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女强人:在逃皇后第21部分阅读
妖孽女强人:在逃皇后 作者:rourouwu
”
而此时的营帐内,银灰色的纱帐微动,显出一个修长的人影来,而这人怀里揽着的身形却如此熟悉,视线顺着撩开的纱帐看过去,正看到仅穿了雪白的纱衣的丽人被那修长的人影箍着脖子钳制住。
“咱们又见面了,美人。”黑影动了动,俯首贴上丽人的脸颊,声音低沉温柔,仿佛现在钳着丽人脖颈的人不是他一样,“原来你是楚怀昀的女人,上次真不该放了你。”
挟持
月下的丽人眼神空茫,微微张开唇渴求着新鲜的空气,说出的话却坚毅异常:“可惜你这一次又找错了地方,抓了我反而是你的负累,你仍旧不能安全离开。”
黑影嗤笑:“这次可说错了,整个中军大营,只有你这里最安全,没有人敢搜查到楚怀昀的营帐来不是吗?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身上药膏的清新香味依然还在,而这温馨的大帐内却透着剑拔弩张的味道。月悉华只穿了单衣,素白的纱衣与那银灰色纱帐一同飞舞。
丽人的指尖寒光显现,突然朝身后疾射出去,她向来不会束手就擒。一道光影过后,钳制她的手臂松了一松,她正要凝神扑开,谁料下一刻那双手又加紧了力道。
原来,失明的双眼让他失了准头,那道光影不过是擦着黑影的耳边飞过,他只闪了一闪便错开了脸。他冷声一笑:“想抓着你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你现在双眼失明,想要逃脱是不可能的,识相点最好乖乖听话,随我到云塞走一趟。”他舔了舔唇,“你勾起了我的兴趣。”
一阵恶心感排山倒海般地□□,月悉华顿住身形,冷冷道:“若是我愿意到云塞去,那早些日子便去了,也不会等你来捉。”
“现在可由不得你说愿意还是不愿意。”男人轻笑一声,拉着她躲到帐帘之后。与此同时,帘帐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月悉华看不到周遭的环境,只能屏息以待,希望楚怀昀可以发现帘帐后的他们。
耳边传来低低的调笑声,束缚着她的耶韩义贴着她的耳廓,说道:“你最好乖乖的,只要你不妄图挣动,等逃脱出去之后我必定会饶你性命,如若不然,我现在就可以结果了你。”
月悉华没有出声,等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等脚步近到身前的时候声音变得很轻,想来,男人是怕打扰到正在好眠的丽人。
只可惜,原本应该在床帐内休息的人此刻却被人掐着脖子躲在帐帘后面吹冷风。
当然,如果男人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她便有了一线生机。
忽的风起,吹开了帘帐的一角,透过这个空隙可以看到月光下男人墨黑的绣云纹衣摆在静静流淌。
一道剑影呼啸而来,穿透了纱帐,直刺向帐帘后的月悉华和耶韩义。
耶韩义眼眸一眯,毫不犹豫地把身前的月悉华推向剑尖。
那剑影在空中翻转,险险避开了被推上来的娇小身躯。
帐帘掀开,楚怀昀冷硬的俊脸冷若冰霜。
“耶将军好手段,竟然闯到本王的营帐里来,让我的部下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差点掀了整个军营也没有找到耶将军。”楚怀昀眸光幽深,手中的利剑翻转,正指向耶韩义掐着月悉华脖颈的手掌。
耶韩义笑得狡诈:“宣王爷也够警觉,竟然被你发现了,不过你手中的剑尽可以刺过来,如果……”他舔了舔唇,“如果不怕在穿透我的手的同时,也穿透美人脖颈的话。”
他说着,掐着月悉华脖颈的手指又紧了紧。
剑拔弩张
月悉华痛呼一声张大了嘴巴呼吸,窒息的感觉让她胸口憋闷,心跳加快,好像要跳出喉咙一样。
“如果王爷看得出形势,就放我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能保住你的小情人。”耶韩义冷了脸,同样的一身墨衣,穿在他身上显得严肃威严,可穿在楚怀昀的身上就是一身邪魅,透着神秘与冷意。
他的威严是领导者都有的,可楚怀昀身上的强大威势却是睥睨天下的威势,让人不敢直视。
直到此时,月悉华才明白,原来现在这样的情况才算是真正的剑拔弩张,方才她和耶韩义的争斗不过是小儿戏而已。
“你抓了最不该抓的人。”楚怀昀逐渐眯起双眸,眸中燃着熊熊的怒火,说话的声音阴冷,带着些许担忧。
耶韩义脸上的笑意更深:“但却是唯一能救命的人。”
“是吗?”
