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嫁新娘第39部分阅读
逃嫁新娘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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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上海滩已是垂延已久,但这片土地太过动乱,根本无法只手掌握。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只能借助黑帮势力的投靠,因为他们才是最了解块土地的人,而掌握了上海滩,就等于掌握了中国最大的经济命脉。
所以,这一次,他们势在必行。
“人都调动齐了吗?”安庆生叼着烟斗,吐出一个烟圈,目光轻眯的扫向一边的夏冯乙。夏冯乙低着的头,点了点,然后抬起双眸,神情狡黠。
“所有的侍应,守卫,就连歌姬都是我们暗伏的杀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好手,再则藤田的军队也已经安插了进来。聚会明晚七时开始,到时候船驶向黄浦江中,离岸起码千米之远,死了人,就是连尸首都找不到的。”
“嗯……”安庆生颔首,蹙着眉走了几步,然后调转回头又是一问:“那个人,他离开上海了吗?”
这是他最大的隐患。
先前他曾买通的巡捕房的龚显,为其在富贵门的地头扰事。但两个月之前,他突然就断绝了与自己的一切往来,显然是受过惊吓。安庆生仔细一调查,才得知是施骅隆将军第二次来了上海。施骅隆这一次的帮助,令安庆生不禁联想到了半年多之前的勇义之会,那只神出鬼没的伏击军队。当时,他未能够查到是哪路的军队给林作岩撑了腰,但这一次,他已能确定,一定是这位施骅隆,施将军了。
所以,为保万无一失,一定要施骅隆走了,他才得安心。
“他昨夜已乘专机走了,他在上海的军队,无人调度,安爷你大可放心。”夏冯乙知晓安庆生的介怀,一早就派人打听去了。
阴狠之光从安庆生的眼中掠过,他等这一天很久了。现在的他心中不免暗自激动,明日这艘看似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的巨型游轮上,却要上演一场血雨腥风的戏码。现在孤助无援林作岩,就是把富贵门所有的人都带上,也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何况他又怎么能把所有的人带去一个‘普通’的聚会呢?
这一次,你是插翅难飞。
“对了。”
本是一脸满意的安庆生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是一顿。
“那个女人!”
他挤了挤眉眼,呲牙森然启音:“别忘了那个女人,也不能放过了她!”
“戎沁心!”一想到沁心,安庆生的胸口就像点燃了一把熊熊烈火,他永远不会忘记,戎沁心给他留下的耻辱。
“她会跟着林作岩去吗?”
夏冯乙却摇了摇头,说到:“我看不会,林作岩那么疼她。明知道自己明天赴的是生死之约,并不会舍得她去的。”
安爷一楞,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眉眼一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和夏冯乙对上了眼。姓夏的正好也是一脸诡谲的看着安爷,对视的瞬间,他们互领心意。
“夏冯乙,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是的,安爷。”
“如果能抓到那是更好,毕竟,一对鸳鸯我也不想拆散。”安庆生霍然一笑,就当是成全他们死在一块。而且,有了戎沁心这张百用百灵的挡箭牌,事情会好办更多。若是她没有跟着林作岩去,那么必定是留在上海滩上,如果把派人把她擒了来,不知道林作岩在船上看见被五花大绑的她,该是个什么反应?
真是令人期待……
夜深如墨,空气里隐伏着诡异的气氛,就在安家公馆里,这两个男子正在肆意的阴笑的时候,一个女子正只身前往一栋曾经熟悉不已的楼房。她站在大门前,敲了敲,里面的仆人姗姗来迟,走到门前一看,甚为惊讶。
“戎沁心?”
