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妻的悠哉日子第17部分阅读
下堂妻的悠哉日子 作者:未知
爷的园子还少吗?宋骅影又不待见他们,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受气?她曾不止一次地给王爷暗示,可是王爷每次都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地闭上眼睛。
原纪香其实隐隐已经猜到,只是她不敢也不愿去承认事实罢了。
原纪香见宁王的目光有些沉黯地直视前方,放置在腿上的手忽然剧烈颤抖,青筋暴起,吓了她一大跳。
她顺着宁王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枫林树下,一男一女两具灵修的身影相互对坐,手中各执一枚棋子,他们中间隔了一张棋桌。
他们下的似乎并不专心,边下边不时的交谈,言笑晏晏。
忽然,火红的枫叶落到她的发间,他微一抬手,轻轻地取下来,递到她面前,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而她则回他一个灿烂笑容。
宁王的手握地紧紧,目光冷冽,脸上如罩寒霜!
自己一直提心吊胆地盼着她来,哪怕只是轻轻地问候一声,但是她就是一步也不愿意踏进清琉院。原以为她不来看自己是因为操心园子里的秋收,是因为太忙,却原来,是跟三皇弟在这边悠闲对弈!
宋骅影……本王为你受尽伤痛,护你周全,而你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言笑晏晏,可真对得起本王!
宁王的脸上闪着狂涛的怒焰,心里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只有死命握住手心,努力克制,才不会失去理智!他想扬起温和的笑容,然而,他嘴角的笑看起来狰狞而残酷。胸口很闷,闷得他差点透不过气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对她的感情,竟已如此之深。
忽然,他狂涛的怒火被冷水浇灭一般。
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
以相公的资格?可笑。很久之前就跟她有过协议,一年后放她离开,如今,离一年之期已经越来越近了。
以爱她的资格?这就更可笑了。自己心目中的人一直都是另有其人,自己曾发誓要找到她,与她白首不相离。可是,现在这样的自己,这算是变心了吗?
自己都这样三心两意,有什么资格起苛求她?
如果她就是她,该多好?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宁王滔天的怒火化成浓浓的自弃……
宋骅影,这下看你如何向王爷交代!原纪香嘴角浮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她低头正准备将宁王推到他们面前,却发现宁王原本铁青的面容此刻竟化为一片黯然……
“走吧。”宁王淡淡地说了一句。
“王爷,王妃和三殿下……”原纪香酝酿了许久,正想添油加醋说上一番,却被宁王高声打断。
“本王说,走!没听见吗?!”一向温和的宁王怒不可遏地喝了她一声,吓得原纪香眸光中的泪珠又扑簌扑簌往下掉。
宁王没有再理会她,自己转着轮轴径直回身而去……
原纪香气愤地跺跺脚,怨毒地瞪了宋骅影的方向一眼,嗒嗒嗒地往宁王离开的方向跑去。
宁王离开悄然苑后,使劲地转着轮椅,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却也因此,他的手磨破了皮,鲜血淋漓。
他心中妒意横生,心情极度烦躁,于是不辨方向地乱摇,不知不觉便到了百禽园。
百禽园……
墨然亭……
君儿说过,她很喜欢藏墨,如果告诉她自己就是藏墨,她会不会……
孤高绝傲的宁王何曾如此卑微过?他唾弃地自嘲。看着高高的藏墨亭,坐在轮椅上的宁王渐渐平静下来。
“王爷,您走的好快,臣妾差点追丢了。”原纪香气喘吁吁地小跑到宁王身边,深秋时节,她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也难怪她走路都跟不上宁王。三寸金莲,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好看是好看,不过走的却很慢。她能追到这里,还算她有心了。
“推本王上去。”
不待她喘息完,宁王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命令道。
“啊?”原纪香刚擦了一把汗,抬头看看高高的墨然亭,还有长长的斜坡,声音也低了下来。不过,今天的王爷真的好恐怖,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一句反对的话也不敢说,咬咬牙,壮烈地抹了把汗,使劲全力将宁王推了上去。
墨然亭内,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高处的视野很开阔,淡淡的秋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清冷的味道。宁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湖里的一对鸳鸯,此刻它们正欢快地嬉着水,那样的旁若无人,似乎天地间就只剩下它们两只……
原纪香从小娇生惯养,何曾有如此辛苦过?此刻,她的小腿肚一直在打颤,如果不是死命撑着书案,她真的想一下子瘫倒下来……
宁王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
忽然,“砰”得一声响,却是原纪香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她手忙脚乱间,竟抓住了书案下方的抽屉,用力一拉,那些画卷全都被倾倒了出来,散落一地。
宁王被这声音惊醒,略一回头,淡淡的看了地上散乱的画卷一眼……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张画卷上,像是看到鬼一样,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身子也在微微发抖……他慢慢地伸出手去,还没够着画,身子就“砰”地一声跌倒在地面上。但是他似乎毫无所觉,指尖颤抖,轻触画卷……
原纪香呆呆地看着此刻的宁王,心里慢慢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整个藏墨亭沉默的犹如死寂,亭外的阳光静静地朝在宁王颤抖的指尖上……
如此熟悉的笔迹……和她一模一样的笔迹……
宁王的目光渐渐往下移去……
看着下面的题款,赫然便是宋骅影三个字!!!
