摩着我已经湿润的私|处。我全身逐渐放松,他再一次尝试进入,这一次,慢了许多,他一边吻着,一边冲着我说,“别怕。”
我紧闭着双目,下面传来的疼痛让我有些晕眩。紧咬着嘴唇,双手搂着他,额前的汗珠和着眼泪滑下,身体犹如被撕裂了一般,拼命地呼吸着,身子越绷越紧。
他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小,仿佛要听不清楚。
终于,从下腹传来一阵闷意。感觉到他已经全部在我的体内。身体逐渐放松。
“还疼吗?”他一边吻着我的脸颊一边问着。“好点了。”我羞涩地答道。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律动起来,越来越快。他一直紧紧搂着我,吻着我,仿佛怕我从他的眼前溜走一般。渐渐地,身体的疼痛消失,开始慢慢配合他,终于一种无法言喻的欢跃从体内涌上。我颤抖着,任由他带着我一起攀上高峰。
我闭上眼睛,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今天晚上就容我们毫无顾及地放纵吧。
第十二章 薄命如斯
我睁开双眼,身上还有酸痛的感觉。他正在搂着我安静地睡着,嘴角还带着满足地笑容。因为怕吵醒他,我没有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怀抱里。酒已经醒得差不多,此刻的我才惊觉我们干了什么?今后该怎么办?我的脑子很乱。舜安颜与瑞琳大婚,他在佟府彻夜不归,舒裕发现了怎么办?早晨朝云和暮雨来伺候我起床洗漱看到这个样子又该怎么办?如果阿玛知道了又怎么办?转头看他略微翘起的嘴角,今后如果有什么风波,让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外面的更声响起,已经寅时初刻了。我推了推身边的他,“胤禛,今儿是初一,是不是要要叫大起,上早朝。”他惺忪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怀抱中的我,有些迷茫。转而想起来,浅笑一下,点了点头。“已经寅时了,回府换朝服吧。昨儿一晚上他们都没有见你的人影儿,估计你们贝勒府现在已经闹得底儿朝天了。”他又是点了点头,声音哑哑地说,“我们这是算偷情了?”我抬手冲他的前胸狠掐过去,他刚想叫,就被我拿手堵住了嘴。他却吻上了我的掌心了。“别闹了,担心误了早朝。”他点点头,开始起身穿衣。我转身拿起中衣套上,起身点了蜡烛。屋内亮堂了一些。刚想上前帮他把辫子打上,却发现他呆立在床前不动。
我抬手抚上他的后背,他转头看我,“你如何交代?”我才看见床单上那一片红色的印记。脑子中有些乱,那抹红色在脑海中无限放大,布满我的双眼。他抬手将床单扯掉,还好下面的被褥只有些微地看不出来的印记。他将最底层的褥子放在最上面,将床单纳入怀中。我伸手想夺,他只是笑着说,“放在你这里会惹不少麻烦。”又接着说,“天亮了,你只说你昨夜喝醉了回来的,想都不想便睡了。没有发现丢了床单。虽然谎撒得漏洞百出,但总好过把证据留在这里。”我点头,一切怎么都这么乱。
我拉他坐下,帮他把辫子重新打上。“潇儿,虽然很麻烦,但我不后悔要了你。”他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我木讷地点头,将络子最后打了个结,示意他已经好了。“潇儿,你,……”他转头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宛如深泉。“我也不后悔。纵是粉身碎骨,此生也要伴你。”我对他说,不仅是想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他笑着点头,握了一下我的手,闪身出了屋门。我心里暗暗祷告,不要让什么人撞见才好。
那件事似乎没发生一样,就那样平静地过去了。平静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早上再起来时,朝云和暮雨已经如平日一样进来侍侯我洗漱,对于昨晚提都未提。朝云帮我铺上新的单子,也不曾问单子哪里去了。只是暮雨提过前一天晚上四贝勒府的人都找不到他的人,最后怕他喝多了出问题,从佟府借了一群家丁,半夜打着灯笼出去找了。
早晨跟着家中一众人等给瑞琳见礼,她现在已经是有名号的公主了——和硕温宪公主。成亲前,皇上亲封的。瑞琳很客气,免了大家以后每日要给她请安的礼。又说她以后会在佟府上就是孙媳妇,大家按对待一般孙媳样对她就好。三叔脸上有些笑意,这个公主媳妇作为媳妇来说还是很称心的。
瑞琳自从正式成为我的嫂子以后,跟我的关系又如同从前了。因为她也是闲人一个,平日里就拉着我谈天说地。又说等她回门后再回来就让我带着她好好逛一下北京城。她以前还从来没有在宫外逛过。舜安颜脸上始终淡淡地,看着瑞琳满意地微笑。看着他们俩和和美美的样子我开始觉得其实幸福很简单。
天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京城地树都抽出了嫩芽。佟府的花园里,也是一片欣欣向荣。瑞琳看着我打理我自己种下的那棵小桃树。突然瑞琳问我,“潇儿,你和四哥……”我一真恍惚,连忙转头看她,她知道了什么?
