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又闯祸啦!第64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儿感到就快要到达极限之际,她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大片光源的所在。依据巫桑所调查,今夜月缺,地下宫殿的一切炼制造孽行为都必须禁止,只派人在封闭的地宫各出口围圈零星地布点,进行小型祭祀。所以应该可以大致断定,眼前的光源不是地宫出口,就是与宁心宫连接的某处密道入口。
不管怎么说,这就好办多了。
程苒儿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一鼓作气飞奔到漏出光线的那扇大门前,先是小心而谨慎地趴.在上头仔细地听了一阵,没发现动静后方放下心来,直起腰身后退一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观望起了眼前这扇看起来很是厚重的烫金大门。
上有图腾,龙凤相交,很是气派。额,就手感来说,冰凉甚至有些阴寒,感觉上…嗯,与上次靠近魅影冰棺时突然袭来的一股强劲冷意很是相似,啧,总之都蛮诡异的。
程苒儿收回轻压于金门上的手,突然惊讶地发现手居然也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会褪色?镀金的?假货?
程苒儿脑中疑问更大,想了想,又稍稍向前了一步,更近距离地看了看那扇门,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不禁又伸出一小指头来,轻轻地,试探性地上前触了触,立即收回,却没发现被染色。
怎么回事?
程苒儿皱了皱眉,再次上上下下看了那门一个来回,索性将两只手掌全都附上,狠狠压入。果然,那冰寒至极的金色图腾大门遇手温竟开开慢慢融化,不是冰化水的那种融化,而是仅限于门这个四方体范围内的空间扭曲分子相融,甚至好像还有一股力,似要将程苒儿整个人强行吸入一般。
“呀!”
最后,程苒儿只感眼前一黑,待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然穿越了那扇大门,来到了一个与门后那座黑暗的地下宫殿全然相反的世界好像…是一个,金碧辉煌,大而舒适的空旷房间呢。
也许是与想象中的太不相符,也也许是突然置身于这么大这么漂亮的一地儿有些不适应。毕竟,这个房间除了金光闪闪的天花板以及蜿蜒曲折的丹青水墨金线勾勒而华美至极的壁画图腾以外,几乎没有其它摆设。毫无隐藏遮身之地,这对于全然陌生的程苒儿来说的确有些赤果得彻底,万一误闯的真是西宫太后的地儿,那可真是自投罗网,躲都没处躲,真真叫一个命中注定她该死。
程苒儿四下张望着觉得很是不安,却也无奈,又不敢出声询问,只好小心翼翼地,挪步探路。
死就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这被西宫太后逮着了或许还能有个全尸,要再退回那扇大门后去,那可绝对会被炸个死无葬身之地的。
嗯嗯嗯,这个选择没错,没错,天啊地啊神啊,保佑我啊…
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走半天依旧,没个结果,程苒儿很慌了,一直惴惴不安地埋头瞎叨着,也不抬头看路,前头不知不觉地循着墙根拐进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地儿也不自知。
于是…
“哟,原来是你。”
一声玩味打正前方高处响起传来,程苒儿如梦方醒,顿时待原地止了步,头也没敢抬,只出了一身冷汗。
这声音…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天!她再怎么走错地儿,也不至于出了宫吧?
“呵呵,你的反应可真可爱。”
一华服男子高高坐在屋前方正中央一铺着虎皮的黑色漆金,宝座似气派雄伟的黑木椅上的男子勾着邪魅的唇角笑了笑,放下手中造型奇异的杯盏,然后转头抬手轻轻一挥,原本在左右侍奉着的四个黑衣女子立即悄无声息地全数退下。
“好了,抬起头来吧,你没走错地方,这里的确是宁心宫。”
程苒儿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猛然抬起头来,瞪大了眼死死盯着座上笑容明媚却阴鸷得可怕而陌生的男人,强抑着哽咽,一字一句,隐忍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么,在我死之前,是否有那个资格可以知晓,无所不能的玥王大人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哦?你会对本王很感兴趣?”慕容子然挑眉:“那本王倒是有必要追究追究你的来历咯?”