宋骅影……
宁王麻木地坐在地上,全身的血液似乎降到了冰点!
过往的一切如浮云般纷至沓来。
去年十二月十五,自己出事的那一日,那位刘大婶曾怀疑过她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日在宏远寺,她出尽难题,却坚决不见自己……
墨山与宏远寺距离如此之近……
她喜欢藏墨……
还有松鼠,叫小缠的那只松鼠……
还有这字迹……与她评价藏墨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她就是暖水袋姑娘……这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
那日,在黑洞之中,她明明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她面前狼狈的道歉!
宁王脸上布满阴霾,真相大白的狂喜、被欺骗愚弄的怒火和汹涌泛滥的酸楚在体内交织,胸口如被巨石压住般,沉闷的差点窒息,他猛得一拳砸向一旁的书案,书案顿时幡然倒下,木屑纷飞,而他的拳头亦是鲜血淋漓!而他似乎整个人陷入某种迷幻之中,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他的右臂曾被黑衣杀手自上而下重重划过,此刻由于激动过度,原先包扎止血好的伤口如今竟汩汩地流出鲜血,砸向书案的右拳亦是一片血肉模糊……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欺骗他?!他想狂吼,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耳朵雷鸣般轰隆。
宁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去,他要去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的眼底布满赤裸裸的愤怒和痛恨,还有满满的酸涩和苦楚,委屈的泪珠滚滚而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之前就全身是伤,如今又气愤过度,没走出几步,忽觉眼前一阵黑暗袭来,脑门一阵金星闪过,使得他整个身子往下栽去,重重摔倒,顺着斜坡,直挺挺地滚到地面,白皙若霜雪的面容上满是擦伤!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原纪香被宁王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下去扶起宁王,却见宁王“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全都喷在她的脸上,然后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绝不放手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原纪香被宁王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下去扶起宁王,却见他很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全都喷在她的脸上,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原纪香被宁王喷了一脸的鲜血,又气又急,手无足措地看着怀中晕厥过去的宁王。
她看看周围,除了那些玩得快活的动物,没有一个人。宁王会不会死啊?原纪香紧张地低头,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往下掉。她害怕地伸出手,探了下宁王的气息,还好,虽然微弱,却还是有点温热的呼吸。
她想扶起宁王,可是宁王虽然看起来精瘦,抱起来却一点也不轻,骨架纤细的原纪香自然扶不动。忽然,她茫然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根救命稻草。
宋骅影,对,她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
如果宋骅影知道,在宁王病危时刻,原纪香第一个想起的是自己而不是慕容神医,不知道她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王爷,您撑着点,臣妾就去找人来救您。”言罢,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宁王一眼,撒腿就往宋骅影的悄然苑跑去,虽然跑得跌跌撞撞,不过速度却是极快。
当原纪香脸色苍白,发丝凌乱,鬼一样出现在宋骅影面前的时候,宋骅影倒是真被她吓了一跳。
“王爷、王爷他快要死了,求求你们救救他,王爷真的快要死了……”原纪香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宁王快要死了?宋骅影直觉以为原纪香在说笑。她虽然没有亲自去看他,但是每天都有人亲自汇报他的病情,所以她很清楚,宁王复原的还算不错。但是看原纪香的反应,还有她脸上的血迹,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杨宇辰焦急地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厉声问道。什么叫二皇兄快要死了?他这么强悍的身体怎么可能会死掉?难道是黑衣杀手卷土重来?
