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未央赋 完结第16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未央赋  完结 作者:肉色屋

    ,想逃离伊稚邪的怀抱,却被他更紧的抱住,“怎么了,害羞了?我的王妃。”

    被他最后的一句话所震惊,木然的看着他,张着嘴,却嗫嚅的说不出话,他戏谑的用指尖滑过我濡湿的脸颊,忽然拦腰抱起我,大步走向他的坐骑,翻身上马,带着我,奔向营地。

    脑子一片空白,这,到底是怎么了。直到被他抱入单于主帐中,整个人才醒转过来。

    “放我下来。”

    “你确定?”

    “放开。”嫌恶的想要挣脱他,冷冷的说道。话音刚落,他猛然松手,整个人瞬间摔在地上,头重重的磕了一下,一阵的眩晕。我腾的爬起来,“伊稚邪,你——”

    他故作无辜的笑着,“是你让我松手的。”

    气愤的攥紧拳头,他全看在眼里,只是戏谑的笑,像是在看我一个人的表演。知道自己占不了上风,只有跺了跺脚,“我去干活了。”说完,拔腿就往外冲。可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手却被牢牢抓住,“谁说你可以走了,我的王妃。”

    “你,”诧异的回过头,看到他那对蓝色的眸子,散着眩惑的光,黝黑的卷发,湿湿的散在额头,“我,我是奴隶。”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一边歪着头慵懒的说着,一边用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在我颈项间游走。

    用力推开他的手,直直对上他的眼,“那是你的事,我不愿意。”

    他忽然松开钳住我的那只手,面上没有一丝愠怒的神色,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我伊稚邪就是喜欢驯服像你这种野马。很好。我有的是时间让你愿意。”说完便冲着帐外大声喊道,“贝察尔,给我的王妃送件干净的衣服,还有,把脚镣打开。”

    “是。”守在帐外的贝察尔大声应到。贝察尔是伊稚邪最信任的侍卫,一直和他形影不离,而现在,伊稚邪竟然要他保护我的安全。

    看着伊稚邪踏出帐外,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重重的跌坐在垫褥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头,一阵的晕。

    单于帐营总共三层,独立于王庭部落的最中心。最外层连在一起,住着伊稚邪的贴身护卫。第二层共有四个帐房,一间是单的,两间闲置,其中一间被伊稚邪指给我住,而第四间,住着谁,却无从知晓,因为,帐房里的人,从来都不曾踏出半步,而我,也不至于无聊到去询问。最中央的那一间帐房,自然是单于主帐。

    每日,只有夜里伊稚邪才会掀帘而入,第一句总是,“决定做我的王妃了吗?”每次,只会冷冷的回绝他。可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只是爽朗的一笑,“那我明晚再来,我的野马。”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行动不自由,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被贝察尔跟着,但是却方便我进行一项计划,逃跑,远远的逃走。

    这段日子,唯一让我烦心的却是拉苏。因为上次输了,竟惹的他日日跑到我的帐房,要我教他武功。还有单,也跟着凑热闹,搅得我头晕晕。只能每日花大把的时间和他们在草原上厮混,直到东方揪着他们的衣领,才能拖着他俩回去读书。每次,他总是对我礼貌性的点头微笑,随后,便笑骂着拽着两个小破孩往他的帐房走去,留下我一人,伫立在空旷的草地上,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独自在风中嗟叹。

    东方,只是陌生人了吗。

    第八十四章

    日子缓缓流逝,一晃半个月便过去了。

    这日,我依然故意晃到马厩,身后的贝察尔一如既往,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张骞看到我,装作不小心撞了我一下,一个揉搓成团的碎布被塞在了我的手中。

    回到住所,小心展开,里面裹着一粒小小的药丸。布条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小字,“已查到精钢粉所在,需伊稚邪的腰牌。如若无变,明日日落红树林相见。”

    看完后,擦了打火石,将布条烧毁,把药丸轻轻置入案几上的酒坛里。随后静静的坐在软垫上,等着伊稚邪的到来。

    夕阳西沉时,他终于如往日般走入。

    “怎么样,决定做我的王妃了吗?”

