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唐朝公务员第10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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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到刚才,姚使君才明白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以房州及金州之路来释放码头的价值,抬升江滩地价;继而又用租售码头的钱来做修路时征地的费用,等地征好之后。hubaowang又将这条修成后注定会无比繁华地道路两边田亩分块儿“拍卖”给那些商家们修客栈。酒肆,茶肆。货栈……

    这是一个圆,说起来唐成在其中根本就没有投入一文钱,他用的全都是别人地钱,用别人的钱把码头、江滩地及路边的征地价格抬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低价买高价再卖,码头及一千多亩路边地的差价足够他修出两条,甚至三条路来。

    想起刚才正厅中众商贾纷纷叫价的情景,再想想此前一直以为唐成会缺钱缺粮,无声而行的姚荣富出了一个自失的苦笑,现在的唐成那里是缺钱,单单修这么一条几十里长的路,看刚才地架势,他聚敛起来地巨额钱财根本就花不完。

    震惊,感慨,自失之后,情绪渐渐静定下来的姚荣富再想起唐成时,心底油然浮现出地除了惊艳之后还有丝丝的恐惧。

    让他感觉惊艳的首先是唐成对山南东道大势的把握,“势”这个东西说来玄妙,但对于久在皇城浸染的姚使君来说,从朝堂多年的人事更迭和起落中他却明白无误的知道:对于“势”的把握和决断能力,才是决定一个官员仕宦生涯最终能到达何种高度的根本缘由。

    以唐成的年纪,表现出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惊艳了,而他在决断之后所做出的一系列具体操作简直能让人瞠目结舌,从码头到河滩地,再到道路两边田亩的拍卖及眼前这个豪富大聚会,丝丝入扣,一环紧连着一环,再次回顾这整个过程时,姚荣富想到的评价就只有八个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唐成的这一系列操作手段史无所载,自诩博览群书的使君大人很确定这一点,这也就是说刚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唐成自己想出来的,而这就是让姚荣富竟然会感觉到恐怖的原因。

    多智近妖!

    唐成在此次金州修路事宜上所表现出的对“势”的把握,决断以及具体行事能力,再想到他的年龄,实是最好的诠释了“多智近妖”这四个字的含义。

    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出这四个字时,姚荣富的手狠狠的攥到了一起,他是真想,真想把唐成就此给废了,这不仅仅是出于阴暗心理的点点恐惧与嫉妒,更因为愤怒,被愚弄的愤怒,他被唐成愚弄了,时至今日,姚使君已经清晰无比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身为一州刺史,竟被手下一个小吏给愚弄了,可笑的是自己此前还一直以为得计,这两造里加起来,真正明白过来的姚荣富此时的愤怒一点儿都不比身边的马别驾少。

    但是,最终使君大人慢慢的松开了紧攥着的手,虽然他心里很想很想废了唐成,然而现实却使他明白自己根本不能,也无法这么做。

    唐成再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唐成了,有了那张现在看来纯粹是作茧自缚的“军令状”,此次金州修路之事的结果基本已经定局,若说此事还有转圜余地的话。那唐成地交游却使姚使君不得不忌惮。从刚才的经历来看,唐成背后不仅有人,而且那人的身份还绝对不低。

    本人多智而近妖,上有观察使大人赏识,背后又有强力靠山。民间俗谚有云:欺老莫欺少,更何况是唐成的这样的“少”。

    长长而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临上马车之前的姚荣富终于打破了沉默,“东阳,下午上衙之后让司户、司仓两曹判司立来见我,给唐成拨付钱粮和徭役额度之事刻不容缓”。

    “大人”。马东阳闻言脸色一变,“唐成小儿如此无视州衙。我等就任他如此不成?”。

    “不如此又当如何?”,姚荣富随口的回话里颇有几分萧瑟。

    “那码头。河滩地,还有那些道路两旁的田地,只要大人有意,总还是有办法……”。“晚了,太晚了。事已如此,唐成已与那些豪商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人毕竟不是街上卖胡饼的小商贩,一个金州州衙岂能抵得住他们地联合反扑,再者那唐成……”,言至此处,言语萧瑟的姚荣富没有再说。

    “不过是一群逐利之徒罢了……”。

    眼见自己地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马东阳犹自不悟,本就心绪不好地姚荣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子烦躁来,“罢了,此事毋庸再议。按本官说的办吧”。