“王爷突然就呕血了……突然就晕了过去,在藏墨亭……”原纪香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她的身子忽然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面上,不知道是劳累过度还是惊吓过度。
眼见原纪香瘫倒,宋骅影眉间灼灼,心绪焦躁,回头便对杨宇辰说道,“你快去请慕容神医。”说完,头也不回的拔腿就往藏墨亭跑去。
杨宇辰被她眉间的焦灼刺痛了一下,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见她早已跑远了。他也凝神屏息,朝慕容神医的院落飞去。
当宋骅影跑到百禽园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那一抹淡雅的身影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一滩血迹,触目惊心。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看上去是凄凉。
宋骅影心中一阵疼痛,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宁王面前,半跪着抓起他的手腕开始把脉。还好……她抹了一把汗,脉象还算沉实,比初始在黑洞里的时候要好的多了。
她能把脉却不能医,所以在慕容神医没有到来之前,她除了帮他包扎右臂的伤口,清理嘴角的血迹,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宋骅影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他的五官原本完美到极致,俊雅白若霜雪,一点瑕疵也没有,他只要淡淡一笑,周围的一切便都失了颜色,但是现在,绝美的容颜上却到处都是擦伤、淤青、红肿,还有一丝丝殷红的血迹。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指尖莫名的颤抖却不敢触摸他的伤口……
可是,宁王怎么会突然间晕倒呢?她不由的抬头看前方的斜坡,坡上隐隐有一丝血迹,很显然,他是直接从斜坡上滚下来的……好好的,怎么会滚下来?
藏墨亭里又有什么玄机?宋骅影正欲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拽住,低头一看,却是宁王那只刚被自己草草包扎过的右手。
“王爷,您醒了?您醒了吗?”宋骅影轻拍他脸上没有受伤的部位,然而宁王却俊目紧闭,眉宇也不蹙一下,只是紧紧抓住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心惊。
这是怎样一只手啊?淡色锦缎衣袖上,血迹斑驳,手背血肉模糊,皮肉都翻了出来,连指甲里塞满了木屑,而且都断裂了好几根,指尖更是一片殷红。
他为何会重伤如此?指甲上的伤又是如何而来?
而此刻,宁王就是用这只伤痕累累的手,紧紧地拽住了她……她的心忽然一阵抽搐、绞痛。
如果不是周围血迹斑驳,宋骅影会以为宁王在跟她开玩笑。昏迷了的人,又怎么会一下子就抓住自己的手,而且劲道如此之大?
宋骅影没担忧多久,慕容神医很快便到了。
却见慕容神医略带玩味地看了一眼宁王与宋骅影紧握的手,眉峰一挑,什么话也没说,便不动声色地给宁王把起脉来。
除了慕容神医,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视线也落在那双紧握的手上……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手,目光里饱含复杂的情绪,忽然,只见他神色一变,倏然地转过去去,右手紧紧攥住胸口,然后他又似乎意识到什么般,很快自怀中掏出一罐药丸,有些颤抖地连着好几颗全都倒进嘴里……
慕容神医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因紧紧盯着宁王而一无所知的宋骅影,轻叹一声,便低头继续给宁王施针……
清琉院内,宁王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而宋骅影寸步不离,因为他们的双手紧紧交握,似乎没有任何力量能将其分开。
宁王即使昏迷着,但是他的力道还是很大,如果可以看的话,宋骅影被握住的部位此刻早已淤青一片了。她咬咬牙,忍着。比之宁王的伤,这点痛算什么?