“就看王爷是不是在乎美人的性命。”手指又深入几分,月悉华被迫仰起头,双眼大睁,向一只渴求清水的鱼。
利剑啷当入鞘,楚怀昀收了骇人的气势,墨黑的衣摆不再流淌,服帖地垂落在地。周遭的冷气也一下子消散而去。
他说:“保证悉华无事,我就放你走,若是你敢伤害她一根汗毛,云塞就等着我仓亚大军踏破云塞土地的那一天。我楚怀昀说到做到。”
让人备了快马,耶韩义始终掐着月悉华的脖颈,只是力道小了许多,让她能够自由地呼吸。快马奔腾,耳边风声猎猎,冷风穿透纱衣吹到骨缝里去,月悉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得疼。
……
昔日热闹的宣王府此时只剩下管家和一众侍卫丫鬟守着,老管家提了个雀鸟笼子闲适地在廊上走着。
忽而,背后传来一声传唤:“佘总管,九殿下到王府来了,要不要接待?”
佘总管一回身,笼中的红嘴鹦鹉受了惊扰啼叫着扑腾两下又安静地蹲下来。只见那门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抚着胸口喘息。
“自从王爷出征一来,王府还没接待过客人,九殿下来做什么?带我去瞧瞧罢。”他提着手里的鸟笼随门房一起往门口走。
楚怀则今天穿了他平时最爱的海蓝色绣金纹的稠衣,玉冠束发,他在王府外负手而立,一股说不出的潇洒气度自他身上传出。
佘总管快走两步到了近前,躬身行礼:“不知道九殿下来访,老奴有失远迎了,如今王爷在边关,府上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楚怀则轻笑一声,那笑容似这满园的春花一般靓丽烂漫,他止了佘总管的礼,浅笑着说:“老总管不必为我费心,我只是想来坐坐罢了。”低头一瞧,朗笑道,“总管这鸟好的很,是小葵花?”
“九殿下好眼力。”佘总管微笑着恭维。
楚怀则一脸笑意,不置可否。他想来转转看看,看看丽人昔日的居所,认真瞧瞧他三哥的府邸,或许……能从中找到些灵感来解决现在的困境罢。
“悉华受伤了?!”
身后有佘总管陪着,楚怀则闲适地在王府中散步,确实是散步,因为走了许久也不见他有停下的意思,那认真的脸色好像是在审视宣王府的建筑似的。
只是神色间有着些微的怅然和缅怀的意味。
“府上可有得到三皇兄在边关的消息?”楚怀则淡淡道。
他在朝中听的那些,都是威王和丞相觉得可以摆在明面上说的内容,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到宣王府来问。
真可惜,他也该早早地培养上几个探子,如今也不必这样扰心。
佘总管亦步亦趋地跟着,两只小眼睛目光矍铄,他轻声说道:“信是有一些,只是不知九殿下想听哪一段,是有关王爷,还是……月侍卫?”
听到这个在心中念了千遍万遍的名字,楚怀昀身体一抖,连忙稳住心神,怅然道:“两个都要,先说说现下边关是个什么情形吧,你也知道,我在朝中听的,包括外间传的消息都是做不得数的。”
“那是,那是。”佘总管微笑着点头称是,抬了眼,娓娓说道,“前些日子我军大败云塞,又差点抓到云塞的国师,现如今云塞大军后退休整,两军已经多日没有交兵了,说来,再过一个月过了春种的时候,云塞休整过来一定会全力反击,是胜还是败到那时才能见分晓。”
“以三皇兄的性子早该乘胜追击一举攻破云塞才是,怎么会这么久没有动静?”楚怀则讶然。
佘总管还提着那小葵花,俯首称是,眸中有一点伤感涌上,低低地说道:“王爷来的消息,是月侍卫受伤了,这些日子主要是让月侍卫养伤的。”
“悉华受伤了?!”楚怀则顿住脚步,一侧身捉住佘总管的臂膀,看到他眼中的哀伤,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她是怎么受得伤,严重吗?”
楚怀昀为了她收兵停战,这伤怎么会不严重。
一声轻叹过后,佘总管将那小葵花随意地放在廊上,低声道:“月侍卫和云塞国师一起掉入落云崖,现在已经失明了……”
“失明?!”佘总管的话不啻于一声响雷炸到楚怀则的头上,炸散了他的魂魄,他握着佘总管手臂的手指都惊慌地颤抖,哆嗦着唇确认道,“总管可不要骗我,悉华真的失明了吗?”
