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盈门第2部分阅读
五福盈门 作者:未知
得足有两个林夕大的蛮小子,正左一拳右一脚的打得欢快。
但凡有个眼睛的,都看得出这王家媳妇在拉偏架,但王家本就在村里极有势力,林家又是孤儿寡母,谁也不愿意为了他们得罪王家,想着小孩子打架,不过皮肉伤,没什么大妨碍,所以只是就出言劝两句,这样的结果也就导致了林夕完全处于弱势。
林岚虽然只有八岁,长得也不壮实,但是自己从小看顾大的弟弟被打,这简直让她完全疯魔了,挥着扫帚,对着王家母子就是一顿挥舞,一边打一边骂着,“打死你们两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母子俩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怎么不掉茅厕里淹死…”
那扫帚本就是用秃的,半片叶子都有,剩下的全是硬枝儿,王家母子猝不及防之下,就挨了好几下,划得手臂和脖子上都是血道子,王二牛平日被娇惯着,父母一巴掌都未曾拍过,在孩子里也仗着人高马大,从来都是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啊。这猛然手上脖子上见了血,疼得他一边四处躲闪,一边嚎啕大哭。
第五章 拉偏架
更新时间2012529 7:49:44字数:3169
王家媳妇心疼儿子,拼着又挨了两下,死活夺了林岚手里的扫帚,正要还手的时候,旁边一个老婆子,到底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拦了她道,“王林家的,小孩子打闹,差不多就行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旁人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可不是,都是几岁的孩子,你一个当娘的,跟着插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王林媳妇儿只得停了手,指着正抱着弟弟的林岚骂道,“没教养的小蹄子,谁给你的胆子,敢打长辈的?”
林岚忙乎着查看林夕身上的伤,确定只是些皮肉伤,不曾折了骨头,这才回身说道,“王家婶子,你还知道你是长辈啊,你不说,我还当婶子和我弟弟一边大呢?两个孩子打架,婶子倒是掺和的很欢快啊。”
众人没想到林岚这么小的年纪,嘴皮子这么利落,有那定力差的,就扑哧笑了起来。
王林媳妇脸色涨红,反驳道,“我哪里掺和了,我明明在拉架,倒是你半点儿没有规矩,进来就动手。”
“婶子,你看看头上是啥,是老天爷,他可睁着眼睛呢,说瞎话要被雷劈的。谁不知道,拉架要拉两方啊,你只拉着我弟弟,不让他动,反倒你家二牛拳打脚踢的,打得很痛快啊。拉偏架,也没有你这么拉的,当着这么多的长辈面前,你不嫌臊得慌啊。”
人群里又有人偷笑出声,王林媳妇被堵得脸都黑了,心里恨极,自己一个孩子娘,被个小丫头当众这般数落,搁谁身上也受不了了啊。
她嗷得一声就要扑上去厮打林岚,林岚立刻把林夕护在身后,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只顾一时痛快,激怒了这泼妇。
这时,人群外有个苍老的声音呵斥道,“大中午的不回家吃饭,围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回身一看,纷纷点头问好,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穿了灰色衣衫,花白胡子的瘦老头背手走了进来,林岚认出是村里的族老,虽然也是姓王,但平日处事却是比其它族老要公正得多,她心里暗喜,小手偷偷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眼里立刻溢出泪来,然后就拉着林夕跑了过去。
姐弟俩一左一右拉了老爷子的手,就哭开了,“三爷爷,你要救我们啊,林婶子要打死我们…”
林岚刚从田里回来,小脸儿又白,沾些泥土和汗水一混合,极是花花儿,不仔细看的人,很容易就以为是在地上蹭得,林夕身上则正经是被二牛按在地上时蹭的脏污,加上被扯散的头发,这姐弟俩别提多狼狈了。
老爷子再看王林媳妇手上拎着扫帚,王二牛衣服也极齐整,这心就偏向了林岚姐弟,瞪了王林媳妇一眼,说道,“你这妇人,不在家里做饭喂猪,跟两个孩子动什么手,也不怕教坏二牛?“
王林媳妇一脸委屈,想要上前行礼,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握着扫帚,连忙扔在了地上,这动作看在王老爷子眼里就更是心虚的表现了。
“三叔,不是侄媳儿跟林家两个孩子过不去,是他们实在太没规矩,小三子抢了二牛的画册不说,还与二牛厮打起来,我刚上前拉架,这丫头片子就跑来,拎着扫帚就把我和二牛划得满身血道子,这也太没规矩了,侄媳这才想替她娘教训她们一下。”
林岚怕她问及旁边看热闹的乡亲,赶忙避重就轻,说道,“林婶子说瞎话,明明就是二牛抢了我弟弟的画册,还打人,林婶子不拦着,还拉偏架。三爷爷,你看!”