    摆摆手说完这句话后。姚荣富就上了马车,使君大人随手放下车帘的同时。看着下面黑着脸愤然不已的马东阳喃喃自语了一句,“蠢货!”。

    目送姚荣富马车去远之后,马东阳也含恨低声道:“胆小如鼠的墙头草!”。

    当天下午,司田及司仓两曹判司瞠目结舌地见证了使君大人自赴任以来的第一次雷厉风行,核点官仓,典查徭役额度,心中惴惴不安地牛公明两人原以为这是姚荣富要盘他们的底,及至最后才赫然发现使君大人这么做的目的竟然是要给唐成准备钱粮和徭役额度。

    听到使君大人果断无比的说出这个吩咐时,牛公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除了吃惊就是茫然,这到底是怎么了?

    随后当饱受惊吓和惊讶的两人跑到马别驾公事房时,除了那张黑沉的能压死人的脸色之外,他们没有得到别驾大人的一句话。

    走出马别驾的公事房,牛公明两人对视之间一声哀叹:这个唐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遇到他,事情最后总是要起变化。看来,这录事参军事地位子是彻底没指望了!

    当晚,因姚使君下令太急,限定地时间太短,司田曹及司仓曹不得不连夜赶工,而唐成则是在万福楼中应酬那些商贾们,经过整整一个白天的讨价还价,你来我往,终于赶在晚宴之前将该敲定地事情基本都敲定了,是以这个晚宴的气氛就显得格外的好。

    第二日,司田及司仓两曹继续奋战,唐成则忙于送客,与此同时,金州修路大雇工的告示也已向城郊及四县广为散发。

    第三天早晨,唐成在金州城外十里长亭处送别都拉赫、周钧及张亮三人。

    都拉赫念念不忘的还是春州之事,“放心吧,便是我与孙使君的交情靠不住,郑市舶使的信函他却不能轻忽视之”,言至此处,唐成压低声音道:“老哥,这次多多仰仗,兄弟我也给你透个实底儿,而今孙使君背后靠着的就是上官昭容,此事还是兄弟我牵的线。而今不论是公是私,我与老哥都是一荣俱荣,这氏不会让你没个着落处。如此你总该放心了吧”。

    “好!”,都拉赫闻言双眼一亮,重重一拍唐成的肩膀,“你这个兄弟老哥我没白交”。

    与周钧的道别就简单的多了,毕竟两人隔的近,往来方便,更重要的是两人脾胃相投,这么些日子处下来。颇有些知音互赏的意思,到此时反倒无需再说更多的话,拱手一笑之间,心意已知。

    到了张亮这里时,他特意示意唐成两人走到了一边。

    “阿成,你真不愿意到京城?”,经过这些日子地熟悉之后,张亮的称呼也由唐成变成了更为亲热的“阿成”,唐成不防他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一愣后笑着摇了摇头。“直到这两日我才将整个修路的事情弄清楚,阿成。你在商贾之事上实是奇才,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可是你自己的话”。

    这番操作在后世乃是尽人皆知,奇才!张亮的赞叹实让唐成汗颜,“还是那句话,穷极思变,所谓才华不过是比别人多用些心思罢了。于我个人如此,修路也同样如此。实当不得张兄如此赞誉。至于说到京城,早晚总是要去的,但现在我就是想走也离不开,况且对于商贾之事我实是志不在此,这一点还请张兄向郡王殿下言明”。“罢了!”,张亮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愿就不愿吧,不过阿成你却需将此次修路事宜的详细经过写一份文书出来,匪夷所思啊!三公子对此事必定会大有兴趣”。

    不等唐成说什么,张亮已接续道:“此事不许再辞!我在京中可是等着地”。

    “好吧”。唐成只能点点头。

    见状。张亮哈哈一笑,拍了拍唐成的肩膀后上车去了。

    送走这三人。这两天着实忙活地不轻的唐成刚回到家里,还没坐下吃够一盏茶,就见门房老高领着一个州衙地杂役走了进来,言说使君大人有请。

    “姚使君找我有什么事?”,走一路想一路,直到走进姚荣富的公事房时,他也没想明白老姚究竟找他是干什么。

    所以,当一脸和煦的姚使君嘴里报出一大串儿钱粮数字及徭役额度,并言明这是给他专项用于修路之用时,唐成的反应跟前天的牛公明两人毫无区别,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由此前地一再推诿到而今的慷慨大方,就是变色龙也没有姚使君变化地这么快吧,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一脸讶色的唐成,姚荣富感觉心里好受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就愈发显得和顺了,“唐成啊,州衙究竟是个什么家底儿你也知道,凑出这么些钱粮和徭役额度,本官实是已经竭尽所能了,修路之事你务必要办好”。