佘总管没有回答,但是他目光中隐隐闪动的不忍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回廊外是成片的杏花林,白色带着红点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到楚怀则的手背上,触手温凉。他缓缓地松开佘总管的手臂,神态失魂落魄。
浓浓的哀伤和落寞侵袭着他的神智,让他浑身的潇洒不再,像是被这消息抽走了生命的气息。他脚步不稳地转过身往回走。
肩膀撞上了佘总管也浑然不知。佘总管终是有些看不过去,拢袖叹道:“生死自有天命,何况月侍卫还活着便是最大的喜事了,九殿下不必太过伤怀。”
他的声音仿若叹息,荡在这漫无边际的杏花林中。
不是好兆头!
楚怀则停下脚步,海蓝色的衣襟随风飞舞:“三皇兄如何,有没有受伤?”
“王爷无事。”佘总管说道。
漫天飞舞的杏花裹挟着少年的一声叹息飞到佘总管的耳旁,叹息声过后,才是少年清朗的声音:“还好,总算有一个消息是好的。”
离了宣王府,楚怀则快马回宫。不仅宫中皇帝的性命堪忧,边关的形势也容不得一点差错。他该怎么办才好。
一入宫便去找皇后,这是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了——他的母后。皇后虽然久居佛堂,但以她国母的地位,如果出面压场,还是可以起到一定效果的。
“则儿还是来求我了。”皇后跪在蒲团上,面前是一方香案,案上恭恭敬敬地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的玉像,头顶上“无怨静心”四个墨黑大字透着圣洁的气息。
楚怀则学着皇后的样子在她身后跪下,面容愁苦:“母后如果不出手相救,父皇只怕命不久矣。”
“他活了很久了,也到了走的时候。”皇后沉重地叹息一声,转着手上的翠绿的佛珠,声音清冷,“从他做了皇帝开始,就注定会有这一天,我若是能救,三十年前就不该让他做皇帝,到了今天,我又能做什么。”
有一滴清泪自眼角滑下。多年的潜心修佛,终于还是没能跳脱这扰人的尘世。
香案上的檀香啪地断了一截,磕到桌角裂成几段,翻着跟头摔落在地。
不是好兆头!
“则儿瞧瞧罢,连观世音菩萨都不愿我去救他。”一抹无奈的轻笑自皇后的唇角泻出。
丫鬟过来想续上香炉里的香,被楚怀则挥手拦住。他将丫鬟请了出去,等室内只剩下他和皇后的时候,他才侧过头,神色凄楚:“孩儿做不到母后这般的清心寡欲,也不知道母后和父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如果母后再不出面,父皇会被大皇兄害死,那是杀父弑君的罪过。于大皇兄,于父皇都将是永远的阴影。”
“我说了,当你的父皇决定要做皇帝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了今日的结果,改不了。”皇后轻声说道,又念了佛号。
楚怀则浓眉蹙起:“母后礼了这么多年的佛,也没有逃脱执念,更何况父皇久居权利的巅峰,他又如何悟得这个道理。母后就当看在儿臣的面子上,救他一救。”
皇后转着佛珠的手指停住,缓缓转过头,清丽的面容上带着疑惑的神色:“则儿是真的为你父皇担心,还是担心威王杀了皇帝之后自己登上皇位,然后……宣王从边关回来来不及补救。”
楚怀则神色恹恹:“都有。”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要去边关,大皇兄有可能会在粮草上做手脚,我打算请职亲自押运粮草到边关去,而且……悉华失明了,我想去看看她。”
“若是如此,那母后就帮你一次。”皇后将佛珠收回袖中,以手撑地缓缓站起身子。
皇后再一次踏入太清殿,皇帝的寝宫。在这里住了下来,贴身伺候皇帝,那下药的宫女已经被楚怀则调离,现在从抓药到熬药都是皇后亲自点派的人,楚怀奉再没有机会接近皇帝。
沧水
皇帝中的是慢性毒药,一时半会儿瞧不出来,时日久了,身子被毒素掏空的时候,也就到了大限之时。
无论如何,也要让皇帝身体转好,至少,要让他撑到楚怀昀回来的那一天。
寒风萧萧,楚怀则策马奔驰,身后是押运粮草的大军。巍峨的宫墙离他越来越远。
边关的风比京城的要急一些,尤其是夜晚,一望无垠的空旷草原上,风也变得畅通无阻,像一把把利剑直射而来。
月悉华被风吹得眯起眼睛,身后是耶韩义紧张的心跳还有他满身的血迹,在营帐里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此时一出营帐,背后的衣襟都被对方的血染湿。
周遭除了呼呼的风声和身后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她什么也听不到。这可不是逃过的好机会,她眼睛看不到,无论怎么逃都会被男人抓回来。
因为只有她在,楚怀昀的大军才不会追过来,但是她知道,在身后的某个阴影里,一定有一双墨黑的瞳紧紧地锁着他们的身影,她甚至能感觉到楚怀昀的气息,只是离得远了些罢了。
楚怀昀也在伺机救她。
不知跑了有多久,她的耳朵被这冷风吹得生疼,渐渐有些麻木,身后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抓着她的手臂也渐渐放松了力道。她知道,耶韩义因为失血过多,精神力在逐渐消退。
忽的,耳边有淙淙的声音若隐若现,难以捕捉。当她凝神细听的时候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耶韩义轻声呼喝一声,身下的马儿换了方向奔驰,不一会儿,耳边哗哗的流水声变得清晰,是从她的左侧传来的,哗哗声沉静,犹如波涛汹涌表面的平静。
想起那一天她和肖余生站在沧水边上俯瞰的情景,那天的耳边也有这样的声音。
是沧水!
