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妻的悠哉日子第15部分阅读
下堂妻的悠哉日子 作者:未知
就将和离书交给影儿,是不是?”这是当初在皇后生辰的夜宴上帮他时,他亲口答应的。只是当时宁王忙着去奕国,所以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她这么随意地跟自己谈论着自己心目中的她,还这么迫切地想要离开,看来对自己是真的没有任何一点心思了。原本一心想离得她远远地,但是当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分量时,心中还是有些沉闷。
如果宁王知道其实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暖水袋姑娘,只怕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和离书与休书有点类似,不过比休书要高级,类似与离婚证书,双方和气滴分开……)
宁王囧囧
一袭淡色锦衣的宁王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眼前山涧清泉顺着崖壁,流到下面的湖里,溅起一串串水珠,周围水汽氤氲。
在无白居里住了几日,他便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园子。
看得出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精心挑选,一亭一榭都精心雕琢,看着赏心,住得更是舒心。
今日他起得很早,便独自出来散步。自他所住的院子顺着小径走来,一路上奇花开道,进得这百禽园后,更是玉石为阶,枫树为景,别具风情。
百禽园里的奇珍异兽着实让他大大开了眼界。
天色还很早,东边晨光初透,带着一抹橘红,空气中也蒙着一层淡淡的白雾,这个时辰大部分人都还在梦乡之中,但是园子的动物却早已活跃开来。
这些奇珍异兽似乎都颇具灵性,明知道他在看它们,却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他长身玉立,静静地看着水禽在湖里梳洗整理、追逐嬉戏,丹顶鹤伸长着脖子在湖边走来走去,金丝猴揉着惺忪睡眼摇摇晃晃地飘荡出去觅食……整个百禽园热闹非凡,充满的生机。
水汽氤氲,湖光粼粼,倒映亭阁,周围又是一些灵性十足的小动物,他顿觉心情舒畅,剑眉般的眉毛舒展开来,脸上透着几分空灵清雅。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亭子,忽然心中一惊……
那三个字,不会是他眼花吧?宁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藏墨亭——
那三个字,笔力遒劲,韵味十足,赫然便悬挂于亭檐之上,如何会有错?
藏墨亭——
藏墨——
为何这座百禽园中会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亭阁?
难道就只是偶然?
宁王心中讶异,他目光清冽地望着这三个字,脑中闪过一道奇异的灵光,但是只一瞬间便消逝无踪。他眼见不远处的藏墨亭中似乎有些动静,便慢慢地走了过去。
很快,宁王便到了藏墨亭之下。他抬头望去,只见藏墨亭通体雪白,似乎是玉石雕建而成,亭外随风飘扬着层层幔布,它临湖而立,地势颇有些高。除了一旁的玉石台阶可以拾级而上之外,旁边还有一道倾斜的斜坡,似乎是专门为腿脚不便的人专门设计的。
宁王拾级而上,透过飞扬的幔布,他看清楚了里面的人。
“姐夫?”君儿抬起头见是宁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此时的宋骅君面容纤雅却略显苍白,眼底还带着一丝疲惫,想来是一夜没睡。他的身后站着一位俊朗少年,此刻也有些意外地望着宁王。
姐夫?比起第一次的生疏,这次,君儿叫得很自然,但是听在宁王耳中却觉得有些讽刺。前几日出游时,影儿还不忘提醒他回到宁王府后便给她离合书。
“嗯。”宁王微微应了一下,目光瞥到君儿手中的画笔,顺着画笔看过去,却见桌案上摊着一幅画卷,画中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松鼠。
似乎是为了应和宁王的注意力般,仰面躺在桌案底下的小缠“咯吱”一声跃上了桌案,一双黝黑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宁王。
画中的小松鼠与眼前这只如出一辙,想来便是照着它画的。宁王不由自主地拿起桌案上的那卷画,仔细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这只小松鼠画得倒是挺可爱的。”宁王看着手中的画卷,赞赏道。忽然,他听见一阵“呜呜”的声音,抬头一看,却见那只小松鼠噘着嘴,张着眼睛幽怨地瞪着他。
难道它听得懂人话?因他夸画中的它而不是现实中的它,所以它在抗议?宁王心中大奇,眉峰微挑,缓缓伸出手去抚摸了下它的小脑袋,它非但没有抗议,反而很亲昵地扑到宁王身上,埋在他的怀里,小脑袋撒娇地蹭来蹭去。