183 骇人听闻
“看来,今晚的你不太愿意开口说话呢…”兴许是程苒儿久久隐忍的沉默激起了慕容子然更大的猎奇心理,说话间人已起身一步步迈下台阶,转瞬便来到程苒儿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而不失玩味地近距离打量着她:“怎么,给你个机会,在本王认真起来拷问之前,乖乖把自己的老底掀了先…若果真只是简单的听人命做事,那本王考虑看看,恕你无罪?”
“……”程苒儿依旧不言语,只仰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此时此刻的她无法控制心中那股强大的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破壳而出的怨念,沉默是她唯一能够坚持的忍耐。
慕容子然也不跟她着急,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并半眯起了一对狭长而邪魅至极的凤眸,固然是瞅着程苒儿未变,眼底却像捕捉到了什么似的渐渐燃起了某种意欲戏弄味道的邪气,难以捉摸。
“敢问玥王大人,这是上演猫捉耗子一出?”
人常说,记得的人,总是痛苦的。
这样不公平的残忍对峙,程苒儿终究是无法忍受,再也不堪压力的她还是在理智崩溃的前一秒,强忍着哭腔低吼出了声:“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呵呵。”像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慕容子然闻言立即就低低地笑开了,好半会儿才稍有正色,开口却是诡异骤扬的语调:“为何要用如此哀怨的眼神瞪着本王?你这么个丑妇,总不至于要告诉本王,你是本王失散多年的妻子?…哦不不不,想来本王已有妻室,那难不成…真是被本王始乱终弃过?”
“……”
那么调侃的语气,那么不屑一顾的假设,那么全然不当真的态度…
有那么一刻,程苒儿几乎以为自己忘了呼吸是怎样一种动作,再也想不起来。
如果说之前有人问程苒儿心口上被人狠狠剜一刀是怎样一种感受她不懂,那么从今往后,她都算是大彻大悟了。
被人剜一刀会痛,那么被所爱之人不经意地剜上一刀,就更是痛上加痛。倘若可以,这种滋味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偿第二次。
真的,上次被安阳蝶衣迫害得濒死都没这么难受过…真真比死还难受。
不知为什么,从屈辱的泪水冲破所有脆弱的抑制终于占领程苒儿眼眶的那一刹那开始,慕容子然也未再言语,似有一种古怪的气氛开始在这一偌大的房间内开始悄悄蔓延,充斥,压抑…
却待这时,就在不远外的某地,响起了某太监尖声尖气却嘹亮无比的长嚎:“太后驾到”
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愣,倒是慕容子然最先反应了过来。
很是淡定从容地顿了顿,只见他对着程苒儿依然是邪里邪气却也绝对是最叫她失却所有抵抗力的一记轻笑,然后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右手食指意有所指地朝天花板方向一点,语调轻松而自然:“相信对你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犹泪眼朦胧的程苒儿呆呆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上望了望,上头有图腾精美的天花板,以及将天花板似网状包裹应该是起支架作用的构造蜿蜒的房顶横梁,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于是意会无果的程苒儿只好很无奈地收回仰得脖子发酸的小脑袋,以一种很无辜的小眼神瞅着慕容子然直瞧。
好笑于程苒儿这般少见的迟钝,慕容子然抽了抽嘴角无语了几秒,遂状似很不耐地再追加了一句:“好好藏着去,晚了,休怪本王不保你。”
“吓?!”程苒儿瞪大了眼。
这回她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又更加疑惑了。然后眼看着西宫太后一行人已经到了房门口也由不得她讶异不讶异了,危急时刻,求生为上。因此在慕容子然全然失却耐心索性提她面见太后之前,她想也不想地纵身一跃,于横梁交错藏好了自己。
只是电光火石间,特令她错过了慕容子然嘴边那抹似曾相识的温暖弧度
也算是时间凑得刚好,几乎就在程苒儿飞身上藏的同一时间,西宫太后领着一大帮子太监宫女浩浩荡荡地踱了进来,原本空荡的房间顿时充实感十足。
“呵呵呵,老八,难为你忙,却总是能抽出时间来探望哀家,可比你大皇兄强多了。”萧太后一眼瞧见立于屋中央的慕容子然,原本肃穆的张脸立即笑颜如花了起来,如寻常人家的慈母见儿一般,急上前就要去握他的手。
慕容子然也不含糊,忙迎上前回握住了步伐不甚稳当的萧太后,边将她扶向上位坐去,边笑道:“皇兄政务繁多才老不得空闲前来与母后问安,母后可万别多心才是。”
“哼,他政务繁多?哀家可没老,孩子们心底装的什么想法,个个哀家都心知肚明着呢。”萧太后在慕容子然的搀扶下于高位坐好,便不耐地挥挥手屏退左右:“你们放些茶水瓜果的就都退了吧,哀家要好好和老八说说体己的话,没事莫来打扰。”
“是。”宫女太监们听了,一应乖巧地行礼退下。
萧太后这才笑吟吟地接过慕容子然递过来的热茶,道:“这天热的,哀家也睡不安稳,心绪烦躁的浅眠一阵便听说老八你已经来问过安了,便过来瞧瞧你走没走,要是没走,咱娘儿俩就好好唠唠。”
“母后睡不安稳?”慕容子然一听敛了笑,正色道:“可是旧疾又发作了,请太医来诊治过了么?”