这是戎沁心自从上一次在此处遇见施月以来,第一次来到戎家公馆。此刻,已是深夜,戎家公馆里万籁俱寂。但是时间已然紧迫,她顾不了这么多,只能坚持要来找住在这里的一个人。
那下人刚脱口而出沁心的全名,显然是非常不尊敬。他赶忙纠正过来,堆起一个笑容,说到:“戎……戎小姐这么晚,有什么事吗?”沁心在戎家公馆也是做过下人的,而她和少爷之间的一段故事,戎家上上下下的下人们都是有所耳闻。而这一次,她竟深更半夜,面色凝重的来到此地,不知道……
“我来找人。”
戎沁心启音,声色坚定。
“找我家少爷吗,他现在……”那仆人第以反映就是找戎洛舟,但之间沁心不等他说完,便断然打断了他的猜测。
“不是,我找施月。”
※
“嗡————”
远轮的鸣笛声喷起层层白气,黄昏中的黄浦江面上,犹如铺撒了连绵金粉,铺天盖地的流光溢彩引得上船的贵商富贾们一阵称道。这艘气势磅礴的远洋游轮,静谧的停靠在上海滩最大的码头之上,仿若一只跃然于江上的海豚。
轮梯上,前来参加这场声势浩大的聚会者,面带笑容的徐徐前行。女子们身着亮彩华贵的礼服,男子们西装革令,他们大多互相都十分熟稔,还未正式踏入船舱时,便交头接耳,互相攀谈。
从刚入码头开始,就有侍应一路接待,凡是出示了晚宴邀请卡的贵宾都会得到最好的礼待。人群已聚,声潮繁杂,当林作岩的车停靠下来时,夜色已然悄然降临。无数的眩亮的灯光从船体里散出,把江面染亮,也与天色一齐,景致十分动人。
“林公子,这边请。”
林作岩身着一袭黑色礼服,愈显俊挺逼人。他刚从车上下来,安庆生派的专人便踩准点的凑了上来。他伸手一摊,让出一条道来。林作岩并没有睬他一眼,只是随着他的指引的方向前行。他刚上踏上船上的时候,巨轮又是一鸣,仿佛是在昭示它的即将启航,也似乎在暗暗隐喻着什么非一般的内容。
安庆生站在不远的阴暗处,叼着烟斗,眼睁睁的看着林作岩上了船。他果然没有带戎沁心来,所以,他便有场更好看的戏可以欣赏。只是就在他看着这个俊美无匹的男子上船的一瞬间,却突然觉得,他的身边似乎少了什么。
少的是什么,是谁,他一时却没有想起,也没有在意。
而先一刻的愈纺公寓里,寂寥而平静。草木在微风中徐徐摇曳,一切都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只有淡淡的涟漪,不足以令人分神。
但事实上,夏冯乙已经派了人伏击在这里。
这些奉命前来的人,蹲在草丛里,盯着公寓内的窗户。一抹娇小时不时的会扫过,他们知道那就是他们今天的目标。刚才,他们还站在离愈纺很远的地方,亲眼看到林作岩带着一些人离去。他去了富贵门,而留下了这个女子独自在愈纺。
林作岩一走,他们才敢摸摸索索的进了公寓。但是,令他们倍觉匪夷的却是,这愈纺公寓居然没有一个把守的人。先前的很多天,他们都能看到愈纺日夜都有富贵门人的看守,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安插。
是因为今晚有大事,林作岩疏忽了?还是,这其中暗有玄机?
带头的那名男子,隐隐的而有些不安,他犹记得走之前夏冯乙的叮嘱。
“她的本事,上一次在忠义堂,你也已经见识过了。这一次,绝不能让她有还手的余地,把她生逮过来。”
他的意思很明了,指意要他不要打草惊蛇,要出其不意的把这名女子活捉。领头的男子看了看天色,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才挥了挥手,示意人马出动。就在他们刚要从先前安排的各个地点,攀爬进公寓内时,却见那抹娇小的身姿独自下了搂。
她站在前院的道路上,只是短暂的走了几步,并没有出愈纺大门的意思。
那男子把挥的手一收,赶忙收回了刚才的命令,静观其变。他眯着眼,躲在树荫草丛之中,看向女子。
她面带淡定的笑容,仿佛在欣赏风景一般的,扫了一圈周身。然后她忽的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阴影处的男子寒毛一竖起,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女子笑了笑后,突然开口到说到:
“不用再躲了,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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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篇:第一百二十章 假面艳姬(一)]
我们不是为了送死而来。
我们是为了活着出去,才共赴生死!