他们已经到了沧水边上,耶韩义正在想办法过河,他似乎并不着急,也许是因为有月悉华这个保命的护身符在,他并不担心楚怀昀会突然袭击。
月悉华耳边的声音忽大忽小,她眸中光芒闪烁,一点点希望的兴奋感涌上心头,她虽然失明,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突地,她甩开耶韩义钳制她的手臂,纵身一跃,紧接着便落入哗哗的流水中,冰冷的河水一下子将她包围,她放松身体沉下去,岸边的声音通过水传递过来,但是却也离她越来越远。
她听到岸边耶韩义的惊叫声,还有楚怀昀的剑声呼啸,以及那一声撕心裂肺的:
“悉华——!”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哒哒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应该是楚怀昀给身后追赶的将士发了信号。
月悉华在心底轻笑,这次她可不像上次跳崖时一样毫无准备。她屏住呼吸让身体极致放松。身子在不断下降,但是她知道,不消一会儿,在降到最低点的时候便会缓缓上浮。
到那个时候,楚怀昀已经将耶韩义拿下了吧,到那时露头也安全了。
她大睁着眼睛,可是在水下还是在陆地上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无法呼吸以外,一样是什么也看不到,眼前漆黑一片。
只要希望这水中没有食人鱼之类的变态生物就好。
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身子越往下,包裹着自己的水越冷,胸腔急速鼓动,长时间的闭气让她心跳加快,该是上浮的时候了。她踢腿踩水,借着助力上浮,刚浮起了一小段就被一股大力扯了下去。
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而且正拉着她下坠。
咕噜噜吐出一波水泡,月悉华勉强定住心思,虽然心里紧张害怕地厉害,但还是极力平复心神,不断地暗示自己:没事的,一定是被水草挂住了。
艰难地俯下身,袖中藏着的尖刀在攻击耶韩义的时候甩了出去,她现在身上连一点利器也没有。手贴着右腿侧向下,逐渐摸上那卷着脚踝的东西,触手一片黏腻,这东西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
胸腹中憋闷的厉害,她咬紧了下唇,鼻翼微动缓缓呼出胸中的废气,可没维持多久,原本憋闷的胸口又被水压压挤地犹如前胸贴后背一般。
她加紧了手上撕扯的力道,可是缠着脚踝的东西太过滑腻,根本抓不到着力点,越是用力挣动反而被捆缚地越紧。
现在这种时候,她也分不出自己是不是流了冷汗,只是觉得周遭的流水像是蓦然变冷了一样,身体都被冻得忍不住打颤。
她撑不住了!
缺氧的大脑一阵晕眩,胸口的憋闷感促使着她张开口大口地呼吸,可是刚一启唇,一股带着浓重的青草与泥土腥味的水涌入口腔,深入喉咙。
“唔……咕……”突然的呛咳让她仅存的气息也一并咳了出去,这下月悉华才真正明白,什么才是浮萍,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那随波逐流的浮萍被水流冲浮着,狠狠地咬紧了唇,以防再被呛住,脚下不停地挣动,握着滑腻水草的手指因为颤抖用不上力。
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怎么办,克服了种种障碍的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最终却要死在这滚滚的沧水中吗?