    我对这他嫣然一笑,“我尊贵的单于,请坐。”

    他眸子里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后朗声一笑,“哈哈,我就喜欢爽快的女人。”

    看着他坐在我对面,我拿起酒坛,给他满满的斟了一碗,他拿起酒盏,没有一丝迟疑,一饮而尽。不知是匈奴人天性就不会耍诈所以也不会提防他人,还是他太过自信,他竟毫无顾虑的喝干了我给他倒的酒。的确,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监视着,如若不是张骞一直暗中给我联络支持,我们的计划也不可能顺利进行。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想到,我,会易容。

    静静的看着他,恼怒的瞪着我,蓝色的眸子闪着冰冷的气息,只是一瞬间,他口中嗫嚅着,连声音都没发出,便倒在地上。抽出他的马刀,起身立在帐口,手中反握着刀,大声的喊着,“贝察尔,进来一下。”

    “是。”帐外传来一声利落的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高举着马刀,看见帐帘被掀开,立时用尽全力,用刀背狠命砍在贝察尔的颈项上,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旧患处一阵的疼,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迅速将贝察尔和伊稚邪身上的衣物褪下,穿好贝察尔的外衣,拿出在床垫下藏好的两张面具,带上其中的一张,把贝察尔绑了个严实,堵了嘴,才将伊稚邪的衣物和腰牌面具包好,便走出了帐房。

    守在帐口的兵士诧异的看了看我,论身形,我和贝察尔差了一个头,或许守卫看出异样,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而天色也早已暗淡下来,因此,他们只是疑惑的互相对望,却也没有阻拦。

    我拿着包裹,迅速向不远处的红树林走去。那里,张骞早已等候多时了。

    “老师。”

    我朝他一笑,把包袱丢给他,“一切顺利。快换上。”

    他嘿嘿的笑两声,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拿干活的酬劳在集市和汉人换的药,还灵吧。”

    “成,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这个张骞,我做面具的材料也是他偷偷弄到再塞给我的,就这,便得意成这样。摇摇头,催促他,“快点,要是药效散了,咱们就跑不掉了。”

    夜色笼罩了整片草原,两个人影从密密的红树林走出,朝王廷部落的一隅走去。

    跟着张骞走到一个军帐前,两个守卫看到我们,恭敬的行了军礼。

    张骞压低了嗓门,学着伊稚邪的声音说道,“派人把里面的两个箱子送到马厩” 说完,亮出了挂在腰间的令牌。

    守卫也是一阵的疑惑,只是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他们对于单于,也是绝对的服从,当下,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着人搬运木箱。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我便骑着我的黑风,和张骞在这了无人际的大草原上开始了千里逃离。二人三马,细碎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不断回响。

    因为驼着精钢粉的箱子异常沉重,马匹不能快速前进。虽然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希望被晚些发现。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糟了,追兵。”不由促了几下马绳。另一只手牵着驼着箱子的马,加了力道,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张骞,看来,精钢粉要舍弃了。”

    “可是,老师。”张骞看来极不情愿。可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凌厉的破箭之声,驼着箱子的马应声而倒。好准的箭,心中不觉暗自叫好。

    “张骞,快跑。当心箭。”

    没了箱子的负担,奔跑的速度立时加快,可身后如雨的箭密集而至,黑风身经百战,自然可以躲开,可张骞却叫苦不迭。

    才跑了不一会,他的马便中了箭,伸手将张骞拽过来,二人一马,在这暗夜里,急速奔驰。 起初黑风及不情愿张骞坐在它背上,不住的嘶叫,我抚着它的鬃毛,在它耳际细语,才安抚了它。它也像是同人性似的,知道情势迫人,越跑越快。黑风不愧是我的黑风,那些匈奴战马,都不及它的速度,渐渐被拉下。

    回头望去,只有一人一马依旧死死咬住我们不放,他追不上,我们也甩不掉。可毕竟黑风载着两个人,短程还好,要长程的奔跑,它肯定受不了。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黑风的速度已经明显减慢了,而身后那个追兵,依然不紧不慢的跟着,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近,心中一阵的焦躁。