—◇—◇—
“不用再躲了,等你们,很久了。”
女子说罢,清眸忽的犀利起来,眼中锋芒一扫,令草丛中的男子们冷汗涔涔。那领头的男子霎时觉得情况不妙,身子下意识的微微后倾,哪知他手刚摸到身后的地面上就似乎沾上了粘稠的腥液。
他刹时回头,发现除了亲近身边的几名男子,其余潜伏在四处的手下都已被杀。他们的喉管被生生割破,所以未能发出半点声响便一命呜呼。而当他抬眼之时,四面八方的阴翳之下,陌生男子们的身影三三两两的出现。太阳沉落之前,昏黄的余晕闪过最后一道凛冽的红光,把他们的身姿照亮。
他太过于专注于前面的女子,竟然对身后发生的状况浑然不觉。和他一行的男子都如他一般,对于身后潜伏着的人并为有所察觉,等到他们纷纷回头时,才恍然大悟。
早在他们探入愈纺之前,这些人便已经在此等候。
金色的玫瑰胸章,赫然眼前,领头人正瞧见那男子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他有着刚毅的脸,但表情却并无波澜,静默着的他,眸中的杀气一览无遗,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枪,直直的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领头的男子瞳孔忽的一缩。
※
门一开,外面的悠扬的音乐夹杂着男女的嬉笑声,顿时被放大。但随着男子的关门动作,这些声响又被隔绝在外。夏冯乙走进了舱中最豪华的套间,套间十分宽绰,四处都站有警戒着的日本兵。他躬着身子,穿过他们的视线来到内屋里,安庆生与藤田正在此处,秘密商讨着什么。
之见那日本人现在面色微有红润,似乎是喝了些酒。他的表情并不紧张,似乎是对今晚的事情胸有成竹。
夏冯乙站在一旁,先是没有打扰,等到藤田的眼光不经意的瞟到他时,他才轻哼了一句,让安庆生回过了头。
安庆生一脸谄媚的对着那日本人笑说了一句,便退下身来,走向夏冯乙。他们离开那日本人的视线少许,然后安庆生脸刷的就严肃下来,对着男子一质问。
“怎么样?”
“电话打来了,安爷,这边去接。”夏冯乙指了指道,安爷知道事已成功,于是脸色忽的又好看起来。他随夏冯乙出了舱间,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隐蔽之处。他拿起话筒,淡淡的喂了一句。
电话的那头,先是一顿,然后说到:
“安…安爷。”
“人抓到了吗?”安庆生单刀直入,那男子并没有迟疑便回答到:“抓到了,现在正捆着结实呢。”
安庆生嘴角些小的勾起,很是满意,但语色仍然冰凉:“船就要开动的,前舱门已经关了。你们该知道从哪里上来。”
安庆生语罢,但那边似乎并没有及时的应答,他起了些小的疑心,皱了皱眉又是一问:“灰子?”
“有,有,听清楚了!”话筒的那头突然连声应答,安庆生便也没有多想,只是厌恶的蹙了蹙眉,便把电话挂了。
细窄的长廊里,隐约可以听到外面的靡靡之声,安庆生缓步走了出来。对着站在外面的夏冯乙点了点头,夏冯乙会意的卑谦一笑,伸手让出一道来,引着安爷走向大厅。安庆生重新把手上的烟斗点燃,然后背手而走,姿态甚为高傲。他一走进大厅,视线便豁然开朗,灯光眩亮,仿若白昼。厅内已有人群注意到安庆生到来,于是纷纷凑上前来,寒暄攀谈。安庆生眯着眼,脸上的笑意浓的化不开,这些人并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他们只为能参加在这艘日本游轮上的聚会而沾沾自喜。
当然,比起这些,他们更惊异与安庆生东道主的身份。
他显然已与日本人交好,而当今的世道,是日本人的天下,这些无知的人们便因此而一窝蜂的挤向安庆生。
安爷颇感自豪,心下觉得重头戏都还没上演呢,这些人便已向他讨好,待会儿等他正式下了林作岩的东家身份,该不知道有多大快人心。
夏冯乙站在被宾客围住的安庆生一旁,他悄然退了出来,目光左右瞟瞄,正巧林作岩正带着他的手下从东门进了大厅。那边的人群也便因此马蚤动起来,也纷纷靠了过去,看来今天的无头苍蝇还真是多,夏冯乙暗自想到。
他并不想让林作岩看见他,因为此刻的林作岩依然意气风发,他讨厌这样的一幕。
但今晚,一切就会全然不同,从今以后,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将一去不复返。想到此处,夏冯乙不免暗自轻笑,躬着身子,像默在暗处的幽灵般闪身下去了。
此时,七点差三分。
码头上的人逐渐递少,该来的宾客都已各就各位,上了船。靠着码头的舱门已被收起,发出沉重的闷响。而指挥收舱的船长却并没有急着下令开船,而是走到船的尾处,绕着阶梯下了去,原来在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暗门,他一打开这门,便看见已然停靠在外的一艘小木船。
小木船上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船间一麻木袋子,被封住了口。但看模样,里面分明装了一个人。那船长心领神会,并不多问什么,便挥了挥手,吆喝他们上来。这几个男子拖着那麻布袋子上了船来,然后沿着那旋梯上了甲板。
那船长看那些人走远了,进了舱,便走回船头,对着岸边吆喝:“放!”