君儿嘴角抽了一下,心中暗叹,好一只好色的小松鼠。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这只松鼠是属母的了。
“当然,这只松鼠长得也不错,就是瘦了点。”感觉到怀中的小松鼠竟然在向自己撒娇,从未被动物亲近过的宁王有些无奈地苦笑,不由地拍拍它的小脑袋。
“姐夫有所不知,当初捡到小缠的时候,它简直瘦得不行,还无意中中了毒,养了很久才恢复过来的。”君儿无意中说出这句话,当他说完后才意识到,当初捡到这只小松鼠的时候,宁王就在禅院之外。
他这么聪明,会不会想起点什么?这句话会不会无意中害了姐姐?小君握紧宽大衣袖中的手,惴惴不安地看着宁王。
听到这句话,宁王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但是那道灵光实在太快,快得他还没意识到便已消失了。
“中过毒吗?”怪不得长得瘦不拉饥。宁王抚着小缠软绵绵的毛皮,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动物缘这么好了。
“不过是很轻微的毒,也不是很难治。”
“它叫小缠?”的确是有点缠人哎,对他这个陌生人也热情的叫人心惊。
“也不一定,姐姐说,当它撒娇的时候叫小缠是没错的,但是当它装乖的时候就应该叫它‘小婵’,吃东西的时候叫‘小馋’,生气的时候叫‘小残’。”君儿想起姐姐对着小缠变化着叫着各种名字的时候,纤雅的面容上会心一笑。
在他的印象中,宋骅影独立而坚强,沉稳而内敛,却没想到居然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倒真让他有些意外。
君儿见宁王将注意力放在小缠身上,心中颇有些不安,生怕此刻赖在宁王怀里的小缠会让他想起点什么,便转移话题,“姐夫一大早的,怎么会来这里?”
“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走着走着便来了这里,没想到这小小的无白居内居然隐藏着如此多的意外,也难怪你姐非要离开宁王府了。”宁王有些感叹。
宁王府毕竟是王府,建筑设计也不会比无白居差,但是却总不如无白居舒服。
这里环境幽雅,日子过得也很安逸。这二十多年来,每时每刻,他都在忙碌中度过,为了成为最优秀的皇子,为了得到父皇认可的目光,他用尽心力去学琴,学棋,学画,学兵法,学武功……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努力。
在无白居的这段日子,他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安逸。原来,日子可以过的如此简单。没有做不完的国事,没有学不完的才识,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每天可以晒晒太阳,钓钓鱼,饭后在山间田野里慢悠悠地走上一圈,平平淡淡,简单而温馨。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些习惯了这样的平静……
“听说这个百禽园是为你而建的?”看着眼前的宋骅君,他忽然有些羡慕,因为他姐姐将他放在心尖上疼着。然而她的心目中,却连一点位置都没有留给自己……宁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辛酸。
她放不放自己在心上又如何?反正一年后她也会离开,待自己找到暖水袋姑娘后……他的眉间微微蹙了一下,握紧了身侧的手,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
“姐姐知道君儿喜欢画画,而且最喜欢画的便是飞禽走兽,但是君儿以前腿有隐疾,不能出门,所以姐姐便命人建造了这百禽园,园中的这些动物也是不久前才运来的。”
这些飞禽走兽比之皇宫也毫不逊色。落华影究竟富裕到什么程度?宋骅影她究竟在落华影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宁王脑中闪过一丝丝疑问。宋骅影叫他不要再调查她,她究竟怕自己查出什么?宁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宋骅影就像一个难解的谜,对她了解的越多,就越是好奇,越是想解开谜底。
“你喜欢飞禽走兽?”以他的性格,水墨青山应该更适合他吧?
君儿见他问起,眉宇间展开一抹兴奋的笑容,“原本君儿最喜欢画的是花草虫鱼,不过自从见过画圣藏墨的画之后,便渐渐的喜欢上了画飞禽走兽。”
宋骅君忽然想起,前一次在宏远寺的禅院里,宁王对藏墨的评价。犹记得他说,藏墨生性孤僻,行事乖戾,他笔下的水墨花草笔画一般,意境不雅,没有可取之处。
藏墨是他敬仰的天神,是他难以企及的高度,是他努力和追求的目标,他对藏墨的景仰不是一句话可以说的清的。所以,他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是生气。
君儿原想转移话题,却没想到无意中竟偏偏绕到正题上去了……如果宋骅影知道他弟弟此刻正在不知不觉地将她“卖掉”,不知会怎样的欲哭无泪呢。
藏墨?!
