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潇然梦(上下全)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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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然梦(上下全) 作者:yuwangwen

    道:“那么你以为我该表现得如何,激动?震惊?迫不及待?”

    “你以为……对我来说,一个素未蒙面、只是与我沾了点血缘关系的人,和这个世上我唯一的朋友,到底哪个更重要?!”

    我长叹了口气,母亲吗……

    “祈然,不要说得那么肯定。”我抓过他握紧的拳头,将他深扎入掌心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来,轻柔地道,“那个人,毕竟是你的母亲啊!”

    祈然愤怒地抬起头来:“连你也……”

    “也有好事不是吗?”我贴住他修长的手掌轻轻举到眼前,然后将另一只手递到步杀身边,“我们三个,终于又聚到一起了。”

    步杀眼中,微微露出笑意,举起手贴上我白皙的掌心,响亮一击。

    我将麻麻的心痛掩在笑容背后,轻松地道:“那么三日后,我们三个就一起出发吧!”

    “你也要去?”祈然愕然收回手。

    “我也去?”步杀冷漠的表情中也露出微微的诧异。

    “恩?这个……”我抓了抓头发,“你没打算让我们一起去吗?我知道路上肯定很危险,可是,我们两个留在这里就安全了吗?我可是……”极度害怕见到白胜衣和蓝莹若他们。

    祈然低头沉思了半晌,再抬头,蓝眸中已经有了淡淡的喜悦和释然:“好,一起便一起。我们三个可是无游组,永远不离不弃。”

    我有半晌的愣神,无游组的宗旨,如今听来,竟仿佛是一股被遗忘了许久的暖流,淌遍全身。

    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

    我偷眼瞧瞧,虽然冷漠如昔,却明显有些动容的步杀,不由好心地拍拍他肩膀,大笑道:“我说步杀,你就任命地让我们两个保护吧!帮主都发话了,这辈子,你就别想从无游组脱身了。”

    步杀淡淡瞥了祈然一眼,然后极度鄙夷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你?保护我?”

    “哈哈……”祈然把气到抓狂暴走的我拽在怀里抱住,声音是重遇后便不曾听到过的开怀,“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们的。”

    月色光华如练,一个修长清瘦的男子身形毫无征兆地忽然出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摇一晃,走得很是嚣张,嘴里还轻轻哼着断续不成音的调子。

    男子的脚步蓦然一顿,嘴角勾了勾,复又压下,转为极度妖冶的冷笑,亦男亦女的嗓音倾泻而出:“今天倒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站在敞开了大门的房屋中央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绝世的面容沐浴在月色的银辉中,端的是飘渺如仙。不是祈然是谁?

    他拧了拧秀气的双眉,淡漠开口:“师兄。”

    白胜衣浑身猛地一震,忽地抬手抚上胸口,脸色惨白无比。

    祈然一个晃身,倏忽间来到他身边,抬手便将指间的银针刺入他的肩井|岤,缓和疼痛。

    半晌之后,白胜衣慢慢抬起头来,随意地抹掉嘴角血迹,苦笑道:“你有多久没这么叫过我了?我想想……好象是从雪儿死后吧?”

    “我……不记得了。”祈然无情无绪地退开一步,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递到他面前,淡淡道:“我要出去一些日子,这段时间,依国的事就交给你和若彬了。”

    白胜衣毫不犹豫地顺手接过,揣进怀中。

    “同样的话,我也嘱咐过若彬了。你们要记住,在我回来以前,别再扩张领土,暂时别惹起冰凌和尹钥两国的注意。”

    “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机,必要时,可以向祁国求救。”

    白胜依眼中精芒轻闪,点了点头。

    交代清楚,祈然越过他身边,正待离开,却听白胜衣幽冷的声音忽地响起:“如果……我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你会杀了我吗?”

    祈然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绝世的脸上冷漠无情。半晌才转过身,蹙眉道:“大哥的噬心术果真不是你下的?”

    白胜衣从怔忪中猛地清醒过来,幽幽冷笑道:“我发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比你还震惊。”

    “按理说,这个世界上会噬心术的只有师父和我两个人,何况我所学的也不过是皮毛。可是当日,师父因为噬心术过于歹毒、不合常理,便封了自己和我的络脉,后来你拜师的时候,他也没再把这门奇艺传授给你。”

    “也就是说,排除我阴差阳错下打通了你的络脉,整个天和大陆,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会使用噬心术了?”

