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豇豆红 影照第5部分阅读
仙女豇豆红 影照 作者:
算送给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少了一朵甚为不便,还请仙子尽早将花还与我吧!”
——虾米?!居然是人家的定情信物!
这下再也不能蒙混过关,眼前一黑,我哀叹一声,悻悻解下荷包朝二郎神掷去。
“天君,实在对不住,那小金花被我卖了……不过我这荷包里还有一千元,你可以先拿去抵债。”
我瞧见,二郎神额头上有什么突了一下。
“……卖了?”
他接过我的荷包,低头一下一下的抚弄,声音低哑听不出悲喜。
“嗯……卖了多少钱?”
“一万五千块。”我怯生生回道。
我眼尖的发现,他放在荷包上的食指动了一下。
似乎想做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没有。
“天君,您别生气,别生气啊!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不管多少钱!”
我从未见过这样隐忍不发的二郎神,竟然隐隐觉得害怕起来。
——在我印象里,二郎神一直是个骑着红马仰天大笑的傻瓜蛋,哪有今时今日这般姿态深沉?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突然有了文化!
“你会还?”
一声嗤笑,二郎然抬头朝我看来,凌厉目光仿佛利剑将我胸膛刺穿。
“你还得起么?!”
此话虽高傲至极,但却正中把靶心,我顿时颓然低头,愁眉苦脸。
——芳草界仙子向来只重风雅不重物质,何况咱一个小小豇豆仙?本族子弟在菜市场也就卖个几毛钱,我这个带头大姐又法力低微不成气候,变不出什么奇珍异宝,一下子去哪儿搞个百来万呀?!
呜呜,所以人家才一直讨厌暴发户嘛!没事干嘛带个价值百万的东西在身边,你以为自己是会走路的人民银行吗?!
“不怕不怕!反正你我都是仙人,能活上万年,就算一年还一百块,我也还得清……”
忽然想起自己身份,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滔滔不绝:“有希望有希望……”
二郎神瞪大眼凝视我,脸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敢置信。
“天君呐,你不要嫌时间长嘛,我只是打个比喻……”
我怕他发飙,赶紧好言相劝:“要是找不回那金秋葵,我回头就立一份借据给你!你放心,就算做牛做马卖艺卖身,我也一定在你娶老婆前把那花找回来……”
——其实我的算盘精着呢,二郎神这种自恋的土财主,仗着自己钱多人傻一直没有婚娶。既然他眼光畸高,娶老婆肯定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时间还有余地,还有大大的余地呀!
这下二郎神终于笑了。
他缓缓摇头,状似无奈的叹口气。
“……你我是不敢指望了,不过这笔债,我自会找人一并算……”
话音未完,有精光自他眼中闪过。
房门忽然砰的大开,一道青影踏风,逆光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字数分量很足啊……
聊些题外话。
近两天工作很忙,有一天很晚下班回家,本来疲倦至极,忽然在车上闻到一股花香。
原来春末夏至,路边的花都悄悄开放了。
那香味很长,一直陪我走过了长长一段路。我坐在车上,一下子开心起来,也精神起来。因为我觉得,原来城市里还有这么美好的事物,如果不是夜晚,如果不是加班,我一定不会留意到。
世界上本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
而原来令你厌烦的事,换一个角度,也许会发现新的收获。
心情好,才是真的好:)
希望我的这个故事,也能给大家带来同样的感受。
ps5月7日新增题外话,听说最近豆类涨价的很厉害,看到天涯帖子说黑豆卖17元一斤,绿豆卖10元一斤?我的天啊,当初写午门是因为猪肉贵,莫非如今我随手写个豇豆,豆类也贵起来了?杯具啊……
第11章 豇豆苗苗(十一)
我看了来人的脸上百年,也整整腹诽了上百年。
丑归丑,他对我却一直是温和亲切的。
我从未见过今时今日这般的他。
一袭如烟淡袍,天青站在门口深深凝望我,哪怕背后骄阳也不如他眼中灼灼的火苗亮眼。
“多谢天君消息。”
眼见他这般神色凶狠,我几乎以为他会马上扑过来将我掐死,然而第一句话他却是对着二郎神说的。
“好说,好说。”二郎神翘着二郎腿,笑嘻嘻打哈哈,“圣君记得欠我人情便是。”
“自然会还。”
天青似乎不愿与他多说,也不正眼看他,冷着脸勉强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得了圣君这句话,便是我三生有幸。”
二郎神也不生气,依旧玩世不恭的笑,只是眉毛微微挑了高。
“圣君向来是说到做到之人。”他凤眼一凛,轻飘飘朝我丢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眼刀。
我呆立在一边,瞧这二人暗潮汹涌眉来眼去的,禁不住想起浅绛曾经说的话——丑人相见,分外眼红呀!
