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燕歌行1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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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歌行1 作者:rourouwu

    他紧紧逼来的视线。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问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我是谁,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当然,我也知道,身为

    西秦国主的祁越,与身为王府下人的江逸,身份上有着天壤之别。但是不论地位高低,身份贵贱

    ,我就是我,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我,并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而改变。这一点,为什么只有我

    一个人想得开,别人偏偏就看不穿,想不透呢?

    “你有一身超卓的武功,更有满腹经纶的才学识见,要博取个功名可说是易如反掌。就算想成就

    一番惊人的功业,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可为什么你总是懒懒散散,随遇而安,宁愿委曲在我

    府里当个普通的下人,也不想到外面尽展所长地闯荡一番?”

    ……

    尽展所长?建功立业?我苦笑。我的一身所学早已经尽情地施展过了,就连你也不是没有领教过

    ,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罢了。至于功业……我已经扫平边患,击退燕军,为西秦稳住了整个江山

    ,更亲手带出了一支无敌于天下的精良军队,可让西秦在十年之内无需畏惧任何外敌的入侵。虽

    然王位坐的时间短了点,但是就个人成就而言,也已经几乎到了顶峰。还要我再建什么功业呢?

    除非真的去征服各国,一统天下了。

    拓拔弘深思地凝望着我。

    “凭你这一身所学,怎么也不该是个籍籍无名的平凡人物。就算你一直在尽量掩饰自己的锋芒,

    但真正的光芒却不是能够被隐藏得住的。老三把你当成眼中钉,老二也总向我旁敲侧击地打听你

    的来历,就连清冷如水的璇玑才女都对你如此关注……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江逸啊,还能是别的什么人?”我耸耸肩,以不变应万变地用无辜的微笑回应拓拔弘的

    疑问。

    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你坚持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因为直到现在,你仍然没有信任过

    我?”

    “呃……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时过境迁,君权更替,西秦的江山既已易主,又何必平地再起波澜?我既然不会也不想去夺回那

    个本该属于我的位子,那么,祁越这个名字就成了必需被深深封存的一个秘密,再也没有必要揭

    露出来。尤其是,对于一直对西秦虎视眈眈的你。不过,说我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你,好象也没有

    错就是了……

    分属敌国,立场不同,难道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吗?

    听到我的回答,拓拔弘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

    “好,既然你一定不肯说,那么我便暂时不问。可是告诉我,小烈又是什么人?”

    小烈?!我身子一僵,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用若无其事的口气问: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你高烧不醒的那几天晚上,几乎晚晚都在做噩梦,在我怀里不住的挣扎辗转,嘴里一直在叫这

    个名字。”

    我的心猛然一紧,“我还说了什么?”

    “……”拓拔弘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我,象是要一直看到我心里去,最后才缓缓开口。

    “你一直在问……‘为什么’。”

    ……

    我就算再善于伪装,这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脸色刷一下变了。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忘掉过去的一切,也一直以为自己已成功地淡忘了。可是没有想

    到,那份不堪回首的记忆与痛楚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心底深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磨灭。原来白日

    里行若无事的谈笑自如只是伪装,到了最脆弱最真实的时候,我仍然无法忘记祁烈曾施加于我的

    伤害与背叛。

    他毕竟,曾经一直是我最最疼爱与信任的人啊!

    为什么?我苦笑。这句话我始终没有开口问过祁烈,没想到在我自己的心里,却已经问过不知多

    少次了。

    只不过一样不会有答案。

    我沉默良久,久得几乎以为这一夜将要在沉默中渐渐流逝。

    “算了。”拓拔弘盯着我脸上的表情看了半天,突然一把推开我,动作粗鲁得差点把我推倒在地

    上。

    “我看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从明天起,开始照常工作吧。”