“王爷他……怎么会突然这样?什么时候会醒?”宋骅影挣脱不开宁王的钳制,所以只能乖乖地呆在他的身边,等他自动醒来。不是不走,而是走不开。她为自己的心软找了一个足以自欺欺人的借口。
目光所及,没有见到杨宇辰的身影……
“唉。”慕容神医再次看了眼他们交握的手,慢悠悠地黏着几个山羊须,面容有些凝重地看了双目紧闭的宁王一眼,目光又转到宋骅影身上,“影儿可还记得老夫之前跟你说过的关于宇凌的病情?”
宋骅影见慕容神医的面容似乎比上次更加严肃了,心中早已漏了一拍,故作镇定地说道,“神医有话但说无妨。”
“宇凌之前后脑的八风|岤受了重击,要知道这八风|岤乃周身要|岤之一,整个大脑都受它控制。上次万幸没有损坏了宇凌的智力,但是间歇性的头痛,发作起来可是非常厉害的。轻者头痛不堪,重者甚至会神志不清。依老夫估计,宇凌这孩子八成是间歇性的头痛症发作起来,导致神志不清,所以才造成了这些伤痕。”
“头痛症有这么严重?”
“就有这么严重!”已经梳洗干净的原纪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听见他们谈论宁王的病情,所以也只是静静地站着,现在听见他们谈起宁王发病的症状,便插口道。自己可是当时唯一的在场人员,最清楚不过了。
“怎么说?”宋骅影他们将目光定格在原纪香的脸上。
害宁王至此的人除了宋骅影还有谁?如果不是她和三殿下一副亲密的样子,王爷也不会怒不可遏地丢下自己一个人摇着轮椅离开。看着王爷指甲断裂、指尖血肉模糊一片的手,原纪香怨恨地瞪了宋骅影一眼。她不会说的,不会告诉她宁王对她的在意。
“原侧妃?!”宋骅影无意中加重了语气。所谓关心则乱,说得便是此刻的宋骅影吧。一向从容淡定占尽先机的宋骅影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原纪香打定主意,便从藏墨亭开始讲述。回忆起刚才的情景,原纪香眼底的恐惧又渐渐凝聚起来,“刚才王爷到了藏墨亭后,原本好好的,但是突然整个人就像遇见鬼一样,全身颤抖,又突然疯了一样,对着一张画又哭又笑,像是陷入某种迷幻中,神志很不清醒……非常恐怖!”
宋骅影和慕容神医面面相觑。
宋骅影眼底盈满了自责和愧疚,而慕容神医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疑惑。刚才把过他的脉,脉象沉实,一时昏厥很有可能是怒急攻心,却怎么会神志不清呢?
他目光瞥过,却见宁王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的眉峰微微一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继而轻轻咳了一声,对着宋骅影端敛着面容,严肃地吩咐道,“宇凌现在的病情很棘手,不能受一点刺激,不然病情就越加难以控制,到时候连老夫都无能为力了。所以等他醒来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顺着他的意,丝毫忤逆不得,知道吗?”
宋骅影见慕容神医说得如此郑重,只当宁王的伤真的很严重,便很甘愿地点了点头。
神志不清……这么完美的宁王被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而这些天来自己还丢下他不管不顾,实在太过分了。如果他能醒过来,不管是要打还是要骂,她都认了。
于是,慕容神医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出门的时候将不甘不愿的原纪香也给支走了。
于是,宋骅影便成了任由宁王宰割的小绵羊……狡猾滴慕容神医唉。
慕容神医的忽悠和原纪香的解释,无意中很好的掩盖了宁王知道宋骅影就是暖水袋姑娘的事实,同时消除了宋骅影的疑虑,也使得宁王在这件事情上占尽了先机。
慕容神医他们走后不久,宁王便弹开双目,缓缓地坐了起来,森冷而又阴鸷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宋骅影,脸上阴晴不定。
在宁王恐怖目光的注视下,宋骅影忽然觉得一阵寒风阴面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宁王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手,只是冰冷地看着她。
忽然,宁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他的另一只手,慢慢地、慢慢地,移到宋骅影皓白的颈间,掌间炙热的触感烫烧着宋骅影的肌肤,而她只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宁王,生怕自己一出声,他手下的力道就足以让自己窒息……
如果说,之前宋骅影对慕容神医的话还有一丝怀疑,那么此刻,她是深信无疑了。宁王,真的是疯了……
周围一片寂静,房内的气氛也很怪异,他们的姿势则更加诡异。
宁王受伤的右手紧紧地拽着宋骅影的左手,而他的另一只手,却移到她的颈脖上,目光阴鸷而又癫狂地盯着她,手里的力道慢慢收紧……
就是她!自己费劲心思要找她,她明明知道,但是她非但不见自己,还一再的逃离,看着自己狼狈,践踏自己的自尊,她很开心是吧?!他觉得一股怨恨自心底渐渐升起,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宁王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王爷……有话……咳咳……好好说……”
他是真的想将自己掐死吗?虽然慕容神医说无论他做什么,都要顺着他的意,但是他现在是想要掐死自己哎!