“公主嫂子想问什么?”我面上淡淡的,可是心里却已经翻着波浪。
“你是不是和四哥很早就互相爱慕了?”她有些小心地问。
我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转头又开始打理我的桃树。“又是我那多嘴的哥哥告诉你的吧?”
“不是额驸说的,你别误会他。是我那天在宫里听我额娘跟四嫂说起来的。”瑞琳忙着替舜安颜分辩。
可我却被这句话吓到了。舒裕知道了?德妃居然也知道了?他跟皇上求旨娶我,这个德妃应该会有所耳闻。但是舒裕竟然也知道。“好嫂子,告诉我,那天,舒裕她跟德妃怎么说的?”
瑞琳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激动,支支吾吾地说,“我也没听真切,那天我打算去给额娘请安,嫂子当时也在那里正在跟额娘说起。说四哥心里念念不忘的只是你……后来她们见我进去就不再说了。潇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四哥一直都很好。我记得四哥跟四嫂成亲前的中秋四哥还把我支开说有话跟你说,当时没留意,可是那天听额娘她们说起,我仔细想才知道你跟四哥是一早就好了的。”
我低头,这时候还提这些有什么用?“嫂子,我跟四爷是打小就在一起很要好的。”胸中长舒一口气。
瑞琳忙问,“那为何四哥没有娶你?”
“皇上不准。”我淡淡地答到,手里还在摆弄着眼前的桃树。
瑞琳显然有些没有料到,疑惑地看着我。过了好久突然笑道,“我知道了,皇阿玛一定早就想把我指给额驸了,怕我们俩互相叫嫂子又互相叫小姑子。”
看着她天真的笑脸,我有些迟疑。康熙,你的女儿在的圈套中活得很快乐。
康熙四十一年
日子过得飞快,瑞琳已经嫁过来两年了。日日有了她的陪伴,生活一下有趣不少。我时常不理会她陪嫁嬷嬷的脸色带着他去逛北京城,毕竟她以前从未出宫这样玩过。给她买宫里见不到的小吃,去各处名胜游览。
瑞琳时常赖在我的身上说,“潇儿,有你这样的小姑子真好。”
在家里,渐渐地,三叔和三婶他们也对瑞琳很好。可以看出,不是因为瑞琳是公主的那种尊敬,而是当做家人的好。就好像三叔宠我一样,大家都开始宠瑞琳。“这样的生活真幸福,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一家人这样互亲互爱的日子。”瑞琳有时会这样说。我心中感慨,姑姑在深宫中找不到的家的感觉,这个深宫中的女子终于找到。
这几个月,瑞琳几乎不再出门。她已经怀孕,全家几乎已经把她捧上了天。我只有日日陪她聊天的份儿。没有人陪我逛街,我自己也懒得出去,开始摆弄花园里那些我种的花花草草。府里一团和谐美满的气氛,似乎我的花花草草也长得好起来。
四月十三
舜安颜在瑞琳的屋门外来回走着,焦急而又无奈。他几次想冲进去都被我们给拉了出来。舜安颜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嘴里嘟囔着,“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我的心却已经抽紧了。从今天一大早,瑞琳就嚷着肚子疼,现在已经戌时了。她已经疼了整整一天了。只看见一裙丫鬟和稳婆来来往往,我们却谁都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听着瑞琳凄惨的叫声。我心里祈祷着,让老天对这个苦命的爱新觉罗家的女儿眷顾些,你已经夺去她童年的快乐,她才仅仅有了两年的快乐日子。两年,太短了点……
宫里来的太医也已经进去了许久,太医出来的时候,冲着三叔摇了摇头。三叔有些沮丧,还有些颓废。阿玛拍了拍三叔的肩膀,开始示意府里的家丁准备后事。舜安颜妨若疯了一样,拉着太医,“你告诉我,瑞琳没事。告诉我,她没事。”
我的心一阵纠痛,为什么,人世间的离离合合为什么如此无常。才刚给人希望,却又毁掉人的希望。
我来到瑞琳的床边,她脸上无一丝血色,虚弱地躺在床上。“潇儿……”她拉住了我的手。我的眼泪不由滑下。“你别哭,潇儿,我很满足了……”她的声音很虚弱。