    “是”。

    “嗯,听说你已完成征地,并于前日开始雇工了?”,见唐成点头,姚荣富做了一个击节赞赏的动作,“好!正好近日州衙需往观察使衙门报送公文,本官定当将我金州修路进展顺遂之事禀知观察大人,唐成你好生干吧,若遇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本官就是,本官定当为你做主”,最后这两句话,姚荣富说的实是豪气无比,那里还有半点“清简无为”的意思?

    老姚是要抢功!唐成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瞅着自己前面诸事顺遂,老姚终究还是出手了,而他的抢功的资本除了他刺史的位份之外,就是这些钱粮和徭役额度,虽然他给地这些东西连三分之一条路都修不起来,但只要他给了,待金州之路修成之后叙功时,就怎么也绕不过他这个主官去。说不得观察使大人还要夸他能识大体,顾大局!

    想明白这些之后,唐成心下不得不感慨一番,老姚不狼皇城里历练多年地,施政虽然平平,但若论观望风色及抢功时机的把握,实已到了炉火纯青地地步!

    从姚使君的公事房里出来,唐成看着手中那纸批复钱粮及徭役额度的公文,不期然想起的却是后世的银行:当你真急等着用钱去贷款时,它说什么也不给;但当发了财不缺钱时,银行却主动将钱送上门来鼓动着让你贷。

    虽然时隔一千三百多年,但此时姚使君的这番举动却跟后世的银行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给就给吧”,唐成使劲抖了抖手中的公文,嘿然一笑道:“我可不怕钱多了会咬手”。

    既有钱,又有粮,复又有徭役额度,再有本州第一人旗帜鲜明的支持,此前明面上看来凄凄惶惶的修路之寿时气象大变。

    后方钱粮保障得力,前方具体的施工自有那四位工部来的行家里手儿督管着。配合这四位的还有足可信赖地冯海洲及张相文,当真正开始修路时,本该异常忙碌的唐成反倒是比前些日子过的更轻松了。

    时间就在热火朝天的修路中一天天过去,这一日,一身土灰的唐成从工地上返回家中,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同样全身灰不溜秋的冯海洲及张相文。

    天色已是仲春,简单的梳洗过后,在等待吃饭前的时刻,三人便坐在院中的石几上叙话。

    “海洲、二弟,你们刚才说地戍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唐成边给二人倒茶,边接续着路上的话题道:“这么多人混在一起干还就是不行。记得我小时候在村里常听到地一句话就是:人多好吃馍,人少好干活儿”。

    听到唐成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刚刚喝下一口茶水的张相文忍不住笑喷了出来,“大哥,你说反了吧”。

    “反,怎么会反?!越是人多一起干活就越容易混,干少干多一个样。一到收工都吃同样多地馍,这可不就是人多好吃馍!反倒是人少了。混就混不下去了”。

    “大人说的在理儿”,接话的是冯海洲,“但这修路人少了又不成啊”。

    “分”,唐成将手中的茶盏往石几上重重一顿,“从明天开始,所有参与修路者按五十人一组分开,每组让他们自己选一个队正出来,派工的时候把路段再划细些,一队一段儿,每天规定好他们必须完成地量。超过这个量再多干出的另算赏钱。至于工钱地发放,不再具体到人。统一交给队正,他这组里谁干得多,谁干得少,谁该拿奖,谁该扣发,自有他做主去。如此以来,咱们只需要盯着他们干活的成色就行了,免得天天当监工,尽去料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了”。

    又是一个匪夷所思,前所未闻的办法。好在冯海洲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唐成,早已习惯了他的天马行空和种种惊人之举,没有表现的过于吃惊,只是迟疑的问了一句,“这样也行?”。“试试吧”,嘴里虽然说着试试,但唐成的语气却是笃定无比,要想打破大锅饭,调动人的积极性,就只能靠承包制,这已是被后世的历史实践一再证明过地真理,不可能不好使。

