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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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 作者:未知

    上看着远方火光冲天。hubaowang郭雍率领十五艘舰队迎战,喊杀声、炮声不绝于耳。

    “刘向是个莽夫。”张旭面无表情地说,“一个运气很好,杀气很重的莽夫。若是火力全开硬拼,他手下一千五百人,三十五艘战船可以战胜三倍于己的敌人。”

    “但若对方设了全套,他看不出来往里钻,对方即便是只有五百人,也足够让他死无全尸了。”张旭的呼吸很沉重,李群听得出来,以他的用词也可以知道,张旭对刘向的恨意就是希望对方——死无全尸。

    刘向这人,无智谋,莽夫一个,性情冲动,好杀戮,是个标准的绿林中人。要对付他,不能硬拼,只能智取,抓住他的弱点,一击必杀。

    “你对荷兰人也很熟悉吧。”看着刘向集团开始收兵,李群和张旭回到中军帐。

    “不敢说熟悉,但知道的总是比别人多一些。”张旭道,“荷兰人大概是三十年前才发展起来,

    盖过了原先的海上强国,西班牙和葡萄牙,取得了大范围的制海权,十几年前来到西洋(东南亚),逐渐控制了东南海域。在澎湖海域已经横行近八年了。”

    “他们的实力如何?”

    张旭摇了摇头:“强则强矣,后援有限。他们现在集结在澎湖的全部兵力就是那几十艘战舰和两千名士兵,另外有一千多壮丁,是这几年来掳掠的天朝人口,他们强迫这些壮丁为他们修筑堡垒,这些人为求自保才为他们效力,非但不能视为他们的助力,反而应该看作是阻力。只要利用得当,可以从内部攻陷荷兰军。”

    这一千多人,每一个都恨不得喝荷兰人的血,吃荷兰人的肉,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奋力反抗。荷兰人把地方的人藏在自己的堡垒之中,这就像自己背后立了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剑。

    张旭又走到地图前,比划给李群看。“我们在这里。”他指着东南沿海的一角说,越过浅浅的海峡,指着另一边,“荷兰驻军在这里。但是他们的大本营却在万里之外,这里几乎不存在补给线的问题了,他们以战养战,之前所向披靡,但在天朝这里行不通,因为我们几乎处处都是补给点。”张旭的手指在东南沿海划了一道。“拖也好,磨也好,他们毫无胜算,只是之前朝廷毫无动静,让他们以为天朝积贫积弱,其实不过是他们夜郎自大罢了。”

    “我不想拖,也不想磨。”李群否决了他的说法,“第一,我要一场痛快淋漓的大胜,第二,我要他们二十年内无再战之力!”

    张旭愣了一下。“这样……”

    “有问题吗?”李群笑了笑,低头看地图,“其实,第一点我早已想好,只等着适当的机会。我想有你相助,第二点会进行得更顺利,更快一些。”

    “要大胜的话……”张旭亦低头看着地图,倏地眼中闪过异色,“原来如此……”

    原来那一夜的抢滩登陆战真正目标在这里!

    “你对刘向的行动了如指掌,对付他的事就交给你了。”李群微笑道,“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战果。我相信你。”

    天文地理,乃是帝王学。不过这门学问,有时候田里海边劳作的百姓比那些悉心钻研的人更加精神。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月刮了东风,下个月却刮北风,为什么地震前动物会有种种反应,下雨前蚂蚁要搬家,但是几百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俗语就是如此毋庸置疑,当某种现象,必然预示着另一种现象的到来。

    李群不需要学诸葛亮借东风,因为这个季节里,每天刮的都是东风,他只需要确定明天不会改变风向就可以。但即便如此,荷兰人对他们选在澎湖湾东南角建立堡垒也没有一点戒心,没有看过《三国演义》的人,连这点常识也没有。

    从李群让吴广厦准备一百条火船的时候,这颗炸药的引线便已经开始点燃了。

    刘向集团连日来与天朝水师屡屡交战,但每战必大败而归,兵力大损,万般无奈之下与荷兰军连成一线。

    决战那天,天气晴,大风,自东南而来。

    李群仰望苍穹,双眼微闭,海风淡淡的咸,阳光正好,浮云几朵飘荡其上。

    “你确定今天能大胜吗?”郭雍走到他身边,问道。

    “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李群睁开眼睛,别过脸看他。“至少你要这么坚信,带着绝对的信念去打这场胜仗。”李群拍拍他的肩膀,“史书上会记你一笔的。”