想象着几日后自己的身体被水流冲到不知名的地方,被水泡的肿起来,面目全非。
不要,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楚怀昀!他为什么还不过来,岸上的打斗还没有结束吗?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流逝,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如果……不,没有如果,楚怀昀会救她的,会的。
缓缓睁开眼睛,可入目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她看不到四周,如果这黑暗也有情绪,那必然是嘲笑的情绪,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闪着讥讽的光芒在望着她,仿佛在说:
“月悉华……你失败了……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不要妄想了,楚怀昀眼中只有皇位……”
这恼人的声音在她脑中如何都挥之不去,她想要争辩,想要告诉这个声音:“不是的,他一定会来的,就算他只要皇位,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有的。”
不会的……
濒临死亡的恐惧与狂躁吞噬着她……无所不能的月警官,月侍卫,最后被一条水草束缚了生命。
“悉华……”
负累
她似乎听到一声叹息,这声叹息顺着水流穿透她的耳膜,近在耳边,下一刻,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踱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给她,唇舌勾缠间,她的大脑也渐渐清晰起来,这是楚怀昀的气息。
睁开眼想看到他的身影,看到的还是这恼人的黑暗。
一双大手触到她的脚踝,紧缚着她的水草被挣断。男人浮上来揽住她的腰际,踩水浮出水面。
水面爆出水花,两人终于从水底解脱。月悉华哇地一声吐出呛吸进去的河水,无力地攀附在身边男人身上大口喘息。
楚怀昀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透过湿漉漉的衣衫可以感觉到怀中丽人在微微颤抖。伸手点点丽人的鼻尖,轻笑道:“我还道悉华趁机逃跑了呢,原来被水草缠在下面,想做了水鬼来吓我吗?”
月悉华虚脱似的趴伏在男人怀里,也没有力气和他调笑,无力道:“王爷要想做水鬼现在就可以下去。”
紧张的心跳渐渐平息,五感这才恢复过来。以前虽然无数次濒临绝境,可从没有像这一次这样害怕紧张过。也许是失明的原因,又或许是身边没有人陪着,让她脱离了责任感的束缚。
还是……不舍得楚怀昀,不舍得这份努力了这么久才得到的感情。
楚怀昀拖着她的肩膀像岸边浮去,早有士兵争相下水想要接过他怀里的月悉华,只是一个个都被他阻了回去,现在丽人身上的单衣被水湿了个通透,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他才不舍得怀里的人被别人碰到看到。
刚一上岸,楚怀昀立刻接过士兵递来的披风将丽人包裹严实,这才拖着她飞身上马,等马儿撒开蹄子奔跑起来的时候,他大松一口气,收了脸上掩饰似的淡笑。
将丽人水湿的发丝卡在耳后,怅然道:“遇上你,不知道是我的孽,还是你的债。”
“想必是我欠你的,不然今天落入水中的也不会是我。”月悉华不满道,狠狠地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咬了一下算是泄愤。只是心里怨的还是自己。
谁让她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肩上的疼痛并没有让楚怀昀的自责减轻多少,看着冷得打颤的丽人,不禁有些后悔,如果可以,他是宁愿被迫落水的人是自己。
旁人家的妻子情人都是在美丽宁静的深宅内院里处尊养优,偏偏他爱的人却要跟着他在这危机四伏的沙场上受苦。
原本他可以不以为意,可以置若罔闻,可是当他看到月悉华跳入水中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的大雨中,那种灭顶的担忧和焦躁让他不知所措。明明知道那是她逃脱的手段,可依旧还是放不下心。
通过今天的事,他深切地认识到,月悉华是他致命的软肋,如果被人知晓,那他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再一次被抓住的耶韩义被铁索捆在彭昌武的马上,他放声大笑,嘲笑着身前急速奔跑的男人:“楚怀昀,以为你是多么的强硬,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她是你的负累,会毁了你!哈哈哈!”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喘不过气来。
粮草
月悉华将自己冰冷的身躯贴在男人怀里,让他的温度温暖自己。却在听到这个狂笑的声音之后感受到男人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回手拥住这个颤抖的身子,额头埋在男人怀里,轻声说:“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你也不会因为我失去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帮你。”
温柔的声音被冷风吹散在空气里,不管男人有没有听到,她都会做到,她说过不会离开他的,月悉华从不食言。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叹,带着宠溺的意味:“悉华不要听那人胡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你也从未拖累过我。”
耶韩义又被关了起来,只是这次是用铁链锁着的。极度愤怒的彭昌武索性将自己的营帐搬到牢营旁边,日夜守着耶韩义,如果这次他还能逃脱,那就是连老天也不帮彭昌武的忙了。
从这天起,楚怀昀再也不让月悉华离开自己半步,处理军务的时候也将她带在身旁,生怕再发生什么危险。
离云塞退兵已经近一个月,再过些日子春种时期一过也就到了两军对阵的时候,如今营中开始整顿,只为即将到来的战役做准备。
天气一天暖过一天,炉火已经用不上了,小厮撤走了主营帐的火炉,帐内一下子空旷了许多,高晟掀了帐帘走进来,躬身向正帮月悉华束发的楚怀昀行了礼,眉目中带着点惊慌的神色。
“王爷您找我?”