    默默想了一会儿,张相文猛然间大声说了一句,“我看行”,一惊一乍之后,他犹自不肯安生,特特地站起身来凑到唐成身边左看右看。

    “你又干吗?”,唐成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我就想看看大哥你这脑袋怎么长地”,张相文嘿嘿一笑道:“怎么就能想出这么些个前所未有,却又让人不能不拍案叫绝的好主意”。

    唐成正要说话时,门口处老高走了进来,禀说有一位州学里姓柳的士子请见。

    “姓柳?”,唐成闻言,与张相文对视之间,两人异口同声道:“柳随风!”。

    随着唐成一声吩咐,不一会儿,柳随风跟着门房老高从外面走了进来。

    自当日离园文会之后,唐成已有数月时间没再见过柳随风。

    数月时间不见,长相本就俊逸的柳随风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从外面施施然走进来,在仲春的阳光下直有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看到柳随风这样子,唐成身边的张相文冷冷的哼了一声。

    对此。柳随风就像没听见一样,甚至连眼角都没往张相文那边转一下,“去岁今日,你我二人曾于郧溪万福寺山门前定下一年之约,今日约期已到,唐兄,我来践约了”。

    “一年了”,唐成抬起头四下里看了看,可不是嘛,去年两人订约时,正是万福寺梨花盛开的仲春,花落花开又一年,而今又是一年仲春了。

    这一年唐成做成了许多事情,自身的处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与此相对应的则是他的生活忙忙碌碌,很少有休歇的时候,因是在忙碌之中,就愈发难以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此刻得了柳随风的提醒,他才恍然间反应过来,时光如水,又是一年仲春到!

    柳随风说完那句后便静静的看着唐成。

    片刻之后,唐成收回思绪,看看柳随风的白衣胜雪,再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犹自沾染着的尘土,沉吟片刻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不用再比,我输了!”。

    ps不收费:除了不得已而为之之外,本书一直在保持更新,不管熬到再晚,只要能更我一定更。这一点有章节可证,只是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总有人不断的在书评区说本书要太监!

    纳闷啊,到底是因为没看新章节而先发的帖,还是因为很期盼本书太监掉?

    如果你是担心本书会太监,那我再次重申一遍,流多少汗,吃多少饭,这就是这本书的写作宗旨;如果你是很期待本书会太监,不好意思,俺只能让你失望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马东阳这官儿做不得了

    我输了!

    自当日在郧溪县学的即兴赋诗中一败于唐成之后,柳随风对于此次的一年之约就看的很重;此后复经离园文会,柳随风更是愈发精心,今天这个日子对于唐成来说虽然平常,但对于他而言,却是无比看重。

    身为唐初名诗人刘希夷的外孙,聪颖过人并用功勤力的柳随风自小便可谓是鹤立鸡群,五岁发蒙,七岁习诗,九岁为诗文则构思无滞,十五岁以一首《咏归鸿》语惊四座,被金州文坛推许为后辈第一,凡与同龄学子会诗会文未尝一败。

    使他遭遇败绩,并一败再败的便是眼前这个唐成。

    为了这一天,柳随风准备了一年,及至他焚香沐浴而来时,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我输了!”。

    还未曾比试,唐成便已亲口认输,柳随风闻言一时竟有些呆住了,心里也没有半点此前预想中胜利的喜悦,反倒尽是空落落的。

    柳随风还没有说话,一边儿的张相文却是不干了,“大哥,是男人就不能怂,这还没比怎么就能认输?跟他比”。

    比,拿什么比?好歹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两人甚或还有同门之谊,唐成深知柳随风不仅天资甚高,而且还肯勤力,单从文事上来说,若非自己占着穿越者的硬性优势,真是跟他没得比。

    而眼前这习画,虽说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始,但早在郧溪时他的进度就要比自己的快,此后到金州,又因扬州之行荒废了一些日子。纵然跟着阎先生重新又捡了起来,但这些日子昏天黑地的忙修路事宜,虽说遵照老阎的吩咐也没停过,但每天习练一个时辰的时间确实是大打了折扣,有时甚至就只能挤出三两柱香的功夫。就算这些都不说,跟着老阎这几个月。他教来教去,说来说去的也只是基本功的粉本临摹,连上彩提都没提,简而言之就是唐成现如今在习画上依旧还在扎基本功,连上彩都不熟练,比?拿什么比?