    郭雍咧嘴一笑,“那我又看不到了,谁稀罕啊。”

    李群笑道:“给你儿子、孙子看吧。”

    “那你就不想名垂青史?”郭雍有些疑惑,“你虽没有冲锋,但你做的事情最多。”

    没有什么想不想的问题,大概就是不在乎吧,能名垂青史也好,不能也罢,那都像是天边的浮云,与我无关。所以不去强求有,也不强求无。

    笑了笑,李群伸出手,“祝你凯旋!”

    郭雍也不再多问,坚定一笑,双掌一击,紧紧一握!(虽然很破坏气氛,但我突然好想喊:give  live!)

    威震天下,气壮山河!

    巳时末(11点),天朝水师一百四十艘战船扬帆出战,郭雍领先头部队指挥,号角吹响,响彻东南!战船顺风而上,全速逼近!

    郭雍沉声下令:“一二水师部队,两路突击!主力部队随我!”

    令旗一出,后方战船得令,立刻转变帆向,分成两路攻击。

    此时刘向正在荷兰军中待命,荷兰方面得知天朝水师大举出动,立刻提高警惕,不敢怠慢,全军出动迎战,在要赛前摆开阵势,荷兰战舰居中,海盗船四散策应!

    郭雍举着西洋镜观测敌情,见对方阵势摆开,立刻一挥手:“按计划行事!”

    两路突击,黑虎掏心!郭雍率领主力部队迎战荷兰军,以一二两路补助水师对付刘向。一路水师之中,就有张旭。

    荷兰军全力迎击,火炮全开,对准天朝主力舰队狂轰滥炸。却在这时,天朝主力舰队忽地换了帆向,速度减缓,另有数十艘小型船只迎头赶,在大船大炮的掩护下,几十艘小船顺风蜂拥而上,在荷兰人看来这些人无疑是以卵击石,但变故便在此时突生,船上士兵在逼近荷兰战船之时,拉钩点火,船上不知放了什么东西,被风一吹,火势立刻蔓延开来,士兵在点燃小船之后立刻跳进海水之中,小船全帆速前进,像一支支离弦的火箭,直直射入荷兰主力舰队的心脏!

    ……

    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中,海面剧震。

    荷兰人在欧洲从未见过如此打法,怔愣之间,已然下了地狱。

    郭雍高声下令:“传令下去,全歼对方十五艘大型战舰!”

    “是——”

    火光映红了蔚蓝的天空和海面,映红了厮杀双方的眼睛。

    荷兰军的十五艘大型炮舰,一半被火船炸沉,四艘被火炮打沉,还有两艘在与天朝水师对撞中被击沉。谁说我天朝水师不如人!

    郭雍在西洋镜中看到两艘受创战舰正准备溜走,立刻率领三艘主力军跟上。“全歼海盗船,一只都不能留下!”

    “得令!”

    补助部队的一二水师此时已经完成了屠龙,正在收官了,迅速赶上的其他几艘主力战舰立刻加入,将刘向集团消灭得干干净净!

    张旭立在船头,冷眼看着狼狈逃窜的刘向,手一挥,立刻有人轻舟跟上,将刘向生擒下来。

    “大哥,别来无恙啊。”张旭看着刘向,面无表情地说。

    刘向呸了他一口,“张旭,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张旭拂了拂袖子。“所以你杀了我的家人?”

    刘向冷笑:“你这只白眼狼,既然出卖了我,我又何必养着那些吃白饭的东西!”

    张旭苦笑道:“大哥,那是李群的阴谋而已……”

    刘向证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没有归降官府,李群放给你的消息是假的。”张旭苦笑,“大哥,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呸!”刘向恨恨吐了他一口,“你没有归降他们,那你现在来做什么?开庆功宴吗?”