“呵呵呵,你别听风就是雨的,哀家没事,好得很。”萧太后见子然是真着急,欣慰地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兴许是今夜月缺,夜色浑浊连累人不得好梦,没事儿,别瞎担心,啊。”
“也是。”慕容子然点点头,转忧为喜:“这许久不见,母后越发的年轻貌美,岁月全然不必放在眼里的,定能是长命百岁。”
“呵呵呵,瞧你嘴甜的,哀家都快招架不住了。”萧太后被夸到了心坎尖上,甚是欢喜。禁不住的就掩面大笑了起来,对慕容子然更是疼爱不已:“仔细想来哀家这容颜不毁还不还全凭了那上古传下的驻颜之术…这要追根寻底啊,来来去去最后都少不得要感谢老八你…呵呵呵,可真是哀家的心头肉哟,真没白疼你,做的事没一件不合哀家心意的,哪像浩儿,说是与哀家血脉相连,你瞧瞧…唉,不说了,想想哀家就来气,不提了…”
什么?!
藏于横梁间的程苒儿手猛的一收紧,指尖掐入木头之中,泛白泛白的,夹杂着丝丝腥红。
“是是是,母后消消气,不开心的咱都别去想了。子然今日来本是给您带好消息来了,只是见您睡着便没敢扰,如今倒说出来,让您开心开心?”
“老八的好消息,哀家哪能不听呢。”
“前阵您寻的那短缺的药引,这会子子然为您补上了,还有那一百童男童女,想是能及时的…”
碎碎切切的低语,接着便是萧太后大悦,母慈子孝,笑声不断。
只是…
听不清了,渐渐地,都再难听清了…
程苒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更不敢想象其他那些更深层次的都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心头一抽一紧的,只一动弹吸气,就像要碎了般的生疼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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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赢家
“轰隆隆”
一场势要掀屋翻顶的天摇地动来得突如其然又汹涌骇人,待程苒儿奋力抱住房梁并求得平衡稳住重心之后,再往下看,底下早已一片狼籍。
真是从没见过萧太后如此狼狈的模样,一只手死死抓住身旁的慕容子然,另一只手则本能地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着,满头钗歪珠散不说,连一向雍容华贵一丝不苟的衣衫也挣得凌乱。好在她本源世家显赫涵养不错,总是比她身后那一大帮芓宫女太监们强些,冒失失冲进来说是想护驾,其实自己根本就是惊慌失措尖叫连连,完全没个正型。
又过半响,一切终于归复平静,萧太后在一群宫女嬷嬷手忙脚乱的帮助下总算是恢复了点仪态。只见她重回高座,极为不悦地喝了口热茶压过惊后,便将视线重新投向正立于身侧低眉凝神,并且至始至终一直都显得很是淡定的慕容子然:“老八,你看这大半夜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子然默然,似乎已经出神。
屋梁上的程苒儿自是知道刚才那一番大动静的由来,心中焦急欲知巫桑那头成败与否,可自己现今身陷如此困境实在无法脱身,无奈之余也只好继续观望下方,以求静观发展,随机应变。
而此时,原本就心绪不宁的萧太后见慕容子然神情有异,更加烦躁,不禁又提高了音量追问:“老八?老八?”