    除此之外。在经过去年扬州之行及眼前操办下修路大事之后,眼界及心胸大开的唐成对于比画本身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怎么看眼前这戍都有些小孩子斗气地意味。

    “就因为是男人,所以该认输的时候就得大大方方的认”,唐成摆了摆手止住张相文的叫嚣,再次看着柳随风正色道:“我输了!”。

    嘴里坦然说出这三个字时。唐成想到地是前两次柳随风在大庭广众之下坦然认输地情景。

    人以君子待我。我必以君子答之!

    如果柳随风地坦然认输是因为骄傲。那么。你地骄傲我也有!

    柳随风静静地看了看一脸正色地唐成后。又抬头看了看明艳清朗地天际。“唐成。你没让我失望”。说完这句莫名其妙地话后。柳随风再不停留。转身便往外面走去。

    自打柳随风进来之后。除了唐成之外其他人看都没看一眼。此时撂下这么一句牛哄哄地话后转身就要走。张相文又怎么受得了他这“得瑟”劲儿。“要不是我大哥忙着修路实在没时间练这鸟画。能输给你?嘿。姓柳地。别看你今个儿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知道这词儿啥意思不?那是我大哥看你输地可怜。让你……”。

    刚刚走出二进院门地那个白衣胜雪地背影定住了。

    “二弟,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得认”,唐成插口打断了张相文,“输了还要找借口。这才是怂男人”。

    “姓柳的,听到这话没有,这才是真男人”,张相文自有张相文地骨性,对于一而再,再而三无视自己的柳随风,张相文的自尊实在是被挫伤的厉害,是以并不为唐成的眼色所动,继续嘿然冷嘲道:“你那画充其量不过是在纸上涂涂抹抹。除了挂在墙上当壁纸外。还有个鸟蛋用。我大哥却是以金州为画卷,以千百人为画笔绘一副《金州畅路图》。等这画儿完成之后,金州二十万百姓子子孙孙都能受益,比,你拿什么来比?”。

    眼见除了堵住张相文的嘴外实在阻不住他说话,唐成伸手过去拉着他就准备往里院儿走,好歹避开了再说,他总不能真在冯海洲尤其是柳随风面前堵住张相文的嘴,他对这个二弟了解的太清楚了,别看他素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心里却半点也不荒腔走板,尤其是他骨子里的那份傲性,并不比自己及柳随风来地少。

    虽然是结拜兄弟,虽然自己是大哥,虽然张相文对自己一向是言听计从,但唐成自始至终就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一旦少了这个,兄弟两人虽不至于反目成仇,但必将渐行渐远。

    唐成刚拉着张相文要往后走,蓦然却见在院门口停住步子的柳随风陡然转过身,向这边走来。

    “这是我自己的戍,大哥,你放开!”,张相文一把挣脱了唐成,冷眼看着渐行渐近的柳随风:“笔墨小功夫,拳脚大丈夫,自打去年我就想跟他比试比试拳脚,今个儿总算能如愿以偿了”。

    乱了,全他妈乱了,张相文现在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全身亢奋,柳随风又是越走越近,面对如此景象,不知道该拉谁好的唐成索性退步往旁边一站。爱谁谁,既然都想打那就打吧。反正这地界儿也打不出人命来,最多不过鼻青脸肿而已。

    这两人都是既属驴又没吃过什么亏的,一见面就掐,鼻青脸肿一回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戍,了不得自己过后再多费些手罢了。

    就在这时候,从门口回过身来的柳随风已经走到了张相文身前。

    “怎么样!这回你总算装不下去了吧,面对面,好,看清楚了,老子就是张相文”,哈哈大笑地张相文伸出手向柳随风招了招,“来,让你先出手”。

    柳随风看了看张相文的公差服。淡淡一笑道:“看你言语粗鄙,想必也是不知道夫子有六艺的”,言语刚罢,他已伸拳直向张相文面门打去。

    柳随风这一拳来的慢,痕迹明显,显然是不想偷袭占便宜。张相文格挡开之后,两人随即便你来我往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海洲,别拉,让他们打”,唐成拉住了正要上前劝架的冯海洲,回头向闻声后快步走出来的李英纨及兰草道:“准备好药酒,对了,再上两盏茶过来”。

    “坐坐坐”,唐成将冯海洲按在石几上后。便饶有滋味的看起打斗中地两人来,他原想着张相文性子好动,又干了这么长时间公差。必定是能占上风。孰知此时地场面却出乎意料,张相文虽然灵活些,但要论身体素质,柳随风也是半点不差,两人你来我往打地不分上下。