“小豆仙,你的保护神来了,还不快扑过去亲一口?”
不知哪根筋搭错,二郎神话锋一转,竟消遣起我跟天青来。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天青,却见他的脸色沉得仿佛是那龙王的定海神针,能生生将十二级的飓风都压下去。
于是我非常聪明的选择保持沉默。
二郎神碰了个软钉子,没好气摸摸自己的鼻子,从雕花太师椅上悻悻站起。
“你看我千里迢迢十万火急的……真是好心没好报……”他故作哀怨的叹口气,作势要朝外走去,“小豆仙,既然见了面,你怎么也不关心我们为何来这里?”
我觉着此人实在是很没有眼力架儿,天青明显就是一副快要发飙的样子,他还在这里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
“敢问二位上仙,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博陵第?”
迫于滛威发话,我偷偷翻个白眼,心中默念其实我真的不想知道答案。
“自然是……”二郎神眼睛发光正欲说话,却被天青忽然投来的冷冰冰一睹打断。
“我自然是来收债的。”二郎神眼珠一转,露出洁白健齿两排,“至于天青圣君为何来这里嘛,小豆仙,不妨等下你自己问。”
他意味深长朝我看一眼,然后满面春风的转身,打开房门。
“二郎呀!!!”屋外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天摇地动头晕目眩,我赶紧一口气扑过去,将大门牢牢关严。尖锐的叫喊声隐隐透过门缝,我料想二郎神定会被这群疯狂的女妖们吃干抹净,一根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好不容易喘一口气,回头看向屋中背脊挺直之人,我又忍不住头痛欲裂。
屋外人热情如三味真火,屋内人却是寒冷似万年玄冰。
“你,可知罪?”
这是天青问我的第一句话,他身姿挺拔,侧脸背光,雕刻般的线条笼罩在阴影之下分外森冷。
我有点懵。
“你,可知罪?”
天青见我沉默,声调提高一个八度。这话他说的又慢又重,咬牙切齿尾音微颤,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他至少上百年的灵力。
“我、我不是故意逃票……”被他如虹气势所慑,我结结巴巴起来、
想来想去,我最近的一桩罪过应该就是这个了,真不明白,博陵第又不是他名下产业,至于这么紧张吗?
“谁允许你来博陵第的!”
一只大手紧紧箍住我手腕,手臂顿时如断裂般疼痛。天青眉头深蹙,望向我的目光利得仿佛要将我的心肺挖出来。
我从未见过这般情绪外泄的天青——在我的印象里,除了脸,他一直都是烟雾般虚无飘渺的,笑也淡淡话也淡淡,整个人仿佛一碗忘记放盐的鸡汤,鲜却无味。
毫无疑问,他生气了,而且是在生很大的气——他气我未经允许私自下凡来了妖界。
“人家想来就来呗,干嘛还要你允许了?”
我被抓的实在吃痛,不过到底本性娇纵,忍不住出言反驳。
“还敢狡辩?!”
只听一声暴喝,天青的五指都深深嵌入我的肌理中,他剑眉飞扬,双眸如星,额头上有一个青印忽隐忽现,仿佛怒火滔天。
阴寒之气沿着手腕一路朝心肺蔓延,我只觉得五脏六腑搅作一团,痛的快连话都要说不出来。
“我是怕连累你跟芳主才来的呀,你以为我想来吗?!”呲牙裂嘴泪花四溅,我忍不住委屈的高呼出声,“连最宝贝的小猪扑满都砸了,我容易嘛我?!”