宁王的嘴角再次抽了一下,他抬眉仔细地打量了眼面前略显兴奋的宋骅君,忽然觉得有点囧。
擦肩而过
藏墨?!
宁王的嘴角再次抽了一下,他抬眉仔细地打量了眼面前略显兴奋的宋骅君,忽然觉得有点囧。
“不过藏墨笔下的花草不是孤傲不群便是带有愤世嫉俗的愤懑,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他的,不知道姐夫对他是如何评价?”君儿早就在禅院里听到过宁王对藏墨的评价,他如今这一问,多少还带着点不悦。
上次在宏远寺的禅院之外,他故意说藏墨的画作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但是那个她却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她说藏墨的画作乖戾却也豪放,孤傲不失其率真;她说藏墨是一位至性至情之人;她说藏墨或许也想做一个哭之笑之的性情中人,只是现实的状况让他只能掩其锋芒……
这些话,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一遍遍的在自己耳边萦绕。
她仅仅从几幅画中,就能道出自己笑容下的悲哀。虽然没有见过一次面,说过一次话,但是,她却是最懂自己的人,这样的她,如何能让他不心动?
自己曾发誓,这一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原以为,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但是却偏偏让自己遇见她,让她救了自己……
情根深种,奈何缘分浅薄。他苦苦追寻着她,而她却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没有一点踪迹可寻……
当初星空大师将紫色十八学士的茶花苗交予自己的时候,还交给了自己另外一件东西……他抚着怀中那张薄薄纸,心中悠悠一叹。
“姐夫?”宋骅君见这个一向笑得温和的宁王殿下呆呆地站立着,脸上一一闪过心酸、凄楚、脆弱等神情,不由的大奇。
“呃……”被他这一叫,宁王顿时醒悟过来,脸上闪过一丝赧然,自己居然当着君儿的面,发起呆来。他随即弯起唇角,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君儿为何如此喜欢藏墨?”
“传言藏墨生性癫狂,桀骜不驯,是一个哭之笑之的性情中人。他的画风亦颠亦狂,亦愤亦悲,似乎满怀酸楚,却又孤高卓绝,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他的书画之中。”因为是自己最为崇拜的偶像,所以宋骅君竭力说服宁王。
除了暖水袋姑娘之外,竟然还有人能对藏墨有如此精准的评价,倒是让他有点意外。君儿认真说服自己认可藏墨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宋骅君见他不在意地一笑,以为他还没有被自己说服,便加了一句,“其实不止君儿喜欢藏墨,姐姐也很喜欢他。”
她也喜欢藏墨?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宁王心中忽然闪过一丝雀跃,暗中竟有些窃喜,不知不觉中,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宁王心中暗喜,面容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藏墨虽然盛名在外,不过他的画作却很少在外流传,姐姐之前费劲心力也没能寻找到一幅,不过在君儿生日的前夕却阴差阳错找到了这幅藏墨的《苍漠孤鹰图》。”君儿示意站在一旁的秋亦青自暗阁中取出那幅《苍漠孤鹰图》,展开在宁王面前。
上次在皇宫里,父皇要她与原纪香挑选珍品,她挑的便是这幅画。但是很多妃嫔都笑话她“目光独到”,一个粗俗的人竟学别人附庸风雅,更有甚者,当她故意在大家面前展开这幅画时,大家都笑了起来。
《苍漠孤鹰图》,画的只是一只丑陋的孤鹰而已,与她在外的狼藉名声倒是相配。当时她毫不犹豫地挑中这幅画时,自己的心忽然跳了一下。不过当时自己也被外界的传言所蒙蔽,下意识地以为她能挑中那幅画,不是没眼光,就是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
却原来,她一直在费心找寻藏墨的真迹……
藏墨的真迹……其实这有何难?宁王目光略过一旁齐全的画具,手心微痒,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却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这是你画的?”他拿起一旁木匣子里的画卷,缓缓展了开来……
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衣衫破空的轻响,只一瞬间,杨宇辰便站在了他们面前。只见他面带焦急地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二皇嫂和琢儿?”