岸边男子一得令,便解开了绳索,而船上的水手也适时的收起爪锚。
“开船!!”
雄厚的声音划破夜空,仿佛在宣告一场壮阔之战,即将上演。
“嗡————”
戎沁心听到了船只启动的声音,她和平西并没有下了船舱,而是半路折回沿着无人的船侧走。他们脱着那麻布袋,一路靠向船边,然后他们见四下无人之时,便把袋子打开。
“唔……唔……”里面的人一见光亮,便咿咿唔唔的出声,只可惜他被封了嘴巴,说什么也听不清楚。戎沁心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袖间的刀子拿了出来,抵着那男子的喉咙。那男子被吓的不轻,一感觉脖子冰凉一片,便忽的不动了,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沁心。
“不许叫。”
那男子急切的点了点头,戎沁心才对把他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但她手中的匕首却未离分毫。
“那日本人在哪?”
女子阴沉启声,眸光冷冽逼人。
“不,不知道呀!”
他的语气里带着哭腔,他的兄弟们都死了。现在他孤身一人被他们当作包袱一般,绑进了船内。他们逼着自己对安庆生撒了慌,也假扮自己的身份进了船,而现在又要逼问他藤田的所在地,可是他…真的…不能……
“我最后问一遍,那日本人在哪?”
戎沁心声音不大,但是却分外坚沉,她挤了挤眉眼,威胁到。匕首在男子的喉管上,险些要划出血来,那男子惊慌失措的居然哭了出来。
“我真…真的不知道呀,我……”
“把他扔下海。”未等那男子哭完,戎沁心便启声命令到。她站起了身,然后冷冷冲手下投去眼神。
“别,别,我说,我说!在舱底,字号的最后一间!”
他四肢被缚,却因为激动而扑向女子的腿。戎沁心听罢,浅浅的勾起嘴角,然后甩了甩腿。说到:
“谢谢你。”
她笑顏如花,让那男子有一瞬间的怔忡。但随即他便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靠向船沿,并且他刚想喊出声时,嘴巴也已然被堵了上。
片刻过后,灯光迷彩的华轮之上,一个小小原点被直直抛下。那小点相对于这艘船来说,那么的小,那么的不起眼,即便它落海之时的确溅起了水花层层,却依然不能打破此刻祥宁的胜景。
平西把伸出栏杆的手收了回来,他回身望了望女子,感觉今天的她已大不像从前。若是从前,在这个男子说出情报之后,她一定是会饶过他的。但是现在,他在她的脸上只看到千年的冰寒,冷漠的令人瞠目。
戎沁心瞥了平西一眼,她站在甲板上,海风呼哧的吹,她衣袂飘飘,身形却坚定非凡。
“平西,一直以来我都忘了对你说一句。”
男子一顿。
“对不起。”
当日在忠义堂,平西孤自一人抱起霓裳的尸体时,沁心就已然发现,他深深爱着她。只是,霓裳是为了林作岩,为了她而死,但平西深沉的爱却在还没发芽之时,便已被扼杀。
他的孤寂,或许只有他一人知晓。
但是,沁心却不能忽略,她对他的歉意。
戎沁心把袖子里的两把匕首拿了出来,这是她在一个月之前,命人制造的。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在等待几天这个时机,她像是等一个世纪一般,那么漫长。
她要报仇。
而平西,也要报仇。
这三个字在风手飘散,柔弱却坚实,平西眯着眼,许久不说话。然后他像是释怀了什么一般的微微一笑。
沁心见他浅浅一笑,便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一切仿佛顿有默契。
转即,女子忽的站直了身,把双手上的锋芒一握,杀气冉冉升起。
“你们听好。”
森冷的音色浅浅的在风中飘荡,却如雷贯耳。
“踏上这条船后,我们就必须倾尽一切,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心慈手软。”戎沁心把匕首握在手里,然后继续说到:
“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因为今日一战,我们不为赴死,而为存活。”
平西以及身后的数名男子均是一楞,这夜色里,女子的表情不得而知,但她的声音却像鬼魅一般穿透海风,穿透空气,穿透他们的身体,直击心脏。这一瞬间,他们感觉心中的某个地方被触及,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为了富贵门,为了岩哥去死,是他们应当做的,但这一刻,这个女子却告诉他们。
他们的真正价值。
“记住,我们不是为了送死而来。我们是为了活着出去,才共赴生死。所以,不要不顾性命的去为谁战斗,那样毫无意义。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存在,才拼尽全力,才反击!”
