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湄(全) 作者:肉文屋

    可是，这是国家大事，帝王这样未免草率。

    “朕知道，但是将他们放在京城，朕更担心，这也是为什么朕没有立即驳回立太子的提议的原因。现在朕只是知会一声，剩下的一切照旧，岑嫔仍会在宫里。”

    话说到这份上，岑博年也算明白了，既然帝王心意已决，他也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微微弯腰，“臣，遵旨。”

    润物细无声 第一百四十章 出征

    没有了后顾之忧，妖妖开始积极地准备出行，宝宝的衣服鞋袜、小车、还有平日需要换洗的尿布和吃食，最后整整准备的一车东西，倒是有八成以上是两个小家伙的，妖妖只是带了几件样式简单方便的衣裳，考虑到北地寒冷，还特地找人一人做了一件鸭绒的外套抗寒。

    出征的前三天，帝王入太庙斋戒祈福，停止食用荤食、停止饮酒、停止了女色，在斋戒的前三天便住在了太庙，若是住在乾清宫，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定力不碰妖妖。

    姬昶弈一生，这是第二次正经的斋戒，第一次在多年前，他登基的前夕，那个时候他斋戒为了敬告天地祖宗他将成为国家新一代的主宰，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没有她，虽然在别人眼中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自己只是在那场夺嫡之战中取得了胜利，然后理所当然的登上这个位子，有生之年尽力治理这个国家而已。

    而这一次，他的身后却有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要守护，现在的斋戒是为了有一天为他们留下一个清平盛世。所以，如果说上一次走入太庙斋戒还有着疲惫和孤独，那么现在的他确实平静安然的。他的一生，从来没有惧怕过战争，即使是初次上战场，所拥有的也是一种如临大敌的兴奋，现在，岁月的磨砺，早已没有了初次上战场的急躁，现在的他心如止水。

    三天的时间里，姬昶弈在太庙中斋戒，妖妖却在斋戒的第二天便带着两个小家伙消失在了宫廷。对外宣称亲自送小皇子和小公主入护国寺，可是，从护国寺出来的宫车上坐着的已是她的替身冷月。而两个孩子，则是和明芳、||乳|娘一起进了护国寺主持的房间，没有皇帝亲临，任何人都不能见他们。

    虽然记挂着太庙中的皇上大叔，妖妖却带着两个孩子独自在住在京城郊区拈花寺附近的一所不起眼的小房子里，每日有暗卫轮换守护。已经会说简单话语的孩子则会在夜深时悄悄地问母亲“爹爹呢？”，每到这个时候，妖妖就会笑着抱着两个孩子“爹爹有事，过两天就回来了。”，然后唱着记忆中的儿歌哄他们入睡。

    三月初二，宜祭祀、祈福。姬昶弈在沐浴更衣之后，穿着朝服，带着满朝文武前往太庙，在历代君王面前告祭先祖，祈祷祖宗庇护，征战顺利。一段长长的祭文和三拜九扣之后姬昶弈走出大殿，在偏殿换上兵甲，这一刻开始，他是这支北征队伍的灵魂所在。广场的空地上姬昶弈的嫡系部队已在等候，在万众瞩目中他跨上马匹，迎着随风招展的龙旗举剑喊着“大启威武！”雄壮有力的声音响彻晴空，战士的眼中是即将出征的兴奋和紧张，或许还有建功立业的渴望。看着这一群出色的队伍，还有曾经在战场上一同拼杀的兄弟，姬昶弈仿佛又回了到他初次征战时，回望一眼站在身后的女人和那座宫殿“出发。”然后，催动马匹。带着队伍往天安门走去。

    两边的王公大臣齐齐大跪“恭送皇上”，然后长跪不起，直到队伍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历来出兵征战都要走德胜门，所以姬昶弈带着队伍围着紫禁城绕了大半圈，然后直接出了德胜门。在德胜门外不远处，他看到了已有三天不见的妖妖和两个小娃娃的马车。因为是行军，所以他并没有下马，只不过在车子里的昱儿和暖暖看到骑在大马上的爹爹满心欢喜，欢快地叫着。姬昶弈治军严谨，即使登基后每年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会考察军队，所以虽然有车同行，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表示疑问。

    妖妖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大叔满身戎装的样子，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都是这个样子的。冷漠，高贵。“好了，现在爹爹在忙。等到了晚上你们就可以见到他了，所以现在要乖乖的知道吗？”抱着两个看热闹的小家伙，妖妖轻声说到。