    他冷冷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九章

    第二天,我又恢复了跟前跟后的贴身随侍生涯。

    拓拔弘或许是余怒未消,或许是心存芥蒂,始终对我冷冷地板着一张脸,说话的口气也冷冰冰的

    ,不再象以前那样时不时地问我几个问题,或是兴味十足地戏弄我一番,而是一副只要见到我就

    心情不爽的样子。

    看我不顺眼的话,不要让我跟那么紧好了。我心里暗自嘀咕,表面上当然恭恭敬敬,不敢对他说

    半个不字。

    过了几天,北燕的郊猎正式开始。郊猎之期长达半月,范围更是远及京畿百里。参加者除王室贵

    族、京城近卫外,还有自各个州郡层层选拔出的的佼佼者,总计多达数万人。时间之长,范围之

    广,人数之众,远非其他各国的春郊秋猎可比,差不多等于借此机会选拔操练新军。北燕的尚武

    之风如此兴盛,也难怪它能以兵强将猛、军队强悍着称于各国了。

    郊猎需要宿营,我原以为自己不必跟去,可以在府中舒舒服服地闲半个月的。谁知道拓拔弘一声

    令下,我只得乖乖地跟着大队到了郊外,吃干粮住帐篷,重新过起了行军作战式的艰苦生涯。

    唉,其实硬要我跟来有什么用呢?我功力未复,旧伤仍在,只要稍微活动得激烈一点,肋骨的断

    处就会隐隐作痛。这种状态下的我,拉不得弓,骑不得马,使不得剑。别人较骑较射的时候我只

    能看着,上台竞技的时候还是只能看着,到了全体行围打猎的时候,因为根本跟不上大队,干脆

    连看都不用看了,还不是躲在帐篷里闷头睡觉?

    真是无聊得紧。

    第一天睡觉,第二天还是睡觉,睡到第三天,我就算是只猪也没法继续睡下去了。看看别人还在

    忙着争相较量,实在无事可做,我拿了一卷书,一壶酒,打算找个风景幽静的地方消磨上半天。

    这座帐篷离校场太近,喧哗的鼓乐声近在耳边,未免太吵了一点。

    向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一路行来,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被我在河边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这里与猎

    场中间隔了一座山丘,燕水在山下绕了一个弯,曲折的河湾深处有片青翠茂盛的柳树林,水声脉

    脉,杨柳依依,风景清幽雅静,正正合了我的胃口。

    我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紧走几步,正打算挑个舒服地方坐下。无意间一抬眼,才发现柳林深处

    仿佛有两条人影,紧紧地贴在一处。

    咦?原来这个地方已有人捷足先登了?我微觉失望,自然不想凑这份热闹。按照北燕的风俗,郊

    猎期间亦是青年男女的求偶季节。所有人无论尊卑,不分男女,都可以放胆追求自己心仪的对象

    。只要两人情投意合,便可以卿卿我我,尽情亲密,谁也不会多事干涉。郊猎之期一过,那便是

    两家议亲的时候到了。这两人挑中了这里偷偷相会,多半是年轻人情热如火,要避开众人亲热一

    番,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人家的好事呢?

    刚要转身离开,林中突然传出‘啪’的一声脆响,跟着便是一声惊呼,一声低骂,语声虽然有些

    模糊,却听得出都是男子的声音。

    我轻噫一声,心里大感意外,知道自己多半是料错了。于是又向前轻轻走了几步,才发现林中的

    两人都是年轻男子。一个人个子不高,身材纤瘦,因为背对着我,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衬

    着一件片尘不染的雪白长衣,一头光亮柔滑的乌黑长发,虽然看不到五官相貌,仍令人觉得神清

    骨秀,俊雅出尘,一定不是个寻常人物。另一人身形高挑,衣着华贵,侧脸的轮廓有些熟悉。我

    正凝目细看,他突然向着我的方向偏了下头。我本能地身子一闪,藏到了一株柳树后面,同时也

    认清了那个人。

    原来是武安候卫宏远。

    卫宏远是三皇子拓拔圭的心腹死党,两人一向形影不离。那一次我与拓拔圭比剑时他也在场,怪

    不得我看着会眼熟了。

    卫宏远这一侧头,我正可以看清他的面目。他的左脸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鲜明的巴掌印,想必

    就是刚才那一声脆响时留下的。这一记耳光显然激怒了他。他咬着牙,又惊又怒地瞪着对面的人

    ,突然抬手也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那白衣人身子一偏,还没等站直身子,已被他抓住双手,

    向上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白衣人一声惊呼,竭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但是力气毕竟差得太远,卫宏远没费多大力气,轻轻松