求生的本能使得宋骅影下意识地用另外一只手去掰宁王的手指,但是他的手指坚硬如铁,即使她用尽力气,他的手指却还是纹丝不动。
“唔——”宋骅影憋得满脸通红,但是在黑暗袭来之前,颈上的力道却突然消失了。
“咳咳——咳咳——”窒息的感觉骤然消失,宋骅影边咳嗽边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倏然见到宁王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
她心里忽然划过一丝不安……难道宁王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暖水袋姑娘?不会不会,照慕容神医和原纪香的解释,宁王是脑袋受创后才会变成这样癫狂的。
难道是……宁王知道了自己的伤势,所以才会如此怨恨自己?毕竟他脑袋上的伤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宋骅影为宁王的怪异行为找了个借口。
这样的宁王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能逃避,绝对不能逃避……宋骅影哆嗦着唇角,身子拼命地想往后退,但是心里却非常努力的告诫自己。
“您的伤……并不是不能治,慕容神医连君儿的腿都能医好,一定也能医好你的。”
但是,宁王似乎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冰寒。原纪香说的没错,这样的宁王的确很恐怖。
宋骅影想退开一步,却忘记了自己的左手一直被宁王捏在手里,只见宁王稍一用力,瘦弱的身子便一下子跌倒在宁王怀里。宁王左手抬起她的下颚,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了她的下颚骨。宋骅影一时吃痛,蓦然抬眼瞪他,却望进他那双残酷而又无情的双眸。
疯子!眼前的宁王阴鸷而乖戾,残忍又无情,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宋骅影忽然想起慕容神医的话。
他说,宇凌现在的病情很棘手,不能受一点刺激,不然病情就越加难以控制,到时候连老夫都无能为力了。所以等他醒来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顺着他的意,丝毫忤逆不得,知道吗?
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如果她知道会有今天的一切,当初在山洞里,就应该让宁王吻个够,吻个彻底!她紧紧攥着小拳头,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心中这样想着,却不料眼前忽然出现宁王放大的面容,他毫不留情地重重压上她的唇……宋骅影最近的运气真是背的可以,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宁王狠狠地攫住她的唇,舌尖毫不留情地探进她的樱唇,肆虐的扯咬、蹂躏,被欺骗被愚弄被践踏的自尊与自卑化为狂涛的怒焰,活生生地欲将她凌迟。
虽然嘴里吃痛,唇畔被咬得鲜血淋漓,但是宋骅影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推开他,上次的事情就会重演。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任他予取予求,但是眼眶却微微湿润,带着委屈的红肿。
看到宋骅影眼底的湿润,宁王的神智似乎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轻轻抚着她白皙的面容,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
四周很静,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宋骅影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因激动而跳动剧烈的心跳声,刚才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忽然静下来,脸上微微有些烫红。
她见宁王慢慢平静下来,微微动了一下。没反应?又轻轻地动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她一个咕噜坐了起来,指着宁王一直紧握的那只手,底气不足地说道,“能不能……放……手?”
想要自己放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宁王瞪着她,脸色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地挤出:“你害本王变成这样,还想要本王放手?”
“呃?”
