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又闯祸啦!第55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言语的失望。可事后证明,这点质疑是完完全全的杞人忧天。不管登基大典上慕容子浩有多么的反常脆弱,在之后他完全进入角色,他的雷厉风行,运筹帷幄,睿智英明,去陈创新,通通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也不止群臣们如此欣慰,就连龙座下的子民,也不例外。呐,勤政爱民,便是百姓对新皇一年多来统治的赞誉。看看,国泰民安,安居乐业…说句大不敬的话,与之前的尤熙帝相比,那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位自出生起就一直不太被看好的皇帝一直以出乎意料的勤勉与坚忍一步步地颠覆着臣民们对他的印象与评价,只是皇宫上下谁都看得出,在慕容子浩这种与太子时期几乎是判若两人的努力背后,是等价的不快乐。
眼睛明亮一点的人冷瞧着,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慕容子浩对皇位那种几乎厌恶的排斥。千辛万苦夺来保住的皇位仿佛在确定得手的那一刻起,就宣判了所有者一辈子诅咒般的不痛快,永不超生。
因为讨厌,所以愈加强力的想去镇压。因为厌恶,所以愈加努力地,与之抗衡。他的勤政爱民,出发点并非表面上看来的那般荣耀伟大,只是出于某种叛逆的古怪心性,不做到最好,就是认输,就誓不罢休。如孩子气般的赌气较劲,旁人即使看透了也一样无法理解,不能猜透。
而不仅是在对待国事上的态度上,就连平时的点滴小事,也与从前的慕容子浩大相径庭。
常常的,他蹙眉,他沉思,他面无表情,他冷若冰霜,他暴躁易怒,他时而少言寡语,时而又语林句雨的呼喝驳斥。他对群臣要求苛刻严厉,对后妃态度冰冷残酷,对太后说话夹抢带棒,无端叛逆与仇视。总之,变本加厉的冷酷无情,难以相处的怪异禀性。
近一年来的时间迁移,让慕容子浩的脾性越发的古怪。有些久居深宫的老一辈嬷嬷们常想,这皇帝小时候挺可爱的一孩子啊,就算长大了添点子脾气却也还算是平易近人,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刻薄敌对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该死都欠他的一样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按理说这人一当了皇帝啊,权大眼界大心的确也容易变大,可没见过变得这么快啊?
没人猜得透这位对国家治理有方却无端常常郁郁寡欢的皇帝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更没有人会去注意到在尤熙帝死后的第二天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但的的确确的,慕容子浩的一切一切,就是从那一天起,开始慢慢地走了样的…
比如,固执而任性的不惜一切代价地与太后对峙抗衡,只为坚持将龙栖殿迁至原东宫正寝宫…
又比如,明明太子妃就在身旁,却无理由地坚持后位无限期空缺,若不是半年后完全无计可施的太后在群臣的建议下请久病清养中的老太后出山镇局,或许后位会至今空缺…
再比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皇帝招妃嫔侍寝的次数却足以用手指数得过来,无视女人到了连太后都不得不冒着皇室颜面无存的危险,亲领太医出面强制干涉的地步…
还比如,他不顾太后群臣的强力反对,坚决下令彻底废除冷宫制,重新豪华兴建冠华居群宫。但是这样还不算,还时不时毫无目的的去漫步一番,对月凭吊不知在缅怀些什么,那莫名落寞的神情与孤独寂寞的侧影,就连跟在身旁的完全不知各中详情的老太监看了,也无端端的产生一种类似同情的诡异情感。
呐呐呐,就是这样的,新帝慕容子浩诸如此类的种种种种,总是出人意料的匪夷所思却又似乎是那般的理所当然,不胜枚举,不能尽言。
请别用丧父之痛一概而论,因为他眼中从此住下了的那种隐忍与苦痛,在尤熙帝驾崩消息传出的那一刻,还是没有的。至少,没有那么强烈,那么明显,那么那么的,无尽悔愧与仇恨。尤其是在面对他曾经最最尊敬崇爱最最言听计从的亲生母亲,皇太后时。
反正就是这样的,慕容子浩的改变终究是个谜,没有价值去深究没有价值去解开,渐渐地人们也习惯了,不再奇怪,不再问询,就那么默默地遵从纵容。毕竟对于一个鼎盛强大的王朝来说,君主不腐不暴有能力富国强国,就够了,不是么?