“她们怎么了?”宁王心中一惊,眉宇微蹙。
“侍女说今日一早起来便没有看到她们,现在整个园子的人都在到处找她们,可是外面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所以小弟便先来这里问问。唉,她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真是急死人了。”杨宇辰俊美的面容上出现了难掩的焦虑。
“或许是散步去了。”
“这个时候,她们一般还赖在床上的,怎么起得来散步?更何况外面守门的下人说根本没见她们出去过。”
宁王手一松,没有展开的画卷就这样缓缓地滑落在地上……
他却不知,因为这幅没有展开的画卷,暖水袋姑娘的真相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了……
“你怀疑她们被人劫走?”宁王面容微敛,眉宇紧拧。
“二皇兄,以‘他’对付你的手段,你以为没这种可能吗?”二皇兄住在这里的消息很可能被那人得知了……对于那个人,自己早该堤防的。杨宇辰懊悔地握紧身侧的手,恨恨地想到。
他不会对琢儿怎么样,但是对二皇嫂就不好说了,如果他胆敢……杨宇辰心中闪过一丝狠厉。
秋亦青听见宋骅影失踪,也有些焦急。他是秋沉落派给宋骅影的暗线中唯一明面上的一位。如果少主知道她的好友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失踪,不暴怒才怪。他忽然想起,在宁王到来之前,百禽园中曾有一点异动,当时他以为是动物发出的声音,所以也没有在意,现在仔细想来……
当秋亦青说出这番话时,兄弟俩用力各自扯着他的一双手臂,急切而又异口同声地问道,“哪个方向?!”
“西北……”
他话还没说完,手臂便被甩开,却见眼前人影一闪,兄弟俩都实战轻功拔腿往西北方向奔去,很快,背影便只剩下两个小小的黑点……
“姐姐……真的被人……劫走?”君儿自从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就一直处于心惊状态,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却见眼前的两个人也都失去了踪影。
“少爷请放心,无白居周围有碧落宫的暗线守护,小姐不会出什么事的……”刚才他为了不暴露身份,才没有召暗线询问。
这时,只见他自怀中拿出一个制作精致的细笛,很熟练地放置在唇边,缓缓吹了开来。细笛的声音很是尖细,不一会儿,便自园外飞进来一个人影。
那个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头上也蒙着黑布,至于一双沉暗的双目。秋亦青暗自吩咐一声,那人领命后,便飞快离去。
当他弯腰捡起地上被自宁王手中滑落的画卷,恭敬地放置在宋骅君面前。
那是一副水墨青山……只是画中有一行诗句。
“这首诗是姐姐亲手提的。”宋骅君看着那话,悠悠叹了一句。
百禽园大的让人匪夷所思,它占了几乎三分之一的墨山。西北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进得里面后,只见丛林密集,岔道不少。
但是出乎意料的,在关键处,竟有一些指标性的方向……
杨宇凌与杨宇辰对视一眼,两人目光均是一沉……看来她们两个真的被人掳走了,而那个人,是故意的……
不过这样看来,她们两个现在还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
兄弟俩加快脚程,凝神屏息,一路往前飞奔,前面渐渐地出现了几个黑影……兄弟俩对视一眼,加紧脚步,竭力狂奔。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条岔道,两条路,一南一北,却没有任何指标性的方向标,眼见背着小麻袋的黑衣人朝南而去,而背着大麻袋的人往北飞奔。
“琢儿是你带出来的,她的安全由你负责。”宁王看了杨宇辰一眼,转身便往北边的方向奔去……
但是二皇嫂……杨宇辰身形僵硬了一下,无奈地叹了一声,起身往南奔去。
宁王一路往北飞奔,绕过一片草地,当他刚走进一处茂密丛林的时候,便感到一阵浓烈的杀气,他慢慢地停下脚步,凝神屏息,犀利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四周,嘴角慢慢扬起他惯常的温和笑容,“本王已经来了,何必还要躲躲藏藏?”
