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桃之夭夭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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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之夭夭 作者:未知

    桃之夭夭(长孙皇后)

    作者:上善若水

    第一部 第一章旧唐书

    公元2007年,三月的一天下午,一间普通的社区图书馆内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正睡意朦胧的捧着一本书,似醒似睡得看着。那是一本相当破旧的书了,纸张泛黄而脆薄,阴沉沉的天渐渐地下起雨来,那女子似乎被雨声敲醒了,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狂c|,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最后抬头向窗外望去,秀气的眉尖倏地皱起,嘴里轻声咕哝了一句:“怎么又下雨了。”

    这时,隔了一堵墙壁的管理员小王朝里面喊了一句:“若水,到点该锁门了,你走不走?”

    若水想了想,“你先走吧,门我替你来锁好了。”

    “那我先走了,别忘了关灯啊。”

    两人显然极为熟悉,若水应了一声,听到外边清脆的关门声,随后慢慢站起来,准备将手里的书放还到书架上,就在这时,阅览室里的灯一下子全灭了,偌大的空间里一下子昏暗昏暗的,隐约弥漫着一丝丝陈旧的书页味。

    若水心里一阵郁闷,不会是保险丝又断了吧,这种社区性质的图书馆,不但藏书都是旧书市场里一麻袋一麻袋拎回来的,就连最基本的电力设备都一直出问题,要不是自己图个安静……边这样想着,她边往门口走去,一个心不在焉,莫名其妙的就被门槛给绊倒了,若水一下子交了出来,可她的那一声“啊”还没结束,四周便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若水开始有些惊慌了,她的五官象似没有了知觉,身体又仿佛失去了重量,整个人好像迷失在了时间的缝隙当中,时间被凝滞住了。

    第二天上午,管理员小王来上班了,奇怪的发现不但门没有锁,就连里面的灯也全部都开着,再往里面走进去,心里便有些生气了,这个若水,怎么连书也不放好,她无意识的看了一眼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印着:

    太宗文德顺圣皇后长孙氏,长安人,隋右骁卫将军晟之女也。晟妻,隋扬州刺史高敬德女,生后。少好读书,造次必循礼则。年十三,嫔于太宗。隋大业中,常归宁于永兴里,后舅高士廉媵张氏,于后所宿舍外见大马,高二丈,鞍勒皆具,以告士廉。命筮之,遇《坤》之《泰》,筮者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牝马地类,行地无疆。变而之《泰》,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象》曰:后以辅相天地之宜而左右人也。龙,《乾》之象也。马,《坤》之象也。变而为《泰》,天地交也。繇协于《归妹》,妇人之兆也。女处尊位,履中居顺也。此女贵不可言。”

    合上书,破破烂烂的封面上大概还可以看到三个大字“旧唐书”,“奇怪,若水又不是学历史的,怎么看这种书。等她今天来了要好好说说她,怎么什么都不收拾就走了”然后她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可视若水一天也没有出现,不但今天没有,明天,后天,那个纤瘦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小王的面前过。

    第二章 涅磐重生

    贞观二年六月的一天,天气异常闷热,整个太极宫都处在一片不安、焦虑的气氛当中。宫人们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窄小的宫巷中,遇到相熟的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安静得让人窒息与恐惧。

    立政殿,这座大唐皇后的寝殿,由于皇后的即将分娩而变得尤为忙碌于重要,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如果是女儿,这将是大唐王朝的第二个嫡公主,如果是儿子,她就是皇帝与皇后间的第三个儿子,也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嫡皇子。无论男女,这个孩子对于整个皇家都尤为重要。可是前三次生养都极为顺利的皇后,这一次却遇到了难产。

    二十九岁的太宗皇帝脸色难看地在内殿门边站着,妃子中地位仅低于皇后的四夫人同样站在离皇帝几步之遥的地方,内室里传来的一阵阵哀叫声让素来弱不禁风杨淑妃摇摇欲坠,想起皇后平日里对自己的好,更是低低地啜泣。韦贵妃见状,忙让身边的宫女将淑妃扶到一边坐下,然后视线又焦急地望向内室。

    整整一天了,不但未见到婴儿的啼哭声,皇后的叫喊声也是一阵弱过一阵,更让人惊骇地是从刚刚开始里面端出了一盆盆的血水,皇后这次怕是……

    韦贵妃心理所想的也正是其他三人所害怕的,可这时,却没有人对身边那位位于九五至尊的皇帝有所安慰。因为恐怕这会儿,深宫之中,没有人不知道,皇后的命悬一线起因便在一个女人身上,她就是巢刺王妃杨氏。