“嗯?哦…”慕容子然回神,见萧太后神色不安,竟露出与适才全然相反的盈盈笑意来:“母后且稍安勿躁…”
未等慕容子然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老太监急躁躁的尖细糙嗓来:“太,太太后娘娘,不,不好啦不好啦”
萧太后一惊,猛一抬手,僵硬着五官与慕容子然面面相觑,而后者也识趣地住了口。
“进来吧。”在见到慕容子然的微微点头之后,萧太后便放心地示意侍卫放行了那老太监,并也迅速调整了下今夜自己那莫名过于浮躁的心情,然后尽量沉了心冷着脸,居高临下地望了脚下颤抖不已地匍匐着,面色很是惊慌,整一副三魂不见了七魄模样的老太监,淡淡起问:“究竟何事要如此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回,回太后娘娘”老太监闻言忙强撑着支起了自己那弱不禁风的枯槁身子板儿,双手抱拳,一脸惭愧至极又痛心疾首泪流满面:“娘娘啊,奴,奴才有罪!奴才无能!刚,刚不知怎的,地宫,地宫毁了啊呜呜,整个儿都毁了,奴才们一直睁眼瞧着,却死活找不出个原由啊太后娘娘,老奴有辱使命,罪该万死呐”
“什么?!”萧太后整个人根本就懵了,唰的一声起了身,却摇摇晃晃的,完全不知所谓,剧颤着指着那埋头痛哭流涕的老太监半天,却也只是呼吸不畅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母后!”一旁的慕容子然敏锐,一下察觉萧太后要背过气去了的征兆,忙上前扶住并输送了真气,这才稍稍稳住了些。
“咳咳咳…老,老八啊…”萧太后整个儿瘫在慕容子然怀中,有气无力,一看就是打击过大的反应,却仍旧不死心似的,死也要硬撑着口气留希望:“老八啊,你快告诉哀家,刚刚哀家是不是产生幻觉了,那小席子的话究竟…咳咳咳…是真是假呐?啊?”
慕容子然淡而无味地笑应着,轻轻将烂泥一般虚脱了的萧太后转交至身后几位嬷嬷怀中,然后向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方柔声道:“母后这是极累了,还是先歇息歇息吧,一切交给子然来办,明儿个天一亮,一切,就又都好了。”
“真的吗?”萧太后如是问着,双眼却已疲惫地闭上了,显然也不想再多问多看。
“是的,一切交给子然就行了,母后就放心去睡吧。”说着慕容子然就势挥了手,一干子嬷嬷宫女便扶着太后离开了房间。
接着,慕容子然又转头面向几个跟着太监老席进来的守卫,指了指瘫地上大气不敢出的太监老席,厉声道:“先把他待下去好生盘问,本王稍后便会去察看…嗯了,加派几个弟兄将地宫外围封严实了,以防有变!”
“是,属下领命!”
守卫很速度地拎着老太监下去了,于是,偌大的房间立即重新回复到了一室空荡的静寂。
目送一干人等全数离开之后,慕容子然状似很满意地拍了拍手,遂抬头朝屋顶横梁,即程苒儿所在的方向望去,嘴角啜着淡笑,很是邪气。那边程苒儿眼看着躲不过,也只得会意地直了身子,跃下房梁来到慕容子然面前。
“怎么样?缩屋顶一宿的滋味好受吗?本王不算太亏待你吧?”慕容子然挑挑眉,神情悠然而放松。
“那么,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程苒儿面无表情,问得直接。
“不可以。”慕容子然耸耸肩,回答得更干脆。
“您到底想怎样?”
“你很急着走吗?急着去看看战果?”慕容子然突然一勾唇角,笑得诡秘而意有所指:“与其偷偷摸摸,倒不如随本王正大光明地去瞧个完整,嗯?”
“你!”程苒儿一滞,全然无心情再与他作一番挑逗的周旋,只深吸一口气随后气沉丹田,然后猛抬头狠狠一瞪,接着便是赤果果的一针见血:“你,是,故,意,的。”
“哦?”慕容子然笑呵呵地望着程苒儿那双写满笃定的大眸子,并无做贼被逮个正着该有的心虚:“说说看,本王故意什么了?”
这样的调调,如此无耻的姿态,若非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真是慕容子然,是她朝思慕想的爱人!