    “我只是诈降,只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我就可以在他们内部制造弱点,引你突破。”张旭闭上眼睛,“我与你兄弟一场,二十年交情,虽然早知你的性子,却还是相信你会相信我。大哥,我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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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府 第二十二章 东南第一谋士

    刘向听了他的话,怔了半晌。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刘向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我们二十年的辛苦经营,已经灰飞烟灭了……”

    “大哥,你终究是杀了我的亲人。”张旭说。

    那天夜里,李群让人告诉他,刘向杀了他的亲人,他其实是不信的,但想了一夜,决定将计就计,诈降。

    可是第二天,再一次得到同样的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输了。

    有时候,外人的心思容易看懂,但亲近之人的心思,却因为主观感情的影响,而误导了判断。

    李群肯定刘向会杀了他的亲人,也肯定,张旭不得不为亲人报仇。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所谓的兄弟情深,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还要为这个“大哥”坚持下去吗?即便诈降,引刘向战胜无朝水师,他又能得到什么?刘向杀了他的亲人,他还回得去吗?还能当兄弟吗?

    张旭闯上眼睛,怅然叹了口气。

    鸣金收兵。

    大海重归于平静,硝烟味、烧焦味、血腥味被海风一吹,散了开去,不留一点痕迹。

    萧锦琪看着对面淡然品茶的李群,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就这么胸有成竹?”

    李群抬眼看他。“还好,胜面很大。”

    “这么自信郭雍和张旭?”萧锦琪笑道,“郭雍还好说,张旭那个人,你也放心让他领一路水师?”

    “张旭是个聪明人,而且他要报仇,无论最后他选择哪条路,这条路上一定会有刘向的人头。”李群肯定地说。

    “可是,你也是他的仇人,毕竟你使计害死了他的亲人。”

    “与我何干?”李群一笑,“我只是给了一把刀,杀不杀人,在于持刀者。张旭明白,所以他痛苦。呵呵……”李群摇了摇头,“胖子似乎总是感情丰富。”

    “有没有想过,他在杀了刘向之后,转头对付你?”萧锦琪问道。

    “杀了刘向之后,他只有三种选择。第一,彻认底归降朝廷,讨个官当。第二,就如你说的,掉头对付我。第三,自杀。”李群缓缓道,“可是他慢感情丰富的人,用亲人和大哥的生命换来的安逸官职,你觉得他做得下去吗?我可以用十万两下注,赌他不会。”

    “第二种可能,如你所说,倒打一耙。我确实想过,虽然我也可以下一万两银子赌他不会这么做,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在他身边放了我的人。我不做没完全把握的事。”

    “至于第三种可能……我赌一百万两,他会这么做。”

    “报——”门外传来通报声,“郭大人请李先生到中军帐!”

    萧锦琪看了门外一眼,又转过头来对李群道:“如果你是赌徒,我就永远不做庄家。”

    “还没揭牌,你就怕了?”李群笑道。

    萧锦琪笑着摇摇头。“你手中即便是一副烂牌,也有本事让所有人以为那是天一对,不战而降。我和你一样,没有十成把握,我不会赌。”

    李群放下茶杯,起身朝门外走去,末了回头看他,摇头道:“你这话错了。”

    “我手中。怎么可能会有烂牌?”

    荷兰军十五艘大型战舰被全部击沉,海盗船被全歼,刘向死,张旭自杀。

    天朝水师折损两艘战舰,伤亡五十人。

    郭雍喜笑颜天,如此大胜,已经多年未有了。

    但是他仍然有一点不太放心。

    “荷兰军队虽然遭受重创,但是仍有几百人退回要塞。大型战舰虽然被击沉,但仍有小型战舰十来艘。”郭雍从地图前抬头看向李群,“什么时候再发动一次进攻?要不要趁胜追击?”

    李群道:“盯住要塞,今天夜里派十艘轻舰夜渡。”

    “你有什么计划?”郭雍问道。

    “张旭曾跟我说过,要塞内有一千多名壮丁。现在,是他们报仇的最佳时机了。今天晚上他们必然有所行动,你派人最精锐部队,与他们里应外合,攻下要塞!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

    郭雍深深以为,当李群有敌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不但会死,还会死绝。

    幸好幸好……

    幸好他当初和菊年解除了婚约,否则以他的手段,自己一定早已意外死亡了……

    “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郭雍怔了一下,“回去?哪里?”