◎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断章断在这了,因为本章内容小枯燥但又是比较重要的不得不写,所以想跟情节分开了会比较好,这样不想看的亲才能跳过丫,嘻嘻~(但偶认为最好还是别跳,毕竟埋了重要线索在里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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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知是故人来
“呼”寂静而空荡的大殿似拂过一阵异样的风,然后慕容子浩手中的御用朱笔便随之一顿。
良久,他缓缓抬头,微眯蓝眸平静而森冷地平视前方了无人迹的大殿门处,沉声道:“北堂。”
“在。”果有一人影在话音落时不知从哪个方向出现,然后轻推了大殿之门疾步而入,先是单膝跪下低头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后,抬起头生硬而不带感情地幽幽而道:“主子,禁宫防线被启动,应是有人擅闯。”
“哦?你确定不会又是什么野猫野狗之类的?”虽仍未大动声色,但原本还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慕容子浩此时脸色明显凝重起来,一双眼凌厉地盯着北堂银面之下毫无弧度的唇角,似乎在考证他话的可信度,又似乎在兀自思虑着什么。
北堂当然清楚慕容子浩的怀疑从何而来,也不急于争辩,只是取巧地话锋一转,淡定从容着继续进一步说道:“梨公主已于三个月前出宫离去,所以请容属下大胆枉断,想来敢并有能力误打误撞地溜猫狗溜到禁宫中去的,这深宫之中已不存一人。”
这话,听起来怪讽刺的…
慕容子浩有点儿啼笑皆非地抽了抽嘴角,不置一词。不管咋说,是朕滴女儿嘛,聪明点不碍事的哈(继续护短啊护短囧…)
“据守防的暗卫回报,入侵者应该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说到这,北堂骤然一顿,微扯的无笑意唇角有些耐人寻味:“而且本来他们只徘徊于门口附近似乎并未打算真的进入禁宫,只是好像因什么事意见不和而争执了起来,并由此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触动了布于禁宫的防线机关,从而彻底惊动暗卫。”
“嗯?…有点意思…”慕容子浩索性扔了朱笔支起下巴若有所思地认真沉吟了许久,突然一恶趣味的轻笑浮起,遂起身甩袖离开御座,步向殿门:“走罢北堂,与朕同去观观战,会会那俩个有趣的贼子。”
“领命!”北堂一喝,也起身,匆匆跟上。
禁宫虽幽深僻立,但如若知其确切所在,其实离寝宫群算不上太过遥远。尤其对于轻功上流人士来说,只一转瞬间,便可抵达。
慕容子浩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一片狼藉,双手抱胸,半晌没有做声。只是,周身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而随后跟至的北堂见此情景则仅是怔愣了一秒,便立即反应过来,上前仔细在众多伏地昏迷的暗卫间认真察看了一番后,支着身子回头望向慕容子浩,表情很是肃穆:“几乎是未出招前边全数倒地,不过都未致命,每个人都是离颈动脉半寸处一击见红,眼道力道皆很精准。”
“是么?”久久的沉默过后,慕容子浩淡淡地扫了北堂一眼,然后踩过一路腥气艳红,在敞开的禁宫大门前站定,静静地仰头看着那久经岁月摧残过的残缺牌匾于晚风中摇曳欲坠,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主子…”北堂目光复杂着正欲开口,忽被背对自己却似乎脑后长了眼的慕容子浩兀的抬手制止。
“伤也好残也罢,朕再也不要看见这群子饭桶。”依旧是极端淡漠的语气,却隐藏着某种气场强大的暗流。
北堂倒抽一口冷气,却也没再多言。毕竟,防守到如此地步居然还能让人这么来去自由,也的确是太损颜面,尤其是对一个喜怒难定的帝王来说。
突然,银月之下,一个在禁宫大门后的草丛中发着微弱光芒的东西若隐若现着,进入北堂无意间的视线之中。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北堂飞身而起,拾过那个看着怪眼熟的物件后立即又飞身呈于慕容子浩面前,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无一点杂质。