程苒儿瞳孔一缩,抑着满腔的怒火,咬牙切齿着一股脑儿吼了出来:“你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你根本打从一开始就完全了然今夜会发生什么,打从一开始就以智者的身份高高在上…我们所有人都是傻瓜,我是,萧太后也是,我们一群人出生入死拼死残杀,在你眼中就是一场闹剧,一场搞笑的戏,而你…就只须抱着好玩的心态轻轻松松隔岸观火,坐等瓮中捉鳖,坐收渔翁之利…敢问玥王爷,您到底安的什么心?这般玩弄所有人,对您有什么好处您究竟想做什么!”
“……”
慕容子然后退一步,蹙着眉望着已然气喘吁吁却还不忘以一种很复杂很诡异的目光死死怒视自己的程苒儿,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然后突然就笑了
“好一个聪明的姑娘。”
他,依然淡定得那么欠扁,那么欠揍,却也那么的,叫她无可奈何。本
185 这才是噩梦
血…
满目疮痍的废墟,满鼻迷情乱意的浓香,蜿蜒,曲折,黑暗,烟雾,尘埃,窒息…
谁?是谁在低低呢喃?是谁在悲哀鸣唱?
毫无意识的走走停停,然后,骤然间,大片大片妖娆的鲜红,成幕成幕触目惊心的浓墨重彩,艳丽的红将所有的黑白狠狠撕开,血腥,作呕,支离破碎…
凄厉的尖叫,残缺的片段,永远永远,不愿再回想的记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梦境,一定是梦境,对。
“不要说是上百吨的炸药,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小捆,都别想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打混…”
“阻止?本王为何要阻止?既然有人愿意送上门来替本王接又,那本王自然是要…坐享其成…”
“不错,向萧太后进献如此歹毒的驻颜术的,正是本王,但那又如何?帮了谁一次,就代表应该不计利益地帮到底吗?还是毫无理由地突然良心发现,转而无条件帮你们?…于本王无利的事,本王何苦劳神?”
“与其站在这歇斯底里地指责本王见死不救的残忍,何不静下心好好反省反省你们愚蠢至极的自作聪明?”
“笑话!本王如何行事与你何干?天下苍生又与本王何干?你以为你是谁?伟大的造物主吗?”
“今日本王心情好,留你一命也算积了你口中那所谓的阴德…”
“呵呵,若本王不是慕容子然,那么就由你来说说,谁是慕容子然,慕容子然是谁?本王,非常乐意洗耳恭听…”
慕容子然啊…
慕容子然…
慕容子然…
慕容子然就是懒儿的小木头啊…
乖乖的,帅帅的,风度翩翩的,温文尔雅的,憨厚老实的,阳光明媚的
从不对懒儿脸红脖子粗,从不在懒儿面前发怒杀人,绝对舍不得懒儿受一丝一毫的惊吓,绝对不肯懒儿沾染一丁点儿的血腥,绝对会将懒儿死死隔离在他无奈阴暗的那一面之外…
永远永远,永远给懒儿如浴春风的暖意,永远纵容懒儿的任性胡闹,永远永远爱护懒儿,保护懒儿,守护懒儿,生生世世,羁绊守望,绝不相忘…
这个人,才是慕容子然。
不管你的本质如何,至少在懒儿面前,你应该是善良的,你是善良的啊
恨懒儿也好,忘了懒儿也好,相见陌路旧情全销,一切重回起点一切都好,可为什么要变成这样?还是说,你根本原该如此?
如果说泯灭人性才是你最初最真的那一面,那你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子然,子然,子然…
“子然”
程苒儿猛的坐起身,瞪着双眼却茫然而无焦距,右手毫无意识地紧紧摁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左手下意识地一抬,满额似汗似泪的冰凉。周围与前一刻潜意识中的嘈杂全然相反的安静,折磨着尚在鸣叫的双耳,混沌中,只听得清自己厚重惊悚的喘息。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
低着头默默静坐了好一会儿,待那因噩梦而带来的强烈压迫感稍稍有所缓解之后,终于找回清醒意识的程苒儿这才想起查看自己的所在。
突然,程苒儿目光在无意识地接触到手中紧攥的被衾一角时,愣住了,又左右扫了遍自己身下似曾相识的床榻,于是,整个人彻底僵化。
不,不是宁心宫,不是冷宫,根本不是皇宫,是…玥王府。
“你醒了…”
程苒儿猛的抬头,慕容子然那熟悉而器宇轩昂的吟吟浅笑就这样闯入视线。昨夜失去意识前的所有记忆在顷刻间全数涌来,那么不堪,那么绝望,却生生的,直到今时今刻,都还是无法底气十足地去仇视他,怨恨他。
她已不是她,他又何尝是?