    “泉州。”李群说,“这里没我什么事了,你留下来善后吧。”

    郭雍笑道:“归心似箭啊?”

    “彼此彼此。”李群回他一句。

    出了门,萧锦琪正候在门外,见到李群便笑道:“你赢了。”

    李群点点头。“我下午回泉州,你呢?”

    萧锦琪怔道:“下午?现在已经申时了,到家就是半夜了,你这么急?”

    李群干咳一声。“呆下来也没有其他事了。”

    萧锦琪摇头道:“我在厦门还有点事,过两天再回去。”

    他和李群不同,李群自五月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一趟,军中离不开他,而萧锦琪半个月便回去一趟。

    “也好。”李群点点头,收拾了东西,便策马直奔泉州。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万籁俱寂,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几声犬吠,间或咳嗽与婴儿的啼哭。

    呃……婴儿的啼哭?是从自己家里传来的?

    李群一拉缰绳,在马背上一按,翻墙而入。

    “娘呼呼,不哭不哭了……”屋里的灯亮着,沈菊年抱着女儿在屋里走来走去,窗纸上映着剪影,看得分明。

    “你也是个大人的灵魂了,怎么动不动就哭呢?”沈菊年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在夜里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李群的耳中。“我小时候可不像你这么爱哭啊!你是不是上辈子有什么伤心事?”沈菊年叹了口气,“虽然感觉怪怪的,可是你到底是我生的……唉,真的好怪啊……”

    李群怔怔地在门外站住了:菊年中邪了吗?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意识一直挺清醒的,不过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大概是受了身体发育的影响吧,大脑发育不完全的时候,很多行为都不受控制,像是尿床啊……“沈菊年抱着孩子悠悠说,”所以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如果是因为这个哭的话,真的很没有必要。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还有,不管你前世是怎么死的,能再活一次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所以还有什么事好哭的呢?你有这么好的爹娘啊……“沈菊年低头亲了亲孩子的脸颊,顿了顿,又道:“希望你前世不是个男的。”

    李群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屋里的哭声渐渐停了,沈菊年松了口气,把孩子放在摇篮里,伸了个懒腰,坐回床边。

    李群敲了敲门,“菊年,是我。”

    沈菊年一怔之后,几乎是跑上前来拉开了门,愣愣地看了李群凌晨晌,终于展颜一笑,扑进他怀里。“审言,你回来了……”

    不久之前,他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回到她身边,把她拥进怀里。

    可这时,又有些犹豫了。

    这是菊年吗?

    他觉得自己就像鬼狐故事里的男主角,外出许久,回了家,妻子却变成了狐狸精怪,或者说,狐狸精怪变成了妻子。

    感觉到李群的异常,沈菊年疑惑地抬起头看他,“审言,你怎么了?”忽地脸色一变,“难道厦门那边出事了?”

    李群笑了笑,“没事,打胜杖了。”说着揽着她进了屋,回身关上门,走到摇篮边上看了看睡梦中的孩子。孩子又长大了许多,与他离开时相比,大概沉了不少。

    李群俯下身想要抱起孩子,沈菊的拉住他道:“你轻点,小心别弄醒了她。”

    李群点点头,孩子在他手中皱了下眉头,不过没有醒来,大概是哭累了。

    “今天晚上我把她放在床上,离开去给她拿衣服,结果她翻来翻去,额头撞到床角。”沈菊年心疼地看着孩子,“大概是疼得厉害,哭了好久,方才才哄睡了。”

    李群抬头看她,细细端详着。

    “菊年,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们过得还好吗?”

    “很好啊。”沈菊年微笑道,“我和佳机常有来往,有几个孩子闹着,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审言,你那边怎么样?同我说说吧。”

    李群把孩子放回摇篮,微笑道:“我连夜赶来,一身风尘,还是先去沐浴。你等我。”

    沈菊年点点头,回身去帮他拿换洗的衣服。

    李群看着她的背影,眉心渐锁。是菊年,一举一动,所有细微处都表明,她是他的妻子,可是方才怎么会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拥抱间,都有人迟疑……

    就好像,他是第一次认识她。

    菊年她,是不是瞒着他什么事情?