    忽然内室的门帘被挽起,宫里资历最深的御医上官平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朝皇帝面前跪下,哀戚地说:“下官无能,皇后……皇后怕是不好了……”

    皇帝的身影猛地一震,将上官平从地上拉起,刚想吼些什么,看到眼前一张悲痛却毫无惧色的脸,手却忽然无力地垂下,似乎过了良久,他对身边的内侍,一句一句的吩咐道:“将太子、宜都王、长乐公主还有……长孙无忌唤来。”说到这里,年轻的皇帝第一次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脑海里,似乎还浮现着那一幕,无忌对着自己说:“我把妹妹交给你了。”

    将心中莫大的恐慌压下去,就连武德四年,自己领着三千五百将士面对窦建德的十万大夏军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害怕,如果……如果……皇帝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就是这双手……他一生中从没有像此刻恨过自己,他用颤抖的手拉开帘子,令人恐惧的血腥味涌了过来,里面的每一张脸上都只有哀伤与悲痛,没有一丝希望。他缓缓地将视线转向自己年轻的结发妻子的脸上,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白色的衣裙上血迹斑斑,只有身体的挣扎还能让别人知道她还活着。

    李世民直直地跪倒在妻子的床前,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忽然,妻子紧闭的双眸睁了开来,可是空洞地仿佛没有焦距,身体紧绷了起来,这时,御医和产婆发出了难得的惊呼声,紧接着便是婴孩细弱的啼哭声。李世民来不及去看出生的孩子,他大声叫唤着妻子的名字:“若水!若水!孩子生出来了!”

    可是,年轻的皇后仿佛在刚才最后的生产中好去了全部的力气,双眼依旧闭着。皇帝一手将御医拉了过来,“快!快看!皇后怎么不醒!”

    御医却跪了下来,“陛下,小皇子没有气息了。皇后,恐怕也……”

    皇帝想没有听到一样,“快去看朕的皇后!”

    门帘又一次被拉开,皇后的三个孩子和她的兄长惊慌的向床上的身影看去。哭声开始此起彼伏起来。长孙无忌似乎失去了身为臣子的理智,一把推开皇帝,拉住妹妹的手,轻轻的叫着妹妹的小名:“观音婢,观音婢,是哥哥啊。”

    “哥哥”皇后的甚至似乎开始恢复了,“桃花,还记得井边的那株桃花么?还有阿良哥哥,我们一起……”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眼睛又慢慢的合上了。

    每个人都在痛哭,可上官平却看县皇后的胸口似乎又开始有了起伏,他抑制住狂喜,平生第一次在皇帝面前高声叫道:“陛下!陛下!皇后娘娘似乎有救了。”

    除了御医,医女,和三四个宫女,所有人又都被拦在了内室之外。

    深夜,皇后转危为安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皇子夭折,但对于整个大唐来说,没有什么比皇后更重要了。

    第二天的凌晨,全长安早起的人们似乎都看见了天边一整片宛若凤凰涅磐的朝霞。

    第三章 上善若水

    寅时,两仪殿,在那里等候内朝的重臣们得到了“罢朝三日”的消息,不过由于之前就对皇后的生产不顺以及嫡皇子的夭折有所耳闻,再加上今日又不见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的身影,杜如晦、房玄龄、魏征、李纲等朝中重臣也不觉得吃惊。更何况皇后的性命无忧使得这一阵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封杨氏为妃的争执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只是可惜了九皇子,至少大部分只听闻皇后贤惠无双的臣子们是这般思量的。

    但还有一些从秦王,甚至更早以前就成为李世民幕僚的大臣们,对这位与之一起度过了几次生死之关的皇后更有着发自肺腑的崇敬之情,对于皇后的生还,便都有着一种叩谢天地的冲动。毫无疑问,当今皇上是天生的英雄、王者,可只要是人,总是会有犯错的时候;可是皇后娘娘就像是天上的菩萨一样,完美地毫无一丝瑕疵。

    三天后,这时的立政殿很是奇怪,从外殿到内殿按品阶高低站满了后宫的嫔妃,可再往里,就空荡荡地不见什么人影。昨天还是充溢着血腥味的内室,今天满是苦涩的药味。年轻的皇后已经知道了幼子的夭折,可令皇帝不安的是,她的脸上似乎并不见十分的悲切,甚是古怪。帝后之间默然不语,站在一边的四妃也不好开口。