“本王的脑袋变得神志不清,难道不需要你负责吗?!”宁王露出森白的牙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慕容神医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聪明如他,自然知道慕容神医给出的暗示,如果还不善加利用的话,连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既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是暖水袋姑娘的事情,那就好好陪她玩玩。她不是喜欢欺骗喜欢愚弄别人吗?那么就让她也尝尝这个滋味又如何?让她尝尝这种痛苦是如何的痛彻心扉!
至于离开?这一辈子,想都别想!宁王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做牛做马
“小姐,小姐。”
李叔刚向宋骅影汇报完园子里的事情,便见小舞从外面跑进来。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李叔微微一笑,朝宋骅影告退。小舞的一惊一咋,府里人早已习惯了,李叔自然也不例外。
“嗯,李叔先下去忙吧。”
眼见李叔走远了,小舞这才神秘兮兮地凑到宋骅影跟前,笑眯眯地对宋骅影说道,“小姐小姐,刚才清琉院的小轻说原侧妃早上的时候被王爷赶回王府啦!”
小舞一直看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很不爽,一听说她被王爷赶走,便兴冲冲地跑来跟宋骅影汇报。
“赶走了?”宋骅影微微挑眉。怎么突然间就被赶走了?之前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嗯。听说今天早上原侧妃在伺候王爷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瓷碗,碗里的汤水全都淋在了王爷身上,所以王爷大发雷霆,赶苍蝇一样将她给赶走了。”小舞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没想到原侧妃也有这一天啊,想当初,小姐新婚第二天进皇宫的时候,她还装模作样的跟小姐争宠呢。
不过这原侧妃也真是的。明明自那日苏醒之后,王爷的一日三餐都是指定由小姐亲自喂食,这原侧妃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早上兴冲冲地炖了甜汤,说要给王爷进补,哪知道王爷心情不悦,只是随便瞪了她一眼,她就吓得连瓷碗都拿不住了。
“唉,”小舞故作烦恼地趴在书案上,双手撑着小巴,噘着小嘴,两只眼睛圆溜溜地在宋骅影身上打转,“小姐,您说王爷最近是怎么回事啊?对您依赖的要命,挺像个别扭的小孩。”
如果小姐迟了点去清琉院,他就会生气地瞪着小姐,直到小姐软化认错为止,与以往的温润性子完全不同了。
“别扭的小孩?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是宁王?”宋骅影不置可否的瞥了她一眼。
自从前几日藏墨亭事件后,宁王一觉醒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格阴晴不定。那一日,他狂性大发,真如原纪香所言,似乎陷入了某种迷幻的境地,甚至想掐死自己……宋骅影每当想到那一刻,脊背就有些发寒。
不过,他恨不得掐死自己,这也是情有可原的。虽然,那日在山洞之中,是他先吻得自己,自己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但是毕竟是自己推得他撞墙,此时又怎么能跟病人计较?况且他又伤得那么重。
如果老狐狸知道,自己将他最为属意的储君弄成了神志不清,就算他再怎么欣赏自己,也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不过幸好原纪香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以她无中生有的性子,只稍在老狐狸面前添油加醋几句,难保不会泄了底。
所以为了保命,她最近都近乎卑微的被宁王奴役……想想自己还是蛮可怜的。
“小姐,是时候去清琉院了。”小舞指指外面的日头,很好心地提醒宋骅影。宁王的暴怒在近几日发作的尤为明显,慕容神医说他脑袋里有血块,压迫了八风|岤,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症状。神医不愧是神医啊,平常人谁会想得到脑子里多了个血块,就会来个性情大变呢?