呐,原本就是个理所当然的小动作而已,只是那时北堂不曾想到,慕容子浩在看清自己手中所呈之物时那霍然撑大的瞳孔以及许久未见的失态,是自己今生最大的罪过。
那东西,是块明显缺了半的凤型玉佩,在皎洁的银白月光下泛着闪闪红光,美丽,耀眼,魅惑。它是如此骄傲着,伸长了苗条性感的脖颈仰天展翅歌鸣,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倔强不羁的同时,散发无限魅力,叫人生生的挪不开眼球。
人们常说,爱一个人,就应该尽所能给她最好的,哪怕只是站在背后静静看着她幸福,自己也最是幸福。可如若荣华富贵带给所爱之人只有源源不断的不幸的话,那么默默地保护着她,沉默而微笑地看她远离尘嚣,隐隐遁形没于嘈嘈世人,则就是最好的选择。
北堂拈夜的爱注定是沉默的,默默喜欢,默默珍惜,默默保护,默默牺牲,默默守候,从始至终,无人知晓。可至少在他看来,这份执着而无言的隐忍之爱,对那个她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嗯,是吧是吧,应该是这样的吧…
只是这种无害的爱,无论再怎样的循环奉献补偿,终是抵不过今晚这小小的…算是失误吧…
多久多久以后的北堂拈夜常常这样想着,当时,要没有那么鲁莽地看也不看就将玉佩拿到慕容子浩面前该多好啊…或者之前没有因一时的细微心疼而放过那个女人…再或者之前的之前能小心点,不潜移默化地中了一个叫程苒儿的可爱女人的毒然后无法自拔…又或者更之前的之前的那个当初,没有放纵自己爱上那不该爱的女人,又该是多么的幸运…
人总是这样,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透结局。
命运齿轮开始悄悄逆转,所有隐藏于黑暗之中的爱与恨,都将在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里,慢慢慢慢的,融成恶毒致命的枝蔓,渗透着叫人窒息的痛苦折磨,漫延,无限制漫延。就像一株美丽而妖娆的食人花,静静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然后在某个最巧妙地时刻,蓦地撑开血盆大口,将所有的美好与侥幸,悉数吞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看,这就是命运。
黎明闻鸡鸣,一身黑纱的程苒儿在意识到自己此时身处帝都郊区已然确定安全的情况下,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然后一边狠狠甩开身旁同样一身绚丽黑色系衣袍的男子,一边还气喘吁吁着理直气壮地翻白眼道:“靠!谁要你这个混蛋救的?!”
“呵呵…”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男子噗嗤一声掩嘴轻笑。
“笑什么笑!”程苒儿大眼一瞪,手痒痒的只想把眼前这个高大又欠扁的男人狠狠虐一顿。
嗯,如果忽略他适才出手果决又狠戾,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的话囧…
“呵呵,我说…”男子笑得更欢乐了,两手一摊,皱眉作无辜状:“你刚刚那话在脱险之前说是不是来得更有力点?”
“你…”
“嗯?
“靠靠靠!”
这男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程苒儿一时语塞,恼羞成怒地在心里把某男的祖宗十八代狠狠地问候了个遍。
哼!刚才还觉着这男银有点小眼熟还蛮亲切的,现在看来咱真是许久未见世面眼睛被米田共给糊了!老娘要真认识这等要风度没风度要气概没气概的锉男,还不丢脸丢到二十一世纪去!
却在这时,只听一声弱弱的“嗷嗷”
程苒儿本还想破口大骂,可双耳已经敏锐地搜寻到了笨笨傻兮兮的呼声,连忙扔在某锉男精准地往某个方向用力一扑,惊喜大笑:“笨笨!”
“笨笨?”眼见程苒儿突然猛地朝自己扑来有点被吓到的男子回头见程苒儿趴地上一个劲蹭的怪模样,不禁疑惑地上前细看。
只见程苒儿很没形象地撅着p半趴于地,手捧着个毛绒绒的东西又亲又蹭的腻个没完,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啊啊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抓了呢!真是聪明的乖孩子,来来来,姐么一个!”