    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便安安静静地趴在窗前，看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还有外面穿着盔甲的士兵。为了透气，车窗在外面特地封了一层薄纱，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而且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是由精钢所铸，姬昶弈还特地派人研究出了弹簧减震，这样一来，虽然无聊，但是路途也没有那么难耐了。没一会，小家伙看腻了风景，便闭上眼睡了过去，只有这个时候，妖妖才有空做自己的事情，拿出书本来解闷。

    晚间扎营的时候，妖妖的马车直接停在了姬昶弈大营的门口，然后直接推着小车进了帐，愣是没有让旁人看到这女人的真面目。丁恒也在一年前从御林军副统领的位子上退了下来，直接进了这支帝王的嫡系部队，这次出征，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弟弟丁峰。刚刚看到那辆马车地时候他还不大确定，可是听到车中传来孩童的声音，对内宫一向比较了解的他便估摸着这车中究竟是哪位主子了，皇上还真是宠爱她啊，就连打仗也带着。

    忍了一天的丁峰到现在实在忍不住了。“哥。那车里到底是谁啊？怎么皇上连打仗也带着，而且还是直接进了皇上的大帐。”这个问题，不止他好奇，营中其他人也是好奇不已。他可以肯定车中坐得一定是女人，甚至还有孩子。因为今日行军的时候他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可是，这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本来军法所定军中不能有女人。可是皇上却大大方方地带了一个。好吧。人家是皇上，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可是连孩子也带，这倒是破天荒头一回。

    “好了。别想了。怎么想你也想不明白的。那是皇上的女人。你热乎个什么劲？”丁恒横了一样弟弟，便回了营。第一天行军，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还是警戒些好，帝王为了不让军队变成将军的私人卫队。登基那年暗中制定了新的方法，凡是副将以上，五年一调职。若有任职期间表现优良者，即可在下次调职期间升一级。这虽然不算什么好办法，但也将从前那种以将军为尊地现象减轻了不少。

    “哥，你这样，肯定就是知道些什么，告诉兄弟吧。兄弟可是真的好奇啊。”丁峰仍不死心。何况之前他答应了自己手下，一定问个明白，现在若是这么回去了，岂不是掉了面子。

    “好了，这不该知道的你就别知道。皇上要是看见了有你好果子吃，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大帐里开会。”说完，丁恒推开了赖在自己身上的弟弟，往营寨最中间的大帐走去。

    帐中已经到了好些个将领了，都是这次随君出征的高级将领。大帐中设着几个条案。上面备好了食物，帝王坐在首座上研究着地图。至于大帐另一面，则是牵起了布帘，让人看不到后面的情形。想来是帝王安寝的地方。

    “人都到齐了吗？”姬昶弈看着坐在下首地将领，随口问到。

    “到齐了，皇上开始吧。”丁恒在众人之中地位算得上高，而且是从龙潜时便跟着帝王，所以率先开口答道。

    “嗯，今日天气不错，所以行军还算顺利，走了八十里，速度算是很不错了。估计十天之内就可以到达朔方。”这是他登基前，对突厥的最后一仗中所取得的，经过十年的休整，如今的朔方完全可以作为他们攻打突厥的基地。

    在制定了详细的行军路线和方案后，小兵们端上了饭菜，其实只是简单的烤肉和米饭，但是对于一支军队来说，确实是不错的伙食。

    妖妖帮着暖暖在换衣服，现在出了京城，妖妖将早前按照现代婴儿装设计的衣服制了出来，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昱儿显然是肚子饿了，闻着帘子后面的饭菜香，便再也坐不住了，生平第一次放弃了母亲和妹妹，为了食物消失了。穿着背带裤的昱儿跌跌撞撞地绕过了布帘，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些穿着盔甲，长着大胡子或是体型巨大的人，娘亲曾经说过他们应该叫叔叔。因为方才听到了爹爹的声音，所以在角落里寻找着，直到看见坐在最上方的爹爹。迈开小脚，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然后在众人埋头苦吃的时候一把扎进了姬昶弈的怀中“爹爹，饿。”

    大帐中所有的人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方才，他们似乎听到有小孩儿喊爹爹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平日里严肃冷漠的帝王温柔地笑着，将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小孩抱到了案上“昱儿怎么跑出来了？”