    李群即便面对着千军万马,都没有这一刻来忐忑不安与迟疑。

    或许他害怕的不是未知的秘密,而是害怕本身。

    他竟然在怀疑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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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府 第二十三章 夫妻间该做的三件事

    沐浴过后,回到房里,沈菊年坐在床边,一手拉着摇篮把手,身子半靠着睡着了。

    李群走到她身前,细细看着她的睡眼。

    像是做了好梦,嘴角微微翘着,呼吸平缓,胸膛一起一伏,忽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恍惚了一会儿,才寻到了焦距,对上李群的双眼,微笑道,“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没有叫醒我?”

    李群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笑着回道:“想多看你一会儿。”

    沈菊年脸上一红,心跳得快了些。

    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吗?

    可是审言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啊……

    沈菊年心如擂鼓,鼓起勇气搂住李群的腰,在他唇畔落下一吻,呢喃道:“我好想你……”

    李群心中一荡。

    是她没错,所有的感觉都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一直深爱着的,陪伴着的人。总是过于羞涩,被他三言两语一撩拨就满面烟霞,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李群在心里叹了口气,回抱住沈菊年,加深这个吻。

    数月不见,干柴烈火。

    难得她第一次这样热情地回应他,李群喘息着压在她身上,扯下了碍事的肚兜。

    “菊年,我想你……”

    “嗯……”

    很多话不用说出来,拥抱间便能彼此感受。

    很想很想,想得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习惯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是他的笑容,习惯做好饭准备他的碗筷,习惯有问题时回头问他意见,习惯临睡前再看他一眼。

    然后有一天,他离家远去。早上醒来只有空荡荡的半张床,拿了碗筷才想起他不在身边,回头问话时没有回音,临睡前抱着枕头,低低声说:“审言,晚安……”

    有些人就像空气,只有离开了才会发觉他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一旦失去了,便是衰竭致死的难过。

    温存之后,依偎在他怀里,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攀上他的肩膀。

    “审言,你有心事吗?”沈菊年捧着他的脸庞,吻了吻他的眉心。“可以告诉我吗?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真是温暖的两个字。

    李群唇角微微扬起,搂着她的腰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沈菊年点点头,含笑看着他。

    “你相不相信前生今世?”

    沈菊年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没有逃过李群的眼睛。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沈菊年沉默了片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相信吗?”李群又问了一遍。

    沈菊年垂下眼睑,良久,点了点头。“我信。”

    “为什么?你不是从来不信这种虚无荒诞的说法吗?”李群搂着她的手一紧。“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沈菊年抬眼看他,眼神有些闪烁,左右游移,似在挣扎着什么,李群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等着。

    许久之后,沈菊年叹了口气。

    “审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沈菊年有了一个最土最俗的方法,把自己的故事,用第三人称说出来,她知道,审言会明白的。

    她不怪他怀疑,知道他必然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那样奇怪的现象,任谁都会怀疑的。但他没有猜忌,而是给她机会,让她慢慢解释。至于听了她的故事他会有什么反应——再说吧。

    “在一个遥远的时空中,有个女孩,她的名字叫……”沈菊年缓缓说着,真的就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那前世真的很遥远,遥远得不真实,甚至有很多细节的东西她都忘记了。“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自己的灵魂依附在一个婴儿体内。那婴儿,原先是个死胎,她借尸还魂,从此便用这个身份活了下来。有爱她的父母和兄长,日子虽然清贫,但她一直过得很开心,她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怜悯,是福分。她想活下来,代那个死去的孩子,孝敬她的父母……”

    “有一年,家乡大荒,家里养不起她,便把她送去有钱人家里做侍女,虽然大宅门里人心险恶,但好歹能有一口饭吃,能活下来,最重要的是她在那里,遇到了自己这辈子,最爱,最爱,最爱的人……”

    一滴眼泪滑落,沈菊年微笑着说:“审言,你明白吗?”