    松就单手握住了他的双腕。空出的另一只手利落之极,刷刷几声,便将白衣人身上的衣服扯成了

    几片。接着便邪邪一笑,低头含住了他的胸前,另一只手也不规矩地向他身下伸了过去。

    白衣人身子一震,喉中低低地‘唔’了一声,脸色立时涨得通红,却不再叫喊,只是紧紧咬住了

    下唇。

    卫宏远显然是个中老手,经验异常丰富。一边得意地低声轻笑,一边熟练之极地尽情调弄,双手

    与唇舌无所不至,肆意轻薄,在对方身上留下无数青紫的印痕。白衣人一言不发,竭力忍耐,优

    美的颈项向后微仰,虽然时不时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屈辱,双眼紧闭,两道

    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

    我起初还不能确定这白衣人是否情愿,没敢贸然出头干预。现在见了他脸上羞愤欲绝的受辱之色

    ,心中再无怀疑。我虽然不知道这白衣人是何身份,但即便他是出身低贱的伶官戏子、随从仆役

    ,也自有做人的尊严与自主,不应该任人欺凌践踏。尽管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世上比比皆是,管

    不胜管,但是我看不到的也就罢了,既然发生在我眼前,总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地看着吧?

    我轻咳一声,故意放重了脚步,缓缓走向两人。

    “卫侯爷好闲的兴致啊。郊猎之际,卫侯爷不去与人赌强争胜,在大王面前表现一番,倒这么有

    空,跑到这里赏花看景来了。”

    两人闻声都是一怔。卫宏远抬头看我一眼,立刻认出了我的身份,轻蔑的冷冷一笑,竟对我理也

    不理,低头继续任意轻薄,就当我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那白衣人听到有人在场,身子一僵,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却没有挣扎呼救,只是泪水流得更急,

    眼睛也闭得越发紧了。雪白的牙齿深深地陷进下唇,一道细细的鲜血顺着嘴角直流了下来。

    我怔了一下,对他的反应多多少少有点意外。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向我求助,但看他情形,遭人

    强迫绝无疑问。我既然已出头管了闲事,也不好就此半途而废。

    “卫侯爷,强人所难,君子不为。你这样强迫人家,未免有些过分吧?”

    “滚开!少管闲事!”

    这一次,卫宏远索性连头也不抬了。

    “管也管了,只好继续管下去。”我轻轻一笑,“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卫宏远被我几次三番地从中打岔,就算兴致再好也早已被扫了个干净。他缓缓站直了身子,手里

    仍抓着白衣人双腕不放,冷笑着扫了我一眼。

    “一个信王府里的幸臣男宠,不过是得了拓拔弘一点宠爱,就敢狗仗人势,想欺到本侯头上来了

    ?”

    真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认定我是拓拔弘的幸臣?他又有什么地方宠着我了?我疑惑地摸摸自己

    的脸,依然是轮廓分明,线条刚硬,一派男子的阳刚之气,哪里有半分男宠的妖娆妩媚?真真岂

    有此理之极。

    “侯爷言重了,江逸不敢。”,我恭恭敬敬地道,“只要侯爷不去欺人,已经是别人的万幸了。

    ”

    卫宏远哼了一声,眼中露出分明的怒意,嘴里的言辞也越发刻薄。

    “一个低三下四的男宠,竟也敢这样对我说话?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本侯就算杀了你,也不过

    等于杀了一条狗。想要命就给我快滚!”

    我心里有气,脸上照常微笑自若。“如果我偏偏就是活得不耐烦呢?”

    “就凭你那点全无内力的破功夫,也敢在本侯面前撒野?真是想死都不知道挑时候。”卫宏远轻

    蔑地斜睨我一眼。

    好大的口气!不过,他倒也不是全然的口出狂言。卫宏远的功夫并不在拓拔圭之下,武功又是走

    的刚猛霸道一路,招式大开大阖,威力惊人,不大与人拚花巧招式。若是换了平时,这种硬碰硬

    的打法我才不会放在眼里。但是我现在内力不足,又因为受伤影响了身手的灵活程度,这种霸道

    的打法就正正成了我的克星。

    以己之弱,对敌之强,优劣之势立时判然,也难怪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连一丝半毫的顾忌都

    没有。

    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如果这样就被他吓回去,那我也不是祁越了……

    “是吗?”我脸色一寒,缓缓自腰间抽出软剑。“卫侯爷,只要江逸手中有剑,还从来无人敢在

    我面前这样说话。既是如此,侯爷请!”

    卫宏远大约没有想到我对他毫不畏惧,说打就打。见我神情冷峻,气势逼人,脸色不由得微微一

    变。

    “你真敢跟我动手?”

    “为什么不敢?”我冷冷一笑,“别以为你靠着内力硬碰硬地猛攻就能取胜。就凭我手中这一柄

    剑,我可以让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哼,我才不信。你要是真有这么厉害,拓拔圭又怎么可能伤得到你?”