    这时,皇后似乎是思量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声音还很是无力但并不软弱,“陛下前日和臣妾商量的事……”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给打断了,“若水,杨氏一事是我思虑不周,今后就不要再提了。”

    皇后听出了丈夫语气中的悔过和讨好的亲近,于是微微一笑,可还是依足了礼仪,“皇上请听臣妾将话说完,其实纳杨氏为妃,就臣妾个人而言并无多大反对,只是有两点思虑不得不说:一是,如今贵、贤、德、淑四个妃位上都各有人在,她们是从秦王的时候就跟着皇上过来的人,德行容貌,臣妾都一一看在眼里,毫无过错可言,她们的位子,只要臣妾还是皇后,就决不答应任何人来动。”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抬头看着皇帝有些憔悴的脸。

    李世民听了,握住妻子的手,用着许久不曾有过的温和的语气说道,“是,朕懂得,你比朕更念旧情。”

    皇帝的话音刚落,四位妃子边朝皇后跪了下来,四人都抑制不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快起来,地上潮。”皇后连忙示意宫人将主子们扶起,“你们先出去歇会儿,过会儿还有事情要麻烦你们呢。”同时她也示意周围的宫女先退下。

    接着又对丈夫继续说道:“二则是为了陛下,倘若如今我们是寻常人家,臣妾对此绝没有二话,出嫁从夫,这点臣妾也从没有忘过。可现在陛下是天下之尊,万民的表率,若是正式纳了弟媳为妃,载入了皇家的族谱,这般违反人伦纲常的事,足以为世人所言语,为后人所诟病。皇上可还记得,前朝炀帝纳了宣华夫人为妃,而前朝灭,这实在是不好的兆头啊。”说到这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帝,果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撼动,男人,尤其是在这个男人心里,天下永远是重于任何女人的。

    李世民也同样注视着眼前似乎有些陌生的妻子,心中觉得有些异样,可眼前一时又觉察不出什么,于是握紧了她的手,郑重的说:“放心,若水,这次是我错了,害得你和我们的孩子都……”他甚至在妻子面前换了称呼,等着对方的回应。

    只见眼前的妻子先是神色一黯,“就当是他和我们没缘吧。”语罢,忽然微微一笑,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二哥”用的是夫妻俩私下的称呼,“那你可赔我一样吧。”

    李世民心中一阵湿暖,还是原来的若水,他放下心来,随即答应,“说吧,无论什么,朕都同意。”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二哥,过会儿,我把韦姐姐她们叫进来,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许反对,这样可答应?”

    自信的皇帝朗声一笑,“这有何难,朕不出声就是了。”

    皇后将人都唤了进来,皇帝坐在一边看着妻子似乎神色好多了,一边注意听着。

    韦贵妃先开了口,“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皇后似乎先前说话说得有些吃力,喝了口水,才开口说道:“韦姐姐,你为人处事都镇定果断,于大事上,本宫很是放心,淑妃温婉贤良,心思细腻,和韦姐姐恰好能取其长,补之短,阴德妃和燕贤妃,大方端庄,后宫交给你们四人,本宫很是放心。”这时,四夫人似乎听出了些端倪,一齐跪下,齐呼不敢。

    这次,皇后未曾拦住她们的行礼,只是微微一摆手,说道:“上官御医昨日和本宫商量,因为这次生产,身体的元气大伤,若想要养好,半年之内,怕是不能再伤神,否则……”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原本,本宫也实在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可怜三个孩子。为此,宫中太过潮湿,不适合休养,本宫想着长安郊外有一处别庄,地势高过一般地方,便打算在那边住上半年,后宫的大小事务,你们四人尽可商量着做,最后交由韦姐姐决断便是。”

    皇帝在边上听了半晌,这是出声允道:“你们四人便答应下来就是了。”

    这样变成了圣旨,于是韦贵妃领着另外三人,嘴上领旨谢恩,随后便退了出去,怕是有好一阵才能理出个头绪来。

    内室里有只剩下帝后二人,皇帝的嘴边忽然露出一点奇怪的笑容来,“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过了良久,皇后似乎有些面带倦色,也不看身边的丈夫,也不出声,暗里却缓缓松了一口气,刚刚好一场硬仗啊。渐渐地,睡意便涌了上来,眼帘缓缓合上。