    找着了爹爹的小鬼明显十分开心，抓着他家爹爹的盔甲不放“爹爹，饿。”

    很好，他们没有听错，这小孩叫皇上爹爹，那么，难道这个就是京里被传说送到护国寺祈福的二皇子？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将领放下了手中的鸡腿“皇上，这个不会是臣想得那样吧？”不要看他很粗犷，他可是从前和姬昶弈一起读书的伴读，现在是这支军队的二把手，开国功臣程元帅的曾孙，程不悔。

    “没有啊，他是朕的儿子，昱儿，叫叔叔。”姬昶弈似乎毫不在意被下属发现他公然地触犯军规，得意地举着儿子让他叫人。然后，这场出征的第一次晚饭，就在众将的万分吃惊中落幕了。

    润物细无声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行军

    妖妖听到了昱儿的声音，才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找爹要吃的去了，本来还担心会给皇上大叔带来麻烦，却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违反军规，且大大方方地向众人介绍这是他的儿子。暖暖听到了自己爹爹的声音，也迫不及待冲了出去，然后在快到上首案前的时候跌倒。“痛！”，这是程不悔听到的声音。然后便看到自己身边的地上趴着个小娃娃，和那个二皇子一样，不过确是穿着粉色的小背带裤，这衣裳他从来没见过，却也觉着可爱不已。

    大掌一拎，便将暖暖像个布口袋似的拎了起来。暖暖本就难受，现在悬在半空中，就更不高兴了。转头一看，便看见一个满脸是胡子的人咧着嘴瞪着自己，这样的人，是她在宫中从来没有见过的，所以格外好奇。挥舞着手臂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胡子，硬是连拉带扯地拽下了两根，让程不悔是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昱儿看见妹妹被欺负了，充分发挥了身为哥哥的职责，连声叫着“妹妹”。然后，在自己的瞪视下，见着那位大胡子将妹妹也放在了案上。程不悔揉着自己的下巴，不愧是龙种，下手怎么这么狠？不过，无论如何，这些常年待在军营的男人都被这两个粉雕玉琢雪娃娃给震住了，长得这么可爱，又不怕生，真的是不一样啊。

    妖妖从身边的包裹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蔬菜糊糊拿水冲了，这是姬昶弈在研究战场的粮食时顺便想出来的。闻到帘子后面熟悉的蔬菜米糊的味道，姬昶弈特地掀了帘子，进了里间，将妖妖冲好的吃食拿了出来放在两个小家伙的手里。昱儿和暖暖从前便在宫里吃过类似的东西。不过那个时候是玉米味道的，所以今天这个口味也算是新鲜。昱儿拿起小勺自己挖着，暖暖则是回头看了爹爹的盘子好久，觉得没有任何希望后才举起了自己的勺子。

    一时间，整个大帐里就只有两个小娃娃吃得津津有味。程不悔过了好久，才回过了头来“皇上，你这样带着两个小的不大好吧？万一急行军，他们怎么吃得消？”他倒不是认为帝王将家眷带了过来有什么不对，而是考虑到战场的情形瞬息万变，有些担心罢了。

    姬昶弈苦笑。“朕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将他们放在宫里实在是不放心，你知道这次的立太子事件，若是游氏联合李氏、王氏。这一个皇后、一个妃不是岑嫔一个进宫才两年多的女人可以应付的。何况，这次朕给了皇后一个机会，但是她放弃了，若是她真的不顾这江山朝政，那么他们在朕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一番话在情在理，甚至有些苦涩。众将平日里都在军营里打滚，虽然没有文臣心中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可是这次京中发生的朝局变化还是了解的，一听帝王这么说，无不心中激荡，皇上这算是暗示他选定的继承人就是现在坐在案上吃得开心不已的小娃娃吗？

    无论如何，他们接受了姬昶弈的解释，何况两个孩子玉雪可爱。且完全不怕生，这些大老爷们也觉得新鲜。在用完晚膳后，几个将领便接连出了大帐，他们还需要巡营。昱儿和暖暖也折腾了一天，这个时候也要睡觉了。野外宿营，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姬昶弈的床本来就比较大，再加上幼年时期为了好玩设计的睡袋，现在算是彻底地派上了用场。两个小家伙睡在睡袋里，妖妖和姬昶弈睡在床上。