程苒儿深吸口气,攥紧了冰凉无温的十指,冷冷道:“我没死。”
“那是自然。”慕容子然莞尔一笑,意味深长:“臣如何有胆量伤了娘娘?”
程苒儿瞳孔一缩,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一个侧目,门口那个阳光下沉静而模糊的身影,令她全身上上下下完全凉了个遍。
“宝儿,朕来接你了。”
浅浅叹息,盈盈笑意,隐藏的恶毒,在黑暗的梦境,都远不比这个残酷的世界来得可怕。
小木头,从这一刻起我彻底相信,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庭院内,琴声悠扬,焚香缭绕,安宁,祥和,世外桃源般的优雅清明。
“师傅,尊者哥哥来了。”
琴声骤停,南宫辰静静等待着手中琴弦全然停止了跳动,方才撩起眼皮,将视线投向正笔直立于身前的东儿,以及他身后人高马大的巫桑。
巫桑仍着一身污迹斑斑的夜行衣,发丝些微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嘴角却犹挂浅浅笑意,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南宫辰轻抬了抬手示意东儿自己玩去,然后又转回了目光,也不说话,就只是沉默地继续与巫桑对视着,愈加更深莫测。
“呵呵…”最终还是巫桑最先投降,只见他低低笑了声,摇摇头,走到南宫辰身边就近坐下,又大咧咧地提过一旁的茶壶来一阵牛饮,尔后方才重新看向一直冷冷旁观着的南宫辰,正色开口:“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南宫辰十分不明显地抽了抽嘴角,不露声色地指了指东南方向的上空,那里正对整齐划一规矩陈列的皇城建筑群,模糊,又渺小。
“你以为我瞎了么?”
“哈,我就知道。”巫桑再次摇了头,自嘲似的笑声中带上几许涩意:“可我不能理解,我巫桑自问纵行江湖数十年,再难再复杂的事就算不能一时完全看透,至少也能摸个七八分。可今天我必须承认,我看不透你,更看不透慕容子然,我完全就看不明白你们两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哐当!”玉做的茶壶被狠狠摔在了地上,滚了几滚,没有碎,可半壶子的茶水却全都洒了出来,瞬间渗透满地的青青碧草,不见踪迹。
南宫辰还是那样淡淡地望着身前正居高临下地瞪着自己,嘴角依旧挂笑却比哭还难看的男人,许久憋出一句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不是你的失误,对吗?”
“对!对极了!”巫桑骤然变色,对着南宫辰就是一通毫无理性的大吼:“我发誓!我巫桑愿以噬月魔教尊者的名义起誓,以血狼之名起誓,那群孩子在地宫爆破的前一刻钟之前绝对不存在,绝对!你们想玩她我不反对,但是凭什么把老子也给玩进去,凭什么?!”
面对巫桑毫无掩饰的喝鼻指责,南宫辰闭了闭眼,沉静说道:“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与生命走到今天的你,也会怕,也会良心不安么?”
“会!当然会!”巫桑简直怒不可制:“为了魅影,你叫我堂堂一个尊者去保护个根本不成气候的小毛丫头我就去保护,你叫我跟个可笑的小跟班似地一天到晚陪她小胡闹我就惟命是从地陪她瞎胡闹,我是用誓死维护了十多年的尊严和从未有过的耐性在陪你玩,南宫辰!不单单为了救魅影,更为了你我之间两肋插刀的情谊!可是你呢,你居然眼睁睁地看我…你!你号称半仙,可你知不知道昨晚一夜,我损的是魅影的阴德!魅影的!你还记得乙真长老的话吗?啊?她一生身不由己伤痕累累的命程里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命债了,你记得吗?她本来醒的可能就不大了,哈哈哈…这下好了,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不用再有了,哈哈哈,一了百了,她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命数耗尽,再有十个圣杯十个圣女都没用,醒不过来了!哈哈哈…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对得起我吗?啊!”