    忽然,只听到嗖的一声,右肩一阵的刺痛。

    “老师,你中箭了。”

    好准的箭法。

    心中知道,如果不舍弃一个,这次的逃跑计划,就全部失败了。俯身在黑风耳边轻声说,“带着你背上的人逃回长安去,不许耍脾气。”说完,听到黑风长嘶一声,我便从马背滑落,重重的跌落在草地上。

    第八十五章

    别了黑风,我坠落在草地上,看到黑风不舍的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它背上的张骞一直无奈的叫着,“老师,老师。”

    只是片刻,黑风便决然的向着前方奔去,向着前方遥远的长安城奔去,一路,悲戚的嘶叫。

    别了,黑风。

    仰天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稀薄的墨蓝色的天,远处,有一点亮光的地方,太阳正躲在那里的云层之后。

    一直追赶着我们的人,骑着马缓缓踱到我身边,听到翻身下马的声音。懒得动弹,只是惬意的看着天,好久没这么惬意了。

    然后,格拉的脸出现在我的头顶上方。

    他俯下身子,疑惑的看着我的脸,“面具?”

    我冲他一笑,点点头,“是。”然后随手揭开。他看到是我,竟错愕的向后栽倒坐在地上。我笑着爬起来,强忍着肩头的疼痛,向他伸出手将他拉起。

    正要开口夸他的箭法高超,可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手捂着耳朵,“我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虽然我答应什么都听你的,但是我绝对不能放你。”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此时却像个小孩,不禁莞尔,拉着他的手,“我又没有要你放我,急什么。”

    “真的?”他听到我的话,旋又笑起来,脸上如同雕刻般的轮廓却偏偏有这样纯净如孩童般的笑,让人怎能相信,他是叱咤沙场的战将,如果没有杀戮,没有战争,那该多好。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单于伤害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

    心中一凛,曾几何时,也有一个衣袂飘摇的男子,在长安阴冷的监牢里,对我说过,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誓言,又有几人能够坚守,誓言,在时间面前,是如此的无力与脆弱。

    他看着失神的我,以为我在怀疑,情急之下,一把拽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我向尊贵的昆仑神起誓,我一定不会让单于伤害你的。”

    就在此时被甩下的追兵,也陆续赶到,一些留下,一些继续往前追去。

    格拉将我肩头的箭拔出,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我疼得咬的唇都青紫了,额角布满了细细的冷汗,他才发觉,木讷的问了一声,“疼?”

    踹了他一下,“你试试。”

    他挠挠后脑勺,“我真不知道是你。只是奉单于之命追拿叛敌而已。我怎么知道,你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单于下手。”

    “我胆子有多大,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他干笑两声,“你要是男的,我就拜你做兄弟。”

    白了他一眼,“你做我徒弟还差不多。”

    站在一旁的匈奴士兵,只是呆愣的看着一个逃犯竟对他们骁勇的右将军如此放肆无礼。

    午时时分,匈奴王廷大大小小的帐篷已隐约可见。格拉这才将我从他的马上放下,命人给我带上脚镣,又将我的双手反扣绑在背后,才缓缓向前进发。

    踏着脚下的柔软,风从忽贝烈湖上吹来,撩动着散落的长发,不远处,如雪的羊群正悠然的汲水,只有偶尔几个挥动着明晃晃的马刀在草地上奔驰的骑兵让人知道,这样的画里也有鲜血和杀戮。

    张骞,一路走好,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行至伊稚邪帐营,贝察尔早已等候在外。两个护从立刻更换了押送我的格拉手下的兵士。贝察尔冲格拉点点头,“辛苦右将军了。”

    说完,就示意带我进去。格拉也想跟着进,却被贝察尔拦住,“右将军,回去休息吧,单于要单独见人犯。”

    被押着的我,回头冲格拉笑笑,便被推进帐内。

    两个护从强制的将我跪倒在地上,才掀帘出帐。

    抬头看到伊稚邪正立在我面前,他蓝色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是昨夜的迷|药还未散尽还是因为极度恼怒?只是他浑身散发的危险的气息让我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

    “休屠王曾和我说过,看到你举剑的背影,象极了一个人。’