    “为什么今日这么大方的告诉他们你带了老婆孩子？”妖妖按摩着姬昶弈紧绷了一天的肌肉，抬头问道。

    “他们是我最亲近的战友，很多从十多年前就和我一起并肩战斗，告诉他们因为我信任他们，也希望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会善待你和两个孩子。况且，这样说开了，反而比遮遮掩掩的好，这支虽然是我的嫡系军队。可是我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这其中没有其他人安插的人，但是我敢肯定的却是他们这群上层将领，将话说开了，才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吧。”姬昶弈趴在床上，向妖妖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女人虽然年龄不大，却比宫中那些深闺中养成的女子更为聪颖，他说的话她都听得懂。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看那个大胡子将领倒是很喜欢孩子。”妖妖点了点头，回想着方才的情形，快乐地笑着。

    “你说程不悔，他曾经是我的伴读，后来又同我一起从军，然后便一直在军中了，是个简单直爽的人。”姬昶弈每当提起这个伴读，都是一脸的笑意。那是当时灰暗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你不知道，程不悔是护国侯的曾孙。护国侯在当年大启开国期间贡献巨大，所以先祖很是倚重。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因为什么原因，护国侯家的血脉一直不盛。当年只有一子一女，儿子却又早逝，留下了一个遗腹子。然后这护国侯也渐渐地衰落了。到先帝时期，所有皇子都要进书房读书，且选了不少大臣子弟进宫伴读。那个时候护国侯已经渐渐被人遗忘，所以哥哥和弟弟几个宫中受宠的皇子找的都是家中母族的亲族，只有我无依无靠。然后碰上同样没有什么依靠的他，然后他便成了我的伴读。我们一起上过树掏鸟蛋，一起打过野鸡。直到登记之前，他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本来我登基后，是希望他能够入朝的，可是他却偏偏喜欢军营，后来想着让他远离那是非也好。所以这么多年，他继承着护国侯的爵位，可是名声并不显。”想着从前的岁月，妖妖第一次发现皇上大叔也会有这种容光焕发的时候，看起来是特别的可爱。

    “这就难怪了。方才听他和你讲话，倒是十分熟稔。好了，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路。”说完，妖妖也躺了下来，一天的奔波，她也有些累了。

    第二天，天边刚刚露出阳光，妖妖便起了床。站在大帐前，看着营中的炊烟，和早上出操的士兵，很是满足。这样简单的日子她好久没有经历过了。从睡袋中捞起两个小家伙，洗刷干净后便带了出门。麻利地将各类用品打包，然后装车，其速度让一旁等候的小兵吃惊不已。就连姬昶弈都没有想到这小女人对这种事情是这么地熟悉 “你怎么会这些的？”

    妖妖笑笑“小瞧我了吧。我也曾经是市井小民一名，何况大学还有那万恶的军训啊！”那是刚进大学的时候，整整一个月的军训，在九月的秋老虎下让所有人都黑了一层。不过日子虽然艰苦，却很新鲜，而他们学校的军训更是为了达到尽善尽美的效果，还包括了负重跑和半夜紧急集合这样的项目。一个月下来，学校所有寝室的被子都成了豆腐块。

    姬昶弈点了点头。这下子反而是他自己孤陋寡闻了。高中毕业他就去了国外留学。那鼎鼎有名的军训他倒是真的从来没有经历过，更别提将被子叠成豆腐块了。“这个不错，可以好好推广推广。待会你教教他们怎么整理行囊吧，不然东西零零碎碎太多，还真的是不方便。”从来没有发现这小女人有这样的才能，不过现在发现也不算晚。

    妖妖本来对这次随军出征有些别扭，害怕众人对她另眼相看。现在知道可以帮到皇上大叔，当然是十分高兴。趁着离出发还有小半个时辰，换了身利落的男衫，将宝宝交给姬昶弈，当着所有军官的面将姬昶弈他们士兵的基本配置按照现代军事中常用的打包方法演示了一遍。让所有人大叫方便简洁。程不悔更是出口问到“小嫂子，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妖妖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曾经参加过军训什么的，反正他也是听不懂。只是说自己当时闲着，想着用最少的空间装下所有的东西，所以特地研究了一下。这样的理由妖妖本来觉着牵强，却不想程不悔连声夸到“还是女人细心，不然按照我们这些大老粗，还真是想不到。”说完，便带着人前去各营推广了，三天之内，整个军营都学会这种方法，虽然不说速度极快，却也足够。