    六艺!想到柳随风刚才那句话,唐成明白过来,合着柳随风平常不仅习练诗书,连六艺里的御、射也没拉下,由此锻造出了一副扎扎实实地身骨根底。

    李英纨亲送了茶盘过来。看着眼前这景象不无担心,“阿成,这……”。

    “没戍,放心吧”,唐成回身安慰的拍了拍李英纨地手,“这两人都还有小孩儿心性,没准儿打上一架后反而好了”。

    初开始两人力气都足,你一拳我一脚打的是有板有眼,及至唐成一盏茶喝完之后。力气耗尽的两人不仅呼喝声小了,拳脚也没了章法,竟然就如小孩儿打架一样厮抱在了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而两人的面容在经过这一番打斗之后也是让人不敢恭维。

    风流倜傥的柳随风黑了左眼圈儿,不过张相文也没得着好儿,他的右眼圈同样是青黑一片,本来就沾满了尘土的公差服此时已是看不出颜色,而柳随风的胜雪白衣也已是狼的不堪。

    打来打去,两人竟是个平手儿。最终彻底没了力气地柳随风与张相文抱在一起滚在地上。谁也奈何不得谁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等到这个时候之后,唐成终于站起身来。“打也打好了,这下行了吧”,嘴里说着,他与冯海洲走到跟前,一左一右将两人分开了。一直以来唐成见到地柳随风都是纤尘不染,风流倜傥的样子,此时拉起他后细看着这般鼻青脸肿的乌眼鸡样子,撇了撇嘴就想笑,虽然最终还是勉强忍住了,但如此以来脸色就古怪的很。

    另一边儿被冯海洲扶着的张相文却是看不得唐成这怪样子,“大哥,你想笑就想,别这么别别扭扭的恶心人”,话刚说完他就吸溜了一口,却是因为刚才的说话牵动了脸上的伤势。

    “就安生歇着吧你”,唐成扔过去一句后将柳随风扶到了石几上坐下,推过早已备好的药酒道:“柳少兄今天是找我来地,这毕竟又是我家里,出了这样的戍,实在是对不住的很……”。

    “我若不想跟他打,任他如何叫嚣也打不起来”,言之此处,柳随风抬起头来看着唐成,“自然更不会让唐兄坐山观虎的看了一场好热闹”。

    “这个,这个……”,唐成难得有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见他如此,那鼻青脸肿的柳随风反倒是笑了,“这是我两人之间的事,唐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来我倒要感谢他”。

    这话不说是唐成,就连隔几而坐的张相文听着也是一愣,愕然扭过头来看着柳随风。

    “我辈读书士子毕生所求不过修齐治平四字而已,其他倒还真是小道,跟唐兄近日忙碌地《金州畅路图》比起来,我今日此来倒显得浅薄了”,柳随风说着这话时,熊猫眼里熠熠生辉,“唐兄,我要与你再做长安之约”。

    “长安?”。

    “是,长安!皇城礼部试场上再决胜负,此后吏部铨选,富方黎民,且看谁家之治下更能河清水晏,百姓安居”,说到这些时,素来望着清淡的柳随风声调越来越高。“唐成,你可敢跟我比吗?”。

    “噢,柳少兄是要比这个”,看着一脸意气风发、激动难抑的柳随风,唐成胸中也猛然冲起一股豪气,当下重重一拍石几道:“我应下了!”。

    “好!”。柳随风同样的一拍石几,陡然扭头看着对面的张相文,“你敢来吗?”。

    “我?”,张相文一愣之后,嘿声道:“来,孙子才不敢!”。

    “男儿千金重一诺”,大笑着撂出这么句话后,柳随风也没用药酒,就此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犹自大笑着高声道:“好男儿平生立志自当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宇大定,海县清一。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然后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州,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痛快,痛快!”。

    在这大笑高歌声中。柳随风迈步而去,毫不在意脸上的鼻青脸肿,毫不在意那沾染了尘灰的袍衫,这一刻,这个素来看着骄傲而恬淡的人爆发出了让唐成始料未及的豪气,看着他那飘然而去地身影,耳听他放声畅叙平生之志,唐成一言不发,但胸中却实感热血。

    好男儿正当如此。吃百般苦,立平生志!久历磋磨而不改,斧钺加身而不移,虽九死其犹不悔!