疼痛渐渐减弱,天青放轻了力道,可五指山仍旧未从我手腕上移开。
“你没有听我的话。”
他的表情恢复为平常,眉心间青印依然忽隐忽现。
“人家参加的是合法旅行团,不是偷渡。”眼见多方努力依旧抽不回手,我只能边抹泪边干着急,“不信你去查证件嘛!有团体旅游签证的。”
“你,没有听我的话。”
他并不理我解释,径直低喃一声,不知是叹是怒,五味杂陈。
我抬头偷瞄他,只见他双目微合,仰着头喉结轻颤,仿佛正将周身的怒气强行抑回去。
——这天青原本是统治阶级,向来呼风唤雨惯了,搞不好得了那什么报告病批准癖,不然也不会对我一个芝麻小仙有没有遵从他教诲如此在意。一思及此,我豁然开朗,心中顿时腾起一种对退休老干部官威虽在却无处发泄之落魄境遇的理解感和同情感。
为防止老干部下一个不高兴时将本仙的手臂直接掰断,我清了清嗓子,改走怀柔路线起来。
“圣君……为了来这博陵第,我几百年来的积蓄一下子都没了,其实我也心有不甘……”我用另一只手掏出荷包,朝天青领口递过去,娇声示弱,“你看,如今只剩下一千元,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回去,现在既然见到你,可总算安心了。”
为表示心灵脆弱受到巨大创伤,我还特意虚晃了一下身子,没想到力度没控制好,一个踉跄,手掌直接按在了天青胸口上。
天青眼神瞬的一暗。
“啊,哈,那啥,这荷包就献给圣君了,还请圣君笑纳呀。”
我干巴巴笑两声,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出乎我意料,那天青竟然没有推开我,反倒将荷包接过去好好端详了一下。
“这是鸳鸯?”
他朝我抬起半个下巴。
“确切的说,是抽象化的凤凰。”我严肃了脸色。
——真不明白那鸳鸯有什么好?一堆人整天嚷嚷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其实鸳鸯并非如传说中那般终身相伴形影不离。鸳鸟生性风流,并不从一而终,外号“爱情的骗子”。从古至今,大家都不过是将自己美好的愿望强加在这种鸟身上。没文化,真可怕。
“为何绣凤凰?”
指腹轻轻摩擦起荷包,天青长睫低垂,脸色于光影中明灭,晦暗难测。
“因为它最漂亮。”
我笑嘻嘻回答,自然不能告诉他我是因为那宏伟的“百鸟朝凤”梦想才绣的:“我向来喜欢漂亮的东西嘛。”
一拨幽光自天青眼中闪过,仿佛秋日的风拂过稻田,露出底下亮汪汪的水波。
“……荷包乃贴身之物,怎可随意送人?”
他轻咳一声,将荷包塞回我手里,铁抓手早已悄无声息的移走。
“好好收起来,莫要弄丢了。”
我本想告诉天青,其实心灵手巧的豇豆仙不止这一个荷包,还有另外十来个分别绣了孔雀、金丝雀,鹦鹉等等等等,即使这个弄丢了我也不心疼。不过转念一想,荷包里还有些稀罕的妖界花草种子,于是便乖乖接过来揣进袖子里。
他若因为这荷包平息怒火,也算正好,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美色如浮云,不要过于追求外表。”
天青见我小心动作,又叮嘱一句。
“知道知道。”没想到这话会从惊世丑男的嘴巴里说出来,其效果不亚于二郎神告诉我其实他根本不爱钱,我有些啼笑皆非。
天青看我一眼,似是清楚我并未听进耳里,叹了口气。
“我明白你救珐琅心切,然你仙气不稳修为太浅,确实不适合妖界独行。”再度开口,他的言辞虽温和许多,却还是隐隐有不容拒绝的威严,“日后没有我和你们芳主的允许,万不可再出天界。”
“人家也不想来的嘛。”我万分委屈的嘟嘴。浅绛说了,求人的时候要说“人家”,不能说“我”。“谁让玉皇大帝要赏人家一百大板的?”
“你怎么知道这消息?”天青挑眉,十分诧异的看我,“玉帝不过一时气话,并未对天兵下达任何命令。”
——娘的!这个听风就是雨的家伙!
我在心中把二郎神祖宗十八代连同他家垃圾桶里的苍蝇都统统诅咒了个遍。
“那……我也不能真让你拿两万册古籍去换珐琅呀……”有气无力继续阐述动机,我希望能博取天青的同情和好感。
“谁告诉你我会用古籍去换?”没想到天青舒展双眉,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的倨傲,“你何时见我被人胁迫过了?”