“潇儿,我真的很满足。我有两个同母姐妹,她们都早早地就去了。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爱新觉罗家的公主都薄命,我已经很幸福了。可以不用去草原大漠,就在京城里。而且还有你们这么多关心爱护我的人。你知道吗?我在皇宫中呆了整整十七年,十七年中,虽然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我并不快乐。我每年都见不到皇阿玛几面,只有逢年过节的请安才能看到他。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不是一个阿玛。可是这两年,我很快乐。你们给我了一个家,我可以和舜安颜,阿玛和额娘,玛法和嬷嬷,二伯和你,还有好多好多家人,我们每天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我可以跟你去到处逛,舜安颜会给我买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以前,我从来都不敢想象这些。你告诉舜安颜,要他不要难过,跟他说对不起,没能给他生一个我们的孩子。告诉他,我平生最快乐的事就是嫁给了他,过得最幸福的时间就是嫁给他这两年,最让我快乐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我抓紧她的手,“瑞琳,你别这样。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以后还一起出去逛街。我还要带你去什刹海划船,带你南郊骑马,带你去五福楼吃点心……”我哽咽着,不想让她就这样从我的手中消失。
“潇儿,生死有命。上天注定有此劫数。你们都别难过,告诉舜安颜,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他,告诉阿玛额娘,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要给他们当儿媳妇。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们……”
我手中紧握着的手逐渐冰凉。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她的生命仿佛在我手中流逝一样。命运弄人,老天为什么要折磨这个已经够可怜的女子?屋外有舜安颜大哭的声音,因为是产房,他硬是被拦在了外面,连瑞琳的面都见不到。我心里悲痛着,幸福难道永远都是那么短暂吗?
瑞琳下葬了。满府的白色幔帐,与两年前的满目红色一样,耀得人眼睛生疼。皇上搬旨厚赐了很多东西,要风光大葬。跪接圣旨的时候,我心口发出一丝冷笑。这个无情的父亲,根本不会明白何为亲情,何为爱情。此时就算再多的赏赐也不能弥补佟家失去儿媳妇的痛。在佟家,瑞琳是妻子,是儿媳妇,不是公主,不是他的棋子。作为父亲,他恐怕永远都不能体会儿女在身边缠绕的感觉。瑞琳缺少的是父亲的关爱,不是他物质上的赏赐。
直至出了孝,舜安颜的气色还未好转。我替他整理着瑞琳的遗物,告诉瑞琳临终前对我说的话。他只是微微地点头,并未言语。
北京城的空气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有种想逃离的感觉。跟舜安颜说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留我,只是说,“走吧,都走吧。走了干净,走了清净。”
开始收拾东西,朝云和暮雨已经嫁人了,不好再带她们去那么远的地方。阿玛让府里新买回来的一个叫秋霞的小姑娘伺候我,我答应了。但是总觉得她不如朝云暮雨那般贴心。写好了一封素笺让下人送到贝勒府的秦顺儿手上。
我,该走了吧……
临行那天,马车出了永定门。回头再看去,原来北京城的城门是这样高,关得在城里的人连气都喘不上来。想着上次走的时候十三十四前来送行的调笑,还说自己永远不想回来。没想到,再离开时,心情又多了许多惆怅。
没走多远,车后传来了马蹄声。掀开帘子看去,原来是他带着秦顺儿两个人追来了。我忙叫车夫停车,叫秋霞在车上呆着自己下了车。他从马上跳下来,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这次要离开多久?”我笑了笑,“等我不再烦忧就回来。”他点头,“记得给我写信。”我点头答应。“快回去吧,阿哥们没有皇命不可以离开京畿的。”他笑了笑,“你上车吧,我看你离开了就回去。”
我坐回马车,撩起后面窗户上的帘子,看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远,和他坚定的身影……
第十三章 棋枰胜负
再次来到杭州,远没有上次的闲适心情。只有收到胤禛的信时才会笑一笑。
江南的蒙蒙细雨中,我一个人慢步在苏堤。任雨丝打湿衣衫,任柳浪抚过脸庞。整日的无所事事让我茫然,我究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究竟应该干些什么。
手里握着他的来信,苍健的笔体。字里行间,虽然未曾言,我却可以感受地出他心境的变化。他的心,是一颗包容四海的心。想着他对我说,让我等他,他要陪我看细水长流。从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开始想要拥有无上的权利了。