男子先是有点困惑地盯着看了半天,然后在笨笨的小脑袋终于从某苒过于激动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之时,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也渐渐划拉开了某种耐人寻味的诡秘弧度来。
143 又见巫桑
“是你呢。”在程苒儿后知后觉的惊诧目光中,男子低低一笑,非但没有丝毫收敛之前近乎无礼的逡巡眼神,反而还变本加厉地更加肆意着上扬了唇角,勾勒出自身那与生俱来全然不加掩饰的不羁与傲骄来。
“我…谁?”程苒儿下意识的又是一惊,几乎是本能的,抱紧了怀中的笨笨就迅速站起了身直直面向他,努力淡定却还是有些许不安地望向面前这个未知敌友立场的男子。
嗯,不论他是谁,那种由他锐利双眸中逼射出来的彷佛洞晓一切然而又狡黠异常的促狭光芒真真叫人不舒服。总觉得,莫名的心需,寒毛咯起。
“嗯…你说呢?”男子好整以暇,双手抱了胸顺势的就慵懒地靠向身旁的一棵大树,姿态优雅闲散宛如只高贵的波斯猫。
这男人油腔滑调的,可真不讨喜。
程苒儿皱了眉,却杵在原地未动,似乎还在犹豫是否应该索性无视之然后直接离开。
虽然刚才在禁宫的确是因为自己有点儿神经过敏了,一见有人来一时紧张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莽撞扑上去交手,才乌龙地触碰了机关结果引来暗卫害俩人一起遭殃的囧。可到底是陌生人不是,毕竟苦头吃多了凡事敏感点也不算太过分吧,没必要就这点小小过错就要倒霉催的呆这忍受这男人瞎磨叽吧?很伤脑的囧..‘
想到这,程苒儿当机立断,巨有涵养地微微倾身弯了弯腰,冷冷道:“萍水相逢,我是谁并不重要。刚才承蒙阁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禁,若有来日必当相报,只是如今天色已晚,恕我不便,就此拜别。”
“啧啧,你变了好多呢。”
依旧是闲适慵懒到欠扁的调调,视线中的程苒儿果然不由自主的缓下了意欲匆匆离开的脚步。
“不论是样貌,还是性格,似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呢。”男子幽幽补充着,满意地望着程苒儿越来越僵硬的背影,灿笑着抛出最后一击重锤:“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尊贵的玥王妃?”
终于忍无可忍,程苒儿霍的一记转身,如幻影般眨眼间便鬼魅似的来到男子面前出手死死地扼住了他那不算粗狂甚至是有些纤细的脖颈,怒目而瞪,声线低沉而沙哑得恐怖:“你想死吗?”
“哟哟哟,我刚说什么来着,”男子依然微眯了双猫般的魅惑眸子笑得玩世不恭,仿佛程苒儿此时手中恶狠狠地掐着的,根本与他无关。
“你…”男子坦然无惧如挑衅般的对峙令程苒儿无比郁结,真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捏断了他该死的猫脖子看那张喋喋不休乱喷粪的嘴里还能不能吐出什么来。
可程苒儿到底是程苒儿,哪怕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就吓吓人可以而已,于情于理,她都无权随心所欲地结果谁的性命。更何况,拥有新世纪教养的她根本就还没能完全适应这个人命如草菅的血腥世界。
于是乎,深深地吸气,吸气,再狠狠吐气过后,程苒儿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了手,后退了半步重重一叹:“你到底是谁啊?”
“哎呀呀,有点伤心呢。”男子很不吝恶心地抚额作了个挥泪状,然后挽了两鬓垂下甚多几乎将脸遮天蔽日了的发丝撩至脑后便兀的凑近程苒儿面前,眨着魅力四射的电眼戏谑道:“呐,这样看呢?想起来没?”
“唔?”貌似,好像,还真有点眼熟呢?
程苒儿眯了眼使劲盯着男子那张颠倒众生的妖孽脸左瞧右瞧上瞄下瞄,最后还后仰了脑袋放远了打量一番,终于在某人濒临爆发的前一刻,极度迟钝地断断续续着憋出俩字来:“巫…桑…?”
“呼…终于想起来了…”男子恍然大松口气后,站直了身子贼臭屁地一撩发丝恢复造型:“太危险,差点连里子都丢光了。”
“呃…原来你就是我之前救过的那个小受嘛,装毛神秘啊。”程苒儿很无语地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某人,最后点着头托腮下了终极定论:“嗯,我家相公说的没错,你丫果然不简单,真有够百变天屎的,鉴定完毕。”囧
“啧…”巫桑也不介意,全盘收下了这冷嘲热讽后直接打包又阴阳怪气地还了回去:“王爷大人果然心疼王妃,连在下的老底都能当段子随意说给您消遣使,巫某佩服呢。”
“哪里哪里,我也是后来无意中偷听到的啦,哦呵呵呵…额唔?”得意忘形地笑了一会儿,程苒儿终于回过味来,当即变脸,叉着腰往巫小受鼻尖一指就是河东狮吼:“我靠!你nn个熊的死受!你@¥′……”
“嗯嗯嗯,懒妃就该是这个样才对嘛,习惯多了,习惯多了哟。”巫桑掏掏耳朵,一脸满足。
“你你你…我我我…”
“嗯?您请说?”