我哑然。
——回想起来,几百年间里我确实未曾听他开口说“人家”二字,看来他还真是没尝过求人的滋味呀!
“是黑无常传你消息的?”天青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一凌。
一提到黑无常仙君,我心里满是甜蜜蜜水灵灵,于是嘴角一翘,眉毛弯弯俏生生道:“嗯。”
“……他倒是颇为上心你。”
天青淡淡陈述一句,轮廓隐在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哎呀,原来黑无常哥哥钟情于我的事,连天青都看出来了?
赶紧害羞低头,红霞翩翩飞上了脖颈里:“黑……哥哥,对我是很好很好的。”
他确实是数百年来对我最好的天庭帅哥,因为天庭帅哥本来就寥寥无几。
头顶沉默了一阵。
我左等右等等不到动静,正想抬眼偷瞄,却听头顶传来轻轻一声叹息。
“黑无常早已订婚,你,还是断了念想吧。”
虾米?!我大惊抬头,正巧对上天青一本正经的脸。
强忍吐血昏厥尖叫等系列生理反应,我直视他双目,颤抖着嗓子求证:“……此话,当真?”
天青缓慢点头,神色坚定不移,似有三分惋惜。
“一千年前他便与南海紫竹仙子有了婚约,还是玉帝钦赐,诸仙均可作证。”
一千年前?那时候我豇豆苗苗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没想到自己的一腔深情都错搭在一个有妇之夫身上,要是被门中姐妹知道了,一定笑掉大牙:豇豆仙子的初恋是何等大的乌龙啊!
我沮丧万分,悻悻垂肩埋首,眼泪都快掉下来。
“天涯何处无芳草?”
天青善解人意拍拍我的肩膀。
“圣君……”我抬起头泪眼婆娑看他。
虽然他还是那么丑,无以复加的丑,但我很感激他此时没有嘲笑我数落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豇豆,你还小,不要急着去喜欢,世界很大。”
天青仿佛人生导师指路明灯般对我循循善诱起来。
虽然打从心底里完全不认可他说的话,但我还是乖巧抹了泪,柔顺点头。
自从见过了黑无常和霁蓝,我终于知道天地间还是有能入得了我慧眼的美色。既然黑哥哥身有所属,那我还可以再去别处开荒拓展嘛。反正不管黑哥哥还是霁蓝哥,都是我的哥我的哥。
“圣君,既然来了这博陵第,珐琅怎么办呢?”
既然情场失意,商场便不可大意,我擦掉最后一滴泪珠,将话题引到正途上。现如今我花掉了积蓄,惹毛了天青,又欠下二郎神一大笔债务,要是还没能带回珐琅,就真是做了一笔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悲摧买卖了。
“妖界如今并不太平,而我……”
天青望着我,有浅浅笑意从嘴角扩散开来。
“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估计错误,豇豆苗苗篇要多一章才能完结。
话说我没伪更啊,有时候发现错别字或者语句不通顺,就立刻改了。大家勿怪勿怪。
退一万步说,伪更也好过不更是不是?至少说明我还在填坑……
(说完这句我立刻害羞扭捏的飘走,不用你们丢砖头,我也知道自己是在是太厚脸皮了……)
第12章
距离妖界三日游已经过去十来天了,我早早被天青送回了天庭。
浅绛作为芳草门宣传主干事,隔三差五的催我将游记发到博客上,然而我太懒,一直没有动笔。
我满心满眼念的都是珐琅香兽的仙姿仙踪,以及它背后那笔代表着二郎神阴险狞笑的百万巨款。
——友好旅行社已被天庭工商局查封,黄衣算盘仙卷款潜逃,金秋葵是一去无踪影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在二郎神上门讨债前,我抱着过一天就少一天的想法,将妖界带回来的花种洒在后院的苗圃里。天界里这么多god five的粉丝,肯定会有仙子对“结婚狂”感兴趣。为赚钱,为生活,既然锁匠当不了,改行做个花匠也不错。
这天我正蹲在苗圃里浇水,忽闻门口风铃清响。
“噢来来,噢拉拉。”
我那风铃是带了来人显示功能的,只有对芳草门弟子才会响这歌。我想多半又是浅绛来催我写游记,于是头也不抬道:“莫慌莫慌,在天庭真理报截稿日之前,定将文章送上。”
身后人噗嗤一笑,无限娇俏。
我丢了水壶回头看去,却见来人是甚少登门的芳主,不由得有些惊诧。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拍拍手里的泥,我赶紧给她拖来一把香樟木雕花椅。
“来看你过得好不好呀。”
芳主以袖掩口,美目似月牙儿弯弯,整个人仿佛水葱般娇滴滴青嫩嫩。
——唉,明明是千年老仙,外表还偏偏跟个二八少女似的,真是令人嫉妒!