    柳随风声音刚罢,张相文已放声赞道:“柳随风,你把我心底地话都说出来了!不打不相识,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回应他的,只有柳随风那渐行渐远地高歌长笑。

    一言不合。拔拳相向;志趣相投。死生间阔,立平生志。订百年约,男儿心胸当如是,少年意气当如是!

    唐成制定的“承包”制度很快的被推行下去,大锅饭被打破,在多劳多得的刺激下,整个修路地工地上气氛为之一变,聊天斗嘴扯闲篇儿的少了,“杭杭”的号子声却突然多了起来,那些个五十人的小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干劲儿,如今一天干的活比过去两天还要多,甚至还有几个小队竟然在一天之内干出了定量三倍的活儿,与此相对应的是他们的工钱也成倍地往上翻。

    仅仅就因为分配方式的变化就带来修路进度突飞猛进的进展,那四个工部来地技术官员惊诧莫名的目睹了前后的巨大变化之后,对于前来巡查道路质量的唐成终于有了前所未有的发自真心的亲热,对于这种亲热,唐成接受的非常高兴。好家伙,前面费了那么多劲儿,这些人总是不冷不热的,现如今总算是真正的接受认可他了。

    也正是在这次之后,冯海洲再执行起唐成地指令时,即便这指令与他的常识多么相悖,他也会立刻遵行,再不去问:“大人,这样行吗?”。

    而张相文在经过前次与柳随风的打架之后,整个人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耍宝作怪虽然没变,但他办起戍来比之以前更多了认真与坚持,而每日忙完公事之后的闲余时间,他也不再满大街乱串的去找热闹与凑热闹,而是一反常态的抱起法科的书看了起来。

    某晚于无意中目睹着张相文抱着厚厚的《大唐律疏》挑灯夜战,眼前这震撼的一幕差点让唐成眼泪都下来了。自打接手司马张子山当日交代地任务后,从去年到现在,就为劝说张相文用心法科,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花了多少心思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却没想到那一架竟然把这个结拜兄弟给打醒了。

    苍天哪,大地呀,你总算开眼了!这天早晨,刚刚睡醒的唐成正虔诚的爬在李英纨肚子上听胎动的时候,外面丫头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闻声,唐成没动,依旧把耳朵紧紧贴在李英纨日渐隆起的肚子上。

    正在兰草打开房门的同时,身后猛然传来“啊”的一声大叫,直把兰草扶着门框的手吓地一哆嗦,待她扭过头来时,就见唐成猛然从被子里翻了出来,嘴里惊喜地迭声道:“动了,英纨,他动了。儿子打老子了”。

    唐成自打后世就养成了裸睡的习惯,这习惯直到现在也没改掉,此刻他惊喜之下翻身过来,顿时就将整个身子赤裸裸地在了外面,李英纨及兰草还没什么,那刚进门的小丫头猛然看到这一幕。眼睛就跟触电一样闪到了一片,脸上也臊地跟大红布一样,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那儿好了。

    见到这一幕,同样是一脸惊喜的李英纨先反应过来,“阿成……”。

    “真动了,英纨你不信?”,虽说两世为人,但就是没当过爹,平生第一次听见自己孩子的胎动。沉浸在兴奋之中的唐成还没从惊喜中反应过来,他还以为是李英纨不相信孩子真动了,犹自特意用手指点着左脸道:“打的这儿。喏,他就是打的这儿,麻酥酥儿地,嘿嘿,这小家伙劲儿还不小”。看着手上比划个不停,脸上嘿嘿傻笑的唐成,本就在惊喜中的李英纨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笑着的同时,她已伸手撩过被子将唐成盖住。扭头向那丫头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急?”。

    “二爷来了,要请见大官人”,小丫头回话时根本就不敢抬头,“二爷说是修路的地方出了戍”。

    “什么,路上出事了”,李英纨一盖被子再一问,唐成总算是清醒过来,此时听到小丫头的回话后。刚才重又把耳朵贴回去的他猛然坐起身来,“兰草,准备水吧”。

    快速穿衣梳洗吧,都已走到门口儿的唐成重又折回榻边。

    “怎么了?”,李英纨这话刚问出口,便见榻边地唐成已俯身在她肚子上亲了一口,“儿子,老爹要干活了,你在家乖乖的啊!”。

    感觉到肚子上的湿热。再听到唐成这话。李英纨猛然就觉胸中逆着冲上一口气来,这口气一直冲到鼻子上。随即鼻子就酸了,而后又到了眼角,再然后,这气雾便凝结成了滴滴晶莹,当唐成站起身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后转身离开时,这莫名而来地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滴滴滑落。