    嗯,又一个看出我肋下受伤的,眼光本领果然不差。但是……

    “你应当知道,杀人与比武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我对拓拔弘有所顾忌,并没有使出真正的杀招

    。可是现在换了你……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我脸若寒冰地向前踏上一步,手臂微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遥遥指向卫宏远的要

    害。剑气森然,寒光如雪,映着我脸上平静得近乎漠然的冷冽表情,整个人透出一股威凌天下的

    凛然气势,足可令眼前的对手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卫宏远的呼吸微微一窒,看着我眼中冷冷的杀机,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怯意。

    “怎么,难道你敢杀了我?”

    我面无表情地牵牵唇角。

    “这里又没有别人,就算我杀了你,谁又知道是我下的手?只要处理得干净点也就是了。如果你

    不信,那也不妨动手试试。不过……”

    我顿了一下,才淡淡地接着道:“有些事情,一生只能试这么一次,希望你不会后悔就好。”

    “你……”卫宏远紧紧咬着牙,手握剑柄,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显然已经被我的气势震住,却

    还不甘心低头认输。

    “要动手吗?”我又向前踏了一步,对着卫宏远微微一笑,笑容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也许我

    取胜的把握只有五成。但是我可以保证,要让你我同归于尽,我的把握却是十成十!”

    在我的步步紧逼之下,卫宏远的气势再而衰,三而竭,终于被我的最后一句话击破了底线。

    这种玉堂金马的贵族子弟,一向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怕死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犹豫片刻,卫宏远狠狠瞪我一眼,咬牙道,“好,今天算你走运。这笔帐本侯自有跟你算的日子

    。”一把将白衣人推倒在地上,脸色铁青地大步走了。

    看到卫宏远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之外,我才身子一晃,轻轻吁出一口气。只觉得背后隐隐生凉,冷

    汗已经湿透了重衣。

    这一出空城计唱得好险!

    几次三番都是在全无胜算的情况下,硬撑出迫人的气势把对手吓退,居然没一次穿帮过。这不免

    让我有点疑惑,我虚张声势的本领是不是比真功夫还要厉害……

    我收回软剑,慢慢走到白衣人面前,见他神情呆滞,身无寸缕地怔怔坐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脱

    下外衣覆在他身上。他低垂着头,微不可闻地轻声说了声谢谢,紧紧地蜷着身子靠在树上,既不

    说话也不抬头,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也没有开口,静静地在他旁边坐下。

    刚才只顾着跟卫宏远对峙,也没有心情留意白衣人的相貌。现在面对面地仔细打量,我才发现他

    果然生得十分美丽,容颜清俊,唇红齿白,肌肤莹洁得皎如白玉,五官精致得宛若雕琢,整个人

    的味道更是温温润润,柔和秀致,令人一见便觉得出尘脱俗,丰神俊雅,简直象不食人间烟火的

    神仙中人。

    我虽然不是个喜欢自我陶醉的人,对自己的相貌倒也不愿妄自菲薄。可是今日与这白衣人一比,

    顿时觉得自愧不如。‘皎如玉树,秀若芝兰’这两句话,竟象是天造地设,专门为他度身打造的

    。

    红颜累人,果然不假。我不由暗自感叹。生了这样一副秀美出尘的好相貌,却又无力保护自己,

    也难怪容易招人戏侮轻薄了。

    那白衣人显然受辱极深,虽然知道我就在身边,却始终默然低头不语,紧紧地闭着双眼,长长的

    睫毛不住颤动,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白玉般的脸颊不断滚落。不一会儿,他胸前的衣襟便湿了一

    片。

    过了良久,他才渐渐止住泪水,努力抑制住凌乱的呼吸,低声对我说,“谢谢你,我没事了,不

    必管我。”

    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柔和悦耳,动听之极。

    我笑了笑。“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不方便回去吧?不如先到我那儿换身衣服,梳洗一下?

    ”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脸色尴尬地涨红了,低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别在意,遇到那样的人,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我对他安慰地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命有穷通,人无贵贱。地位低微又怎么样?象卫宏远这种飞扬跋扈的世家子弟,又能比咱们高

    贵到哪里?”

    象是听进了我的话,他终于抬起头,肯面对我的眼睛了。好黑好亮的一双眼睛!虽然还隐隐含着

    雾气,却仍然清澈得明如秋水,闪亮得灿若星辰,美丽得让人不能不被他吸引。

    也难怪卫宏远舍不得放手,象这样难得一见的可人儿,连我都快要忍不住动心了。

    “谢谢你。”他向我感激地一笑。“我叫萧冉。”

    来到北燕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与人平等论交。且不论萧冉的气质清秀绝俗,柔和雅静,一

    见便令人心生好感。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一言一举,容颜相貌,我总觉得有种隐约的熟悉之感

    ,立刻便从心里接受了他。

    这样的朋友不交何待?