他在信里说,九月的时候皇上带太子,他和十三南巡。本以为可以来杭州见我,却不了太子在山东就病倒。皇上带着他和十三继续南行到德州,中途还让十三祭了泰山。因为在德州行宫太子仍未好转,所以就回銮了。决定明年再次南巡。信里虽然一切都是淡淡的描述,但是我已经感觉到朝中紧张的局势。康熙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也许满朝大臣都在猜测。皇上居然让年仅十六岁的十三阿哥独自祭泰山,太子病倒并未立即中断行程,……康熙在给大臣们一个又一个哑谜,自己则冷坐旁观。
胤禛虽没有言明,但是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他在面对这件事时面上的冷静与稳定。不喜不悲,依旧与他的十三弟关系非比寻常,也依旧以太子马首是瞻,勤勤恳恳办事。可是他的心底,已经开始谋划着许多事情了。
给他的回信,全部都是欧阳修的采桑子。我期待的其实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有一日他可以陪我看细水长流: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
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我泛舟西湖上,看着绿水,青草,歌声隐隐传出,想着京城的你此刻是否正紧锁眉头,案牍劳形。不由想让你好好休息,随信附赠自调的茉莉香,疲惫时,生气时,点燃一缕,让你的眉头渐渐舒展。
画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行云却在行舟下。
空水澄鲜,俯仰流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喝着杭州有名的三白,比昔日我们所喝的梨花春更甜,却不醉人。想着你近来饮食如何,是否因为朝政茶饭不思?随赠自制的酸梅一盒,若是食不甘味时,含上几颗,让你开胃。
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飞盖相追。贪向花间醉玉卮,谁知闲凭阑干处。
芳草斜晖,水远烟微,一点沧洲白鹭飞。
西湖里的荷花都开败了,想起初识是对你吟颂的那句“留取残荷听雨声”。心中不由温热。杭州开始下起秋雨,有些凉。京城是否已经开始变冷。随信附赠亲手采摘的西湖残败荷叶,希望下雨时,有它给你做伴。
……
康熙四十二年生日那天收到胤禛的来信和礼物。信上说过完十五他们就启程南巡。约莫着二月中就能到杭州。而礼物则是一副他的自画小像。我心中好笑,却又佩服他的这份儿心。拿出一张白纸,画好了竹枝。然后开始添竹子叶儿。一天一片儿,等到他来的时候,就正好一副竹子画好了。
圣驾二月初五日抵达淮安府,初八日驻扬州府,初九日舟渡江,登金山江天寺,亲书“动静万古”匾额,令悬寺中。是日过镇江。经常州、苏州、嘉兴,于十五日至杭州,检阅驻杭官兵,率诸皇子射。
十五日接到他已经到杭州的消息,我开始命令下人准备东西,想等他到了让他吃到我亲手做的糕点。终于,十六日下午,他来到了我的庭院。我倚着厅门看他在回廊下冲我微笑,许久没有的好心情。仿佛初春的天气一下明媚起来。庭院里的柳条刚刚抽出淡淡的青绿,仿佛他在冲着我笑。
“我准备了亲手做的糕点招待四爷。”我冲着他说。
他向我走来,慢慢地到了我的面前。一身浅蓝色的长袍,目光中充满思念和宠溺。他牵起我的手向屋内走去。我的心中,仿佛一片花海盛开。
他拿起我亲手做的点心,一一放入口中,脸上终于放下了许久的落寞和孤寂。“日日看你信中所写西湖好,不知可否共游?”我点头,“陪你看一天的细水长流。”
拉着他的手走过白堤、苏堤,走过断桥,听着柳堤上黄莺的叫声,任初春的柳絮沾满我们的衣衫,夕阳西下,看着雷峰塔的倒映着夕阳的霞光。依偎在他的胸前,生怕这美好的时光太短暂。
“我想去灵隐寺烧香,自从来了杭州,还从来没去过呢。”我冲着他说,他点头,抱我上车。
云林寺内,许多善男信女虔诚地朝拜着。我冲着他撇嘴,心说,“又一座好寺的名字被你的皇阿玛改得郁闷了。人家叫了一千多年的灵隐寺,他偏要改成云林寺。就好像京城的潭柘寺偏要改做岫云寺一样。真不知道这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喜欢云这个字。”
他拉着我上香,跪拜。我虔诚地在佛前许愿,愿您保佑我身边的这位男子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愿您保佑我可以永远被他记住。
“你许得什么愿?”我好奇地问他。从出了寺门他就一直很诡异地笑着。
“你……”他平静地说道。我也可以当作愿望?