再也不要傻傻的为了他人,去做葬送自己的事情。
不要愚蠢的去撞的头破血流,去伤了自己和他人的心。我们真正要做的太过明了而简单。
那就是,好好的活着,有意义的活着。
为了自己爱的人,与爱自己的人,而战!
女子高高的举起手中的一支匕首,她扬起脸来,此时此刻,轮船的鸣笛声又是一起,巨轮的灯光一扫,霎时在上方点燃了这匕首的锋芒。男子们抬起眼来,那灯光仿佛是召唤他们浴血奋战的令牌,又仿佛是他们才被燃起的生命希望。
※
巨轮的速度并不快,它缓缓的驶向黄浦江中,它绚烂的影子在长河里拉出一道亮带。
字号舱,最后一间。
戎沁心站在不远处的一拐角,眯着眼向那头打量。现在跟在她身边的男子只剩下两名,其余的跟着平西去了调动人马。他们已经发现了船的小门,所以,富贵门的兄弟可以通过船只,驶向这个小门,然后上船。
而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擒贼先擒王。
这里的灯光十分黯淡,似乎是有意要隐蔽。戎沁心看见舱前有数名男子神色肃穆的四处走动,那显然是盯梢的人。可见,这姓藤田的日本人十有八九的确是在这。但是现在凭借她一已之力,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她的脑子飞快的运转,如果现在杀进去,能不能逮到藤田尚是个未知数。如果自己鲁莽的去了,没有逮到就罢了,万一被反擒,那是得不偿失。戎沁心忽然觉得,此处戒备森严,想要擒王不是那么简单。
就在她犹豫之事,那舱竟响起了女子暧昧的调笑声。她似乎是在和谁在道别,而她说的话,并不是汉语。戎沁心侧耳倾听,随着那女子逐渐走了出来,她一路的道别,让沁心听清楚了她讲的话。
“待会儿,一定跳支最好的舞,献给将军。”
这是一句日语。
而她是一名日本舞姬。
戎沁心看着她扭着身子出来了,模样也不是十分好看,但却妖媚的可以。她眼波连转,身子有些不稳,似乎是喝了一些酒。她一边离去,还不忘对着着那几名在此处盯梢的肃穆男子,一阵调笑。
数名男子却面不改色,只是稍加厌恶的瞟了她一眼。她见无趣,便也就离开了。
戎沁心心想,这日本人一个个都是色胚子,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思找女人。
很好,非常好。
女子一眯眼,对着身后的两名男子吩咐:“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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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篇:第一百二十一章 假面艳姬(二)]
那女子嘴巴里哼着小调,心情似乎很好。戎沁心一路跟着她,来到一厢间门外。他们佯装无事一般跟了进去,进门后是一走道,热闹非凡,穿梭往来的都是身着彩服的戏子,舞姬。沁心见人多,于是并没有靠的太近,她与其他两名男子缩在一不起眼的阴暗处,静观其变。
周围是摆放道具的红色箱子,旁边支起的均是层层叠叠的衣架。沁心眼见那妖娆女子扭着腰身,没进了彩色的人潮,她并没有追去,而是眯着眼,开始思忖起来。
这名日本女子显然和藤田关系暧昧,她现在喝醉了酒,想必藤田也一定半醉半醺。如果这个时候假扮她,混进字包间,一定不成问题。只要……她……
女子忽的蹲了下身,然后在一堆珠光宝气的首饰间,找出了一粉色的镶钻面具。她暗自嬉笑,用面具放在脸上比了比,然后对着身后的两男子说到:“我知道怎么进去了。”
那两名男子狐疑的看了看沁心,又瞅了瞅她手中精致的面具,一时似乎顿悟到了什么。
“你想……?”