    初春是化雪的时节，越往北走，这路是越泥泞。虽然他们走得是官道，可是经过这近十万的军队，这官道也在这见鬼的天气中毁得差不多了。好在他们的运气不算坏，这近十天的行军路程里，除了头一天是晴天外，后来的几天都保持这阴天的天气，既不会下雨使道路更为泥泞，也不会因为晴空万里使雪融化的速度更为迅速，这样的天气可以说是刚刚好。

    大启十一年三月十二，帝王带着自己的十万嫡系部队进驻朔方，与早前便在这里固守的部队会和，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润物细无声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抵达

    固守在这里的大将是湛芸姝的父亲，已经五十七岁的他已经在这片土地待了近十年，从大启元年收复朔方后，他就一直守护在这片土地上。边关的风沙将他的面容塑造得如刀锋般凌厉，花白的头发更是述说着他的沧桑。“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朔方城门口，湛孝斌带着所有的战士迎接着帝王的驾临。姬昶弈急忙从马上下来“老将军请起，众位也都平身吧。”亲手扶起了老将军往城内走去。

    朔方城不算大，但是因为是军事重地，所以多了一些别的城镇所不拥有的冷寂。姬昶弈他们到的时候是巳时，按理应该是一天当中最为热闹的时候，街道上也有不少路人和小贩，不过看到湛老将军陪着人过来，便知道是军中人士，一个个立即让开了路，甚至不需要衙役维持秩序，便会自觉地等到所有队伍通过后方才行动。“湛老将军治军果然严谨，这朔方城管理的是井井有条啊！”

    姬昶弈对这里的治理虽然满意，但是上位多年，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即使满意，也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程不悔一向性子平易近人，所以心里有话也是不隐藏的，何况，这位老将军他也是一直很敬重的。

    自汉武帝时期，朔方就是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只不过在大启年间，因为突厥的抢掠，这里在十年前变得人烟稀少，残垣断壁，所以在姬昶弈登基的第一年，他便下旨迁徙了近五万民众到这里。这些人都是一些朝廷征召过来修理城墙和军事防御的壮汉，随后他又下旨在朔方建立个织羊毛的基地，这些羊毛除了一小部分进献到宫中之外，其余的全部交由边关士兵，让他们借此抗拒边关的严寒。这样一来，许多的壮丁和织线女结成了夫妇，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待到城墙和军事要塞修好后，他们便会种些地或是做些小买卖，十年之后的朔方已经是一个繁荣的郡地。

    湛老将军本来想将自己的将军府让出来给姬昶弈用。可是被他拒绝了，这样子动静过大，且因为有着妖妖和昱儿、暖暖的存在，并不方便。“不必了。朕登基的时候便派人在朔方置了套房产，以便日后攻打突厥所用，所以老将军不用麻烦了。对了，朕临走之前见过你女儿。她托朕带封家信给老将军，等这次的仗打完后，老将军可以回京见见她。”说完，姬昶弈派人拿出了一封厚厚的信，这湛芸姝在宫中一向安稳度日，虽然他现在只有妖妖一人，但是对这个女人他是不讨厌的。所以在出征前，他特地派雷历传了话。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给他父亲带个话什么的。

    湛孝斌听到帝王这样说连忙谢恩。他处在边关，消息远没有在京城中那样灵敏，何况自己的女儿在深宫之中，想要知道她的情况就更难了，那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就特别的宠爱她。现在听到帝王特地为他带来了消息不由万分感谢。至于帝王说要住在别处，想了想这样也好，何况在这朔方城里，他自信自己将这里治理的非常好，治安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既然如此，请皇上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臣在过来请安。”将姬昶弈送到了他的宅子附近后，他便告了罪，现在，他要回家看女儿写来的信。

    姬昶弈带着众人进入了一间不大的宅子。说不大，是因为这宅子前后也就三进。门房、议事厅、和主房而已，再加上旁边东西两边的下人房、厨房，便什么也没有了。比起湛家的宅子更是小了许多，可是，姬昶弈却认为，本来就不是为了享受，只是因为打仗方便而特意选的小宅子。因为考虑到妖妖和两个孩子可能要住进来，所以早在去年的时候，姬昶弈便特地派人过来将宅子重新休整了一遍，后面的主宅全部铺上了实木地板，在卧室旁辟了一间游戏室，所有有棱有角的东西都搬了出去，或者坐成了圆形，然后立了个大大的书柜，这样，即使他不在家，妖妖也不会太过无聊。