“没有打板子,没有关禁闭,已经是很好了。”我在绝色美人前总有几分紧张。
“不用担心,珐琅一事,玉帝不会再追究了。”芳主自云袖中探出玉白无暇的手,轻轻搭在我半握成拳的五指上,“我去找王母求了情,另外圣君他……”
想了想,她微微一笑,并未将话说下去。
天青做了什么,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所以我也没继续追问。
“好妹妹,这次你下妖界,可有接触什么好玩的东西么?”
话锋一转,芳主开始关心我的妖界奇遇来,眼睛有意无意的朝苗圃飘去。。
我禁不住觉得好笑,不管浅绛还是芳主,怎么都这么想知道我在妖界的所见所闻?难不成是她们在天庭呆闷了,也想去妖界泡个绝世美男?
“妖界挺多丑八怪的,没什么意思。”出于某种邪恶的私心,我隐瞒了自己跟霁蓝的相遇,“倒是花花草草挺特别的,我就带了些种子回来养着玩。”
“胡闹!”芳主娇嗔一句,似是松了口气,“妖界的花自然要长在妖界,天庭里怎好养的活?”
“死马当活马医呗!”我无赖的笑笑,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傻丫头,我是芳草门的芳主,司百花万草,你说我是知道不知道!”芳主蹙眉瞪我一眼。
我被她这凌空一瞪瞪的浑身舒坦仙乐飘飘,仿佛每一根汗毛都做过了离子护理,柔顺飘逸潇洒自然。
“不养了不养了。”赶紧挽住芳主的胳膊撒娇,“芳主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说罢还踢了那水壶一脚。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想要是我前世是男人,定是死在美人销魂的裙下。
“你呀……”芳主纤纤玉指一点我鼻尖,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听说这回是黑无常传你消息的?”
我点点头,将脸埋在她肩颈中深深吸一口气。
唔,好香,这就是让那老色狼吕洞宾心心念念难以忘怀的至纯花香吧!
——要是能把芳主变为一个小小的玉人儿收在袖子里,天天看她对我抛媚眼,每晚睡觉前跟她一起洗个花瓣澡,不知道该有多幸福呢?
我正飘飘然胡思乱想着,却听芳主声音幽幽道:“黑无常早已与那紫竹仙子有了婚约,虽说他们千年过了都未完婚,但这婚事毕竟是玉帝钦赐,紫竹仙子又是观音座下的人,你还是不要与黑无常频繁来往……”
一提黑无常,我便悲从中来的泄了气,从芳主身上悻悻撤离:“……知道了。”
芳主欣慰点头,然后又犹犹豫豫道:“这次圣君亲自下凡接你,消息传开,仙子们都十分羡慕你,你对圣君……作何想?”
我瞧她杏眼圆睁神色闪烁,真是忍不住很想作弄她一番。
“没想法,没感觉,没冲动。”话出了口,却还是真心实意,毕竟人家是我的直接主管,过于频繁的太岁头上动土不好。
芳主凝了眉,似乎不怎么相信:“……圣君他……有很多人喜欢,你还是不要……”
我知道她吞吞吐吐的是不想说出“肖想”二字,心中忍不住感叹芳主就是芳主,不似浅绛那般直白大胆,人家顾虑周全,生怕拂了我的面子。
“芳主大人。”
我搬正她身子,深情而热切的凝望她。
“如你所知,我是走文艺路线的。作为一个文艺女青仙,自然越小众的东西我越喜欢,越没人喜欢的我越喜欢。如果有谁正被很多人喜欢,那么,很抱歉,我一定非常的不喜欢。”
言下之意——你大可不必担心了。
芳主盯着我双眼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努力想瞧进我的心里去。
君子坦荡荡,我也就敞开了怀抱鼓起胸脯任她看。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良久,芳主终于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
唉,她幽幽叹口气,似乎是放弃了。
“你这糊涂性子,也不知是好还是坏……”芳主伸手附上我的面颊,眉宇间仿佛有挥不去烟雾轻笼。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我赶紧捉住她的手甜滋滋吃豆腐。
芳主摇头笑起来,十分无奈。
“既然你喜欢种花养草,也好,花草娇贵需悉心照料,身边不可一日无人,以后莫再乱跑了。”
我立即拼命点头,此时此刻,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芳主留下一瓶玉露,说是养花的最好肥料,然后翩然而去。
她走后整整三日,我的小屋里都还有清雅的余香环绕。
无论我如何标榜自己的高雅文艺,这等与生俱来的天赋却是望尘莫及的,芳主她老人家才是真正的女神啊!