“不错。”未等其中一男子说完,沁心便露出自信的笑容,带着些许调皮,些许从容。
不错,只要把那女子一身衣裳给换了过来,面具一带,谁是谁醉酒中的藤田未必分的清。只要让她进了藤田的包厢,与他近距离接触,拿下他的命是轻而易举。试问,如果整艘船的主脑人物都已毙命,那些小兵小卒又怎么成得了气候?
就在沁心与富贵门的两名兄弟,默契的领会其中蕴意的时候,突然的一阵喧闹打断了他们的想法。
这是一阵轰烈的鼓掌声,伴随着宾客们欢欣鼓舞的笑迎声。显然是有重头人物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戎沁心刚一疑惑的侧头,就见走道里的舞姬们更加急迫的跑动起来,并有人不自禁的喊了起来:“藤田将军他出来了,快快,都准备准备,该上场了!!”
沁心一顿,才知道自己晚了一步。这藤田已经出了包间,进了大厅,她先前的计划已经不奏效了。她一咬牙,有些许气恼,但转瞬她似乎又想想到了什么一般,站起了身。身后的两名男子觉得有些蹊跷,疑惑的睨视女子。女子的眸光投在走道里,那些光艳夺人的舞姬身上,一时间觉得这个场景竟是那么的熟悉。
熟悉的窄小过道,黄琉璃灯亮的刺眼,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紧张模样,她们浓妆艳抹,提着裙子穿来过去。
记忆里,有一处也是如此。
“沁心小姐?”
身后的男子小心翼翼低声唤了一句,沁心才从怔忡的臆想中折回。她回过头来,目光有些木纳,那两名男子甚是不解。但只见女子只是短暂的看了他们一眼,便低敛下眼帘,盯着自己手中的粉色面具。
沉默一刻后,她的嘴角忽的一扯,诡谲一笑,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既然都到了这里,如果要演,就把戏演足。”女子低沉出声,令这两名富贵门人更是疑惑。但却见女子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充满兴奋与玩味:
“演到最好。”
她一挑眉,一瞬间竟有一种惑魅的感觉。
※
林作岩举着酒杯,站在大厅的一处,这里装饰十分华贵,与富贵门的富贵大厅不分伯仲。朴先生站在他身边,目光有些警觉,但林作岩似乎并不是太在意,他显得十分从容,泰然。
但朴先生却心神不宁。
他目光四处瞟荡,似乎在分辨孰是敌,孰是友。安庆生安插在这大厅的杀手一定不会少,很可能就是刚走他们身边走过的一素面侍应。他和身边的数名随从,十分有默契的围绕在林作岩身旁,阻隔一切有可能的突袭行为。
但事实上,林作岩并不认为安庆生会选择偷袭的方式,如果是这样他并不用大张旗鼓的把所有上海滩有脸面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以他那死要面子,争口气的性子,一定会以最极端的方式打响这场对战。
男子微微抿了一口酒杯中的红酒,他的眸光低敛,微微一转,便在人群当中搜寻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姿。而刚巧,那抹身姿也是一顿,恰好的与之目光相接。
来了。
平西向林作岩走了过来,并不十分张扬,然后对着他的耳边一阵细语。林作岩面不改色,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站直了身。朴先生一见平西的到来,喜色溢于言表,这说明在这大厅之中不仅只有安庆生安插的杀手,也有了大批的富贵门人。
他们的战斗,越来越有力。
大厅的舞会即将拉开帷幕,藤田将军坐在了最前端。这是一助兴的节目,貌似是邀请了日本最有名的舞姬,为全上海滩的贵宾们献舞一支。大家都感到十分荣幸而开怀,当藤田将军开始就坐的时候,侍应们便纷纷邀请闲散的站在各处的贵宾们,准备入座。
夏冯乙把皮质沙发一推,摆好方向,便躬着身子请安庆生坐了下来。安庆生面噙微笑,缓缓就坐,期间还不忘向林作岩的方向看去。
先前,他们打过一个照面,语气虽未针锋相对,但期间的意思却不言而喻。安庆生胸有成竹,这大厅之内,他们伏击着的杀手已有十余名,个个都是道上的好手。但他们并不是这一次的主力,真正他需要凭借的,是藤田埋伏着的军队。这场表演是一个信号,等到所有人放松警戒的时候,就是他安庆生登台展现的时刻。
到时候,他安庆生便能凭借武力,再把他在勇义之会上失去的夺回来。就如同林作岩,他能做的,他安庆生一样办得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也要问问全上海滩,谁敢说个不字。
埋伏一层又一层,逃的出浩帮杀手的掌心,逃不出藤田的军队,逃的出藤田的军队,却也逃不出这浩浩大江!!