    我握住他的手,诚恳地以微笑回报。“江逸。”

    萧冉的眼睛一亮。

    “啊,我知道你。听说你在身无内力的情形下,光凭着一手妙绝天下的剑法就胜了三皇子拓拔圭

    ,那时我还以为是他们言过其实。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厉害,居然一招未发就把卫宏远给逼退了。

    ”

    “这个么……”我哈哈一笑,忍不住很老实地告诉他,“其实我刚才只是虚张声势,硬是把他给

    吓走的。如果他敢跟我动手,就凭我现在的状况,输的人一定会是我啦。”

    萧冉听得瞪大了眼。“那你还敢向他挑战?万一他一时按不住火气,真的出手怎么办?”

    “放心,他才不敢。”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象这样的皇亲贵族,我自小身边就经常围着一大堆。还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的心思和弱点吗?

    “……”萧冉沉默了片刻,突然垂下头,又低声地说了句,“对不起。谢谢。”

    明白萧冉话中的意思,我笑着拍拍萧冉的肩膀,“我们是朋友?”

    “嗯。”

    “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嗯。”

    “求求你,别再说谢谢这两个字了。再听我就要脸红了哦。”

    “……”萧冉抬起清亮的眼睛,看看我故意做出的夸张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回到营地,拓拔弘率队打猎仍未回来,帐篷附近杳无人声,安静得很。

    我带着萧冉进了自己的帐篷,让他到后面自行梳洗,然后打开衣包,给他找出了一整套衣服送了

    过去。萧冉的个子比我矮了一个头,身材又过于纤细,穿我的衣服并不合身,可总比光披着一件

    外衣的狼狈情形要好得多了。

    萧冉换好衣服,从帐篷后面转出来,一边还在低头系着衣带。我看了一眼,已经忍俊不禁地笑出

    了声。

    “唉,怎么这件衣服到了你身上……”就变得松松垮垮,拖拖绊绊,样子显得那么滑稽?怎么看

    都象是偷来的。

    我摇头一笑,伸手替他挽起袖子,又紧了紧腰带。

    “趁着他们都没回来,你赶快溜回去再换身衣服吧。要不然,人家看了你这样子,说不定要当你

    是贼了。”

    我正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替他整理衣服,帐篷的门帘突然‘刷’一声被人撩起。

    “江逸,过来……”

    说了一半,兴奋的招呼陡然变成了愤怒的低吼。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

    我惊讶地抬头,拓拔弘一脸不快地站在门口,隐隐含怒的目光正盯在我环着萧冉,正替他系了一

    半腰带的手上。

    “呃……没什么,我只是帮他换件衣服。”我含糊其词地解释,“他原来的衣服……嗯,不小心

    弄破了。”

    受辱于人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想来萧冉也不愿张扬出去吧?

    “弄破了?”拓拔弘锋利地盯了萧冉一眼, “怎么,萧皇子今天心情这么好,也想在郊猎时一

    试身手?”

    萧皇子?我愕然地张了张嘴,转头呆呆看着身边的萧冉。

    萧冉……萧……

    我恍然大悟。

    “你就是东齐向北燕求和时送来的质子,东齐王的皇长子萧冉?”

    萧冉脸色苍白,咬着嘴唇点点头,眼中又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显然他并不希望我知道他的身份

    ,宁可我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伶人,也不愿让人知道,东齐的皇子在北燕的地位是如此低贱,竟

    可以任人随意欺凌。

    也难怪。东齐地处平原,无险可恃,虽然国家十分富庶,却因为尚文好礼,民风文弱,国力一直

    不算强盛,一直是周边强国虎视眈眈的对象。十四年前,北燕大举入侵东齐,三十万铁骑渡江东

    下,旌麾指处,所向披靡,一路直打到东齐的都城临清才肯停手。东齐王战败求和,被迫将年方

    弱冠,新立为储君的皇长子萧冉送到北燕做为人质。萧冉从此一去无回,整整在北燕留了十四年

    。

    听说东齐王死后新君仍未继位,执掌大权的摄政王萧俨却无意迎回储君,反而一力扶持东齐王的

    侄子肃王萧秦继承王位。萧冉以败方人质的身份滞留敌国,无权无势,地位低下,再少了本国的

    支持做为后盾,自然免不了任人欺辱。如果他为人刚勇强悍,或是索性生得丑些倒也罢了,可是

    偏偏他又生了这样一副斯文柔弱、秀美无伦的好相貌……

    我暗暗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握了下他冰冷的手,对他无声地安慰一笑。

    萧冉轻轻抬起头,对我感激地笑了笑,转头看到拓拔弘不快的眼神,脸色又变得苍白如纸。

    拓拔弘冷哼一声,对着我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眼。冰冷的目光在我环在萧冉腰间的手上打了一