    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上前俯身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起,呼吸,好困难。我用力的吸气,瞪着眼怒视着他。奋力挣扎着,可双手被绑,双脚被缚,这样的挣扎,毫无用处。

    “听说,黑风是汉朝大将军的坐骑,旁人更本不能靠近,更不用说骑了。”

    “会易容?那么,霍去病也会扮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猛的一甩手,我整个人便直直的倒在软垫上。

    “怎么不说话了?”他走过来,俯身欺近,一股邪寐的气息立时环绕了我的周身。侧过头不看他,下巴却被他那被刀柄磨得异常粗糙的手指掐住,硬生生的别过来,正对他的脸。

    “休屠王说霍去病是死在他的梅花戟之下的。从这里,”他的手忽然按住我的胸口,“穿过去。”

    一阵羞恼,愤怒的叫到,“把你的手拿开。”

    可这样的叫喊,依然无用,他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也仿似没有看到我的挣扎,只是继续说着,“那么,不知道,你的胸口,有没有梅花形的疤痕呢?”

    第八十六章

    “那么,不知道,你的胸口,有没有梅花形的疤痕呢?”

    一阵恐惧袭上心来,“你,想干什么?”

    一抹让人心寒的笑意在他刀刻般的脸上散开,“确定一件事。”

    话音甫落,一声尖锐的衣物破裂的声音在他扬手的瞬间响起,外衣的襟口被他扯破,露出灰色麻布紧紧裹着的抹胸。

    “你想干什么。”使命挪动着身躯,泪水早已不可抑制的沁出眼角。右肩的伤口此刻也因为用力而被撕裂,鲜血一点一点渗出。

    伊稚邪粗糙的指尖缓缓滑过我肩头一道一道的战伤,“刘彻,怎么会这么失策,把你,送到我的手上?”

    “你身上的每一道疤痕,是多少匈奴士兵拿命换来的?”

    “放开我,放开我。”挣扎的早已没有气力,只能哽咽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帐外忽然响起守卫的声音,“傅先生,单于正在审问犯人,您不能进去。”

    “我有话对单于说。”东方温润的声音低缓而至。

    “不行,傅先生,您现在不能。”

    东方,救我,此刻的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助渺小,多么希望,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偎。

    “救我。救我。”沙哑的声音从我早已干裂的咽喉发出,“救我。”

    “单于,请你把帐中的女子送给我。”东方在帐外不疾不徐的说着。

    “哦?”伊稚邪忽然停住了在我肩头游走的手指,“有意思。那我可以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你的那个要求,我答应。”东方的话语里带着隐约的哀伤,让人心里,一阵酸楚。什么要求,让你这样不忍。

    一抹复杂的笑意挂在伊稚邪的嘴角,是满意,是失落,还是其他,不知道,太过复杂的笑,超过了我可以感知的范畴,此刻的我,只是知道,我终于可以离开他的钳制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成交。”

    说完,他便缓缓起身。全身紧绷的我这才放松,微微嘘了口气。可他才离开的身躯忽然又欺近,俯身把头埋在我的颈窝,猛的咬了一口,疼的我大叫了一声。

    “紫馥,你没事吧。”东方关切的声音旋又响起。

    “记住,那是属于我的印记,卫紫馥。”说完,只留给我一个深深的笑意,便起身离开。

    “紫馥,没事了,没事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冲入帐内,将我揽入怀中,那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了,没事了。”

    在他怀中,不住的抽泣,好久没有哭了,好久,好久。我以为我已经可以足够坚强,可,原来只需要这样一个怀抱,我就可以如此的脆弱。他身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这么多年了,依旧是这样的味道,没有改变。

    闭了眼,任泪水放肆的流着,濡湿了他肩头的衣裳。

    伊稚邪竟然当日便命人在东方帐房旁为我支起了一顶帐篷。独自坐在帐内的软垫上,听到帐外人声喧哗,酒杯碰撞之声连连不断,是在为场突如其来的交易大肆庆祝?这样的欢庆,一直持续到深夜。东方,到底答应了什么,让伊稚邪能够这样轻易的放过我,我的手上沾了多少匈奴人的鲜血,连我都衡量不清了,这样的仇恨,只是一个交易就能划清的吗?