林岚拉了林夕,伸手掀起他洗得发白的外衣,露出里面肚子和后背上几块青紫,林夕本就瘦弱,这伤添在青白的皮肤上,看着更是慎人。
旁边众人就忍不住直吸气,小孩子打闹,怎么能下重手,这样的伤,怎么也要养上半月才能消去啊。
林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二牛这么小,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每次打架都往这样不容易看到的地方打,不只是林夕,学堂里很多孩子都被他打过。”
众人一听,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大王庄尚文,但凡能吃饱饭的人家都要把孩子送去学堂读几篇书,识几个字,此时听得自家孩子说不准也被这二牛打过,刚才那点儿同情就变成了气愤,有那心直口快的,就说道,“小孩子能懂什么,还不是大人教的。”
“就是,好好的孩子都教坏了。”
老人上了年纪,本就重孙辈,在他们心里妇人不过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孩子才是光宗耀祖的希望,如今听得这王林媳妇教得二牛如此阴狠,心里很是不喜。
林岚又趁机火上浇油,“还有,那画册明明是我画给弟弟玩的,是二牛抢了去,还动手打人,如此蛮横不知礼,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出言说道,“三岁看老,这孩子可要好好管教。”
王老爷子也黑了脸,训斥王林媳妇儿道,“你这蠢妇,平日都是怎么管教孩子的,这样半点儿不知礼,以后出去岂不是让人家说我大王庄没规矩。”
王林媳妇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拉偏手帮着儿子打个没爹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千夫所指的下场,她低了头,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小孩子,不过是抢些玩意儿,怎么就没规矩了,真是老顽固…”
别看王老爷子上了年纪,耳朵可是极灵的,听了老顽固三字是彻底火了,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你个没有规矩的蠢妇,还敢私下褒贬长辈,给我滚去祠堂跪上两个时辰,别以为王林不在家,就没人治得了你了,我这就去找你公婆说道说道!”
王林媳妇听了这话,脸色立刻急得涨红,她成亲五年才终于熬出头,跟着王林搬出来另住,不必日日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干活儿,本来王林出门去做工,婆婆是让她回去住的,她借口家里还有鸡和猪,就拒绝了,婆婆已经有些不喜,如若是被三爷告上门去,她恐怕立刻就要被喊回去,以后就再也别想清闲独住了。
她拉着儿子,小跑着跟在王老爷子身后,哀求着道歉,一迭声的说着她如何不好,如何错了,可惜王老爷把顽固两字牢牢记在心里,也奉行个彻底,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肯应声,到底进了王家院子…
众人一见没有热闹可看,家里有孩子的也惦记回去问问是否受了欺负,不到片刻就散得没了踪影。
林岚长长松了口气,低头给弟弟拍去衣裤上的灰土,笑道,“走吧,跟姐姐回家。还没做午饭呢,娘回来该饿了。”
林夕点点头,乖巧的跟在姐姐身边,走了半晌,突然低声说道,“姐,我想大哥了。”
林岚脚下步子一顿,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很快又被她掩了过去。
他们的大哥林武,是个极疼爱弟妹的,可惜年纪渐长就把武艺放在了心头第一位,爹爹一心记着祖训,一心要两个儿子都读书考功名,整日逼着林武背书,不肯听他的意愿送他去学武艺,结果年前,十三岁的林武偷了家里的二两存银,半夜悄悄跑了。
林父又气又急,冒着大雪出去寻找,结果被暴风雪困在了山坳里,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治好了风寒,却落下了病根儿,渐渐转为咳疾,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四月时就撒手人寰了,至死眼睛都没有闭上,可以说,是林武生生害死了老爹。
林岚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而来,不比别的孩子那般三四岁才记事,她从下生就什么都明白,大她五岁的林武对她的那些好,那些疼爱,她记得极真,心里很是喜爱这位大哥,但是,疼他入骨的爹爹,又是因为大哥而死,这种又爱有恨的情感,常折磨得她难以开怀。
刘氏更甚,从林父病逝后,她也卧床两月,起来后,就再没提过林武的名字,好似她根本就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一般,每次有人无意提起,她都当做没听到,手下却不是摔了茶碗,就是两三日痴痴呆呆,让林岚担心不已。
可是,林夕还小,哪里知道这些纠葛,只知道大哥常帮他打架,常常一挥拳头就吓得二牛跑丢了鞋子,所以,每次受了欺负,都会越加想念大哥。
“三儿,在娘跟前,记得不要提起大哥,知道吗?”