    李世民看着自己陷入沉睡的皇后,十四年的夫妻,到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做上善若水,可是有些晚了?手不自禁的抚上她洁白的额头,是温热的。

    第四章 太极殿

    皇后娘娘要出宫休养,这等大事立刻传遍了后宫与前朝,上上下下的宫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而自从将宫中大小事务托付给韦贵妃后,皇后所在的立政殿开始闭门谢客,说是要开始遵了静养的医嘱。

    不过,有些人,皇后还是不得不见的,在出宫前的那天傍晚,长孙无忌进了立政殿,与妹妹一起用了晚膳,又过了一个时辰才出宫回府。没有人知道,这对尊贵的兄妹到底谈了什么,反正第二日,正逢当月的望日,就在皇帝和百官在太极殿举行“中朝”的时候,这位大唐王朝最尊贵的国舅提出了辞官的请求。

    皇帝对这位妻舅很是宠信,之前就已经下旨要将其升至右仆射,可因为妻子的阻拦方才作罢。这回又怎么会同意他的辞官呢?

    可谁料到,长孙无忌还搬出了自己和妹妹的嫡亲舅舅高士廉。长孙兄妹自幼丧父,连同母亲一起被异母兄长赶出家门后,正是被高士廉抚养长大直至出嫁,不但甥舅之间感情深厚,就连李世民也对这位舅父礼让三分。

    高士廉对皇帝说道:“以外戚位三公,嫌议者谓天子以私后家,望皇上三思。”

    太宗皇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当年自己和无忌同席而坐,如今不止有君臣之分,更有朋友之谊,于是说了一番场面上的话来拒绝,“朕任官必以才,不者,虽亲若襄邑王神符,不妄授;若才,虽仇如魏征,不弃也。夫缘后兄爱昵,厚以子女玉帛,岂不得?以其兼文武两器,朕故相之,公等孰不曰然?”

    这番话一出口,原来已经踏出一只脚准备进谏的魏征又缩了回去,只好静观事态变化。

    这时殿中两旁站着的文武百官难得一致地谁也没有开口,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就是天子家事嘛,何必惹上一身的麻烦。

    长孙无忌见皇帝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台阶下,可还是一再推辞,并且隐约中流露出皇后病重,自己思妹心切,无心朝事的意思来。

    皇帝左右思量了一番,最后直接下了道圣旨,将长孙无忌迁到了开府仪同三司的位置上,不容再议。

    下朝后,长孙无忌又被宣到了两仪殿的一间内室中,跟在内侍的后面,这位心思敏捷的国舅已经领悟到妹夫的怒火烧得不轻。倘若是平日,皇帝在朝后要宣招自己,无一例外是在甘露殿,要是遇上用饭的时候,君臣二人还会小酌一番。今日,怕是不成了。

    果然,进了里间,长孙无忌先跪下清了安,可惜,皇帝没有叫起,国舅大人只好对着妹夫的背影又跪了许久。

    直到皇帝终于转过身,冷冰冰的丢了“起身”两个字,接着便是一句,“今天,可是皇后的意思?”

    听到这里,长孙无忌立刻停住了起身的姿势,又跪下回道:“这回是臣自己的意思,非皇后娘娘所劝。”

    皇帝冷哼了一声,完全不相信,“昨日皇后将你召去,不就为的是今天的事么,你们兄妹感情最是亲厚,她自己今日一早便启程去了别庄,以为朕便拿你们没法子了么?”

    听到这里,长孙无忌便听出些异样,怎么有一股酸味。不过面上他还是一脸正色的答道:“微臣不敢,昨日皇后是与臣商量了件事,不知皇上是否准许?”

    “皇后说的事,朕哪里有不肯的?”皇帝的语气似乎越发便扭起来了。

    “娘娘说那日她的魂魂处于阴阳之间时,似乎回到了幼时长孙家的老宅,为此想让臣回洛阳看看那宅子是否幸免于战乱,若是荒废了,也就罢了。”

    内室里静了片刻,只听得皇帝说道:“年内朕要亲至长安西郊祭祀,少不了你的事,若是不急,明年开春,朕许你些日子回洛阳看看。”

    长孙无忌心知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便谢了皇恩,正准备退下时,忽然听见皇帝问了一句:“无忌,你可还记得那日若水在昏迷时,说的那个阿良哥哥?这人你可认得?”