    李群抬手抹去她颊边的眼泪,强抑着心中颤动,轻轻抱住她,顺着她的后背。“我明白,我都明白……”

    沈菊年埋首在他颈间,眼泪落下,湿了他的颈侧,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李群轻拍着她的后背,“菊年……“轻轻唤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安慰她?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有着这样离奇的身世。当初蜀山老人问她,她是不是曾经死过,原来是这个意思。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还是她,他从始至终,认识的,喜欢的,都是怀里的这个沈菊年。没有鬼狐精怪,没有画皮。

    李群释然一笑,搂紧了一下, 吻了吻她的耳珠。“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沈菊年抬起头,眼眶湿润泛红,脸上犹带着泪痕。“我也觉得没什么好哭的……”带着哭腔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就当她矫情好了。

    “那你哭吧,哭也只是情绪的一种,只要你不是伤心难过就可以了。”李群含笑道。

    沈菊年看着他的笑容,嘴唇动了动,喃喃道:“你……你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其实哭也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情绪的方法。”

    “我不是指这个。”沈菊年抓着他的衣襟,“我是说……你不在意我……我……”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

    李群叹了口气,“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沈菊年一僵,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你……说……吧……”

    “可是那些话有些肉麻,我怕你会受不了。”李群正色道。(我真有些说不出口,但不说又怕你想不开,所以忍着,下面的话会杀死鸡皮疙瘩。)

    “啊?”沈菊年一怔。

    “其实一开始,我很不喜欢你。”

    沈菊年僵住。

    “你看上去神秘莫测,有时候好像很聪明,有时候又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三天两头去扰人清梦。我真不知道二师兄看上你什么,竟然收你做徒弟,还让我照顾你,我觉得你就是一个麻烦。”

    “三月三日那天,萧府很热闹,但是二师兄告诉我,他的寿命快用尽了,或许是这个原因,让我突然想有人陪着我,你刚好出现了。我心想,你可能也没有那么讨厌。”

    “你出事,我救你,是二师兄的意思。收留你,是因为你无处可去。可是你真的很麻烦,总是自作主张地安排我的一切,连我的喜恶都摸得一清二楚。我整日冷着张脸,你也不知难而退一下,还是整日傻乐傻乐地帮我张罗一切。”

    “二师兄走后,我心想,还是带你回云都门吧,师尊大概会想见你的,没想到会被你拒绝。不走就不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那时心里许是有些不痛快的。回到云都门以后,事事不顺,清央师兄说我整日板着张脸,问我原因,我才想起你。大概是你把我伺候得太好了,没有你在身边,什么事都不习惯了。清央师兄说,那就把你拐回来继续当婢女。”

    “可是,又一次被你拒绝了……”

    “你要当别人的妻子,以后再也不会想到我了吧。我心想,以前十几年还不是那样过来,少了你又会怎样?回了云都门,清央师兄就开始骂我,推着我去找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师兄说那是喜欢。菊年,你说是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罢了。师兄说,喜欢的出发点有很多种,但终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一起。萧娉婷中了蛊毒,我回去见你,那次我就下了决定了,不管对方是谁,反正你只能在我身边。那个郭大路,你也不是真正喜欢他,我随随便便就能解决了他。”

    “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看你哭得那么伤心,我竟然也会难过。那时我就想,我要一生一世保护你,不再让你流泪。总是对你说,等这件事情了了,就带着你离开,可是事情好像意见接着一件,无休无止,而我的时间却有限。自私地让你留在金陵陪我,却又不敢靠近你,知道郭雍出现,我不能再迟疑下去了。其实早在你答应留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心里,也有我的。”

    “我们这一路,在犹豫和试探中走得太过漫长,但是终于还是在一起了。我想要你当我的妻子,在很久以前便是。遇到你以前,我从未想过成亲之事。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亦从未后悔过娶你为妻,也从未想过娶别的女人。你是谁,从何而来,我不在意,只要你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陪着我,我喜欢的那个沈菊年。菊年,我这么说,你又明白吗?”

    夫妻之间该做的事:一曰爱,二曰信任,三曰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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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府 第二十四章 一家都是穿

    沈菊年埋首在他胸前,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感觉到她轻柔的呼吸。

    “菊年?”久久没有回应,就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之时,她动了一下。

    “说完了?”沈菊年仰头看他?

    这回轮到李群怔了一下。“呃……是……”

    沈菊年眨了眼睛,“我还想多听几句你的告白……”

    于是李群明白她明白了……

    “审言。”沈菊年叹了口气,道:“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可以把告白说得这么一波三折荡气回肠。”

    李群哼了一声,“你听过很多次告白吗?”