“是关于我的愿望还是愿望就是我啊?”我追上前去问他。
他闭嘴不答,只是宠溺地冲着我笑。
入夜,我往庭院内的石桌上摆满了亲手烹饪的小菜,又给他斟上杭州上品三白。
他摇了摇头,“我们在京里庸庸碌碌,你却在此逍遥人间。”
“那今日你就陪我逍遥如何?”我举起酒杯,仰首喝尽。
他也喝下一杯,“潇儿,有你在身边,是我之幸。朝中局势已然险恶,但一想到还有你等着我,我的心里就又有了力气坚持下去。”
朝中局势无论多么险恶,你都是最后的胜者。我心里真的告诉他真相,不忍他如此痛苦地坚持。
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禛……我要你一句实话。”
他低头看我,我长吸一口气,“你想不想要这个天下?”话一出口,就紧盯着他看去。生怕他有一丝地隐瞒,一丝地遮掩。
他面色无异,又喝下一杯酒,“潇儿,这话若是别人问,我一定将他拉到皇阿玛面前治罪。但是你,……”他略微摇了摇头,“想要。”
我点了点头,就知道你不会骗我。“既然今日你答了我,今后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争取到它。”我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喝下。
“潇儿,你不要卷到这些男人们的事里来。更何况你们家……”他略微摇头。
“我们家跟八爷过从甚密?”我冲着他笑起来。
他木然地盯着我,没有想到我为何一下子说出这个大家都明白却又不敢说出来的话。我顿了顿,接着说,“玛法在姑姑过世后曾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过,若是谁不听姑姑遗训,结交阿哥就冲着家法说话,逐出家门。”
“那……”他显然没有理解为什么有这么严厉的警告在前为何家中人还要跟八爷的人过从甚密。
“皇上不将我指婚给你的原因你知道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顿了顿。很诧异我会如此问,看我已经了然的表情,只得实话实说,“外戚为祸。”
我点头,“皇上早已经看佟家不顺眼了。”
“那为何还要结交八弟?”他不解地看着我。
“结交阿哥,只要不谋权篡位,最后也只是斥责降官了事,不至于……”我没有往下说,以他,应该明白。佟家要避免家破人亡,只能是留了不大不小的错处让皇上寻出来。太大会灭门,太小又不当事。而结交阿哥就是个可大可小的事儿。皇上不会坐看自己的儿子势力太大,所以八阿哥永远没有谋反的机会,佟家不会担那么大的罪名。但是结交阿哥又是与谋权篡位衔接甚密的事儿,这罪名确实不小。
他脸上的疑云还未散去,“为何是八弟?”
“他是最有野心要那个位置,却最不可能拥有那个位置的人。”八阿哥,我心中冷笑。康熙最看重的就是母家的出身,以他娘的身份,康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他那个登上宝座的机会。可是,他确是对那个宝座表现出最大觊觎之心的人。
想起还在京城的时候,那天晚上二玛法、大伯、阿玛、三叔和舜安颜都在东府这边的偏厅坐定,看着白天八阿哥送来的拜帖。因为玛法让我收着姑姑的遗训,所以我也被叫到了偏厅。拜帖上的内容到没什么,但是送帖子的人意思已经很明显。
“以后不要理会这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