林夕低着头,不明白为啥姐姐平日总这般嘱咐他,但他还是闷闷的点头,“姐,我知道。”
“三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很多事情就明白了。”
“嗯,姐,我长大了,要考状元,还要学武艺,谁欺负我,我就打他,谁欺负姐姐,我也打他。”
林岚被弟弟绷着小脸儿,挥着细瘦小拳头的模样,惹得笑了起来,摸摸他的头,“好,三儿要快点儿长大,保护姐姐,保护娘亲,以后早晨不许偷懒,要日日起来跑步。”
林夕傻笑,想起今早就懒床没起来,于是有些脸红,应道,“好。”
“等你以后身子壮实些了,姐姐就给你绑沙袋,你跑起来会很沉,但是,等以后解下来时,你立刻就成飞毛腿了。”
“姐,什么是飞毛腿?”
“飞毛腿啊,就是跑得很快的人,一跳可以上墙的人…”
姐弟俩如此一路闲聊着,很快就到了家,一进院子就嗅到灶间里有包谷粥的香气传出来,显然刘氏比他们提前回来了。
第六章 上香去
更新时间2012530 8:00:24字数:3034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蹑手蹑脚的进了屋,换了干净的衣衫,又打水洗了手脸,这才松了口气。
果然刘氏端着饭菜出来时,除了疑惑的问了一句林夕的脸为何发红,被林岚扯了个借口掩过去之外,就没在问别的。
学堂里也是半堂课,田里的草又拔完了,下午一家人就都躲在院里的柳树下,读书的,做针线的,安静又惬意。
晚饭时,林岚舀了半瓢细面,烫了一半,温水和了一半,又加了几大勺蜜糖,揉匀,擀成薄薄的片,切成菱形,放在八成热的油锅里炸,不一会儿,就得了大半盆金黄喷香的面果儿。林夕喜得差点蹦起来,直道“姐姐最好”,听得刘氏都吃了醋。
一家三口也没炒菜,就着中午剩下的粥,简单吃了一口就洗漱睡下了。
第二日,刘氏早早爬了起来,做好了饭菜,带着儿子女儿草草吃了一口,就拎着准备好的篮子打算出门去,林岚追问她要去何处,她却支支吾吾不肯明言,林岚也就没有再问,自己这娘亲的脾气,她可是极清楚,重规矩又守礼,如何气怒都不肯说人半句污言,所以也不必担心她会做什么糊涂事,这几日她常眉头紧皱,不知在忧心什么,出去散散心也好。
于是,她送了林夕去学堂,就用肩头驮了嘻嘻哈哈的五个小娃,去花窖料理那些花草。
再说,刘氏一路出了村,三里外就是官道,横穿过去,再走不到七里就到了清风山脚下,山上有座香火旺盛的尼姑庵,依山取名,叫做清风庵。
庵主是位曾云游过整个大元国的得道师太,五年前落脚在清风庵清修,收了十几个徒弟,平日也接些法事,在翠屏城周边百里极富盛名,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去那里求道符纸回来,驱去女儿身上沾的“不洁之物”。
结果,这一日天气太过晴好,村里各家田里的活计也都做完了,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禀明娘亲和婆母,就结伴同去清风庵上香,美其名曰求个风调雨顺,长辈康健,其实不过就是借机出去游玩,透口气。
刘氏出村时正与她们碰到一处,其中就有前院刘二婶家的大媳妇儿惠娘。惠娘天生眉眼带笑,平日又热情勤快,在村中女子里极有人缘,刘氏与她相处也好,见了面自然要打招呼,惠娘就上前拉了她笑道,“林嫂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刘氏见得她们篮子里都有些香烛之物,猜到她们必定也是去清风庵,心里不愿与她们同路,就想着扯个借口,改成明日再去。
可惠娘身后一个穿着浅红衣裙的姑娘眼尖,看到她篮子露出的两支黄香,就打趣说道,“林嫂子篮子里有香,自然是与咱们一样,都要去观里拜观音娘娘了,难道还能去锄地不成?”