    “没有。应该……没有。”白胜衣双眉皱得死紧,语气却渐渐变得不肯定,“或者……也不一定。然,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白胜衣慢慢抬起头来,殷红带血的唇轻张,无声诡异地吐出几个字。

    三天转眼即过,心慧的手筋总算是接上了,后续的结果却要等一个月后才能知道。我和祈然、步杀三人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其实,除了看到心慧和心洛哭红的眼时非常难过外,我的心情总体来说还是很愉快的。毕竟这皇宫待着无聊又无趣,还要应付一大堆麻烦的人物。

    心慧在送行的时候,给我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就差没把整个皇宫都往我马背上搬。

    “我说心慧……”我苦笑着摇头,“我又不是要出嫁,就算是准备嫁妆,这也未免……太多了吧?”

    心慧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估计还是在怪我不带她同行。可问题是,她现在这个身体情况,我怕带了她走,文若彬会一剑劈死我!

    “小姐,我总觉得有件事卡在心里,要跟你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心慧忧心忡忡地第n+1遍重复。

    “好啦好啦!”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句话你三天都重复几遍了,别担心,有祈然他们在,我不会有事的。”

    心慧这才勉强露出个笑颜。

    无夜本来也是要与我们同行的,可是不知为何,祈然并不同意,步杀冷着张脸没有说话,我也只好悻悻地作罢。

    无夜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只是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用回荡在铁面具下的闷声道:“主子,我在这里处理完事情就会回皇上身边。皇上他……也会去别有洞天,所以,到时我们总能汇合的。”

    我一楞:“卫聆风也去?”他……去干什么?

    无夜眼中微微露出诧异:“主子不知道?步杀没告诉你吗?”他顿了顿,“总之,到时主子就明白了。”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对不起啊,无夜。”

    不知道对不起什么,心里却真的有着隐隐的愧疚,以至于连话都说得毫无底气。

    无夜眼中微微闪过星芒,出口的声音却有些刻意地淡漠疏离:“主子言重了。”

    “我真想一拳打掉你满口的主子。”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算了,要是不小心挂了,记得找人稍个信给我。”

    “我好赶去——给你收尸!”

    沉沉的低笑声突兀地从他面具下溢出:“那么,你自己保重。”

    想起那一年,我们五个天天在一起的日子,我忽然有些伤感,努力点了点头:“你也是。”

    “……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我轻轻哼着歌,在这熏人欲醉的暖风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缰绳,只觉人生最惬意的日子,最潇洒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耳边传来祈然比清风更柔和动听的声音:“现在骑马不会再遍体鳞伤了吧?”

    我尴尬一笑,随即又觉得有些冤枉,反驳道:“那日可是我第一次骑马,心里又着急步杀的伤,会坠马是很正常的事嘛!我还能活着见到你,你们两个就该阿弥陀佛了。”

    “啊——!!”我忽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祈然紧张地掉转马头靠近我,连步杀也放慢了在我们之前的脚步,回头看着我。

    “没……没事。”我苦了张脸,懊恼万分,“我好象把那匹白马给忘了。”

    祈然松了口气,一脸无奈却漠然:“顺手牵羊的?”

    我心虚地笑笑,当时那种情况,不顺手牵羊,难道还乖乖等卖主来谈价钱吗?更何况我也没银子付帐啊!

    “前面就到钥国边境林越镇了,我们今晚就在那歇一夜再起程吧。”

    “好啊!”我动了动已经坐得有些麻痛的屁股,开心地应道。

    我们三个把马牵给小二,一起进了洛安楼。

    酒楼里客人爆满,几乎找不到一个落脚的位置。我咋舌,生意竟然如此之好,简直和汀国的天涯楼有的一拼。

    我和步杀被领着绕过人群,在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祈然因为黑风不肯让陌生人靠近,只得自己先去安顿马儿,想起那天黑风变态的跑法……我忍不住一阵恶寒。

    “两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我接过菜单瞄了几眼,一如既往,有看没有懂。你说步杀,算了吧,他要是会对食谱有研究,我就把水冰依三个字倒过来写。