    个转,又缓缓扫过萧冉红肿的双唇和齿痕宛然的雪白颈项,脸色一沉,眼中的怒火又盛了几分。

    “怎么?萧皇子不甘寂寞,静极思动,又想出来找些消遣了?”

    听了这句话,萧冉立刻如被针刺地震了一下,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神在一刹那间变得异常

    黯淡,完全失去了明亮的神采。

    “萧冉,你也累了吧?来,我送你回去。”

    虽然不清楚拓拔弘的话中隐藏着怎样的锋芒,更知道我的强自出头的举动必然会惹怒拓拔弘,我

    还是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拉着萧冉向外就走。

    拓拔弘平时的气势已是惊人,要是脾气一旦发作,那份狂风暴雨般的怒意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

    受的。别说萧冉,连我应付起来只怕都吃力得很。看他的态度,分明对萧冉没有多少好感,更没

    把他的皇子身份当一回事,说话时毫不客气,连眼角都没扫他一下。同为皇子,一个高高在上,

    一个忍辱吞声,这份判若云泥的差别委实令人难堪。看着萧冉忍耐的表情,我对他屈辱的心情感

    同身受,自然把所有的同情分都给了他。就算明知道触怒拓拔弘的后果会十分严重,也要先护住

    萧冉再说了。

    “站住。”

    拓拔弘冷冷地喝住我。

    “萧皇子身份尊贵,还轮不到你来替我送客。秦华,周超,替我好好送萧皇子回营休息。顺便告

    诉守卫小心巡察,别再让萧皇子一个人出来乱走,免得出了什么意外。至于你……”

    他沉着脸看看我。“先去把衣服穿好再说!”

    呃?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才想起在河边的林子里,我已把身上的外衣脱给了萧冉。刚刚一阵忙

    乱,竟一直忘了穿回去。我还笑萧冉样子狼狈呢,其实就我这衣冠不整的模样,比萧冉也实在好

    不了多少。

    可是,这等小事,跟拓拔弘有什么关系吗?

    我瞟一眼拓拔弘冰冷的表情,无所谓地耸耸肩。

    算了,生气的人最好别去惹。反正现在他是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看拓拔弘的表情,我好象已经激怒了他。

    唉,以后的日子一定又要不好过了。

    第十章

    昏黄的灯火,凌乱的干草堆,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腥味……

    我伸手抹去头上的汗水,在清凉的夜风中疲惫地喘息。满意地笑了笑,我轻轻抚过眼前那雄健阳

    刚的优美线条,手掌下温热的触感中充满了力量。

    ‘哗……’我随手泼掉桶中的脏水,下一个……

    我解开缰绳,把这匹漂亮雄骏的‘照夜狮子’牵回马棚,顺便牵出另一匹满身灰尘的‘踏雪乌骓

    ’,开始提水为它洗刷。

    我的动作并不算慢。这已经是我今晚洗好的第十七匹马,可是后面等着要洗的还有七十几匹……

    真是的,不过是出来打个猎,带那么多马干什么?我望着马棚中涌动的马头轻轻苦笑。看来要想

    刷完这些马,今天我一夜都不用睡了。

    没想到拓拔弘发起脾气来,惩罚人的招数还挺多的……看他平时也不是个御下严苛的人,为什么

    偏偏就是喜欢和我计较?

    我不过是帮萧冉解了解围,又没有存心开罪他,怎么就惹得他发了这么大脾气?

    本来我很想据理力争,抗议他这种无理取闹的不良行为,可是看看拓拔弘那张一脸不爽的晚娘脸

    ,阴云密布得仿佛暴风雨将临,瞪着我的样子更是象要把我活活吃下去似的。要不是北燕王突然

    有事传召,逼得他不得不马上离开,唉,保不定我已经没命在这里做苦工了。

    遇上拓拔弘这样的主人,真够好运!