可望不可即,看得到吃不到,我心中悻悻一阵,回家洗洗打算睡了。
然而一连几日,我并未能好好安睡。
夜里总有一些嘈杂而纷乱的奇怪声音,扰的我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开头我以为那只是风声,然而往后几日,我竟渐渐从风声里听出一个单词来。
“渺渺!”
“渺渺!”
“渺渺!”
那声音是如此的低沉压抑,仿佛包含了上万年的苦痛悲怆,以及沉甸甸的担忧和不甘。
“这里没有养猫呀……”被吵的实在睡不着,我索性从被子里支起身子——声音着实暗哑难辨,我下意识的,认定是哪只野猫在叫“喵喵”。
下了床,蓬头垢面朝屋外走去,我循声来到了一个地方。
——没想到声音的来源地是那小小的苗圃。
更让我吃惊的,本来早已打定主意不管的泥土里,居然冒出了一片小小的青嫩花苗!
“渺渺!”
“渺渺!”
“渺渺!”
那些绿油油的小花苗,迎着凌厉夜风,昂着头肆意叫喊着。
我顿时又惊又喜——芳主不是说天庭是种不活妖界的花的?怎么我偏偏种出来了?
然后又颇为遗憾,望着眼前这群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花苗,我竟分不出哪些是真心花,哪些是结婚狂,哪些是遭遇背叛的大奶?
“估计是芳主的玉露发挥了作用吧!”我嘀咕一句,蹲下身拍拍一株小青苗,心中颇有总算种出了金枝玉叶的唏嘘感成就感。
小青苗还在低低的叫着“渺渺”,分外努力,分外执着。
到底是喵喵还是渺渺,我怎么也分不清,困意袭来,只好边打呵欠边慢慢朝屋内走去。
——妖界的花本来就是不按常理生长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还记得霁蓝的这句话。
估计是当时挖错了种子,顺便连什么喵喵树汪汪草也带回来了吧!反正不会是真心花,真心花真心花,人家自然是要开了花才能说话。
这些奇怪的花苗,很快没有对我的生活再产生什么影响。
因为它们渐渐长高长大,也不再呐喊了。
我悉心照料着它们,盘算着等它们开出花来,拿去买个好价钱。
结婚狂得卖给god five粉丝俱乐部。
遭遇背叛的大奶要卖给天庭怨妇联谊会。
真心花嘛……是卖给天庭刑部,还是卖给顺风耳开的那家私人侦探所呢?
我活在美滋滋的幻想里,想象自己开了一家玻璃屋顶的花房,每天穿着优雅的豇豆红裙,娴静笑望来来往往的过客。如果遇到了霁蓝那样的极品帅哥,我便免费送他一朵“结婚狂”。如果是god five来嘛,哼!哼!哼!
——为防止引起不良的生理反应,还是直接关门大吉好了……
没了责罚,没了讨厌的二郎神,没了乱七八糟袒胸露||乳|的女妖,我每天都在暖和的阳光下含笑睡去。
我爱天庭,发自内心的热爱。
我爱这里的和煦,爱这里的宁静,爱这里的轻松,爱这里的自由。
天青和芳主为何老担心我会离开天庭呢?不会的,并不会,我豇豆仙子的毕生理想就是好好修炼,成为一个有地位有尊严的上仙,然后永远呆在这旖旎景色里。
我喜欢美丽的东西。
即使得不到,哪怕无法占有,能留在他身边,也是很好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豇豆苗苗篇正式完结。
聪明孩子应该能从这一章里看出很多很多东西吧?