我,当然记得。
南宫辰望着眼前这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越发一发不可收拾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终究也有了一丝的裂痕:“巫桑,你先冷静…”
“你,哼,可笑,是我白痴,你能记得?哈!你能记得个shi!”既已撕破了脸,巫桑索性也不再隐忍,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手肘撑地仰望着,赌气似的任性,少有的真性情,少见的迷茫。
好一会儿,南宫辰突然深叹口气,便未再开口了。知道此时此刻说再多都是错,他也不是那种乖乖听劝的角色,只望等他好好冷静冷静,自己明白过来看开了才好。
两个大男人彼此呆坐着,相顾无言,徒留惆怅…
就这样许久许久,久到连天边的夕阳都已然下山回家了,一直呆望着红彤朝霞的巫桑突然自问自答地开口说话了,却没有看向南宫辰:“你说,子然变成现在这样,还有救吗?”
还有救吗?
南宫辰挑挑眉,对着虚无的弥红晚霞深深望着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来的,曾经的,那个纯真的小男孩,终究还是又无可奈何地闭了眼。
也许在很早以前,就已注定了这样的结果,冥冥之中,谁都逃不掉…
丑儿,这就是你早晚都必须要面对的东西,纵然你或许很难以接受,我们也一样。
186 风雨欲来
在一番必不可少的寒暄客套过后,慕容子浩婉言谢绝了玥王夫妇留府用午膳的盛情美意,便带着程苒儿离开了玥王府。
缓缓而行的龙辇内,没有一句的指责与质问,甚至至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不好的脸色,可这样静默的宽容,却叫程苒儿几乎要窒息。
抿了抿唇,她再一次侧目而望,两人之间的桌案上奏章高高垒起,隐约可见慕容子浩手执一本奏章正专注地看着,偶尔蹙眉深思,偶尔欣慰点头,不时从面前的桌案上提起朱笔圈点一番,然后,换下一本。
轻叹口气,程苒儿放弃最后一次想挑起话头的欲望,转头朝窗外望去。车辇行行,皇城在即,窗景不断变化着。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景物依然是这般熟悉,现实却早已物是人非。想当初是那般坚定地推开慕容子然,可走走停停,最终逃不过这金色鸟笼的,竟是她一人。
“陛下,娘娘,到了。”不知何时,龙辇已然停下,外边儿传来了庞总管的声音。
程苒儿一愣,望望对面依旧批阅着奏章无太大反应的慕容子浩,心想冷宫之处帝王本不便久留,想今日心里有气就更是不会再来陪伴了,便也不再多言,兀自起身掀了帘子便要下辇。不想刚站稳身子,那无端闯入视线中的“宝福宫”三个大字便生生定住了她的脚步。
“这?”程苒儿奇怪地望向庞总管。
“嘿嘿,娘娘,这,这是陛下事先吩咐的。”庞总管一面狗腿地走来欲搀扶程苒儿,一面朝着龙辇内挤眉弄眼的。
“……”程苒儿没有迈步,而是转身再一次将车帘子掀起,直直地望向慕容子浩。
“是朕的意思。”慕容子浩似乎早有意料程苒儿的疑问,挥挥手示意庞总管先退下,然后放下手中全部的奏章,直了身子坦然迎视沉默中的程苒儿:“你的禁足令也快到期了,宁心宫出了那档子事,想来太后近期也无暇再分神管你,朕便做主了,提前三天接你回来与桃儿团聚。”
话音未落,突然宝福宫宫门大开,接着一清脆响亮的童声便由远而近地蹿了过来:“娘亲爹爹娘亲”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程苒儿怔了怔,未及反应,便下意识地猛然回身,半蹲着一把接住了团冒失撞来的可爱小肉球。
“娘亲娘亲桃,桃好,想,你”
“桃太郎!”程苒儿喜极而泣,蹲下身,哽咽着将桃太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摸索个遍,确定完好无损健健康康后又狠狠地一把抱在怀中,娘儿俩一起哭得天昏地暗:“桃太郎!桃太郎!娘亲也想你,想死你了!我的桃太郎,呜呜呜,来,给好娘亲看看…额,你怎么又胖了,你是真的有在想思念娘亲吗?呜呜呜,真是可爱死了!娘亲爱你,来,亲亲!…”
“唔…娘亲…亲亲…抱抱…哇…”桃太郎懵懂地任鸡东到完全无法自控的程苒儿对自己搓圆捏扁的,直到快被勒窒息了,这才本能挥舞着俩肥爪子,求救身后的冰香和奶嬷嬷无门后,又忙瞪着双水汪汪的大圆眼珠子朝不远处的亲亲爹爹求救:“爹爹,唔…桃桃,呃,难受…”
“好了,你快折腾死他了。”慕容子浩微笑着上前,轻轻将这对粘乎在一起死都分不开的娘儿俩从地上扶起,一边又温柔地为程苒儿拭泪,一边柔声安抚道:“先进屋吧,你也累了,用了膳洗了澡好好休息下,再陪桃儿玩…乖,这个时间点桃儿也该先睡个午觉,对吗?”