    为了掩人耳目，妖妖特地在进城之前将自己的马车掉在了队伍的最后，同那些装行李的车子走在一起是一点也不打眼，而湛孝斌也是完全没有想到帝王出征竟然将老婆孩子统统都带了过来。于是，这辆马车就同那些行李一起进了宅子，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终于可以睡在实实在在的床上了，妖妖不禁要感谢诸神，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需要照顾孩子，所以将两个小家伙从车里领出来之后，便让人烧水，给他们好好地洗刷洗刷干净。两个小的这几日也是折腾的够呛，虽然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候她们是待在车里的，可是时间长了也会无聊，不过从小在乾清宫书房养成的习惯也让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爹爹有正事要做，不会打扰。现在干干净净洗了澡，填饱了肚子，便乖乖地爬上了床。

    妖妖没有那么好运，任劳任怨地收拾起所有的行李，然后为姬昶弈准备好晚间沐浴需要的换洗衣物后才回到床上，看样子人不还是不能太过养尊处优，前一世里她这样忙上一天一夜都是没有关系的，可是现在，才只有小半天的时间，却已经开始腰酸背痛。果然，现在地生活还是太腐败了。

    姬昶弈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亥时了。在早先回了宅子整理了一番后，他便带着程不悔还有几名副将在这朔方城里转了一大圈。在茶楼酒馆听了听各种消息，尤其注意的是突厥人的消息。然后又四处看了看城中的守卫情况，显然突厥人也知道了大启这一次是帝王御驾亲征，所以比起从前的傲慢自大，这次反而相对小心了很多，且到目前为止除了湛家和军营中的高级将领，并没有人知道帝王已经到了朔方城。反而是突厥，因为老汗王去世，现在是闹得不可开交，几个儿子还有叔伯兄弟都在抢夺王位。对于这样的情况，是姬昶弈最满意的了。

    晚间他们是在湛府用的晚膳，看得出这位老将军是真的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了这边关。虽然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好歹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但是饮食各方面看来却并不奢华，反而家中有着其乐融融的氛围。因为今日收到了湛芸姝的亲笔信，所以一家人很是开心。接驾时的笑容半点不做假，一看就是从心里笑出来的。

    回到卧室的时候，妖妖还在睡着。照在边关的冷月下，别有着一番宁静馨然。两个小家伙倒是因为问道了自己爹爹的气息，爬了起来，笑嘻嘻地吐泡泡。这次出宫他没有带雷历，而是将他留在了宫中，也算是留了一双眼睛在宫里。若是京中有大事发生，他也好提前做准备。

    抱起两个小家伙，叫醒了妖妖，不是不心疼她，可是这婴儿的吃食他实在是不会做。“昱儿乖一点好不好，娘亲很累，等娘亲起来就给你做吃的好不好？”姬昶弈哄着眼泪汪汪的小家伙。他何尝不知道这家伙是在装可怜，才一岁左右，就已经是个小人精了。一般来说，这一招他从来没有在妖妖面前使过。反而在姬昶弈面前倒是经常如此。久而久之他也知道昱儿是故意的，可就是狠不下心了不理他。

    在自家男人和儿子女儿的马蚤扰下，妖妖终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进厨房就这几样小菜做了些清淡的食物。“晚间喝酒了吧，吃些这面吧。你的我里面加了辣椒和醋，想来你应该会喜欢。”

    姬昶弈捧着这红红地上面飘着葱花的粉丝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吃得干干净净。抹了抹额上出地汗“真不错，没有想到这粉丝还可以这样吃。”好吧。事实上前一世加上这一世他都没有吃过这样的粉丝，反而是和他长得差不离的鱼翅吃了不少。

    “好了，你先去洗吧，明日恐怕还要忙的，早点歇着吧，现在我缓过劲了，两个小的我来照顾就好。另外是不是还是要找个妇人来，最起码帮着我管管厨房，出门买买菜什么的。”妖妖收拾着碗筷，顺口提到。这朔方城她不熟，何况也不能将两个孩子单独放在家里，至少应该请一个人。

    姬昶弈看了看这宅子的情况，也认为应该请个人帮忙，不然妖妖一个人照顾他们爷三个还真的是忙不过来。“嗯，知道了，明日我同这宅子的管事说一声，看看有没有办法。”姬昶弈点了点头，便往里去了。