惠娘作势伸手去掐她,“死丫头,你这是笑话我眼拙啊。”
那姑娘笑嘻嘻的躲去一边,惠娘就着挽了刘氏,“走吧,林嫂子,咱们一起赶路,大伙儿说说话,也不觉得累。”
刘氏无奈,只好应了。
一路上,女子们说针线,说家里孩子,说嫁妆,极是热闹,不时齐齐笑出声来,惊得路边偷食庄稼的鸟雀,展开翅膀扑簌簌飞上了高空。
刘氏从小没有母亲,刘父毕竟是男子,不好教女儿什么,就拿了女戒出来,让女儿诵读,直到倒背如流。所以,女戒里的字字句句,刘氏都奉为女子必备的品德,从不允许自己犯上一条。以她这样的性子,如若摊上个恶婆婆,兴许都会被折磨死了,但好在她嫁在了林家,没有长辈在世,夫君又是个和善憨厚的,日子也过的极舒心,就从未多想过,那女戒上的事,对女子是否太过约束,实在是不能完全遵守的。
所以,她听得众女笑得大声,或者说起闺房之事,眉头就越皱越紧。
惠娘多少知道一些她的性子,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妥之言,就引着她说起林岚、林夕之事。正巧昨日打架之时,她娘家妹子也在外边看了会儿热闹,见面时说起几句,于是就夸赞道,“嫂子,你可是个有福之人啊,你家小三儿聪慧懂事,学堂里的功课,从来都是数一数二的,说不得以后,他真会考回个状元来。就是你家岚儿也必定能嫁个好婆家,小丫头说话又利落,又干脆,胆子还大,昨日可让那王林家的吃了大亏,连我听着都觉得解气…”
“你说什么?王林家的与两个孩子有何瓜葛?”刘氏先前听她夸赞儿女还觉欢喜,但听到后来,脸色就沉了下来。
惠娘不知为何夸赞孩子,还会惹得她恼怒,于是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就是昨日午饭时候,我娘家妹子来找我要个绣花样子,说起她来的路上,正遇到王林家的二牛和你家小三儿打架,王林媳妇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要脸,居然上手拉偏架,你家小三儿就多挨了几下。后来岚儿得信跑了过去,帮着小三儿把那娘俩…嗯…挥到一边去了。王林媳妇儿还要去厮打岚儿,正好王三爷碰上了,王林媳妇儿嘴巴不好,说话冲撞了老爷子,被老爷子找去了她婆家,据说她婆婆当即就让她搬回老宅去住,这下可好,以后哪能还像以前那般自在,让她平日再到处乱窜,她嘴里就没有…”
惠娘讲的一时兴起,就扯的远了,好在及时止住,又把话儿圆了回来,“嗯…嫂子,你家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岚儿懂事乖巧,还知道护着弟弟,可比村里其它人家,兄弟打得一窝乱要好太多了。”
刘氏却没有接话儿,沉默半晌,又说起了针线和绣花样子的事儿,惠娘知道她是不愿再提这事儿,就顺着她的意思,简单说了起来。
十几里路,不过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一众女子进了庵堂大门,在门口的功德箱子里扔下十几枚铜钱,作为供奉佛主的香油钱,然后就各自拿了香烛去跪拜,刘氏扯了个借口,避了众人先找了小尼姑,随她去见了庵主的大弟子,那是位极擅长写符的中年师太,问明她所求,就取了一只桃木的小木牌,正反面都刻着极繁复的纹路。然后,特意为她解疑,说这是一道在佛祖前供奉了一月的平安符,只要在夜半子时放在中邪之人头顶,一切精怪都会退避。
刘氏大喜,谢了又谢,把荷包里剩下的十几文钱一股脑儿都献了上去,这才重新回了大殿,最后一个跪拜上香,然后又随了众人一起回村。
林岚惦记林夕的在学堂里再受王二牛的欺负,特意赶去蒙学门口,却见林夕与狗剩儿一起牵手跑了出来,脸上都带着笑,反倒是随后走出的王二牛蔫头耷脑,很是沮丧模样。
她心下好奇,迎上前去,林夕大喜,扑上来,拉着姐姐的手,狗剩儿也满脸兴奋之色,林岚就带了他们一边往家走,一边问道,“怎么如此欢喜,可是先生夸赞功课好了?”