“靠!”
汗滴滴…容易想象,某苒此时张牙舞爪的那个火大啊囧…
而这当口,远方突然若有似无地响起了狼嚎:
“呜”
一声又一声的,由弱及强,一声比一声更加的高亢明显。
听清了响动,程苒儿显然愣住了,有些莫名地抬头望了望巫桑脸上笑容未变却显然有所微动的表情,不觉的停下了自身的动静,也跟着倾听辨别声音的来源。
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就是一种本能吧。
“看来,巫某是没那个荣幸与王妃叙旧了呢。”不知过了多久,当狼嚎声似乎开始有所减弱远去的迹象,巫桑突然若无其事地朝程苒儿耸耸肩,打破了略带严肃色彩的沉寂。
“额,哈?”程苒儿还有些怔愣地回神望向他,不明所以。
“不过,相信我,我们还会再见的,就在不久后的将来。”巫桑笑笑,倏然走近程苒儿,身后便猝不及防地轻佻伸手,卷起一络因匆忙未弄好而与面纱绞缠到一起了的发丝,温柔地顺了顺复又放开,遂后附耳上前悠悠低语数句,便又直了身子居高临下,星眸暧昧嗓音浑厚:“希望那时的您已恢复那令人着迷的甜美娇颜,我美丽的迷路小王妃。”
“喂!别叫我王妃,早就不是了!”太过讽刺,程苒儿禁不住的就脱口而出,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周旁早已恢复空寂,举目无人。
只一瞬,便莫名的惆怅…
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程苒儿不自觉地抬手捂了捂有些发热的右耳,适才巫桑刻意压低却着实起了强调作用的话语似乎还在圈圈回荡,痒痒的,暖暖的。
“呐,长圣女果然还是要圣杯在手才能完整呢,呵呵,我和他们一样,就是凭这等着你出现的哦。”
144 月下对质
“喂喂南宫辰”
人未到声先到,描述的,大概就是眼下这场景吧。
南宫辰似笑非笑地微微扯了扯嘴角,也不抬眼,依旧优雅怡然地兀自抚着手中音质绝佳的古琴。
别院小巧,精致清幽,月光皎洁树影迷离,在这样的花前月下,古琴美人,以及美人身旁两个乖乖地手捧香炉立侍左右的可爱稚童,怎么看怎么醉人心窝。就连形色急匆的程苒儿此时也不由的放慢了脚步,有些呆滞地望着眼前娴静唯美的画面,半晌不舍得去打破。
呐,即使看了不下百遍了也还是要承认,南宫辰的确与生俱来一种不容旁人小视的独特个人魅力。
这样默契的等待一直维持到一曲的终结,然后南宫辰放下手抬头,东西两兄弟退走,意思不言而喻。
于是,已然成功平心静气了的程苒儿又抬步缓缓上前了几步,不无嗔怪地淡笑道:“每次都这样,我看连圣人都没你这样的耐性呢。”
“一个人只有在冷静下来的时候才有可能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否则浪费的只会是两个人的时间。”
很自然地把话归为褒奖然后照单全收得心安理得,南宫辰瞥了程苒儿一眼,只一句轻描淡写便复又重新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声拨弄着琴弦,像是在研究新曲,但明显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色彩。
“好吧,全天下最具理性智慧的南宫辰大人,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程苒儿习以为常地嘟了嘟小嘴耸耸肩,以示自己的不屑与无所谓。
对于程苒儿这种时不时就要习惯性来几下的孩子气,南宫辰笑了笑,很大度很没悬念地以干净利落换话题的形式作为包容:“圣杯不在禁宫里?”