    “是,微臣记得,那时家父还在世的时候,住在邻里的一个玩伴,后来搬至舅父家里后便没了音讯。”

    皇帝听着自己妻舅的语气没一丝不稳,答的话也没什么不妥,便放下心来,挥手让其退下。

    这是已是未时,李世民挥退了淑妃送来的午膳,独自走向自己的寝宫。在路过丽正殿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发现除了空气中的药味,这座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的殿宇竟然也空空落落的,甚至不见皇后在此暂住过痕迹。

    若水,若水,他在心里默念着妻子的名字,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这时想起几天前在这里与妻子发生的争吵,记忆中似乎是第一次呢。原本只是帝后间的辩驳,可当听到那一句,“与其要降四妃的品阶来成全杨氏的话,那就废了我的后位,让她来当皇后吧。”他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挥向了妻子,然后生生地看着她在生死间徘徊。

    心里是清楚地吧,即使再宠爱哪个女人,也只是宠爱,可对于若水,年轻的皇帝开始迷茫了,他发现自己看不清这个和自己一起站在大唐之巅上的皇后,不,或者说,他是能看懂作为王妃、太子妃、甚至皇后的她,可唯独看不懂作为妻子的她。

    第五章 甘露殿

    大唐立朝以来,由于百废待新,无论是现在是太上皇的高祖皇帝,还是刚登基一年办的太宗皇帝,都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皇宫的修建上。因此,如今长安城里的皇宫也就仅太极宫而已,也就是隋朝的大兴宫。

    太极宫实际上是太极宫、东宫、掖庭宫的总称,位于唐长安城中央的最北部。宫内主体建筑采用“前朝后寝”的原则,以朱明门、肃章门、虔化门等宫院墙门为界,把宫内划分为“前朝”和“内廷”前后两个部分。朱明门、虔化门以外属于“前朝”部分,以内则为“内廷”部分。

    内廷除了两仪殿是供皇上和大臣商议朝事之用,剩下的宫殿便是供皇帝读书、起居、生活所用以及皇后嫔妃的住所。在这些殿宇中,有两座最为重要,一座便是皇帝的寝宫,甘露殿,太宗皇帝便在此批阅奏章,读书、用膳,以及宣招嫔妃侍寝;另一座则是皇后的住所,立政殿,自然有母仪天下之势。

    晚间,李世民批阅完一天的奏章。内侍总管郑吉便适时送上嫔妃的名牌,供皇帝选择。

    只见皇上瞥了一眼,便说道:“去把杨氏招来。”

    郑吉先是一怔,随即便跑出去,让人宣招。

    内侍的犹豫自然被皇帝看在眼中,可他说不清楚是因为心里正有一肚子邪火要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还是依旧招了杨氏。

    没多久,皇帝便在自己的龙床上看到了这个娇媚入骨的女人,只薄薄地裹了一层丝绸,盈盈要朝自己下跪。李世民一把拉住她的手,扯下绸缎,落下丝帐,便赴身压了上去。不一会儿,只听得见女子极其酥媚的呻吟。

    良久过后,李世民松开双手,平躺在床上,看不出一点疲惫,一双纤纤玉手不安分地爬上了他的胸膛,他没有动,只说了一声,“下去吧。”

    杨茜很是知趣地收回手,嘴巴上却说:“陛下今日可是心情不好?前久答应过妾身的事可是不成了?”

    忽然帷帐中的气息一冷,皇帝极为严酷地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没有说话。

    杨茜被这目光刺地微微发颤,很快,爬下了床,被送离了寝宫。

    李世民独自躺在床上,心中仿佛有一把火烧着,刚才的发泄竟然没有一点用处。想要封杨茜为妃,不是没有考虑的,这女人够媚,也够胆量,在诛杀齐王全府的时候,杨茜从流满鲜血的地上,赤足走来,就是那一刻,自己被蛊惑了,于是不顾什么纲常将其接进了宫,宠爱到今天,似乎也有些厌了。后宫佳丽三千,自己的后宫虽还没有这么多,但无一不是千娇百态,更不乏像淑妃,阴妃那样的国色天香,或者是韦珪那样的不输男儿的奇女子,又或者像燕妃那般才比卓文君。他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只可惜那些女人的眼睛、脸庞、甚至身体都没办法长久地解自己的心中之渴,因此厌倦来得如此之轻易。

    长孙若水,皇帝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妻子的名字,他知道自己的皇后是天下最贤惠的女子,就连魏征也难以挑出她的些许差错来。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四个年头,新婚之夜,那个年幼却一脸沉静的女孩,到今天这个完美的皇后,无论危险还是荣耀,他们都一起经历。她的眼眸永远像一汪深渊,清澈而不见底,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在其中,但每当与她站在一起时,自己的英雄气概便成了幼稚,难得的放纵则成了不可原谅的失德之举。

    明君贤后,恐怕将是他们一辈子的枷锁了吧。

    此刻的后宫,多少独眠的女子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连皇后的生死之劫都无法阻止皇上对杨氏的宠爱,她们即使恨得咬牙切齿,又该如何是好呢?