宋骅影顺着小舞的手指,看看外面的日头。
天空一片蔚蓝,日头当空照耀,纯净的天际飘着几片悠悠浮云……
“唉。”宋骅影微微叹了一声,合上才看了一会儿的账簿,无奈地站起身来……
清琉院里,宁王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秋景,眉宇微微蹙着。
昨天原纪香当面对她不敬,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他都已经寻了个借口将原纪香给打发回去了。为什么她还不来?平日的这个时辰,她都会提着食盒,言笑晏晏的走进来了。
虽然她在他每次都笑得有点假,不过还算可爱。宁王回忆起宋骅影明明气得抓狂,但是在自己面前却还要装作很高兴的甜甜一笑,不由的莞尔。越接近她,越了解她,就越被她吸引。自从知道她就是暖水袋姑娘的时候,他的确很气,气得癫狂,气到晕厥。
醒来后,发现她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自己拼尽全力找寻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不仅如此,她明知道自己找寻她,非但不回应,还讥诮地看着自己在她面前的狼狈,叫他情何以堪?犹记得那日在洞中,她明明看得出自己对暖水袋的珍视,却还要假惺惺地问上一句,那个人是谁?犹记得自己陷入她和暖水袋姑娘之间,难以自拔,还曾一度自嘲,怀疑自己朝秦暮楚,三心二意。
他承认自己生性老成,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大哭大笑过。但是在知道她就是她的那一瞬间,自诩控制力极强的自己竟然也会崩溃,泣不成声,甚至气到晕厥……
所以在醒来的那一刻,回忆起一切的自己被狂涛的怒焰冲昏了头脑,很想很想直接掐死她!但是,怎么舍得呢?看着她涨红的面容,心中所有的怒气忽然间竟都自动化成了心疼……
直到吻上她的那一刻,愤怒早已被狂喜所代替……
她将阳光带入了他荒芜的世界,让他尝到了温暖的滋味,他怎么还会舍得放手?这一辈子,是绝对不可能了。
可是……她明显的随意态度却叫他非常揪心。她的心,她的感情,他殊无把握。之前有一个秋沉落,现在跟三皇弟又……如果回到王府,她执意要和离书,该怎么办?如果一年之约到期,她执意要离开,该怎么办?
宁王脑海里纷纷乱乱,既欣喜又担忧,还有一抹不被待见的脆弱,这些情绪使得他的眉宇又紧蹙了几分。
宋骅影推门而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脸忧郁的宁王,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背影拖得很长……
宁王听到响动,略一抬眼,便知道是她来了。
“迟了。”他面无表情地瞥了宋骅影一眼,冷冷地说道。
“路上碰到了一点小事,所以耽搁了点时间。王爷是现在就用膳,还是迟一会儿?”宋骅影这几天已经了解他的情绪,对他的冷淡也习以为常了。她示意小舞放下食盒,然后便打发她走了。
“既然是小事,何必需要如此久的时间。”宁王虽然嘴上不满,但是还是很自动地欲将轮椅摇到宋骅影身前,可惜他的手上包满了纱布。
宋骅影见状,忙走上前去推他,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今天厨房里准备的菜色很不错,这道是香辣蹄花,这道是碧绿豆腐盏,还有这道薄荷茶香骨……”宋骅影见宁王专心在菜色上,略有些好奇,便耐心介绍道。
前几日喂他什么他便吃什么,现在也学会挑食了?
没有多味鱼汤……宁王的眼神渐渐地沉黯了下来。犹记得昨日君儿来看他的时候,曾说过,姐姐唯一会做的菜便是多味鱼汤,口感浓郁,味道极好,她们姐弟俩自小就极爱这道菜。但是,眼前的菜肴虽然丰富,却没有他最在意的那道菜……
要到什么时候,她才会主动为他做这道菜?不过,他会等的,等到她心甘情愿做为止。
“啊——”
宋骅影捧着小米粥,示意宁王张嘴。
宁王的右手受了重创,从臂自指尖,没有一处完好,原本这喂饭的活是由原纪香替代的,但是自从那日他醒来之后,却嫌东嫌西把原纪香嫌弃的半死,最后宋骅影实在看不过去了,才亲自动手,哪知道这一喂,宁王就赖定她了。
宁王视线落到她的面容上,乖乖地张嘴,然后吧砸吧砸地吃地香甜。
唉,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喝口粥都能黏着嘴角。慕容神医说宁王的智力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但是照她看来,影响的又何止一点?眼前的宁王天真的像孩童般,那么容易满足。
宋骅影拿锦帕轻轻擦了一下他沾到小米粥的嘴角,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便转移视线给他夹菜,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宁王眼底极闪而过的笑意。
从来没有想过,小白米粥,竟然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宁王嘴角慢慢扬起……
吃过饭,由于外面的天气实在很好,宁王便冷冷地示意,自己要出去晒太阳。
宋骅影如今正肩负着讨好宁王之职,自然乖乖的从命。