隔着纱帐,他只能看到内间有两个人影,站着的人长身直立,气宇轩昂;坐着的人娇小柔媚,安静平和。想来,该是哪位城主又献了美人给王爷。
“索要粮草的事发信回京了吗?”楚怀昀握着丽人温软的发丝,轻声问道。这墨黑的发衬得他的手愈发白皙,两相对比,竟生出一股旖旎春色来,虽然不浓烈,淡淡地更让人沉醉。
而这样的旖旎平静却是高晟察觉不到的,他额角躺着汗珠,拢在袖中的手紧紧交握,沉声答道:“催了几次,可是朝中一直没有回信,属下这就再去催。”
军中粮草只能再撑一个月,如果运粮的军队再不来,这数十万的将士就只能喝西北风了。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准备再去发快信。
“罢了,你回来吧。”把最后一缕发丝缠上,楚怀昀缓缓头,望着铜镜中这清丽的人,在她的面颊上落下一吻。月悉华正要说什么,男人莹润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止了她的话。
已经走到门口的高晟连忙回身,诧异地望向纱帐后的人:“军中余粮不多,不能再耽搁了,这件事是属下办事不利,不然属下派人回京一趟。”
楚怀昀缓缓走出纱帐,银灰色的帐帘被挑开的那一刹那露出里面丽人朱红的衣摆,但没等高晟看清楚纱帐已经落下,楚怀昀狂狷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朝中是没有回信,还是以什么缘由让我们再等等。”男人狭长的凤眼眯起,墨黑的瞳幽深,犹如一潭无波的深水。
退一步海阔天空
高晟不解地望过去,视线触到那双瞳眸,态度变得更加战战兢兢:“属下已经连发了三封急报,可是一直没有回信。”
“是吗?”楚怀昀微微蹙起眉头,衣摆鼓动,他缓缓走到案几旁坐下,面上的表情看不出神色,但高晟知道,这是他气到极致的表现。
男人提笔蘸了墨流畅地写下一句话,等着书信晾干,抬头道:“本王写一封信,你派人将这封信送到丞相手中,记住,必须交给丞相。”
“是……”
高晟的“是”字还没有吐口,厚重的帘帐被掀开,小厮从外探进头来,被楚怀昀冷目一瞪,立刻想缩回去,但还是硬着头皮没动,急促地汇报:“王爷,京中来人了。”
楚怀昀的神色稍缓和了一些,挥手让人进来。
小厮立刻退出去请人,来人是个瘦高个的卫兵,他快步走进来,啪地一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案前端坐的男子,恭敬道:“王爷,这是九殿下给您的书信,九殿下让小人带话给王爷,说他不日便至。”
“九弟?”楚怀昀诧异地挑眉。
啪地一声,月悉华手中的象牙梳子摔落在地,她连忙俯身摸索着捡起来,是楚怀则要来,那个潇洒开朗的大男孩,走的时候没有机会和他道别,因为这个她一直耿耿于怀,好在,终于可以再见到他了。
手中的梳子扎地手心疼,她放了梳子,忍不住站起身,寻着声音挑帘走向帐外。
高晟从那通信兵手中接了书信递给楚怀昀,信是用烤漆封上的,上书“三哥亲启”四个大字,楚怀昀神色微变,立刻撕开信封。
楚怀则什么时候愿意叫他三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月悉华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楚怀昀念到信件的结尾:……甚念,不日便至!