    沈菊年笑道:“没有没有,就一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一笑,便再难停下了。

    心里有个结解开了,他们之间再无隔阂,这种感觉真好。

    “审言,我觉得遇到你就像个童话。”(很多人这么说)

    “什么是童话?”李群问道。

    “就是将给孩子听的故事。”沈菊年道,“是现实生活的删节版和美化版。开头是悲惨的,中间是曲折的,结局是完美的。王子披荆斩棘除巨龙,最后和公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个故事不错,不过巨龙稍有儿荆棘常在,公主,愿不愿意与王子并肩作战?”李群握着她的手笑着说,“我们未来的路还长着,这一路磕磕碰碰,误会摩擦总是难免,王子一个人披荆斩棘会累的,公主你也一起来吧。”

    沈菊年看着他一笑。“好啊!”

    李群也不是童话里完美无缺的王子,只是在公主眼里,只看得到他的好。

    终于,在临睡前,李群想起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说贝贝也是穿越的?”

    这个问题很严峻。

    自从沈菊年跟他说了那些事后,李群就开始留意女儿的一举一动了。

    他和沈菊年一样,自摊上这么个穿越的妻子后,他就万事宁可信其有了。

    沈菊年说:贝贝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这一点集中体现在防狼上。

    对那些要亲她摸她的坏小子们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抓头发踢裆踢脸无所不用其极。墨墨被袭击过很多次了,希儿也是,天宝少一点,可能因为他是哥哥。

    沈菊年说:贝贝的眼神很深邃。

    她会一眨不眨地看着一样东西很久,大人说话的时候,她好像在倾听着什么,有时候还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菊年说:贝贝很聪明,聪明得很可怕。

    她好像识字,看到字就会盯着猛瞧,虽然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李群经过几日观察,觉得沈菊年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荷兰人被打倒剩下最后一个后,东南海面终于彻底平静了。天朝掌握了东南海域的全部制海权,凡在东南海上航行必须向天朝购买令旗,否则被打劫几率极高。

    郭雍善后完,便跟着萧锦琪直奔泉州府,看到传说中的李涵李贝贝之后,他眼睛都直了,抱着小女娃就要狠吻,被一脚蹬在嘴巴上。

    李群若有所思地看着……

    “结个娃娃亲吧……”郭雍讨好地看着沈菊年,菊年比较容易心软。

    康佳楠从郭雍怀里抢过贝贝,哼哼笑道:“贝贝跟我家儿子青梅竹马,自然是我们家的媳妇。”

    沈菊年干咳一声,看了贝贝一眼,笑道:“你们别以貌取人,兴许这孩子将来是个又暴力又凶悍的泼妇。”

    康佳楠瞪了她一眼。“哪有你这样当娘的,怎么这么编派自己的女儿?”说着低头看贝贝,抱着哄道:“贝贝乖,不听娘乱说。”

    “青梅竹马青梅竹马……”郭雍喃喃念了半晌,拍桌道:“不行,我得把我儿子接来!”

    沈菊年无力扶额。“郭雍,你别当真了,我这女儿,真的没那么好……”

    真是红颜祸水,这才几个月大啊……

    “唉,菊年你是不知道啊。”郭雍叹气道:“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认识的人,整日里无所事事,无聊得紧,还不如搬来跟你们做邻居。”

    “可你离不开啊。”沈菊年无奈道:“我们刚来这里也是一样,你多呆几年就习惯了吧。”

    李群也开了口,“过几日,这边的事彻底了了,你也该卸了福建巡抚的职,回西南去了吧。不然,玉宁公主该带着千军万马杀过来了。”

    沈菊年和康佳楠听了,相视而笑。

    “我就不能继续当福建巡抚吗?”郭雍叹了口气,“你跟皇帝熟,不如你帮我跟他说说?”

    沈菊年接口道:“你还是他女婿呢,谁比谁关系更近?”

    “我真是被逼的……”郭雍叹气。

    “稀罕,还逼出儿子来了。”康佳楠取笑道。

    “还不是被儿子逼的……”

    这下子连李群都忍俊不禁了。“后悔了?”