他的话音刚落,丛林深处,无声无息地飘来几具幽灵般的身影……
莫名心疼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丛林深处,无声无息地飘来几具幽灵般的身影……
这些人,全部一身黑衣,全部面无表情,他们静静地将宁王包围,然后动作一致地抽出剑鞘里的剑,银光闪闪。
宁王眸光一扫,知道此刻围着他的,至少有十个人。
“人呢?”宁王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但是那样的笑却让人心底发毛。
“呜呜呜——”被绑着囚在树上的宋骅影发出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她昨晚被琢儿那丫头拉着讲故事,到后半夜才睡,谁知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被人挂在了树上。
大清早的,露水凝结,雾气还没散尽,还颇有些寒意。身着单衣的宋骅影此刻可怜兮兮地被挂在一棵古木之上,随风飘荡……
宁王见她如此,眼中闪过一抹心疼,目光转向黑衣杀手时,嘴角虽然还在温和的笑,但是眸中却迸出万点寒光。
以这些黑衣人出现时的身法来看,他们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而且自始自终,这些黑衣杀手都一直静静地站着,冷冷的杀气渐渐笼罩着周围,半句也没有吭声。
只有真正训练有素的杀手,才会如此静默……宁王知道,此刻他是真的遇上对手了。
“传说‘幽冥殿’乃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幽冥殿?挂在树上随风飘来飘去的宋骅影此刻听到这个名字,脑袋不由得懵了一下。她怎么会惹到幽冥殿这么麻烦的组织?
幽冥殿是武林中最大的杀手组织,宋骅影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却也早有耳闻。据说他们要价奇高,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绝对会完成任务,第一批完不成还有第二批,第二批完不成还有第三批……总之是永远的噩梦。这个阻止最恐怖的不是杀手,而是护短。只要在出任务的时候,有人胆敢杀了幽冥殿的人,那么,只要幽冥殿的人没有死光死绝,幽冥殿势必会追杀到底。
那么,被追杀的人就必死无疑吗?那倒未必。幽冥殿的主人冥王殿下还是很仁慈的给出了一条生路。只要被追杀者打赢了追杀他的杀手,而且,如果他能出得起比买他人头的人更高的价,那么,被追杀人便可以反过来买原先要他死的那个人的人头。
幽冥殿不会透露买凶者的任何信息,除非你能打赢他们,并能出得起价。
所以对很多人来说,幽冥殿就是一个永不停止的噩梦,直到倒下的那一刻……
那个人还真看得起他,一般人一个杀手足矣,而那个人却一下子买下十个以上的人杀手。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了。
宁王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宁王武功虽高,但是此刻却没有半分把握,但是他知道,只有赢了,他和宋骅影才能活下去。
只见宁王慢慢地凝结全身的真气,猝然向他正前方的三人扑去……
十名杀手眼见宁王抢尽先机,动作一致地挥起手中的利剑,朝宁王刺去。这些杀手果然训练有素,搭配的简直就是天衣无缝,电光火石间,剑光直指宁王周身要|岤。如果宁王真的痛下杀手,那么,他自己也必伤无疑。
宁王不得不收手,修长的身躯紧贴着几道剑光踉跄一撞,便出了十名杀手编织的层层剑圈……这一回合,宁王虽然没有占得丝毫便宜,却用了个粘字诀,将其中一位杀手手中的剑粘到自己手中。
握着手中森冷的长剑,宁王威力陡增,将剑招发挥的淋漓尽致,如果是一对一,黑衣杀手早已躺下了,但是眼前是十个动作几乎一致,配合异常默契的黑衣杀手,他们用剑并不讲究气度,目的只在于杀人,所以招招凌厉,招招致人死地。
长剑飞舞,银光交织,双方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交战中,宁王眸光瞥过宋骅影,却见除了这群黑衣人之外,不知何时,宋骅影身边竟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个人跟这些杀手一样,也是全身黑衣,不过他脸上蒙了一块黑巾,身上披着一件披风。他静静地立在古木枝干上,披风被林风吹起衣角,如层浪翻滚。
他脚上踩着的枝干,便是宋骅影挂着的那一根……