    而我,现在是这场交易里的一颗筹码。匈奴人的眼里,女人,只是货物而已吗?忽然为匈奴的女人们可悲。

    一个人正在胡思乱想时,帘影翻动,东方被人推入帐中,他儒雅俊美的脸上,因为饮酒的缘故,已映出一道绯红。

    “东方。”

    他笑笑,“那些人瞎闹腾,别在意。”说完,欲转身离去,却被我叫住,“东方,你答应了伊稚邪什么?”

    “这是我的事,你不必考虑这些。好好休息,等你伤好得差不多,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这里的,让你,回到杭州家中。”

    他温暖的笑在嘴角淡淡的漾开,可,为什么,我看着这样的笑,只是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凉意。

    讨厌看你笑,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我,我不喜欢,不喜欢,“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如果我要离开,我自己会想办法。”

    “呵呵。好了,别任性了。休息吧。不要再做傻事,不要再想着自己独自逃走,我的能力,也有限。”

    以前那个和我吵嘴的东方去哪里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我看不懂。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要这么复杂,都要把自己的心藏得那么严实,然后让我去猜去想。

    随手抓起案几上的酒盏朝他砸去,污了他一身洁白。

    他只微微叹了口气,便掀帘而出。帐外,响起阵阵调笑之声,“傅先生,被女人赶出被窝了?”

    “傅先生,居然怕女人?”

    一阵阵哄笑声此起彼伏,掩了帐内的我细若游丝的泣声。

    是,我要走,要走的远远的,不看,可以不想,不听,可以不念。

    灯盏的火焰愈燃愈淡时,外面的吵闹也渐渐歇止,独自一个人,看着挣扎着的火焰,擦干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

    我想,泪干了,或许就能感觉不到心痛。

    第八十七章

    鼻尖一阵酥痒,扰了我的清梦。睁开眼,看到单一张肉乎乎的脸。

    一把抓住他捏着草柄的胖手,“单,小心我挠你痒痒。”说完腾的起身,搓着手,向他虎视眈眈的扑去,单立刻咯咯的笑着跑开。

    帐外,传来拉苏小大人似的声音,“单,上课了。”

    单极不情愿的从垫子上爬去来,走到帐口,还不忘回头给我扮个鬼脸。

    独自在帐内梳理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个娉婷的身影掀帘而入,侧过头,手中的牛角梳啪的掉在地上。刘琳一身匈奴女子的打扮,端着一盘草药走了进来。

    她在我对面坐下,轻声说道,“这是傅先生给你准备的汤药,趁热喝了。还有草药,你把衣衫褪了,我给你上药。”

    “谢谢。”

    “不用。”她只是轻轻的为我上药,动作柔软。

    “你不用怪责傅先生,他,只是为了救我而已,我们,什么都没有。而且,不用多久,我就会离开,不会扰乱你们的生活。”

    刘琳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依旧继续替我上药,“不管有没有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我能在他身边,就够了。”

    都没关系,只要在一起就够了,这样的爱,我想,我做不到。

    日子仿佛空中淡淡的流云,一点一点的飘逝。肩头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帐房外,和刘琳挤着羊奶,东方在不远的地方教着十几个调皮的孩子读书,开心的笑声一阵一阵的传来。为什么他可以和任何人开心的笑,可对我,总是那么淡,淡的像天上的流云。

    一个匈奴女子大步走到我面前,我抬眼看她,好像是伊稚邪营帐中的女仆。

    “你是卫姑娘吧?”

    我起身,点点头,“有事吗?”

    “菸茋有请。”

    菸茋?单于的正妻?从来没有见过她,而她找我,又有何事。微微犹豫了一下,依然跟着她走了。余光里,东方似乎侧头看过来,他,是在关心我吗。

    跟着她,竟来到了单于营帐,走到营外,踌躇不想走入,那女仆回头催促,才踏入。原来,四顶帐房中从未有人踏出的那间竟是菸茋所在。

    走到帐外,女仆停住,示意我进去。

    伊稚邪的妻子,一个从不踏出帐房的女人,会是怎样一个人。

    可我没有想到的,那女子竟是一个汉族女人。瘦削的脸颊,有一双迷蒙的眼眸,在这苦寒的大漠,肌肤依旧如雪似玉,虽然已不再青春,却有着成熟的韵味。

    “叩见菸茋。”我这样放肆的看她,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柔和的打量我。

    “很奇怪我的身份?”