“嗯啊,根据笨笨的侦察结果,应该是这样没错。”说到这个就有点郁卒,程苒儿垮着脸一把拎出怀里的笨笨,跟它大眼瞪小眼的表情颇为无辜与无奈:“虽然时间可能仓促了点,但不是你说过的么,如果它找不到,那就表明肯定不在那里的。”
对此言论,南宫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遂又垂了眼似思索了片刻,只见他略微后仰了身子将重心后靠在轮椅背上,半眯了眼一边在程苒儿身上上下溜了一圈儿,一边若有所思道:“到现在为止你的能力回归可有五成,已经有掌握神器之能了么?”
“啊?”思路跳跃得太猛,程苒儿一时被问懵了,呆那愣着眨了老半天眼才渐渐后知后觉南宫辰指的是什么,赶忙一顿一顿地努力磕巴道:“呃,因为我完全没有前世的记忆,所有对于自己手头上可以用的圣女能力所占比例不是很清楚叻。至于那什么神器之能的,你能再说明白点么?貌似怪老头米跟我提过啊…”
挠挠头,有点吃不准南宫辰那只挑高了眉却一声不吭的死鱼表情是怎么个意思,程苒儿觉着有些局促。
“算了,你先回去好好歇一歇,明晚继续。”对峙了老久他丫的终于舍得吱个声了,可内容听着怎么这么欠扁呐?
程苒儿白眼一翻再翻,拳头紧了又紧最终一咬牙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一扭头打算来个潇洒拂袖去。却刚蹬几步呢,又硬生生地给折了回来,还变本加厉地凑到南宫辰近头狠狠一声大喝:“靠!被你这么一忽悠老娘把正题儿都给忘了!”
“想问什么,整理清楚了直接说。”南宫辰也没搁那拐弯抹角,只不咸不淡地低头扫了眼两只刚粗鲁蹂躏了自己心爱古琴的咸猪手,便抬头坦荡地面对程苒儿的赤果逼视,神情很是淡定。
这时候再装客气就不厚道了,大胆问呗!
于是乎程苒儿大袖一甩口水一咽,唾沫星子开喷:“南宫辰你丫实在点就直说了吧,你东拉西扯的骗我去皇宫到底为的啥?”
“圣杯。”干净,利落。
“好,很好。”程苒儿闭了闭眼,又一个深呼吸,然后,猛地调高了音量:“靠你糊弄二百五呢你!圣杯,哼哼,好,你就给我说说,你一外族人士外加n级自暴自弃型残障,根本没有争霸枭雄的决心与可能,那圣杯再怎么上古神器对你来说也是一不会用二没有用,你这么大费周章地要来喝水使啊?
“嗯。”南宫辰还一脸“你说的很有道理”似的点了点头,差点没让程苒儿背过气去。
“我x你嗯什么嗯啊?我再问你话呢!”程苒儿索性直了腰居高临下盛气凌人气势凶猛地睥睨着某人那张千年不变的死人脸,企图随时抓出破绽:“鉴于你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叫我回帝都我就乖乖回帝都,你使唤我夜闯皇宫我就乖乖夜闯皇宫,哪怕你要我去盗取自己族人的圣物给你我也可以二话不说的帮你去盗。可你总得告诉我你的目的不是,你要拿去杀人放火那我怎么办。再再再退一万步说,这种龌龊事也不一定非我去啊,你那俩乖徒儿机灵得跟猴儿似的,神通广大什么宝贝给你偷不来的,明知道我跟皇宫那破地儿犯冲还变着法子夹棍带棒连哄带骗的硬逼我去,一次两次的我再笨也早晚回过味来,你说你这不是惹人怀疑嘛?…我告儿你南宫辰,你今儿个不给我彻底的个交代,明儿休想我再当那啥跑腿儿的!”
“那你认为我要你去皇宫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冷不丁地插来这么一句倒还真把呆那一直滔滔不绝个没完的程苒儿给问住了,南宫辰意料中地冲石化状的某苒送去一记颇为无奈的浅笑,轻轻摇头,冷冷吐字:“是我估计失误,你根本还没冷静够。”
“呃…我…”纠结了半天文字,程苒儿好歹组织出几句相对完整比较无辜的狡辩句来:“那啥,这话一说开人不是容易激动嘛…好好,我,我悠着来,您老别再寒碜我了,那眼神真会冻死人的,呜…”
沉默许久,微风中浅浅划过一声轻叹,南宫辰调转了轮椅反身抬头望向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了大半的弯月,沉声道:“你,虽然贵为圣女族一族之首,但其实对圣杯一无所知吧?”