他发现宁王看他,淡淡一笑,只见他鞋底微微一用力,碗口般粗大的枝干便似弓箭办慢慢弯了下去,树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宋骅影嘴里被塞进了麻核,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因为她低头望去,暗自揣测了下,她挂的枝干距离地面至少有七八丈之高,摔下去不死也重伤……可怜兮兮地抬眸瞅瞅宁王那边,只见他被十名杀手围着,根本就自顾不暇。
上面那蒙着脸的黑衣人一边脚上施力,还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宁王,眼底闪着诡谲的寒光……
“那个人买的是我的命,与她无关,放了她!”宁王越战越心惊。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名蒙面黑衣人脚上施力又收力,而悬挂在枝桠上的宋骅影身着白色单衣,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在半空中如一抹幽灵般飘来荡去……宁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与她无关?”那名蒙面黑衣人缓缓开口,眼角勾起一抹神秘的诡笑,阴测测地说道,“怎么会无关呢?只要客人出得起价,我们便要满足他的要求。”
“噢?那他想怎么样?”宁王突出纵横交错的剑网,嘴角扯开一抹淡笑,森冷的目光像冰刀一样直刺黑衣蒙面人的心脏。
他?宁王竟然知道那个人是谁?看来那个人要杀的人本来就是宁王,而自己却平白无故遭了这无妄之灾……宋骅影一时又气又恼,又是哭笑不得,无奈,她只能认命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唯有寄希望于守护在无白居外的碧落宫的暗线了……
“他说——他想知道你会怎么样,当——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却见那蒙面黑衣人眼角一扯,突然,他用力一踩脚下——
只听见“咯吱”一声巨响,宋骅影突然脑袋一片空白,她感到一阵疾风扑面而来,而自己则直挺挺地往下掉……
不要啊——
她惊恐地闭上了双目。
“不要——!”宁王眼睁睁地看着宋骅影连着枝桠从七八丈高的地方直直地掉了下去……身形一僵,脸色变得铁青,一股莫名的恐惧自脚底升起,心突然漏了一拍!
黑衣杀手并不因为宁王注意里在别处而放慢手中的剑,他们剑走偏锋,招招致命,突听“嗤——”地一声,宁王右臂自肩而下,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却也由此脱了身去……
电光火石间,宁王纵身往宋骅影飞去,自半空中抱住她的时候,却忽然感到浪涛般汹涌的掌风朝自己袭来!
他下意识地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将宋骅影护在了身后,用受伤的右掌对上了黑衣蒙面人。
宋骅影好不容易大难不死,被宁王抢在怀里保护在了身后,她的心刚定下来,却又忽然感到一阵滔天的巨浪朝自己席卷而来,似乎整个天地都要塌陷了一般,呼啸而来的掌风狂虐而炙热,闷地她差点窒息……
只听见“砰”地一声,两人对上了掌,宋骅影明显地感觉到宁王修长的身躯一震,右手无力的耷拉下去,身子缓缓地往后斜斜飞去……
宋骅影的细腰被他修长的左手环住,一动也不能动,她眼睁睁地看着树木往前掠去,然后她意识到,原本被护在身后的自己此刻却要做肉垫了。她惊恐地闭上双目,做好了猛烈撞击地面的准备……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她吃力地睁开眼,发现此刻的宁王正直挺挺地挂在树上,面容惨淡,嘴角挂着一抹血迹,而自己则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胸口……
最后关头,他紧紧地将自己护在了怀里……
如果刚刚他自私一点,大可以拿自己当垫背,以此来卸去黑衣杀手掌风的劲道,也就不会受如此重的伤了。但是,他还是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将自己拽到他的怀中,而他则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所有的痛楚……
宋骅影环着他精瘦的腰部,鼻子微酸,心中涌上来一抹难以言喻的心疼……
“你……没……事……吧?”宁王垂着头,吃力地睁开了双眸,眸中一片湛清,有些担忧地望着她。那黑衣蒙面人的掌风何其厉害,虽然将她藏在了身后,但是终也被掌风所波及,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承受得住?