    “嗯。”

    “我是彘儿的阿姐。”

    “你……”我一下呆住,她,她竟是南宫公主,刘彻的阿姐,汉景帝的女儿。

    “是,我原本嫁给军臣单于,后来,伊稚邪得位后,又强迫我,成为他的妻子。”她淡淡的说着,仿似,这只是别人的遭遇而已。

    “那么,丹是,”

    “是我和他的孩子。”

    忽然觉得单很可怜,他的母亲从来不踏出帐房,也从来没有见过菸茋去疼爱她的孩子。可,这样的境况,又怎能怪南宫公主无情。她爱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可她却嫁给了一双父子,这样两个和大汉朝不共戴天的男人。若真是造物弄人,这样的安排,也太过可悲。

    “不必可怜我。”她温婉一笑,柔弱的外表丝毫掩藏不了她那颗坚韧的心,“找你来,只是想要你转交一样东西给彘儿。”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淡蓝色的花袋,散着细微的栀子花香。

    “这是我自己做的,见到他,告诉他,我很好,要他不必担心。我和东方会帮助你离开这里的。”

    在回去的路上,手中,一直紧紧攥着那个花袋,南宫公主也知道东方的真实身份,她对于东方,到底知道多少?

    第八十八章

    我以为这是一个宁静的清晨。

    可,宁静,似乎永远都不属于匈奴草原。

    我和刘琳熬着昨日挤下的羊奶,苏莫尔在我们一旁一边和刘琳闲谈着,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东方和那群草原的孩子们。偶尔看看苏莫尔,只是看到眼角沧桑的痕迹。她要是知道,我也是拆散她和拉尔丹的凶手之一,会怎么想。

    近午时分,雄壮的马蹄从远处响起。安静的王廷立时沸腾起来。孩子们纷纷起身张望,只是忌惮东方,一时不敢跑开。匈奴女人们,放下手中的家什,跑到了营地的边缘。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呐喊,“左将军回来了,左将军回来了。”

    “左将军征讨大月氏国全胜而返。”

    “左将军大胜。”

    左将军?是谁? 一直都只见过右将军格拉,却从未见过左将军,原来,是奉命征讨月氏国了。张望中,看到苏莫尔不自然的神色。

    渐渐,远方出现了大队的骑兵,宛如洪水般向这边涌来。冲在最前面的人,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全身褐色的战袍在疾跑中,烈烈飞扬。

    不一会,那个人已经骑着战马停在我们面前。他撩起战袍,翻身下马,径直走到苏莫尔面前。 拉尔丹,竟是拉尔丹,他的头发依然狂野的散开,只是眼神中少了几分桀骜,多了几分无奈。

    “公主,拉尔丹回来了。”

    苏莫尔漠然的点点头,面无表情,竟然没有一眼正视拉尔丹。他们,还是没能在一起吗,为什么,难道,苏莫尔,不再喜欢拉尔丹?

    拉尔丹尴尬的笑了笑,转身走向那群孩子,“拉苏,叔叔给你的礼物。”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牛角做成的小号。

    “我不要。我才不要叛徒的东西。你背叛过草原,不要希望用一个胜利换回所有人的原谅。”拉苏侧着头,一脸的蔑视。

    “拉苏。”苏莫尔一下站起,呵斥着拉苏,“不可无礼。”

    “阿妈,你难道还喜欢这个叛徒?你对得起阿爸吗?”

    “你……”苏莫尔气得一时语结,手紧紧的握着拳,本来就缺乏血色的脸愈发苍白。

    拉苏倔强的瞪了拉尔丹一眼,便赌气的跑开了。东方见状,便要孩子们都散了。

    苏莫尔颓然的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刘琳说,“我有些不舒服,陪我回帐房吧。”

    拉尔丹一直看着苏莫尔的背影,直到,那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错杂的帐房间,才回过眼神,此

    时的他才发觉我的存在。他惊诧的张了张嘴,只是说了声,“你,”

    我笑笑,“是我。我没死。”

    “恨我吧?”