林夕点头,小胸脯腆得很高,“先生不但赞了我的功课好,还说二牛欺负同窗,罚他站了一上午。”
狗剩儿也抢着说道,“还说,他以后如若再欺负我们,就打他手板,把他撵出学堂去。”
林岚拍拍他们的头,嗔怪道,“不许幸灾乐祸,二牛是犯了众怒,你们也要谨记以后绝不可以做这样的错事,要友爱同窗,互相帮助。”
“嗯,知道了,姐姐。”两个小子齐声答了,欢喜的跑在前面,青色棉布缝制的四方书包啪嗒啪嗒打在屁股上,颠起多高。
这书包还是林岚的创意,林夕日日去学堂,都要抱着书本笔墨,常常就丢了这样,落了那样,她就画了个大致的图样,要刘氏做了一个给弟弟背着,结果学童们看了都羡慕得不行,没过上两日,学堂里就人手一只了。
狗剩儿跑在林夕身边儿,不时回头看看笑眯眯的林岚,忍不住问道,“三子哥,你家姐姐为啥知道这么多道理啊?说话真像先生一样。”
林夕听得他夸赞姐姐,越加骄傲,“我姐姐房里的书有一面墙那么多,她比先生还有学问,自然什么都懂。”
一面墙那么多,那是多少本书啊,起码也有一百本吧,狗剩儿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心里就把林岚上升到了比先生还高的位置。
三人一路到了村后,狗剩儿挥着手跑回了自家,林岚就撵了林夕去做功课,然后下厨做饭。
房后菜园摘回的六七根茄子,洗干净撕成条,刚在锅里炒软,然后加上半碗大酱,小火炖上,锅边贴上几个巴掌大的包谷饼子,不过一刻钟,估摸着汤水烧干了,开锅加一小把翠绿的葱花,香喷喷的酱茄子,金黄的包谷饼子就出锅了。
林夕嗅到香味跑了出来,被林岚撵去洗手,等饭菜收拾上桌儿,她又回屋倒了几滴蜜糖,给海子几个作午饭,省得金猪儿又撞门闹着要飞出去。
第七章 娘与孩子(一)
更新时间2012531 8:00:33字数:3054
姐弟俩正盛了粥要吃饭,刘氏就拎着篮子回来了,林岚上前笑道,“娘,我还以为你下午才能回来,刚给你留了碗菜。”
刘氏却沉着脸没有答话,进屋就坐在了椅子上,姐弟俩都有些奇怪,不知一向好脾气的娘亲怎么如此气恼,难道是谁欺负娘亲了?
林岚刚要开口探问,刘氏却突然高声说道,“你们俩都给我跪下!”林夕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筷子就掉在了地上。
林岚伸手捡起,拉了弟弟跪在娘亲身前,低头说道,“娘,您小心气坏了身子,我们做错什么,娘自管打几下出气就是。”
刘氏见儿女半点儿不吵闹就认错,心下好过了些,声音也低了下来,“你们说,昨日中午是不是与人吵架了?岚儿你当着众多村人的面儿,动手打人了?”
林岚一听是这事,暗叫不好,偷偷伸手拉了一下弟弟,示意他不要开口,然后说道,“娘,昨日那王林媳妇儿帮着她家儿子欺负小三儿,我一时心疼,就同她争执两句,是女儿错了,不该当着乡亲们的面儿失礼,以后女儿一定不会再犯了。”
刘氏伸手拍了桌子,“我平日怎么教导你的,女子应贞静贤良,人前笑不露齿,人后绝口不言它家之事…”刘氏正说着,低头一见儿女在互相挤着眼睛,怒气立刻就上了头,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尚未来得及呵斥,林夕已经哇哇大哭起来。
他本就心里觉得委屈,昨日差点被人打死,如若不是姐姐去了,他还不知道最后要什么样呢,娘亲不问青红皂白,就叱责他们,还拍桌子!以前哥哥在家时候也常打架,怎么不见娘生气,不见娘罚哥哥跪下?娘就是偏心!
林夕越哭越大声,小脸儿涨得通红,不顾姐姐的劝阻,直接掀了衣襟,“娘,你看看二牛把我打的,难道要他把我打死,我也不能回手吗,那些人都看热闹,谁也不帮我,姐姐若是不去,我就被打死了,姐姐还不让我告诉娘,娘根本都不能我们!”
他身上的青紫,过得一晚看着颜色更深,甚至有些发了黑,刘氏吓得脸色立刻惨白一片,从椅子上跌下来,就抱了儿子,手忙搅乱的去摸那青紫,“三儿啊,你伤着了,怎么没和娘说?疼不疼?你还被打到哪里了,快跟娘说!”
林夕就是噼里啪啦掉眼泪,死活不肯再开口,显然是还在生娘亲的气了,急得刘氏又问林岚,“你弟弟还伤到哪儿了?”
林岚无奈叹气,她之所以瞒着刘氏昨日之事,刚才又主动认错,就是害怕这样的场面,刘氏失了丈夫,又丢了大儿子,只剩她们姐弟两个,就像命根子一样,如若知道王林媳妇伤了他们,保证立刻从贤良淑德的女子,变成疯魔一般,这就是母性,再温顺的兔子被人打了孩子都要狠狠咬上一口报仇的。
果然,还没等她回话,刘氏已经跳了起来,伸手抄起长颈花瓶里的戒尺就要往外走,林岚立刻伸手抱住了她,“娘,娘,小三儿没事,就那么两处伤,我也打了王林媳妇儿,已经报仇了。娘,娘,咱先给小三儿擦药酒吧。”
刘氏听得女儿已经打了回去,脚下就一顿,又被提醒小儿子还没擦药,立刻应道,“对,对,先给小三儿擦药,上次任老爷子带来的那罐药酒呢,快去找来!”