此刻,八点伊始。
这艘巨轮已驶入黄浦江的深处,在岸边已无法看见它流光溢彩的光辉,即便它埋没在这森森黑夜之中,也无人察觉。
安庆生想罢,含笑的目光便缓缓的从林作岩身上移了回来。但是突然之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多了出来。
他看见了平西。
安爷狐疑的皱了皱眉,低声对着身边的夏冯乙一问:“这平西是一直跟着林作岩来的吗?”
夏冯乙瞟了一眼那头,却见林作岩高枕无忧般的坐在宽绰的大椅上,身边的数名黑衣男子紧绕其身。他目光一偏,望见一旁的平西,也是觉得分外刺眼。
安庆生察觉有些不妙,然后又是一说:“叫灰子赶快把人送上来,看来必须得加紧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急躁,虽然他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但心下的不安却忽的膨大。节奏必须得加快了,安庆生思忖道,此刻的他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把好戏上演,但却殊不知这场好戏已经曲转了方向。
而此时此刻的大厅后台,戎沁心正好扭断了一个戏子的脖子。
他们不是真的戏子,舞者,他们是杀手。
女子抬起眼帘,眸光冷冽如冰,令人不寒而栗。她看向这间化妆室的一角,一群诚惶诚恐的舞姬正曲着身子躲在那里,吓的声音都不敢大出。戎沁心缓缓的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让她们心惊胆战,她们几欲想大喊出声,但沁心却霎时移到了她们跟前,举着匕首。
“不准喊。”
她们不约而同的一抽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戎沁心眯着眼,很是满意,然后匕首的尖端在她们之间移动,每移到一女子跟前,那女子的脸就倏然煞白,直到锋芒停在了那张颇有些熟悉的舞姬面前。
她就是那名日本女子。
那女子望着愈来愈近的匕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但匕首却停在了她细嫩的脖子边,并没有再前进,那女子的目光颤抖的从匕首上抬起,望向面前微微含笑的戎沁心。
只见她冷冷开口:
“衣服脱下来。”
※
几出表演下来,掌声不绝于耳。
藤田坐在最前面,他的模样仍有些醉醺醺。安庆生知道,这日本人似乎对今晚的事情太过于放心,他根本看不起这些所谓的帮派之争。安庆生虽然也颇为自信,放心,但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有什么跳脱了他的预谋,但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却又不知。
“灰子怎么还没上来?”