    “不敢不敢。”郭雍忙道。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这边跟人抱怨,回去指不定如何恩爱。各人相处模式不同,婚姻便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人爱清水有人爱糖水,郭雍他大概就爱辣椒水吧……

    “你们在说什么,笑的这么开心?”萧锦琪从外间进来,笑道,“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萧锦琪把在康佳楠身边睡着的墨墨抱在膝上,在康佳楠身边坐下。

    “郭雍要跟李群家的贝贝结娃娃亲,未遂。”康佳楠笑道。

    萧锦琪看向郭雍,笑道:“我们这些人不成,得等十八年后,让他们自己分个高下。”

    “那不成!”郭雍连连摇头,“墨墨、希儿跟贝贝青梅竹马长大,我家阿靖没优势。”都输在起跑线上了。

    “那我没办法了。”萧锦琪一探手。

    郭雍说:“不成不成,我一定得调回来……”又抬头看李群。“李群,你帮我想个好理由,反正你最有办法。”

    李群笑而不语,郭雍急道:“你要不帮我,我就把菊年妹子绑回云南!”

    萧锦琪笑道:“你急什么,他分明有办法帮你。”

    “我知道他有办法,就怕他不帮。”郭雍道。

    “审言,被卖关子了……”沈菊年笑着拉了拉他的袖子。

    “其实……”李群缓缓道,“陛下没打算把郭雍调回西南。”

    “什么?”郭雍一怔,“没准备调我回去?”

    李群点点头道:“我上书陈述过开放港口通商的十八种好处,今日收到陛下回复,同意了我的建议,在泉州府设立市舶司,统一管理对外贸易。另外在澎湖设立澎湖检司,确保周边安宁。不过我从陛下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他似乎志不仅在此,仿佛想效仿荷兰,将剑尖指向海外。”李群顿了顿,又道:“若是如此,海防便极为重要,需要一个他信得过、有能力的担任。显然,非郭雍莫属。”

    “陛下想效仿荷兰人?”郭雍皱眉道,“这不太好吧……”

    “国库空虚,有时候战争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不过近年内还不会动手,你放心吧。”李群安慰他,“一个月内,新的任命书就会下来,你放心等着吧。”

    郭雍听李群这么说,又放宽心了点。别人打他,他不还手那是笨蛋,但要他去主动亲罗他国,他又有些干不出来。

    商定之后,便决定在新的任命书下来之前,郭雍住在萧府,反正他们家大房多,不在乎多住一个。

    “对了,锦琪。”康佳楠问萧锦琪,“你今天和林努事情谈得这么样了?”

    战事虽然起了,但泉州并未如林努想象的受到重创,如今卷土重来,还是找上了萧锦琪。

    “之前因为朝廷对泉州的贸易行为没有统一管理,便常有亦商亦盗的海尚集团出现,增加了海上贸易的风险。为了降低风险,通常是富豪人家出船出资,雇佣散商从事贸易活动。但如果朝廷如果能够对海贸活动统一管理,情况又会不同。长久以往,优胜劣汰,散商还是难以生存。我打算与林努以平等关系合作,以我们两家的势力,若是竞争,便互损,一旦联合起来,再无人可以与我们竞争。”萧锦琪笑道,“林努旗下有目前刺桐港最大的商船,只等局势一稳,便能起航。”

    沈菊年赞叹道:“萧大商人好生让人佩服,终于要去赚外国人的钱了……”

    “是波斯湾吗?阿拉伯人住的地方?”康佳楠问道。

    “或许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沈菊年接口道,“去荷兰、葡萄牙、西班牙……”话一说完,便发觉李群正盯着她,于是低声问道:“看什么?”

    李群附耳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沈菊年心想,她也不太确定,这个世界跟她原来了解的历史有相同的,也有不相同的地方。不过总归来说都像是同一个地球。(同一个地球,同一个梦想。)

    “若是可能,到时候真想跟着出去看看。”康佳楠道。

    萧锦琪含笑看了她一眼,“有何不可?”

    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出去外面看一看见识一下,比死磕书里的东西有用得多。萧锦琪心想,等儿子长大了,也该带他们出去走走。

    李群心想,等女儿长大了,也该带她出去走走。

    郭雍心想,唉,好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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