林岚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就起身去耳房里抱了个小陶罐回来,果然林夕已经趴在刘氏的怀里撒娇了,母女俩一个掀着衣服,一个沾了药酒去揉那青紫之处。
林夕冲着姐姐眨眨眼,不时喊上两句疼,惹得刘氏越发小心翼翼。林岚瞪了他一眼,提醒他不要装得太过,昨晚和今早,她都已经给这小子擦过药了,现在只是看着吓人一些,其实已经不疼了。
林夕吐吐舌头,乖巧趴着,很快,刘氏停了手,又拉了林岚上下打量,“岚儿,你呢,也伤到了吗?”
林岚连忙摇头,“没有,娘,我去的时候,王三爷就到了,那王林媳妇儿没碰到我。”
刘氏眼里闪过一抹悲色,揽了儿子和女儿到怀里,“是娘不好,只顾着教你们规矩,都不知道你们被打伤了,以后再有这事,一定要告诉娘,娘…嗯,娘去砸了她们家。”
林夕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娘,你刚才还骂姐姐不该打架,还说要姐姐做贞静贤良的女子,现在怎么又要打上人家门去?”
刘氏被小儿子噎得一哽,想辩解又觉自己确实有些矛盾,于是伸手轻轻掐了小儿子的胳膊,“你这孩子,怎么跟娘说话呢,娘是农家愚妇,失礼也没人计较,你姐姐可还没嫁人呢,如若被任家挑拣没规矩,可怎么办?”
林岚倚在娘亲肩头,笑道,“凉拌呗,他们挑拣我没规矩,我还嫌弃他们家门槛高呢。”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那可是你以后的婆家,不能不敬,再者说,仁杰那孩子是个品行好的,对你可不差,以后说不定考个举人,出仕做官,你就是官夫人了,怎么能半点儿规矩都不懂?”
刘氏越说越觉有理,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你以后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把绣活儿再捡起来,做女子的,怎么能没有一手好绣功?”
林岚想辩说,哪个官夫人是自己动手做衣衫的,都有针线娘子负责这个,可惜,刚才刘氏已经发火了,现在也不能再惹她,于是也就点头应下了,心里却为即将变成筛子的手指头默哀不已。
母子三人经过这一阵闹腾,终于坐下来吃了已经凉透的饭菜,好在是夏日,也不觉如何难受,撤了桌子,刘氏一边做针线,一边看着林夕午睡。
林岚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几个小娃,没有她看管叮嘱,又吃得衣衫前襟上脏了一片,金猪儿更是如同在蜜糖里打了个滚儿一般,见她瞪了眼睛,几个小娃,立刻上前撒娇,闹着要姐姐抱,慌得林岚四处躲避,她可不想衣裙上也沾满黏黏的蜜糖。
几个小娃不知是故意还是觉得这躲藏游戏新奇,围追堵截之下,到底一个不落的都扑在了姐姐身上,于是那衣衫彻底没了模样。
林岚躲去屏风后面换了套干净的,又打了温水,把五小剥得精光,扔进碟子里,小衣服都在水盆里洗了,替他们擦干身子,就统统撵去匣子里午睡。
下午照旧是伺弄花草,洗衣,还有坐在刘氏身边笨拙的拈针绣蝴蝶,直到手上扎了十几个针眼儿,才被放去做晚饭。
晚上,翠翠见林岚坐在灯下,往手指上抹药膏,大眼睛水汪汪的眨了又眨,最后飞过去抱了她的耳朵,语气极轻柔的哄道,“姐姐的娘亲不疼姐姐,以后翠翠和姐姐一起玩儿,翠翠疼姐姐。”
林岚还没想明白为何小丫头这般说,妃妃、海子几个也飞了过了,或者坐在她肩头,或者抱了她另外一只耳朵,小手轻轻拍着她,嘴里都道,“海子也疼姐姐”,“妃妃也疼姐姐”,就连一向寡言的墨墨都蹦出一句,“墨墨疼。”
林岚真是哭笑不得,她怎么好似一下子就从姐姐变成了女儿一般,她伸手挨个接了他们坐在手心,问道,“你们怎么觉得,姐姐的娘亲不疼姐姐,跟姐姐说说。”
翠翠立刻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抚摸林岚布满针眼儿的指尖,小嘴里还嘶嘶出声,好似挨扎的是她一般,“姐姐的娘亲坏。”
妃妃也点着小脑袋,“嗯,她让姐姐往手上扎针。”
海子、默默和金猪儿也都是一脸赞同,林岚望着他们一个个满脸心疼模样,心里温暖之极,但还是解释道,“姐姐的娘亲,是为了姐姐好,才让姐姐学绣花的。因为以后姐姐要嫁人,不会绣花儿人家会笑话姐姐的。姐姐扎了手指,娘亲也心疼啊,你们看这药膏就是娘亲给的。”
翠翠疑惑的含着小手指,问道,“真的吗?”