宁王以为宋骅影被掌风扫到,哪里疼痛,所以眼圈才红肿起来,眼底还漾着点点涟漪。
宋骅影还没有回答,宁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口的鲜血随之喷了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你快别说话。”
宋骅影此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眼前的宁王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睁开眼后第一句话问的便是她的安危,而自己却一次次地欺骗他……面对着眼前脆弱的宁王,她的心忽然闪过一丝痛楚。
“谁说宁王殿下与宁王妃貌合神离?临死之前这不是挺亲热的吗?”那道浓重的黑影缓缓地踱到宁王他们面前,眼底闪过一阵阴沉,他缓缓扬起手掌,“不过可惜了……这下要亲热只能到阴曹地府去了……”
“是吗?”说这句话的,不是宋骅影,也不是宁王。
而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声音……
宁王和宋骅影齐齐抬头,却见不知何时,林中多了五个人,一个个白衣胜雪,面上也蒙着白巾,手中持着同样的剑鞘。发出声音的,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位老者。
宋骅影注意到,那位发生声音的老者藏在衣袖中的手暗中朝她连着比了两个手势……宋骅影见状,暗自点了点头。
很快,白衣杀手和黑衣杀手很快便交上了手……
“我们赶紧走吧。”
宋骅影明白刚刚老者比给她的手势。他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白衣人剑招如行云流水,却招招致命,而黑衣人应之前与宁王恶战已久,虽然人数有十个,却还是落于下风,黑衣蒙面人见此也加入了战圈。
刀光剑影,相持不下。
宋骅影则吃力地扶着宁王,悄悄地往后而去……
心怦怦跳
宋骅影则吃力地扶着宁王,悄悄地往后而去……
然而没走出多久,只见面容惨淡的宁王身形一僵,骨指分明的手一把握住宋骅影,吃力地将她拉到了一棵古木之后。
宁王的手背细腻光洁,而手心却布满老茧。当宁王握住宋骅影时,她便在心中暗暗称奇。
“怎么了?”宋骅影见他如此谨慎,心中有些不安。刚才挂在树上的场景一直在她脑海中晃荡,阴影还很浓重。
宁王想说话,却忽然用转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看得宋骅影暗暗称奇。半晌后,宁王也没有再转过身来,而是弯下腰去,对宋骅影轻轻吐出两个字,“上来。”
“呃?”宋骅影看着宁王吃力地弓着背,这个动作似乎牵动了他的内伤,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黑衣杀手不止一批。”他冷然地说道。
换言之,就是还有另外一批杀手?!宋骅影心中惊愕,一把揪住宁王,“那无白居会不会有事?”
君儿还在无白居……宋骅影脚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幽冥殿的规矩就是不会伤及无辜。”宁王见宋骅影不相信自己,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并不在无辜者那一列。”
换言之,就是自己也被仇家卖了?宋骅影愣了一下。
“上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宁王侧耳倾听四周,眉宇微微蹙了一下,因为他发现黑衣人已经慢慢朝他们靠近了。他见宋骅影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脖子,只一瞬间,他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还是让我自己走吧……”她一个健康的人让身负重伤的人背着,怎么也说不过去,宋骅影扭捏着想下来,“倒是你的伤,要赶紧让慕容神医……”话还没说完,宋骅影只觉得口中灌了一阵风,呛得她差点咳嗽起来。
宁王似乎没有听她说话,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体内残余的真气,施展轻功,纸鸢一样往前掠去……
他进园子之前便发暗号通知了暗中保护自己的四护卫,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已经找进来了。只要跟他们汇合,才能挡住身后的黑衣杀手……
宁王背着宋骅影,靠着一口真气,飞快地往前奔去……伏在他背上的宋骅影清楚地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气声,感受到了他的狼狈,她几次想叫他放自己下来,却又怕坏了他的打算,只能一动不动地伏在他背上。
见他如此尽心尽力地保护自己,宋骅影又如何能忍心将这无妄之灾怪罪到他头上?