    这一夜最后，妖妖是近卯时才睡，那两个小家伙睡了一觉起来后便开始闹腾，看到是新环境，从前没有见过，更是兴奋不已，结果，第二日，娘三都是睡到了日上中天方才起身。

    润物细无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莫妈妈

    姬昶弈一大早起床看到妖妖眼下的青色，便知道她是累的，昨夜他先睡了，不过似乎印象中她似乎刚睡下去没有多久。在前门找到了宅子的管事，这人是他从京城派出来的，除了让他买宅子外也是让他传消息。“老莫，你有没有办法找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帮忙照顾两个小家伙，我们家妖妖一个人忙不过来。”

    老莫是也算是姬昶弈的老朋友，他的儿子就是宫中的御医莫寻，只不过年纪大了，想做些轻松的事情，所以姬昶弈便请他当了边城宅子的管事。

    老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近些年的养尊处优使他看起来富态且和蔼，笑嘻嘻地向着姬昶弈说到“有经验的婆子啊？现在这种情况不好随便请人，不知道我们家老婆子可不可以，她还懂点医，看主子愿不愿意？”

    姬昶弈考虑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再想想老莫夫妇一向可靠，“这样是再好不过了，那让妖妖什么时候有空见下她吧，最好就今天。”

    老莫连连点头，“主子放心好了，宅子里老奴和老婆子会看着的。”

    姬昶弈点了点头，便往回走去。天色还早，他还可以再歇会儿。回到房里看了看两个熟睡的小家伙，睡得香香的，还在吐泡泡。将两个小睡袋提溜到床上，放在妖妖旁边，现在没有人在妖妖身边，将孩子放得进些比较好照顾。妖妖感觉身边多了东西，却也没有在意，嘟囔了一声，然后又一次地睡了过去。

    想了想，姬昶弈留了张字条在桌上，然后便到前厅去了，昨天和程不悔他们商量好今日进军营的。到前厅的时候，程不悔已经到了，正抱着老莫方才端上来的面条大口大口地吃着。听到脚步声，抬头，“怎么才来，这面下得不错，劲道！”说完，还往门外看，还有没有。

    老莫笑眯眯地又端了一碗上来，简简单单的清汤面。上面飘着绿油油的葱花，还有一个煎蛋。“主子，这里肯定没有宫里精致，不过这面我敢保证味道是不错的，尝尝吧。”

    看着如此简单却又实在的早餐，勾起了姬昶弈的食欲。点了点头，坐在了程不悔身旁，尝了一口后觉着这味道确实不错，便也顾不得形象，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过，那种浸在骨子里的优雅仍旧存在，比起程不悔的吃相来，姬昶弈的样子要好看了许多。

    用完早膳后，老莫带着位中等身材，皮肤略显白皙。看起来几位精明的妇人走了进来。“主子，这是我家的那口子，您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帮衬着内宅好了。”

    那妇人给姬昶弈请了安，便站在了一旁，其实从前姬昶弈就见过这二老，那个时候同莫寻一起在外行走，经常跑到他家蹭饭。“莫妈妈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变啊！”姬昶弈看着这妇人便露出了微笑，打趣道。

    “皇上这是哪里话，老咯。倒是皇上，上次见的时候都是十年前了，听说现在又添了两个孩子？”

    女人向来都对八卦比较有兴趣，何况当年她就觉得这一国之君只有一个儿子实在是太少了些，现在又有了两个孩子，而且听说这次还带了来。她当然是万分好奇了。“是啊。现在这会儿还在后面睡着。前些日子他们太累了。”姬昶弈看着莫妈妈一幅“告诉我告诉我”的样子为微笑着解释。

    “那等会儿我这老婆子一定要好好看看。皇上的孩子应该会很漂亮。”莫妈妈一听可以看孩子，眼睛就开始放光。现在儿子不在身边，也没有孙子给她抱，所以抱抱别家的孩子也不错。

    “好。那我家妖妖就烦莫妈妈照顾了。等下你到后院招她就行了。”姬昶弈看着莫妈妈积极的样子心里也高兴。这样一来，他就放心了。又坐了会，姬昶弈便和程不悔离开了。宅子里留下了老莫夫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宅子周围从昨天开始，前前后后守着近三十个暗卫。