“唔…”程苒儿泪眼汪汪地低头看看趴在自己怀中正扑扇大而无辜的可爱眼睫,看起来的确有些昏昏欲睡的桃太郎,又望望正从宝福宫宫门口走来,面部表情很是精彩的奶嬷嬷和冰香,犹豫了老半天,也只好恋恋不舍地把怀中的桃太郎暂时上交,然后矗立着,迎风洒泪。
额,这差别待遇未免也太明显了点…
慕容子浩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强力压下对小p孩的熊熊醋意,伸手轻轻捏了程苒儿的下颚强制扭回她的视线,然后极温和地笑着:“走吧,朕先陪你用膳,嗯?”
“唔…”此时的程苒儿心思全被桃太郎给勾走了,三魂没了气魄,连回答也显得心不在焉有气无力的。
慕容子浩窝火归窝火,无奈之余却也笑得极是欣慰。不管如何,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终是有人能够锁住她的心,是慕容子浩这个人也罢,不是慕容子浩这个人也罢,能留住她,便是最好的,不是吗?
收起复杂矛盾的心境,慕容子浩搂住程苒儿的肩膀,抬步便要朝宝福宫中走去。
不想,适才一直站在边上与一大内密探装扮的黑衣男子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庞总管这时突然连滚打爬地冲到慕容子浩脚下,神色很是慌张:“陛,陛下,不好啦!出,出,出大事了!”
慕容子浩与程苒儿皆是一惊,相视一眼后,程苒儿识趣地稍稍后退了步,然后庞总管立即跳起来在慕容子浩耳边叽里咕噜起来。
少顷,只见慕容子浩脸色大变,大喊一声“摆驾磐龙殿”后转身便要朝龙辇大步流星而去,回头见到程苒儿犹愣着略有不安的神色,不禁又脸色稍缓,停下脚步轻轻按住程苒儿的肩膀,语出慰藉:“没事,你不要担心,先用午膳,等朕忙完了,晚上再过来陪你与桃太郎共进晚膳,嗯?”
“哦…”程苒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想想又憋出一句来:“那你,小心点。”
慕容子浩一愣,遂后很灿烂地留下个“嗯”字,便与庞总管一道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程苒儿出神地望着远去的龙辇,一时突然觉得心里头堵得慌,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为何,最后只得摇摇头,转身步入宝福宫。
结果那天程苒儿回了宝福宫安顿好一切,又与桃太郎开开心心完了一下午,到晚膳结束,再到哄桃太郎恬然入睡,慕容子浩都一直未在露过面。
按理说,慕容子浩不来,不用面对那压抑至极的气氛对程苒儿来说,是该松口气的事。可问题是,从慕容子浩离开那一刻起就死死萦绕在心头的那股子不安愈演愈烈,怎么也压也压不下来,真的令人寝食难安。
平常人也就罢了,可程苒儿非常清楚自身的潜在能力,就算不能精确预见,预感确是不能够忽视的。于是在三天后清晨北堂过来对慕容子浩的失约代为道歉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北堂,究竟出什么事了这么难为陛下?很棘手吗?”
也许是没有想到程苒儿会这样主动地关心慕容子浩,北堂一时有些怔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