“额…嗯…”踌躇了一下,还是很没底气地狠狠点下了自己有如千斤重的脑袋。
也的确,今晚会突然这么抽风似的急切逼问南宫辰,说到底,确实是被巫桑临走前那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一句话给刺激到了,心眼儿直痒痒。
是的,一言惊醒梦中人,这世道根本不太平,南宫辰看着再怎么实诚也不一定就真实诚啊。她程苒儿人算是残透了,再怎么被骗被耍也无所谓惨不到哪去了,可事情牵扯到圣杯可就不一样了。隐隐就记得乙真曾经提过什么上古神器关乎天下苍生一茬,自己又对这些个东西一无所知,要真出点什么事,那身为长圣女却又是作为帮凶之一的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脸面去面对世人?
不负责任胆小怕事就算了,至少别亲手害人吧…
这不是强迫症,不是疑心病,更不是信任问题,相处时间不长又在身份地位情感上几乎不太相干的两个人之间本身就多不了多少信任,更何况是彼此都已是历经沧桑,尝遍人间苦辣的…
嗯,真的是被伤怕了。
“罢,乙真欠下的一课,我来帮他补上吧。”
“嗯?”程苒儿迅速回神,不解地望着已然转身直视自己的南宫辰。
145 一点点暧昧
上古五大神器分别由伏羲氏部族的伏羲琴、巫夏部族的使者令、圣女部族的圣杯、血狼部族的噬月银环以及传说中的绝世神兵紫焰斩组成。
任何人,凡能集齐以上五大神器并掌握与之相对应的咒语者,便得以成功开启上古神阵,从而获得倾天覆地之巨大能量。拯救,亦或幻灭世界。而其中,阵法中之必不可少的神咒祭司只有圣女族世代长圣女才有能力有资格胜任。
相传大约于百年前,慕容氏王族勇士慕容烈炎就是在当时身为长圣女的释音帮助下,搜集全了上古神器并借由神阵获得至高无上的天之神力,拯救了自己受苦受难的巫夏族民的同时,也成功地一举推翻了月暝王朝时任统治者呼延莫尔荒滛无度残暴肆虐的血腥统治,由此也终结了月瞑王朝后期历时近百年的民怨积深生灵涂炭,建立崭新的日曦王朝。
只是,这场百年浩劫并未从此画上句点。上古咒语的附录中所记载的现世咒语的其中之一条内容“在百年前被驱逐的原皇族在轮回头百年之际有权获得一次复朝机会”就如同令人束手无策的暗疮,永久地历史性遗留,成为慕容皇室的一块始终难以根治的心病。
是的,不到百年期满,谁都不敢妄断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未雨绸缪,是唯一能够叫人心安理得的方式。
“这就是你要我不惜一切夺回圣杯的理由?”程苒儿皱了皱眉,打断了南宫辰平淡如水的讲述:“那拿到圣杯以后呢?伏羲琴,噬月银环,使者令,还有那什么紫焰斩的,都要我一一去找?凭什么?就凭我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长圣女身份?”
“不,不是我要你去做什么,而是你有责任做什么。”没有对程苒儿的烦躁发表任何的意见,南宫辰依旧性子淡漠地从容而道,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不论你是否有那个义务必须担负搜寻上古神器的职责,圣杯,都是你身为长圣女所不可或缺甚至是不离左右的贴身物。圣杯与长圣女之间,不分你我,相辅相成互为依靠,只有圣杯的存在,才能使你的潜力得以发挥。有了它,你是神,没有它,你一事无成。”
“南宫辰!”喂喂喂,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程苒儿忍无可忍直接炸毛,双手叉腰颇为不服地瞪向南宫辰,虽然有些奇怪一向不温不火的他怎么会突然狂飙重话,但终究还是南宫辰平静却波澜暗沉的坦然注视下,缓了气决定耐下性子来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似乎很满意程苒儿配合的安静,南宫辰顿了顿,继续:“我想接连二三的意外受害,你就算再迟钝也该有所觉悟。”
“呃?”程苒儿有点诧异地怔了怔,带着些许的疑惑似是而非地以目光问询。
“关于为什么长圣女会轻易的被围困被毒杀被陷害,明明盛传圣女族圣女圣洁高贵无所不能,神仙般的智慧咒术以及身法常人无可及,普通凡人难近身。可到了自己身上却频频失效,非但无力扭转乾坤,反而连最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说到这,南宫辰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毕竟,你该恢复的能力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是么?”