“真的。”林岚用力点头,“世界上的每一个娘亲都是疼爱自己孩子的,有时候为了孩子们好,会做一些让孩子吃苦的事,但是她们自己也是极心疼的。”
五小听了,都低了头,沉默好一会儿,海子开口道,“我们的母亲也是为了我们好,才把我们藏起来的。”
翠翠和妃妃也点头,“嗯,母亲走的时候都哭了。”
林岚其实一直猜测他们的母亲是遇到了危险,否则不会几月之久还没赶来汇合,但她又不能把这猜测告诉几个娃娃,只得忍着心酸,把他们贴在脸颊边上亲密的蹭蹭,惹得几个娃娃都痒得咯咯笑起来,她这才放下手,说道,“你们真是好孩子,等你们母亲来了,看到你们这么懂事,一定很欢喜。”
几个小娃得了夸赞,小脸儿都红了起来,一个个互相扭动着小身子,你碰碰我,我撞撞你,笑得很是开心。
林岚安顿他们睡下,吹了油灯,也钻进了被窝,一大五小又低低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渐渐睡去。
第八章 娘与孩子(二)
更新时间201261 7:41:44字数:3272
刘氏坐在炕上,困倦得不时点着头,但还是硬挺着不肯睡去,眼见着墙角的沙漏,已经到了子时,她赶忙下了地,摸出枕头下面的平安符,端起油灯,悄悄开了东屋的门。
几个娃娃本身就带了灵性,平日除了对林岚极信赖、依从之外,对待任何外人都是抱了警惕之心的,不知这是她们本性里就带着的防备,还是当日遇到祸事,母亲引了敌人远走这件事,在他们幼小的心里种下了恐惧的种子,总之房门一开,他们就齐齐醒了过来,就连贪睡到雷打不醒的金猪儿都睁开了眼睛。
海子是老大,立刻告诉几个弟妹不要动,然后又唤林岚,“姐姐,姐姐,有人来了!”
林岚睡得正香,突然听得海子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她毕竟与刘氏一起生活了八年,只一眼就认出来人是娘亲,于是立刻又把眼闭上了,只留微微一丝缝隙,观察着母亲动作,猜测她为何夜半进自己的屋子。
刘氏把油灯放在女儿床头地上,掏出平安符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各路大仙,各位神灵,求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岚儿,从岚儿身上离开吧,我只有这对儿儿女了,不能再有闪失啊。仙长们若是要吸食精气就附身在我身上吧,求仙长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女儿吧…”
她如此来来回回念叨而了不下数十遍,这才把那桃木牌轻轻塞在林岚床头挂着的一只荷包里,又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静静看了女儿半晌,替她掖掖被子,举着油灯又悄悄出去了。
林岚轻轻睁开眼,抹去眼角的泪水,心下又暖又酸,其实她重生后作为林家夫妻的女儿,相对来比,她一直更亲近林家老爹。
她喜欢老爹领着她在花窖里,挨个儿识别那些花草,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花要怎么伺弄。老爹常常把她背在身上,不肯让她多走路,她身子瘦弱,老爹就下河去捉鱼给她熬汤喝,她风寒发热,老爹就彻夜守着她,可以说,兄妹三个里,老爹最疼的就是她,哪怕另外两个是要替林家传宗接代的儿子,好似也没有她重要一般。
反观刘氏,从小就要求她不能跑动,不能大声笑,不能如何如何,总是按照大家闺秀的规矩在约束她,虽然林老爹在一旁护着,但还是挨过很多次戒尺,所以,从心底里也就没有那般亲近。
但是,刚才刘氏跪在那里祈求莫须有的精怪之魂,不要伤害她的女儿,甚至想要舍出自己,林岚突然就觉得自己错得很离谱,哪有不心疼女儿的母亲,只不过,她的心疼方式有些严厉罢了。
几个小娃从匣子里爬出来,见到姐姐哭了,就慌忙都围上前,五只小手贴在她的眼睛上擦擦抹抹,极是认真,嘴里还哄着,“姐姐不怕,姐姐不哭,妃妃(翠翠)在这呢。”
本来还有些泪意未尽的林岚,反倒被惹得哭不出来了,轻声唤了他们躺倒她的耳边,说道,“别担心,姐姐不是害怕才哭的。”
金猪儿伸手抓了一缕姐姐的头发,难得发言说道,“我知道,姐姐是生气被娘亲当做精怪了,所以才哭的。”