安庆生急不可耐的一问,夏冯乙连声说到:“已经派人去接应了,安爷莫急。”
安爷拧了拧眉,不再说话,了无兴趣的望了望台上的节目,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兴致的藤田。
此刻突然灯光大暗,先前的金迷之色忽然被蓝魅之光缩取代。安庆生也是一楞,往台上一看,却见台上的巨型幕帘忽的一拉,分做两旁,一女子盈盈之身,静立的曲做一优美模样。她羞涩的低着头,手里举着扇子,正好挡住了她的脸。
这女子宛若夜中白莲,绽放在幽月之下,灯光聚集于一身,在她周边划成一白圈。她独独一人站与台上,仿若天地之间,只有她这么一朵奇花,敛聚所有人的目光。
她穿着娇美的日本和服,脚裸微露,踏着木屐,小小碎步的移动。她手上的扇子也是些小的移动,却并没有从她的面部移去。她只是走着,婀娜多姿的走着,便让在场的所有人屏住呼吸,倾目而视。
藤田更是惊诧,他当然知道那是他喜爱的小妾,他也是看过她的舞姿的。只是,从来没有一天,她会向现在一般只是淡然的走着,便蛊惑万千。
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台前,然后她猝然止步,头一仰,她手忽的把扇子一弯,收了起来。人们便迫不及待的把目光圆睁,只为了看清楚着扇子底下的究竟有一张如何倾国倾城的脸。但等到他们在幽蓝的灯光下,定神之时,却发现扇子底下的脸,仍然被一张半截假面所敛。
那女子下半脸,嘴角一扬,魅惑之极。
本以为这样的掩面,会令人索然无味。但事实上大家的好奇心却顿时被激起,他们更专注于这名独舞的女子。
女子收扇的刹那,安庆生发现,身边的藤田忽的身子一直,眼睛向要凸出来一般,盯着台上的舞姬。那舞姬魅惑一笑,藤田便勾着嘴角,傻愣愣的拍了拍掌。安庆生现在的心思自然不在欣赏歌舞之上,他只是淡淡的睬了一眼那舞姬,独特的确是独特,但却引不起他的兴致。
就在大家都拭目以待这名舞姬接下来会一展她日本舞技的时候,她却忽的把脚上的木屐给甩了,模样竟有些不羁。她双手一展,手上的两把扇子同时张开,随着她的一个回身,衣袂飘飘,她藏在假面后的双目,媚眼如丝,在莹莹蓝光之下,熠熠生辉。她勾着的笑容,并不懈怠,随着她转身,转身,再转身,她的身形便宛如仙子一般,在舞台上划出蝶影重重。
转身,转身,再转身。
安庆生望着她一连三下的转身,忽然觉得这姿势十分熟悉。似乎在他的记忆深处,也有名女子曾如此一般的三转身。
台上女子的扇子往上一举,腰身后仰,举起的扇子随着她弯腰,而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女子的目光锁在扇子之上,台顶的灯光晃亮了扇子亮丽的边角,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飘出一些遥远,却铭刻着的记忆。
记忆里,女子说:“弯腰,弯腰,沁心。”
“好难哦,霓裳。”
“难又怎么样,不想在百乐门上给我丢脸,就照我的做!”
“我们唱歌好不好,这舞好难!”
“别偷懒,跟着我一起,像这样,弯腰,一直弯下去,弯……”
这些声音仿佛在遥远的时空里,飘渺的传来,女子的眼中在这一瞬间,漾起了些许润潮。她后悔没有好好排练这只舞,如果说,时光可以回溯,她愿意一丝不懈怠的排演好,然后与她一起,弯腰,旋转!
女子忽的眼光一凛,弯下的腰身,从静谧中爆发,以右腿为支点,一个旋身,她像定身在地的花朵一般,腰身像风中摇曳的花瓣般随风旋转起来。众人惊愕,这样难度的舞姿谁曾见过?但是,这真的是日本舞吗,这样婀娜,这样柔韧的舞姿,哪里像节奏缓慢的日本舞了?
朴先生站在林作岩身边,眼睛也是看直了。他情不自禁的便张口说到:
“真是美啊……”
林作岩却稳稳的坐着,眸光温绵的望着台上。灯光流转把他的脸孔照亮,俊容上的笑意,浓郁到化不开。
藤田见女子旋身而转,宛若云中仙子,不自禁的就拍起掌来。所有的人,都随着这掌声,也是由衷的鼓掌。
他们的记忆里,如此风华绝代的舞姿,他们只见过一人。
那女子也若精灵,能以一人之姿,独揽众人目光。
台上的女子旋转速度逐渐变慢,停止后,便静静的伏下身去,她变的悠然,静谧,乖恬,舒展,像是天鹅羞涩的一敛翅,优雅的一低头。
舞曲就这么终了……
安庆生的手忽的一紧,太熟了,怎么会这么熟悉!?他睁着眼,死死的盯着台上的人,他看不见她面具底下的面容,灯光黯淡,她宛若幻化成了另外一个女子的模样。那个女子绝色倾城,那女子舞姿天下无双。
枫霓裳!?
安庆生不可思议的刚张了张嘴形,却见一小厮忽的跑向他身边,不安的推了推他。
安庆生与夏冯乙同事望下那小厮,他上气不接下的说到:“灰…灰子根本没上船……找遍了都没有找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