    远处的帐篷里隐隐传来马夫们的呼喝笑闹声,这群幸运的家伙一定是在喝酒赌钱。托我的福,他

    们今天不用做工。难得放假,他们不好好地闹上一夜才怪。

    好累……我反手轻抚肋下,断骨的伤处又在隐隐作痛。那柄粗大的棕毛刷浸湿了水,好象足足有

    几十斤重,手臂酸软得提不起来。真是今非昔比啊。想当年我曾在战场上领军冲杀几个时辰还毫

    无倦色,现在不过是失去了武功,就连刷几匹马都会累成这样了。

    一不小心,脚下踉跄地绊了一下,空空的水桶倒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我弯腰去扶,另

    一双手却抢先一步将它提了起来。

    “小晋?”

    我看着那双尚未长成的稚嫩小手意外地轻呼。

    “你怎么来了?”

    “你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我来帮你刷好了。”

    小晋对我展颜一笑,回身到角落重新装满一桶水,伸手去拿我手中的刷子。

    “算了。”我笑着拍拍他的头,“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孩子,哪里会刷什么马,别让它一脚踢破

    脑袋就不错了。”

    小晋不服气地扬起一道眉。

    “什么难事!不过是刷几匹马。我又不是没干过,说不定比你强得多。”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小晋一把抢过那把毛刷,卖力地认真刷洗起来。动作虽然不算熟练,倒也还

    算轻快利落。

    看来有个徒弟也不是什么坏事吗。除了气我、笑我、讽刺我之外,关键时刻倒还能出一点力气。

    我笑着舒一舒酸痛的手臂,懒洋洋地一头倒在身后的草堆上。

    “小晋,怎么你也跟来了?”

    “我负责照管兵器,郊猎不跟来怎么行?”

    “哦……累不累?”

    “还好啦!不过没你天天闲晃那么舒服就是了。”

    “……”我汗颜地闭上了嘴。

    这小家伙,乖的时候怎么就只有那么一小会儿。就算手上在很体贴地帮你干活了,嘴里也还是一

    样的不饶人。

    “喂,你又什么地方惹到拓拔弘了?”小晋头也不抬地问。

    “你怎么知道?”

    小晋抬起头,清亮亮的黑眼睛望着我闪了两闪,唇角微微一挑。

    “白痴!”

    “……”

    我气结。想我祁越也算是一代英明君主。文采武功,两臻佳妙。战场上指挥若定,朝堂上断事分

    明。怎么偏偏竟会在一个孩子面前屡屡吃鳖的?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啦好啦,快说吧。”小晋催促我。“我看见秦华和周超一左一右押着个漂亮男人从你帐篷里

    出去了。拓拔弘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发脾气的?”

    咦?被小晋一说,怎么听起来这么象是捉j呢?我皱皱眉。有时间真得好好教导一下小晋说话的

    基本技巧不可,怎么可以连一点艺术性都没有,就连准确性也大成问题……

    “算是吧。他欺负人家,被我中途打断了,当然有点不痛快。”我言简意赅地一言概括。

    小晋嗤的一笑。“是吗?听你这么一说,倒好象他成了采花贼似的。怎么,你今天又表演英雄救

    美了?”

    英雄救美?我哑然失笑。今天的事,这么说好象也不算错吧。真奇怪。可怜我这个落难的英雄江

    湖落魄,还不知道等谁来搭救呢,一路上连男带女,大大小小,救美倒救了好几次。如果他们个

    个都感恩图报,以身相许……啧啧啧,我可当真是艳福齐天了。

    “你又在做什么白日梦?”

    小晋放大的面孔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吓了我一跳。

    “没什么……咦,你怎么停手不干了,是不是想偷懒啊?”我含糊其词地搪塞过去,笑着捏捏小

    晋的脸。

    隔近了仔细一看,我才发觉,原来小晋的容貌也漂亮得很。虽然年纪还小,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稚

    气,但已经生得五官清秀,眉目如画,皮肤更是细致白皙,很有点温润如玉的精致味道。这张俊

    美的小脸倒是很象一个人……

    咦?我突然睁大眼,再细细打量小晋的相貌,还是觉得越看越象。怪不得当时我会觉得眼熟了…

    …

    “小晋,今天我救的那个人,长得跟你倒有点象呢。”

    “是吗?”小晋撇撇嘴。“他有我漂亮?”