字句轻而珠玑,只见那轮廓分明线条柔美的唇角正意味深长地勾勒着,悄无声息地,在瞬间划拉开一道神秘感十足的魅惑弧度,于因被通晓心事而极度怔愣中的程苒儿视线里灿烂绽放。
“你…我…”惶惶然后退了一步,踉跄,心虚,语结。
还是淡定自如的优雅从容,如猎豹般自信十足地等待。
于是,实力悬殊的对峙开始…
全然失了气势的程苒儿吸气,呼气,瞪大了双眼犹豫踟蹰着,终是不出意外地深叹口气,抬眼,投降:“原来,这才是你救我性命又训练我修行的真正目的…老实说,还真有点小受伤呢。”
“哦?”南宫辰一愣,随即难得慷慨地笑了出来:“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切!”翻了翻白眼,程苒儿轻轻地转了身换至与南宫辰并排的角度,然后仰头望月,忧伤而惆怅:“呐,南宫辰,我会恨你的…你知道的,我是多么渴望拥有平凡安宁的后半辈子啊…你毁了我的梦想…”
对此,南宫辰抿了抿唇不置可否,却在稍许的沉默宁静过后,又突兀而缓慢地吐出那六个让程苒儿既反感又无奈的字来:“命中注定如此。”
“嗯,是呢是呢,命中注定…”苦笑着,一遍又一遍地自虐式的重复,直到身心具疲,程苒儿方才轻轻叹息着住了嘴,然后又没一秒消停地突然伸手恶作剧地戳戳身旁一直很安静的南宫辰,目不斜视明月地笑道:“诶诶南宫辰,我以后的路会很辛苦么?”
“嗯。”似乎有片刻的迟疑,南宫辰少见的没有给出干脆的答案:“伏羲琴已在五十年前成功寻回并重新由神族长老代为保管,使者令也确定早已回到慕容氏皇族手中,至于紫焰斩,也已在不久前找到了它的命定主人。你所要做的必须做的,其实已所剩不多。”
诡异而莫名地突然被挑拨了心弦,程苒儿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命定主人?”
“嗯,命定主人。”南宫辰点点头给予了肯定。
“是谁?”
“应验百年咒语的那个人。”
“与我…有关?”
“这世间所有人都能与长圣女产生关联。”
“你真狡猾。”
“嗯。”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嗯。”
“我…其实很怕孤单。”
“我知道。”
“谢谢。”
“嗯。”
那一声声磁性如温玉般的低沉嗓音轻轻而缓缓,那么温暖安宁,也算是成功地给了某人一点点安慰性的鼓励。
其实,心底里是明白的。从穿越的那一天起就该有的觉悟,不管有没有南宫辰这个人,走到今天这步,都是命中注定逃不开的劫。
这样想来,从前畏首畏尾的和小木头东躲西藏地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真是不值。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总是要等到后知才会后觉,没有失去,就永远不懂得该怎么去珍惜。
或许,就这样认命地走上一条崭新的人生道路也不错呵,虽然一旦走了就真的跟从前的生活渐行渐远了,可是这也是早已预料到了的不是么?
无可奈何,无以奈何…
呐,小木头,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心里和你告别。从此以后,我们是真的不到黄泉无相见了。
你我,终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呢…
146 局外人
是日夜,毫无意外的,程苒儿以一袭黑纱夜行服重踏大内禁地。只是比之前几次带懵懂的试探性的行动所不同的,这次多了几分笃定、透彻与淡然,怀着复杂与更加认真谨慎的心态,此次的目标龙栖殿。
说完全无所畏惧那太过绝对,但要说顾忌重重畏首畏尾,那也未免太过矫作。
是啊,再危险又能怎样呢?都死过好几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患得患失的。虽然至今对南宫辰为何这样帮自己的真实出发点仍有所朦胧,但他至少有一点是对的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走人。这才是最直接最简单的解决途径,犹犹豫豫拖拖沓沓的只会增大事情异变的几率。
想到这,程苒儿抿了唇腰身一紧,眨眼间便落叶般轻巧无声地从高树上一跃落地。接着在谨慎地张望洞悉了周围十里外的动静后,蹲身小心地放下怀中的笨笨,然后目送着它借由暗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