忽然,宁王脚下踉跄了一下,不过他吸了口气后,便又狂奔不止。然而他奔得太急,再加之身受重伤,又失血过多,忽然一阵眩晕传来,脚下不由地一滑,斜斜地往一边栽去……
他们掉进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远远地,传来一阵沉闷的“啪——”声。
东边的太阳渐渐移到正空,又从正空慢慢西斜,黑夜中,月光渐渐探出了头……
林中一片寂静。
只余虫鸣鸟叫声。
月光渐渐移到那道黑洞,静静地照在那一男一女重叠在一起却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忽然,宋骅影最先醒了过来。不知为何,她觉得全身酸痛难耐,只见她下意识地揉揉眼睛,睁开双目,在淡淡的月光下,依稀可见宁王放大的面容……
却见他的面容毫无血色,惨白一片,衣襟上更是血迹斑驳,粗目惊心。他静静地躺着,俊目紧闭,无声无息,便如死去一般。
这里原先应该是猎户捕猎而设的洞,此时正值秋天,洞底地上积满了软软的落叶,所以他们掉下来的时候才会发出一阵沉闷的落地声。
宋骅影吃力地爬起来,靠在墙壁上,此时她发现自己全身酸痛无比。虽然宁王将她护在怀里,但是由于余震的关系,宋骅影也受了不小的震荡,所以才会昏迷过去,所以她此刻全身都酸痛。
她伸出手去,摁住宁王的手腕,凝神定气地号起脉来。脉象虚弱、零落,但是,终归还是活着……宋骅影暗暗叹了一口气,就着淡淡的月光,静静地打量起眼前的宁王来。
只见此刻的他,比起第一次相见时还要狼狈。此时,他的脸上一片灰败,嘴角凝着几缕淡淡的血迹,俊眸紧闭,淡色的衣裳上沾满了落叶泥灰,前襟的鲜血韵染开来的,如同一朵朵妖冶而娇艳的花朵。
宋骅影环胸抱膝靠在墙角,静静地看着宁王,看着月光清辉下,每一分光影在他俊朗面容上的变化,眼底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光。
忽见宁王轻咳了一声,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下,慢慢地睁开了双目……
宋骅影见他苏醒过来后他挣扎地要坐起来,忙上前扶他,这一扶,却发现除了右臂,他的后背也是湿漉粘稠一片,她颤抖地收回手往月光下一照,却发现手心殷红一片……宋骅影抬眸,惊愕地对上宁王。他是铁打的吗?手臂,后背,胸口,还有极其严重的内伤……但是他哼都没哼一句。
宁王原本就内伤极重,再加上两次做的垫背,现在五脏六腑就好像在油锅上翻滚过一般,剧痛无比,但是他的脸上也只是微微蹙了一下,摸摸他刚才躺的地方,口气如平常,“压坏了一棵小树。”
小树?宋骅影往宁王所谓的那棵“小树”望去……
那哪是一棵小树?只见那棵被宁王压得变形了的树,大约有两尺多高,全身长满尖细的枝桠,淡淡的月光下,隐隐可见殷红的血迹。
宁王声音有些异常,脸色也渐渐的潮红起来。宋骅影刚刚把脉的时候她就知道宁王此刻由伤口引得邪风入侵,感染了风寒,此刻看到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心疼起来。
“有没有办法出去?”宋骅影的目光自宁王脸上转到黑洞上面一方小小的天空,如今他们两就是是两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铁打的宁王虽然很强悍,但是终究是凡体肉身,受如此重的伤如果不赶紧治疗,以后就算治好了,也终究会落下病根。
“咳咳——咳咳——”正准备静坐调息的宁王忽然抚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又一大滩的鲜血自指尖涌出,他还边咳边说着话,“现在没……力气,等……恢复了……”
宋骅影眼圈一红,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赶忙阻止他说话。边咳还边说话,他是想找死吗?
拍着拍着,忽然,宁王一头栽倒在她怀里……
“喂?”
宁王的肌肤紧贴着宋骅影,他的身体忽冷忽热,全身微微颤抖,宋骅影见此心底漏了一拍,焦急地摇着他,“宁王?杨宇凌?快醒醒啊!”
他受这么重的伤,连提一口气都艰难,却还要在她面前假装坚强,这个人……
然而宁王却一动不动地靠在她的肩头,紧紧闭着双目,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然而任由宋骅影如何呼唤,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办?宋骅影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
“好冷……”宁王虚弱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在她耳畔响起,“母妃抱一下……凌儿……好不好……”
母妃?他的母妃不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逝了吗?宋骅影静静地看着宁王异常俊美的轮廓,轻轻伸出手去,拂开他额际沾满汗水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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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他的母妃不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逝了吗?宋骅影静静地看着宁王异常俊美的轮廓,轻轻伸出手去,拂开他额际沾满汗水的发丝……
“母妃……”宁王可怜兮兮地趴在宋骅影怀里,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修长的手紧紧搂着宋骅影的细腰,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宋骅影想推开他,奈何在高手面前,她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有心无力。
宋骅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