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天空清澈透明,开阔而悠远,四周除了偶尔的一阵沙沙的风吹落叶声,更多时候,寂静而安谧。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山下秋收的热闹一览无遗。不过他们并没有下去,而是漫步在果园之内,走走停停。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走出了果园后,迎面而来的便是满眼的绿意。
茶园。
这座墨山茶园由于临近无白居,材色又是极好,于是去年,经李叔之手,便自一客商手中购得此处茶园。
茶林沿着山坡筑成梯田,工工整整,层次分明,茶林叠翠,煞是好看。远远的,便闻到了茶叶浓郁的清香。
“我们过去看看。”宋骅影推着宁王,自青石铺成的小道一路往茶园里去。
春早采茶忙,清明前的茶叶才是最金贵的,如今虽是秋收的季节,却不甘茶叶什么事。所以,如今的茶园,只有几位守茶人,一点也不喧闹。
只是,宋骅影没有发现,宁王看了一眼周围的茶园,眉宇微微蹙起。
俗话说的好,秋日的阳光,桃李的芬芳,揽月的长风,醉人的文章。如果此刻拿着一本书,晒着暖暖的太阳,靠在大树底下看看书,睡睡懒觉,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宋骅影想着,便不由自主地掩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她平日就有睡午觉的习惯,除了冬季,其他三个季节,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都是要午睡休憩的。如今晒着慵懒的太阳,秋困像条虫子般穿进她的大脑,使得她哈欠连连。
“去那边的大树底下。”宁王略一瞥眼,便看出了宋骅影的困意,不过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命令宋骅影,“本王腿有些酸了,来捶几下。”
您老人家的腿一直放置在轮椅上好不好?辛辛苦苦在后面推车的可是本小姐哎……宋骅影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无语望天,自己这苦命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呀?改天一定要找慕容神医再仔细问问,宁王这血块到底什么时候会消失。
宋骅影无奈地坐在小石头上,半眯着双目,抡着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宁王的腿,而他大爷却早已合上双目,理所当然地打起盹来。
宋骅影倒没有偷懒的意思,不过困意上泛,也不是光凭意志力就可以抵挡的。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下捶的频率也越来越低,脑袋一垂一垂的,不一会儿,竟也跟着打起盹来。
突然,随着一阵轻轻的“啪”声传来,宋骅影整个脑袋掉到宁王的腿上,唇角吧砸吧砸吞了下口水,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此时,似乎早已睡过去的宁王竟突然弹开双目,满意地看了眼趴在自己腿上的宋骅影,嘴角的笑容渐渐阔大……
竟然这么容易就睡着,唉。
他伸出手,轻轻地拂开耳鬓垂下来的几缕发丝,动作轻柔,生怕吵醒她一般。
而此时的宋骅影却“嘤”了一声,宁王以为她醒了,倏然抽回她发间的手,脸色有些僵硬地瞪着她。然而,她却只是吧砸吧砸了几下嘴巴,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大腿,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宁王的腿僵了一下。这算不算她第一次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他的心口忽然盈满浓浓的喜悦……像傻子一样咧开嘴角,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阳光透过枝叶斜漏下来,形成彩色的光圈,在她的脸上跳跃……而她则闭着双目,嘴角满足地微翘着,似乎在享受轻风拂面的温柔。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起来,胸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悸动了一下。
她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
让他深深眷恋,继而心甘情愿沉沦下去……
宁王一直满足地看着她的睡颜,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忽然,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传来,随之响起一阵高亢的嗓音, “你们是谁,怎么会进到茶园里来?!”
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在此私会,还搂搂抱抱,真是岂有此理!墨山茶园的王管事疾步朝这边走来,边走边高喊出声。
王管事的声音非常嘹亮,顿时将沉睡中的宋骅影给惊醒了,她下意识地揉揉惺忪睡眼,打了个满足的呵欠,才慢慢抬起头来。
“东家?!您……您……”茶园的王管事见是宋骅影,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东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