话说我竟然一次更新了如此多字,乃们是否惊喜?是否喜出望外?
那就花花砸来吧,哈哈!没花没更新……
———————【豇豆茎茎篇】———————
13豇豆茎茎(一)
西天有个凡人叫墨菲,墨菲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通俗点来说,就是你越害怕的事,越可能发生。
我认为这句话是相当有道理,相当有远见卓识的。
比如现下那满身金光坐在院子里喝茶的二郎神,就是完美印证这一定律的活生生范本。
“不知天君对我这雨花茶可还满意?”
生怕怠慢了这位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我往茶壶里又添了些热水,笑容分外讨巧。
“尚可入口。”二郎神嘴角一挑,凤眼微眯。
“……天君果然见多识广。”
这雨花茶可是我求了茶仙才到手的,听说是贵重至极的贡品,全年总产量不过二两五钱,多亏茶仙也是文艺女仙联盟成员,这才施舍了点边边角角与我。我本还指望着靠这茶让二郎神心头大愉免我些债务,没想到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由得闷闷不乐起来。
“小豆仙,可知本座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二郎神大约是瞧出了我的不快,于是面色越发轻松愉悦。
“要钱没有,要命的有一条。”我哀叹一声,挥袖捂脸。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
“小豆仙。”静默片刻后,二郎神故作严肃的声音响起,“本座年纪也不小了,正急着娶媳妇儿呢!那金秋葵……”
“天君如此英俊威武不凡,何须一朵小小的金秋葵做媒?”我赶紧探出手抓他的袖口,挤眉弄眼极尽谄媚,“只要您一开口,天庭哪个仙子不点头?就算是有夫之妇也会马上离婚再嫁呀!”
然而二郎神却摇头:“此言差矣,偏偏有人不想嫁与我。”
“莫非天君已有了心上人?”我一下子激动起来,扯他袖子的力道也加重三分,“说说是谁?我帮你把她追过来!”
如此便可减少一笔巨额债务,甚好甚好,甚是划算!
二郎神望着我,笑而不语。
太阳照耀在他那张牙舞爪的盔甲上,此时此刻我眼中的二郎神仿佛镀金的弥勒佛祖一般尊贵慈祥,光芒万丈。
“天君你不要害羞,我保管不会说出去!”怕他不松口,我趁热打铁的对天发誓,“豇豆一向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之事乐见其成,您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吩咐……”
“你以为我追女人还需要帮忙?”
二郎神笑够了,从嘴里淡淡飘出一句。
我顿时气结。
金光四散开来,渐渐黯淡下去,眼中的二郎神又变回一坨散发铜臭的屎黄疙瘩。
“不过。”
二郎神顿了一顿,忽然又开口。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实在不想伺候这情绪变幻莫测的土财主,悻悻将茶杯茶壶收拢一团——什么雨花茶啊大红袍啊,以后都别给他喝了,直接凉白开就好,既然零收入,索性零投入。
“追女人不用帮忙,但我的心上人他,并不是女人。”
啪的一声,上好的珊瑚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圣君……”我尴尬的望着地上碎片,心里实在是疼的慌,“小、小仙竟然不知天君有如此偏好……”
“不怪你,我刚想明白那几日,也是十分震惊。”
二郎神认同的点点头,神色颇有几分哀伤:“感情一事,并不由自己说了算。”
“天君、天君终于找到心中挚爱,已是世间难得之事,何必在意性别?”我按捺住心头万马奔腾的咆哮血液,硬生生凹表情做善解人意知心姐姐状。
——god five里有断臂!这是多么大的八卦啊!没想到如此丑陋如此黑暗如此龌龊的小团体里,居然也会产生同性相吸的神奇故事,不知消息传出后会有多少仙子为之疯狂?
不过不知为何,我瞧着二郎神的眉毛抽搐一下。
“……最紧要的是,那人心中并无我的存在。”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二郎神的对白是如此黯然神伤。
若眼前人是个相貌清隽的美少年(比如霁蓝),我必定冲上前去揽住他的肩膀悲嚎:“子啊,莫悲伤,跟姐走!”
可惜可惜,说这话的是个屎黄疙瘩。
“天君这样身家丰厚,拿钱砸也能砸的人家中意你呀!”我从震惊中平复心情,以袖掩口吃吃的笑,“送颗最大最闪的宝石,送只最名贵最值钱的宠物,对方总不至于刀枪不入吧?”