    安乐宫,韦贵妃跪坐在被烛火照得通亮的内室里,看着刚刚送来的后宫帐册,接下来的半年里,后宫嫔妃们的吃穿用度将由她来支配,这时,有宫女来禀报说,德妃求见。

    韦珪有些不耐得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阴德妃清亮的声音先传了进来,“韦姐姐,这么晚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知为何,同样的一声韦姐姐从皇后嘴里喊出便带了十分的亲切,可从阴妃嘴里叫出来总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皇后托付给我的事,我怎么好不上心呢?”

    阴茉儿不以为意的继续笑言:“姐姐还真沉得住气,谁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天刚离宫,陛下这会儿便招了杨氏侍寝,明儿,我可没脸见那个贱女人了。”

    韦贵妃皱了皱眉,回了一句:“这我可没法子,你自己找陛下说去。”

    “姐姐,若是我一个人便罢了,杨氏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可是分明是没把我们四个看在眼里。” 阴茉儿一步步地挑拨着。

    “德妃可不要忘了,这次若不是皇后,杨氏现在也是有正式名分的人了,只是不知道会占了谁的位子。” 韦珪毕竟年长上几岁,心里清楚,虽说现在自己代管皇后之职,可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望自己这儿盯着,这不,沉不住气的今天就煽风点火来了。

    阴茉儿见没往韦贵妃身上讨到什么好处,语气上也就不以为然起来,“姐姐可是想学皇后娘娘大度?”原本她对韦妃便没什么好感,明明是个先前还嫁过一次的女人,品阶却在自己之上。

    韦贵妃听闻后,面子上也不太好看,只回道:“天色也晚了,德妃还是先回宫休息吧。”

    阴茉儿身上原本便带着几分骄气,于是转身便带着宫女离开了,只留了一句“我走便是。”

    过了一会儿,韦珪放下了账册,披了件衣服便走了出去,都说漫漫长夜,可宫里的夜晚似乎更为漫长呢。

    第六章西郊别庄

    这一日,长安的街道上缓慢地驶过一辆中等大小的马车,虽然马车本身不显得很富贵华丽,但驾车的车夫,以及车前车后各跟的侍卫以及随行的车马,却更让路人对车中的主人好奇。

    午时刚过,一纵人马停在了长安有名的食馆飘香楼的外边,伶俐的伙计已经殷勤地迎了出来,前边的一辆车里先下来了两个个丫环模样的姑娘,只见她们走到中间那辆马车前,只在帘子外边轻声说道:“夫人,可要先下来用饭?”

    里面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似乎是应了一声,随后,一人微微打起帘子,另一人俯身进去将主人扶下。尽管周围几米开外,都被侍卫拦了起来,阻绝了大部分好奇的视线,可眼尖的人隐约还能看到一个穿黄|色衣裙的女子,戴着纱笼,被搀扶着进了大门,很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飘香楼在长安有着很高的名声,来往进出的都是些贵族,高官,再不济,也是名流雅士,或商贾巨富。他们不卖酒,只卖饭菜,点心,依然每日生意欣荣。这时,在底楼的客人全都诧异看着平日里颇有几分倨傲的掌柜一脸恭谨地站在来人的身旁,还空出些距离。

    “掌柜的,二楼可全部都空出了?”女子身边的一个丫环问道。

    “是,饭菜也都准备齐全了。”掌柜躬身回答。

    旁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楼时被他们订下的,不过紧接着便是更深的疑惑,这位女子究竟是什么背景?要知道,钱在飘香楼中是最不缺的东西。

    就在众人极大的疑惑中,一群人便上了楼,掌柜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在一片议论声中,又送走了这几辆车马。

    才刚走,掌柜便被围了起来,几个相熟的客人匆匆问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掌柜只留了一句话,“不可说,不可说。”

    傍晚时分,一队人终于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座挂着天水二字的山庄。

    还是被丫鬟扶着,长孙若水终于从百无聊赖的路途中解脱了出来,可虚弱的身体和此刻的身份又不允许自己拥抱眼前的壮观景象。

    “娘娘,还是坐车进去吧,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面对长孙的贴身宫女广月的不赞同,若水只好稍稍用了一下属于皇后的特权,“有你扶着就好了,在车里闷了一天,我还是走走好了。”

    广月很是难得的又叹了一口气,“娘娘,怎么一出宫,您又忘了自称是要用本宫?”