    妖妖近午时方起身，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昱儿和暖暖兄妹俩在小睡袋里苦苦挣扎。睡觉还好，现在睡醒了。再待在这个近似于蚕蛹的袋子里他们便不愿意了。“对不起，娘亲起晚了。”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妖妖还是道了歉。将两个小家伙从睡袋中解放出来，然后便听到屋外有人在唤“夫人起身了吗？老身是皇上找来陪娘娘的，可以进来吗？”

    没有想到皇上大叔的效率这么高，昨日晚间才和他说的，现在就找到了人。“请稍微等一下，我换好衣服便给你开门。”急忙穿戴好，便走到了门边为那妇人开门。

    “好俊俏的主子，难怪皇上喜欢呢。”莫妈妈一看到妖妖的脸蛋，便连声夸到。她喜欢这位娘娘，不高傲，会说“请”字，打扮也简单，一点都不妖艳，难怪这皇上脸大仗都带着她。

    妖妖笑了笑，没有回话，这妇人说的是实话，她也一贯不是谦虚的人。“请问怎么称呼？”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妖妖问到老妇人。

    “老身夫家姓莫，您和皇上一样叫我莫妈妈就好。”她是越来越喜欢这娘娘，立在她面前热情的解释到。

    妖妖听到她夫家的姓，“莫”这个姓虽然不算稀有，但是也并不多见。“宫里的太医有一位也姓莫，请问你们认识吗？”

    这个时候莫妈妈笑得更开心了“主子真聪明，那是老身的儿子。难为娘娘惦记着。”

    “怎么这么说，若不是莫寻，恐怕我都死了好几回了，他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啦！”妖妖一听这老妇人是莫寻的母亲，更是开心。

    还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却看到莫妈妈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瞧我这记性，说是给主子送东西吃的，怎么给忘了。您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拿。”说完，莫妈妈就跑了出去，那利索劲绝看不出她已经五十了。

    润物细无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军中

    妖妖看着这莫妈妈一幅风风火火的样子格外喜欢，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可爱的老婆婆了，何况她还是莫寻的母亲，她一直对莫寻很有好感，一是他曾经好几次救了自己的性命，还有比起宫里那些战战兢兢不敢下药的太医，他要有担当的多。

    也不知道这莫妈妈会送上什么吃食，妖妖怕不适合两个小孩子，所以仍旧是将从宫里带来的米粉冲了一些给两个小家伙填肚子，且不算他们到底喜不喜欢，至少现在是饿不到的。刚刚准备放下昱儿，莫妈妈就拎了个食盒进来，拿出来一看，是和姬昶弈早上用的一样的面条，“主子担待些，今日还没有出门买菜，所以暂且将就一下，您想吃什么，写张条子给我好了，晚间再做些好的。”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妖妖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清汤面，喜不自禁，在路上十天，她都没有吃过这么清淡的，整日都是侍卫逮的野味烤来吃。昨日刚到，也没有什么食欲，所以现在看到这面是很高兴的。暖暖是妹妹，所以方才妖妖先喂了她，现在闻到了面条的香味，开始不安分起来，拍着手掌，大声的叫着“娘，香香，要要。”然后挣扎着要从挂上帘子的床里出来。

    莫妈妈第一次进屋的时候还没有注意，现在闲下来便开始好奇怎么没有看到孩子，不是说皇上将皇子公主都带了过来吗？有这么漂亮的爹娘，想来孩子长得也一定是玉雪可爱的。现在听到帘子后面有动静，看了一眼妖妖后，便走了过去掀起了帘子。只见一个穿着浅黄|色背带裤的小娃娃使劲地往前爬着，看到有人掀帘子，抬头望了望，便继续往床边移着，努力想要下到地上。至于另外一个穿着浅绿色背带裤小娃娃，则是坐在床的最里面，手里捧着一小木碗吃食。自己拿着个小勺往嘴里送着。难得的是这娃娃端着碗稳稳的，竟然一点都没有会洒出来的迹象。

    “哎呀。好漂亮的娃娃，这就是小主子？一看就是聪明紧。”说完，将那个仍旧在努力爬着的小娃娃抱了起来，往妖妖身边送去。“听说这娃娃已经过了周岁了，那这面也可以吃点，不然主子给她试试。还有，总叫娃娃不大好吧。娘娘她可有||乳|名？这样老身叫起来也方便些。”

    妖妖还是顺手接过了小丫头，对着莫妈妈笑着说“这个||乳|名叫暖暖，在床上的那个叫做昱儿，这个丫头从小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