    摇摇头, “至少和你两讫了。”

    “两讫?”

    “我欠你的苏莫尔,现在,你大胜而还,和苏莫尔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

    “是吗,只是时间问题吗? ”拉尔丹颓废的转身离开,只是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不是彼此喜欢吗?”我一个人立着,自言自语。

    “有些事,并不是只要喜欢就行的。”身后,响起一个温柔淡然的声音,扭过头,东方站在不远处。

    “为什么不是。”

    “世上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紫馥,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懂。”

    看到他一脸的淡然,仿佛尘世的一切俗世,他早已看透,在他面前,我仿佛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俗人,忽然很气愤,这样的气愤,也许已经很久了,只是今天,再也忍不住了。

    “东方朔,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很可恶啊。 你是神吗?你说的都是对的吗?你以为会些医术,会些诡计,就很了不起了,就可以装作超脱的世外高人对人说教?”

    东方愕然的看着发疯的我不住的嚷着,等我停了,他才说,“紫馥,不要闹了。”

    “是,你嫌我烦是不是?我知道,你对别人可以笑,可以很随和,可对我,你的脸上只有木然,连说话都吝啬。我知道,你是嫌我烦,是不是?你以为我还喜欢你,你怕我打扰了你的生活,你希望我走,走的越远越好,我是麻烦,是包袱,可你还得管我,因为那些可笑的旧情。我知道,我都知道。过去的,再也回不来,也是说给我听的吧,东方朔。我告诉你,自从我向你可笑的告白过后,我就后悔了,那只是一时的冲动,一时的幻觉罢了。现在,我对你,毫无感觉,一点都没有。你可以不必再有负担。”

    “紫馥,”他提了声调,语气也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一点都没了以往对我的淡定,只是沉浸在恼怒中的我,一点都没有察觉。

    “别打断我,东方朔,你放心,我会走,这里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你也不需要费心思帮我逃走,我自然会想办法。”

    “你,”恍惚间我发觉东方一脸怒气,细长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他竟猛然扬起了右手,朝我侧脸扇过来。

    “啊。”我大叫一声,本能的抱住了头。半晌,预想中的那一巴掌并没有落下。我才松开双臂,看到那停在半空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微微的颤抖,指节因为用力,已变成青白色。他紧紧的咬着下唇,渗出淡淡的血色。

    “卫紫馥,你真的很厉害,你真的很厉害。”唇齿间挤出的话忽然让我心一阵的痛,闭了闭眼睛,忍住了溢出的泪水。

    东方强忍着收回拳头,决绝的转身离去。

    卫紫馥,你,很厉害吗?

    第八十九章

    夜里,躺在软垫上,翻来覆去,脑子里,眼眸里,东方的身影纠缠不散。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层薄薄的雾气,是泪吗? 东方,会吗。

    失眠的滋味真不好受,清晨起来头痛欲裂。走出帐外,看到孩子们在附近嬉闹,却不见东方朔。

    把单叫过来,拍拍他的头,”你们的傅先生呢?“

    “不知道啊。傅先生不在书帐里啊。”

    这时刘琳急急的走过来,看到我,便问道,“看到先生了没?”

    心下一阵的疑惑,她也不知?摇摇头,“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今早我去给他书帐整理床铺时,发现他根本没有睡过。”

    张口嗫嚅着却诧异得不能出声,只是看到刘琳匆匆离开。

    低头看着单,“单,你们的先生都是在书帐睡的?”

    “是啊。”单抬起胖乎乎的脸看着我,扯着我的衣裙下摆,“卫紫馥,陪我练武功吧。”

    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就想着玩。一边去。”

    只是东方,你还真奇怪。

    暮色降临时,东方骑着他白色的骏马从如血的天际疾驰而归。紧接着伊稚邪的贴身护从便匆匆赶至。

    “傅先生,大单于召见你。”

    从马背翻身而下的东方随口问道,“何事?“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