    若水无所谓的一笑,反正对方是从小跟着长孙的丫鬟,忠心二字绝对不容质疑,正好得乘此机会让身边的人适应现在的自己,“既然已经出了宫,广月,那我便下道旨意好了……”

    话还没说完,对方人已经跪了下去,接着后面又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若水无奈地先喊了起,随后对广月说:“密旨,等进了屋再单独和你说吧。”

    从山庄的大门到里面的屋宇,修了一道长廊,走起来很是遐意。若水看着长廊的两边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和隐约可见的潺潺溪流,真像是到了桃花源,当然如果能忽略身后那一大堆尾巴的话。虽然在皇宫里不过待了几日而已,可每次见到太宗皇帝时的那种压迫感,以及面对着那些在电视剧里被反复扭曲的历史人物时的不知所措还是让自己极不适应,更不习惯的还有每天要说的话,前一天晚上得复习一整夜,就连面部表情和说话语气都不能放过,精神会好才怪呢。不过到了这里,嗬嗬,天高皇帝远,一张脸总算能放松下来了,人间仙境啊。

    若水在这里充分发挥了皇后说一不二的阶级特权,选了南边的侧间作为自己的起居地,而空出了主楼。

    用过晚膳,若水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开始给广月下旨,“广月,既然出了宫,你要开始习惯在我面前称呼我为小姐,可不许再叫我娘娘了。”

    “娘娘,这不合规矩。”

    哎,和古人说话就是累啊,尤其是这个完美皇后身边的完美宫女,更是难于上青天。若水喝了口茶,没给对方什么反抗的机会,“你也去和淡云,明霞说一下,在山庄的时候,私下里,就这么称呼,可清楚了?”从长孙家就开始侍候的也只有这三人了,若水很是放心。

    广月有些委屈地应了声好,随后开始她的工作,“小姐,该服药了。”话音刚落,只见淡云端着一晚药进来。真的是毫无挑剔的运作啊,若水再一次暗自在心里佩服。

    一口气喝完了药,还不能喝水,还得接受宫女们惊讶的神色。若水忍不住开口道:“改明让御医想法子把药制成丸子,这也太苦了些。”

    两人低头说是,随后便让若水给赶了出去。

    总算只有一个人了,若水,毫无姿态可言得倒在床上,其实这具身体在被自己附上的时候,就被那神仙老头给修复过了,只用为了怕惹人怀疑,便留了气血不足的毛病,不过这身子也真是够虚弱的,怪不得长孙皇后才活到了三十六岁。

    半年,若水咧开嘴笑开了,半年的自由,自己该做些什么呢?这可得好好计量计量,不过真可惜,当初怎么就没和御医商量修养个一年呢?

    可这时的若水并没有真正意识到长孙作为皇后在后宫,前朝,甚至整个大唐帝国中的地位是连半年都缺不了的。

    待广月与明霞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若水含笑的睡颜,她们侍候好长孙睡下,便静悄悄地离开了。屋外,广月忽然舒了一口气,说道:“明霞,还记得么?小姐嫁人前便是这个样子的呢。”

    第七章 山庄的生活

    睡觉睡到自然醒,若水一脸的满足,心情愉快地开始了新的生活。在广月的侍候下,洗漱完毕,又用了很是精致的早点,呼吸着新鲜而自由的空气,喝药的那一点痛苦也仿佛可以忽略不计了。

    “小姐,可要回房歇着?”淡云在一旁问道。

    显然广月的传达相当及时有效,若水的心情又上扬了些,占了人家的身份,又用了人家的丫鬟,还白享了人家的福利,总要做些什么回报吧。若水微微一侧头,“去书房吧,我看会儿书,临会儿贴。”

    淡云担忧道:“小姐,这太伤神了吧。”

    “不会,你可认得路?”