    “什么戍?”,出了内院儿,唐成径直向在院门口等候的张相文问道。

    “大哥你看看这个”,张相文递过公文的同时,狠声骂道:“老马又在找戍了”。

    唐成接过来公文一看,上面的内容是要本州各县从即日起开始征召徭役以整修汉江江堤。而在这份公文中特别引人注目的有三点,第一是全面征召;第二则是各县征召的徭役必须是成年丁壮,不得以老弱妇幼敷衍塞责;第三点则是征召的时间就定在半月之内聚齐。

    “汉江江堤去年才大整修过地,今天便是要修,何至于要这么多人?”,张相文手指着公文道:“大哥,你看看这上面的内容,条条样样都是冲着咱们来的,他这一征调,现如今修路的人都得回去服徭役,还干个鸟蛋活儿!”。

    “嗯,别急,这上面具名签章的是马东阳,虽说这戍是归他分管,但他上面毕竟还有个掌总的姚使君”,言至此处,唐成将那公文一收,“走,找老姚去,现如今我不急,他都得急”。

    这时节同样在看着这纸公文的还有别驾府里的一个老人,因是年老眼花,这风干如橘皮般的老人纵然已将公文凑到眼前很近地地方,却依旧看不清楚。

    最终,老人只能无奈的将公文递给了身边的下人,“念”。

    一字一句将公文听了两遍后,斜靠在榻上的老人叹息着闭上了眼睛,“去把马东阳叫来见我”。

    自打到老人身边服侍这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听他直呼姑爷的名字,那下人一愣之后应命去了。

    马别驾进来时是一脸的不耐烦,自打孙使君走后他又没能顺利上位以来,老马对于这个老而不死的岳父就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恭敬,“岳父大人,小婿还急着到衙,有什么事就赶快说吧”。

    看着马东阳这样子,原本从榻上坐正起来的老人慢慢地又斜靠了下去,只用枯瘦着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公文道:“这是你的主意?”。

    “是啊”,马东阳点了点头,“岳父大人年纪也大了,这些个金州州衙里地小戍就不要多操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老人闻言,抬起头用已显浑浊的眼睛将马东阳打量了许久后,摆了摆手,“你去吧”。

    一大清早的把我叫来就为这事,那公文上不是有我的具名签章!“真是老糊涂了”,走出房门时,马别驾啐了一句。

    目送马东阳出房之后,老人喃喃自语了一句:“蠢货!”,自语过后,他又向下人招了招手,“去,把小姐请来”。

    “爹,您找我什么事

    “来,到爹身边坐”,斜靠在榻上的老人一脸慈祥的将马夫人看了许久后,轻声道:“令月,你跟马东阳和离了吧”。

    马夫人再也料不到老人竟然会说出这句话来,“爹,你浑说什么”。

    “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戍就是当日不该心软,准了你跟马东阳的婚事”,老人的话里满是苍凉,“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我原以为马东阳还只是迂阔不长心眼儿,却不知道他竟然蠢到了这个地步,令月,爹活不了多少时候了,等爹一死,马东阳必定要出事,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对于他爹的本事,马夫人令月自小深知,是以根本就没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是红着眼圈儿说不愿“和离”。

    屋里的气氛一时很是沉默,良久之后,复又一叹的老人拍了拍女儿的手,“不和离,不和离,令月,收拾东西吧,马东阳这官儿做不得了,惟其如此,或能保全你一个后半生安稳”。

    从马夫人身上转过目光后,老人向那下人道:“拿我的名刺往姚荣富和张子山府上走一趟,就说今日黄昏,老朽在万福楼设宴相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始料未及的调动

    唐成一路到了州衙,在使君的公事房外刚一通报即被传见,这对于素有“等一等,压一压”习惯的姚荣富来说,真是实属难得。

    唐成推开门走进去时,看见姚荣富正在收起一纸公文。

    见是唐成进来,姚荣富原本皱起的眉头猛然舒展开来,脸上和煦笑道:“唐成,来了,坐”。

    “请大人看看这个”,唐成上前几步递过公文的时候,眼神?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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