一抹轻松的笑意自楚怀昀唇角浮现,看到月悉华扶着帐壁出来,连忙起身拉住她轻笑道:“九弟亲自押了粮草来,如今我们大可以放心了。”又转头吩咐一脸纳闷地看着月悉华的高晟,“高将军立刻派人去接应。”
高晟也顾不得好奇,领了命迅速走出营帐,连那个传信的传令兵和小厮也一起带走。
想到京中形势,月悉华却忍不住担忧,不解地望向轻笑的男人:“楚怀昀离了京,那京中岂不是只剩威王一人,正是他谋反的好时候。”
手臂被男人牵住,一股大力将她拉进那温暖的怀里。头顶传来满不在乎的轻笑声:“悉华以为谋反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说话时,男人光洁的下巴不时地磕碰到她的发冠,她不由得气恼地仰起脸,离男人远了一些:惋惜地叹道:“说来也是,就算楚怀则在京中,他既没有权位又没有兵士,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威王真的谋反,他甚至没办法保重自己,如今他到边关来也好,至少可以保证性命无忧。”
推了男人一把,轻笑道,“王爷可别再和他争斗了,到底是你的亲弟弟,退一步海阔天空,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对他好一点罢。”
他还是向着你的
楚怀昀笑得温柔宠溺,月悉华虽然看不到他的笑容,可也能感觉到他周身围绕的温和气息。他轻轻摇头:“悉华这么说,可是小看了九弟了,以他的聪慧,没有权势没有兵力一样难不倒他。”
月悉华了然挑眉,她怎么忘了,少年是何等的才华横溢,博通古今,又是七窍玲珑的心思,只是不愿用在政事上罢了。
想到自从落胎之后就再未见过楚怀则,不免有些伤神,放松自己的身体靠坐在男人的怀里,低声喃喃:“无论他聪不聪明,王爷还是多让让他吧,看在他为了王爷押送军粮到边关的举动上,至少,他还是向着你的。”
楚怀昀不置可否,但是神色明显已经松动了许多。
……
楚怀则是通过左丞相白顾卿的关系悄悄出京的,粮草是早早备下的,只是因为威王与白顾卿两派相争的关系迟迟没有出京。楚怀则领了三千宣王府的卫兵押送粮草到边关。
等楚怀奉得到这个消息时楚怀则已经做出数百里之外,想要追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原本安排的卫田被楚怀则打伤了腿,五花大绑绑在家里,责令他一个月内不许出门,算是变相的囚禁,而楚怀奉以为是他押运的粮草。
威王府的书房里,卫田被人架着肩膀拖进来,楚怀奉二话不说,一脚将他虚弱的身子踹翻在地。
“无能!”他朝着地上的人吐了口唾沫。
卫田吓地瑟瑟发抖,挣扎着爬起来抓住面前高大男子的衣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王爷饶命,是九殿下……九殿下他……他半夜突然出现,属下根本就来不及还手就被绑了起来。”
楚怀奉勾起唇角冷笑:“你当然打不过他,可是事后呢!事后为什么不派人给本王汇报!”
“我……我不敢啊,九殿下他说要是我敢说出去半个字,走出府门半步就杀了我全家,让我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我不敢啊……”卫田祈求,奢望能被面前的男人谅解。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不是吗?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是花钱捐来的,威王看重的不正是他的不务正业嘛!
楚怀奉一脸鄙夷,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嫌恶地移开视线,对门口的侍卫吼道:“把他拖下去,关进地牢,在军中擅离职守是个什么罪名,按军法处置!”
说完再不看那人一眼,任由他哀嚎着被拖出门。教训了卫田他依旧不觉得解气,一挥袖扫落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墨水溅了满地。
楚怀则离京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现在皇后日夜守在皇帝身边,他眼看着皇帝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直气地他七窍生烟,双目冒火。
四月春风正暖的时候,楚怀则带着押送粮草的三千兵士到了云遥城。楚怀昀携月悉华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向远方望去,只见一队马匹远远奔过来,后面紧跟的是运有粮草的板车。
马匹奔走间荡起了一人高的尘土,这尘烟也随着马匹的疾驰迅速接近城墙。
为什么总是这样不珍惜自己
一匹白马从马队中脱离出来,急速奔到城下。风尘仆仆的楚怀则勒了马缰翻身而下,啪地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三皇兄安好,八十万担粮食已经运达,请皇兄签收。”
他仍旧穿了蓝衣,此刻,海蓝色的衣摆沾满了灰尘,尘土掩盖了稠衣本该有的光泽。
楚怀昀神色平静,牵着月悉华的手缓缓走下城楼,城门大开,那身穿蓝衣的少年近在眼前,他跪着的身影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显得突兀。
“九弟近日可好?”楚怀昀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顿住脚步,说话的声音平和,似乎楚怀则的到来并没有勾起他的任何情绪,只有月悉华知道,当接到那封信的时候,楚怀昀是何等地欢喜。
伸手掐一下男人的手臂,月悉华低声调笑道:“王爷真能装,高兴就是高兴,摆出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脸色给谁看,九殿下刚到,你也不让他起来,就这么跪着吗?”