墨墨推了他一把,反驳道,“不是。”
海子也道,“姐姐是觉得她娘对她好才哭的。”
“娘亲对姐姐好,姐姐为什么哭?”金猪儿抻着那缕头发又往林岚耳旁凑了凑,海子和墨墨同时翻了个白眼,都觉和这个笨蛋弟弟解释不通。
林岚轻轻笑了,“姐姐是觉得能碰到这样的好娘亲,很高兴,所以才哭的。”
“哦,原来姐姐掉眼泪的时候,就是心里高兴的时候。”金猪儿恍然大悟般得出了结论,这下儿,连林岚对金猪儿的独特思维也没辙了,索性揭过这话头儿不讲,转而犯愁起如何打消刘氏心里的惊恐,让她明白她的女儿没有被精怪上身。
暴露五小的存在是肯定不行的,以刘氏对鬼怪的畏惧和对神佛敬拜,她见到了五小,铁定要把他们日日供奉起来,哪能像她这般,只当他们是五个孩子照料,但是,如若不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问题,以后就算她和五小说话,再是小心谨慎,也难免会有露馅儿的时候?
“姐姐整日同你们说笑,被娘亲听见了,以为姐姐被什么精怪附身了,这才半夜来替姐姐压桃木儿,希望帮姐姐把精怪驱走。你们也帮姐姐想想,有什么办法同你们说话,不会被外人听见?”
几个小娃儿听见姐姐原来是为这样的事犯愁,海子就第一个咯咯笑起来,却被墨墨抬手捂了嘴,他挣扎半晌总算重新获得自由,就恼怒道,“臭墨墨你干什么,我是哥哥!”
墨墨也不反驳,只伸手指了指门口,一大几小抬头一看,果然那里隐隐有灯光越照越近,显然是刘氏放心不下,又过来听动静儿。
于是几个小娃立刻四处分散躲起来藏好,结果刘氏只在门外静静守了半晌,听得女儿房里没有半点儿响动,就又回去了。
林岚长出一口气,伸手捞出藏在她衣领里的金猪儿,听得他早已经打起了小呼噜,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小子,睡觉还淌口水?”
墨墨顺手接过金猪儿扔进匣子,左右出主意想办法这种事情,他也是帮不上忙的。
海子扑簌簌从窗前那株双节草上飞了下来,直接扑到林岚耳边,小小声说道,“姐姐我刚才是想跟你说,你不用出声,我们也可以说话。刚才,我喊姐姐说有人来的时候,就没有出声啊。”
不用出声,也可以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翠翠和妃妃也凑了过来,每人抱了林岚一只手指,笑道,“姐姐在心里想,我们都能听见。”
“那你们在心里说,我也能听见?”
几个小娃同时点头,互相挤着眼睛,偷偷笑着。
林岚极是惊奇,连忙说道,“我现在在心里说话,你们猜猜。”
“好”。几个小娃都觉有趣,欢喜的拍着小手。
林岚于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话,海子立刻出声抱怨道,“啊,姐姐坏,不给海子吃蜜糖。”
林岚惊喜的合拢掌心,轻轻颠着坐在上面的翠翠和妃妃,惹得两个小丫头笑成一团。
“现在,你们说一句,姐姐听听看。”说完,她就侧耳去听,可惜除了窗外的风声,再无别的响动,她挫败的懊恼说道,“我什么也没听见啊。”
妃妃飞到她的胸前,坐下拍了拍林岚的锁骨下面,极认真的说道,“姐姐,要用这里听。”
林岚依言尽量集中精神,静下心来,果然,很快就听得清楚了,几个娃娃都在问,“姐姐听见了吗,听见了吗?”
林岚大喜,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在心里回道,“听到了,听到了。”
一大四小都觉这样新奇的对话很有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用心语聊了很久,这才互相依偎着睡去。
第二日一早起来,林岚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打哈欠,刘氏看得暗自欢喜,还以为终于驱走了女儿身上的精怪,女儿才会如此疲倦,左右家里也无事,就又撵了她去睡。
林岚睡了回笼觉,有了精神,就下地拿了纸笔,盘算着如何赚钱。
家里那块地挨着官道,倒是可以开个茶馆。那官道通着翠屏城的南门,也是平日里最热闹的一条,出远门或者去清风观的车马多从那里出入,秋冬时南方过来收毛皮山货的车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