“我有的宝贝,他未必看得上。”二郎神低低叹了一声,似是无限感伤。
“谁这么厉害?连天君你的礼物都看不上?”我正诧异着,忽然想起一个人影来,笑容不由得僵在唇边,“……莫不是?”
“正是。”不等我说出名字,二郎神抢先一步作答。
他目光深深凝望着我,一如不可探究的暗黑海洋。
“那个……天君,叔侄乱囵是不好的。”
犹豫片刻,我终于还是惴惴开口。
“更何况玉帝他老人家已经有了王母娘娘?咱们虽然追求真爱,但还是不要以小三为前提……”
我终于从那如墨双瞳中看出几分绝望的味道。
“不、是、玉、帝!”
二郎神的额头腾起炊烟袅袅。
“难道还有比玉帝更有钱更厉害的人?”我摇头表示不信,恐怕全天庭都找不出比这叔侄俩更有钱的人了。
“有些宝物的价值,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二郎神沉沉叹口气。
我震惊了,没想到暴发户杨戬也有深沉的一天,他居然意识到金钱不是万能的了?!这简直比天现红月海水分离还要稀奇啊。
“在我心中,他与玉帝分量不相上下。”
二郎神眼中散发出如痴如醉温润似玉的光。
我顿时恍然大悟,全天界,敢于玉帝平起平坐的人,只有……
“没想到你思慕的居然是天青圣君?”
我忍不住咋舌,怪不得浅绛说天青魅力巨大,三届男女皆为之着迷,原来如今连同为god five的二郎神都爱上他了。
二郎神笑而不答。
“别的不敢保证,天青喜欢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打听出二郎神的心上人,我顿时舒了一口大气,“天君只管安心,我豇豆苗苗定用尽全力撮合你俩,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此话当真?”二郎神闻言似乎十分高兴,凤眼斜飞眯成一条细线。
“只要你免了我那金秋葵的账……”我朝他微微昂起下巴,意味深长。
“好说好说!”二郎神反手过来,大掌紧紧将我的柔夷包裹,表情甚是激动,“仙子说什么,我便允诺什么!”
都说爱情让人疯狂,于是我万分感慨的从袖中掏出纸墨,含情脉脉温柔一刀:“天君,空口无凭,请签字画押。”
万道年五月,我豇豆仙和二郎神达成一致协议,只要我帮二郎神追到他的心上人,不仅金秋葵的债务一笔购销,二郎神还可额外答应我任意一个条件,说到做到。
——我知道,追天青并不是一件易事,然而为了未来一万年里能毫无负担的生活,为了不成为负债累累的蜗牛族,我豇豆苗苗,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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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身新衫,将九尾狐的银白断尾系在腰间,我雄赳赳气昂昂的朝苍南走去。
这股洒脱淡定的气势,是装出来的,其实我打从心眼里内虚气浮头重脚轻。
自打博陵第探险归来,已经十来日未见过天青了,那天他发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芳主曾说有些人是地雷,平时不声不响,等触碰了导火线便会炸的四分五裂粉身碎骨。我觉得天青就是极好的案例,数百年来喜怒不形于色,面部神经长期处于失调状态,一旦火山爆发,便无可救药的狰狞。
估计二郎神是没见过发火的天青了,要是见过,肯定不会爱上。
不过话说回来,万一二郎神是个,只怕见了以后要爱的更加痴狂。
爱情这东西,唉,说来说去,奏是你愿打我愿挨呗。
刚一踏进苍南的地盘,忽然有只毛茸茸的小兽从云雾里冲出来,狠狠撞进我的怀里。
“哎哟哟,腰子!腰子掉了!”
我被撞的头晕目眩眼泪横流,只能捂住肚子哀嚎。
“波西米亚!”
一抹浅紫色的窈窕身影急慌慌的紧跟而来,伸手将那闯祸的小兽提起。
“仙子可有受伤?”
来人是个妙龄仙女,她用另一只手搀扶起我,面颊红扑扑的,眼珠黑葡萄一般水灵。
“仙、仙友怎么也不将猛兽栓牢……”我苦笑,眉毛耷拉表示深切无奈。
“波西米亚不是猛兽呀!”紫衣仙女的嘴角微微上翘,三分倔强七分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