    我忍不住哈哈一笑。看不出这小家伙对自己的相貌还自负得很。不过,这次我只好小小地打击他

    一下了。

    “五官是长得有点象。不过,人家的气质那么好,温文尔雅,清俊脱俗,看上去宛如神仙中人,

    让人一见便心生倾慕,比你这刁钻古怪的小家伙可强得多啦。”

    “……!”

    小晋深受打击地狠狠瞪了我一眼,闷闷地不说话了。

    过一会,又不服气地转过头。“他是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说起来你多半知道的,就是你们东齐的皇长子萧冉。可惜你年纪还太小,否则说不定见过他呢

    。”

    “啊!是他!”小晋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身子剧震,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怎么?”我先是一愕,但见了小晋失常的神色,虽然不知道详细的内情,却也立刻猜到了几分

    。“他是你什么人?”

    小晋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天生聪明绝顶,精灵古怪,更有着超出年龄的心机与成熟。相处这么久

    ,我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以小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未必放在

    眼里。想来他与萧冉的关系必定非同一般……

    “萧冉是……你的父亲吧?”

    联想起两人相似的容貌,一个大胆的推测在我脑中陡然闪过。

    小晋咬唇不答,眼中的光芒却异常闪亮。

    如果说我刚才的结论还只是推测,那么,看到小晋此刻的神情,我心中已再无半点怀疑。印象中

    没听说东齐的储君留有子嗣,否则东齐王死后,王位也不会虚悬如此之久。这样看来,小晋大概

    是萧冉的私生子,身份不被王室承认,才会无依无靠地流落在外。

    “你娘是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萧冉离开东齐时还没来得及立妃,小晋的生母身份一定不会

    太高。

    “……是我爹府中的一名侍女。”小晋咬着嘴唇道,接着又急急补上一句,“不过他们是真心相

    爱的,真的。爹说过要娶娘做正妃,只是因为娘的出身不高,给大王生生拦下了,另选了一位出

    身高贵的名门闺秀给爹做太子妃。爹坚持不肯,极力为我娘争取名份,立妃的事情就这样拖下来

    。后来没过多久,东齐战败,爹给送到了北燕为质,所以……”

    所以,直到现在,小晋的生母连一个名份都没有……

    “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不肯承认你的身份?”

    小晋摇摇头。“我是在我爹走后十个月才出生的。因为这个,萧俨就硬说我不是我爹亲生,带得

    大王也怀疑起来。虽然一直把我和我娘留在储君宫内,却始终不肯承认我的身份,也不放我随便

    出外走动,等于把我们母子两人软禁在冷宫里了。”

    怪不得小晋提到东齐王的时候只肯叫大王,口气中一点感情也无,全不似提起萧冉时向往的样子

    。

    “那你又是怎么出宫的?”

    “大王死后,萧俨想扶持肃王萧秦继位,怕有人抬出我这个嫡系继承人来与他打对台,就想下手

    杀了我。却给我看破了他的计谋,抢先从宫里逃了出来。”

    小晋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暗自心惊。宫廷中的争斗向来狠辣无情,萧俨执掌着摄政大权,在

    东齐可说是一手遮天,权倾朝野。小晋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要从萧俨的手中逃出来,想必不是

    什么容易的事。他虽然只是淡淡的一语带过,但是想也知道,这段过程必定历经艰险,危难重重

    ,不知要闯过多少难关才能到得这里,也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可是……

    “你娘呢?”以萧俨的手段,既然对小晋痛下杀手,总不会很善良地放过她吧。

    “……”

    小晋咬着嘴唇垂头不答,肩头难以察觉地微微颤抖。沉默良久,一颗大大的泪珠突然无声无息地

    落在地上。

    可怜的孩子……我轻轻一叹,伸手把小晋揽在怀里,安慰地拍抚他单薄的后背。

    小晋先是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接着便不再抗拒地伏在我胸前,乖乖地接受我的安抚。明明身体

    还在颤抖,却硬是倔强地一声不出。这孩子,也未免太过骄傲了一点。我是他师傅,他在我面前

    软弱一点也是应该的,难道还怕我笑他吗?

    不管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坚强能干,他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小晋的身体在我怀中显得异常瘦小,线条青涩而柔弱,还带着尚未发育成熟的稚嫩之气,几乎感

    觉不到多少分量。这样的年纪,他本应该还在父母身边享受着关爱与照顾的。可是现在,却已经

    要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和负担,不得不独自在敌人的追杀下挣扎求生了。

    小晋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明显在努力地压抑着喉间的哽咽。我无声地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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