楚怀则跪倒的身躯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悉华还是关心他。”男人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言语中竟然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悉华明明看不到,又怎么知道他是跪着的。”
看不到他眸中危险神情,月悉华沉了脸色,冷声道:“悉华是瞎了,可也不是傻子,那么明显的跪地声我听不到吗?”低头想了想,因为上次楚怀则帮着她躲到观音庙的那件事,男人对楚怀则总是有几分排斥,好笑地摇摇头,“悉华虽然关心九殿下,可最关心的不还是你,说了许多次让你学着欢喜,总是隐藏情绪太痛苦,你痛苦旁人也痛苦。”
跪在地上的人又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深,却忍不住抬眼望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丽人倚着男人的肩膀,面容一如既往的清丽,只是多了几分柔美,少了一些往日的英气。想来,应该是频频受伤消磨了她的精神气。
她微合的双眸空泛地透不出半点光泽,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失了光泽,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情。
想开口问又不敢。
楚怀昀面色一沉,淡然道:“也罢,九弟起来吧。”
“悉华她……”楚怀则没有动身子,吞了口口水轻声问道,抬起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挂着轻松笑容的月悉华。
月悉华纳闷地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走过去,碰到楚怀则的肩膀,轻笑道:“不是让你起来吗?还跪着做什么?你们兄弟两个还真是奇怪,快些随我进去吧。”
她靓丽的笑容让这漫山遍野的迎春花也为之失色,楚怀则看得入迷,可那双空茫的眸子却让他忍不住神伤。
执了她的手缓缓站起身,楚怀则声音苍凉:“悉华……为什么每次都要搞成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不珍惜自己。”
月悉华反握住那双温热的手,无奈摇头,这哪里是她珍惜身体就能避免的,若是可以,谁愿意磕在树上把眼睛给摔瞎了,只叹造化弄人罢了。
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一道犀利的视线射在两人交握的指间,楚怀昀冷着脸走过来,一把将月悉华揽在怀里,沉声道:“外面风大,九弟还是随本王进去吧,城中早已备下了酒菜款待九弟。”
他的笑容仍然冷得骇人。
月悉华不由地轻叹,楚怀则大老远到边关,难道是为了你一桌酒菜不成。
可是,这男人总是不好劝的,想要改善两人的关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说是接风宴,却只有楚怀昀,楚怀则和月悉华三人参加,不说其他将士,连新上任的城主派来的丫鬟侍女都清了出去。
边塞货物流通不畅,青瓷的茶盏很少,多是用云塞出产的琉璃杯,楚怀则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一樽琉璃杯,神色怅然。
他面前的杯子质地粗糙,自是不能和宫中御用的相比。
“三皇兄准备什么时候回京,父皇病重,如果再不回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没了下文,似乎是不知道之后的话该如何开口。
“九弟这次过来边境,是打算和楚怀奉划清界限了?”一抹轻笑自这俊秀的男人唇边浮出,他转着手中的杯子,目光沉静。见楚怀则埋头不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犀利,“九弟还是担心他,那又何必再来这一遭。”
“我……”只这一声,却泄露了心中所想。
月悉华听不下去,恼怒地抬起头:“你何必逼他,他从未做过对你不利的事。这次押运粮草出京已经让他左右为难了。”
楚怀昀没有答话,端了清茶递到丽人手中,动作极其自然,下意识的帮助丽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现在的月悉华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月侍卫,没了这双眼睛,甚至找不到茶杯在哪里。
“大皇兄给父皇下药……我,我想让三皇兄做皇帝。”对面的楚怀则终于开口,声音不再清朗,带着些低声哽咽。
他话音落后,室内一阵静谧,谁也没有说话,月悉华心头一紧,鼻子酸得厉害,她不知道楚怀则到底背负了什么,可他的意愿从未变过,就是让楚怀昀做皇帝。
茶盏落在大理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这一室的沉静,楚怀昀双眼微眯,他似乎在极力掩饰心中的震撼:“十年前,九弟就如此说过,却转头就投靠楚怀奉,这次,让我如何信你。”
“三哥回京吧,我在边境守着,带兵打仗……我也懂。这样你肯信我吗?”他说。
面对这个邪魅的男人,楚怀则不再潇洒,总是一副怯怯的样子,眉目紧锁间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他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咬了牙,轻声道:“不止储位一事,还有悉华……京中有最好的大夫,或许能治好悉华的眼睛。”
楚怀昀举着粗糙的琉璃杯轻啜,神色怅然:“边境生活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