    “是。”淡云只好在前边带路,小姐似乎变得任性了呢。

    进了书房,若水一边抬头环顾四周,一边满意在心中感叹,古人的效率还不是一般的高呢。

    照例不要任何人服侍,若水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眯着眼睛,让阳光从窗户里晒到自己的身上,难得的舒服啊,因为是别庄的缘故,就连被当作是蛮物的椅子也终于见着了。

    展开上好的宣纸,若水慢慢地开始独自磨墨,最后,挑了一只笔,蘸上墨,开始写字。这对若水而言,倒并不是什么困难事,这要归功于长孙的一个习惯,就是尽管她的丈夫尤其擅长“飞白”,可她依然写得一手工工整整正楷。而若水的书法课程也正是止于正楷的学习,因此,练上半年,自己的字迹也足可以以假乱真了。

    不过现在首要的是要将未来该做的事列一个计划:

    一:保重身体 难度系数两颗星

    二:将后宫变成一个人人都遵守五讲四美的和谐大家庭 难度系数三颗星

    三:使李承乾与李泰之间的关系培养成兄友弟恭型 难度系数四颗星

    四:长孙剩下的三个女儿就不要再出生了 难度系数五颗星

    五:在满足以上四个条件的基础上,做历史上最贤惠的皇后 难度系数六颗星

    放下笔,若水上下左右的看了几遍,倒在椅子上,不过该从哪里下手呢?她拿起纸,往三上画了一个圈,就从他们哥俩下手吧。

    打定了主意,若水整个人也就轻松了起来,待墨迹干透,她将其折好,小心地放在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时刻准备一日三省。

    用午膳的时候,广月的神情有点奇怪,似乎总是欲言又止。若水一好奇,便随口问道:“有什么事么瞒着呢?”

    广月一惊,正在布菜的手颤抖了一下,筷子便落在了地上,她连忙跪下,“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怎么又叫娘娘了?快起来吧,筷子换一双就是了。”若水越发觉得奇怪,这丫环素来是极稳重的,怎么这会儿一惊一乍的。

    广月只是跪着,也不起身。这时身旁的明霞看了看四周,掩好了门,轻声回禀道:“小姐,是宫里的消息。”

    若水依然摸不着头脑,“宫里?怎么了?我们不是昨天才出的宫?能出什么大事?”

    “回小姐……”明霞有些支支吾吾,“昨个夜里,皇上又召了杨氏侍寝,您前脚刚走呢,小皇子没了还没满一个月呢。”

    听到这里,若说忽然一惊,却不是为了杨氏的事,长孙的儿子虽然是一出生就夭折了,可毕竟是皇子,下葬也得讲究一个礼字,可从头到尾身为母亲的她却从未插手过这件事,周围的人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李世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以及深不可测眼神,他是发现了什么?

    明霞见皇后久久不说话,只是呆着,也连忙跪下,“小姐,奴婢不该提的。”

    若水将神志拉了回来,只是笑着将两人扶了起来说道:“我没责怪你们的意思,你们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我的心思么?怎么会为了这种事而生气?我只是忽然想起孩子的后事,我做娘的竟然都没有去料理,心里实在难受。”

    两个丫环都松了一口气,广月却说:“小姐,是皇上吩咐的,不让您料理是怕您的身子受不住,等到了来年的清明,小姐再去补祭,也是来得及的。”

    “那样我便放心了,继续用膳吧。”若水也真正松了一口气。

    明霞的脸色也轻松起来,一边侍候着,一边絮叨着:“我早说小姐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广月还不信,现在烦心的可是宫里的那些人。”

    广月的动作也麻利了起来,“原本小姐自然不会,可那日,皇上为了那杨氏可是朝小姐动了手的,小皇子才这么没的。”

    若水仔细听着两人的说话,虽然看见过长孙的生平,可毕竟不清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此看来,原来的长孙和李世民间似乎没有像书上说的相敬如宾,夫妻情深那么简单,而且李世民的动手真的只是因为长孙不答应封杨氏为妃么?

    等快吃完的时候,她试探着开口:“这孩子没了说不定也是命数,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也不用来遭一世的罪。”

    广月接口道:“世上少有比小姐看得更清楚的人了,不过小姐也不用担心,皇上可是答应过舅爷、夫人和少爷要好好待小姐一辈子的。”

    “姑爷如今是皇上了,以前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不过小姐的贤惠可是世间少有的,当初太上皇可是决不许韦妃和阴妃进门的,还是小姐去求来的。封妃的时候,四夫人里,除了燕妃,剩下的哪个,别人没少说过闲话,还有前朝的公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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