    “恩……就来几样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吧。”

    “好勒!客官稍等。”小二立马恭敬又眉开眼笑地退了开去。

    看来等下端上来的菜肯定会贵的离谱,嘿嘿,这就叫花别人的不心疼。反正冰凌的少主别的有没有我不知道,银两肯定是不缺的。

    第一盘菜端上来的时候,祈然也回来了,他刚一坐下,酒楼里便轰动了起来。

    我诧异地看看祈然,明明戴着面具啊!总不至于……

    祈然无奈地瞟了我好奇的表情一眼,回首抓住一人,用他天籁般地磁性嗓音问道:“请问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快放……”被抓住的那个女子正欲发火,却在听到祈然声音后怔了怔,转为害羞矜持的语气,“公子不知道吗?今日江南四大名妓之一,品性最高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被称为一代才女的马莹燕,要来这个酒楼献唱。”

    祈然放开手,看了我一眼,意思是‘现在你满意了吧?’,随后才转头对那女子淡淡一笑道:“多谢姑娘的解释。”

    我眼望那女子迈着依依不舍的脚步离开我们这桌,不由埋了头闷笑不止。

    “你到底笑够了没有?”祈然夹了个菜到我碗里,没好气地问道。

    “恩恩,呵呵……”我拨了菜在嘴里咀嚼,含糊地道,“今日这么多人,我们竟然还能有位置,真是好运,嘿嘿。”

    祈然和本在闷头喝酒的步杀对视一眼,象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明摆了在说——你不会以为有好运,就会有位置了吧?

    “这个洛安楼,本来就是冰凌的产业之一。”祈然拍了拍我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向着他龇牙咧嘴,随即一楞,对了,洛安,那不就是……

    忽然,底下马蚤动的人群拥挤着往二楼涌来,打断了我正要问的话。

    人群到了二楼前方的圆形前台,慢慢四散开去,只见一个桔衣轻纱白裙的女子,美好的背影向着我们,缓步走上前台。

    前台上早已搁置了一架古色古香的瑶琴,马莹燕走到琴旁,悠悠一个转身,席地坐了下来。

    只见她一身冰丝蚕衣上琉璃对珠在胸前巧妙分布,衬托出她曼妙有致的身形,金丝琉穗挂在白净的长裙两侧,只是轻轻一个转身,便流转出无限荧光

    目光落在她凝脂般的脸上,精致秀气的五官,我忍不住在心底赞叹,好一个不输蓝烟和尹天雪的美女。

    祈然替我夹菜的手微微顿了顿,又细细看了马莹燕一眼,才淡淡地自语:“果然是橙儿。”

    小佚

    200723 16:06

    汗!那个明天开始要修上部了,如果没有及时更新,大家见谅啊!

    忘了还有什么人的问题要回答了,如果你们有提疑问而我没回答的,可以去起点留言(因为那里可以直接回复),或者加群私密我,谢谢!

    起点

    第21章 洛枫

    更新时间:200725 13:54:00 字数:6377

    第21章 洛枫

    祈然替我夹菜的手微微顿了顿,又细细看了马莹燕一眼,才淡淡地自语:“果然是橙儿。”

    我楞了楞,扬起唇角:“七圣女之一?”

    “你怎么知道七圣女的事?”祈然微微不悦地皱了皱眉,把菜放到我碗里,我努力啃。

    “芊芊告诉我的,哦,对了,芊芊就是青衣。”

    祈然恍然地点了点头,续道:“橙儿不是七圣女之一,其实,七圣女在六年前便已死了三个。橙儿她……”祈然顿下,看了面无表情的步杀一眼,才道,“她是红袖的妹妹。”

    红袖?我咬着筷子,歪头想了半天,这个名字好熟……“啊!就是那天在太后长青宫拦住我的红衣女子。呐,步杀,是不是?”

    步杀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喝酒。

    “你光喝酒不吃菜的吗?”我愕然看了他一眼,把菜夹到他杯前的碗中,“咦,我记得那天从长青宫出来,好象听到你和她的对话……”说的是什么呢?

    悠扬的乐声忽然在楼内婉转回荡,又渐渐低缓下来,只听马莹燕轻柔的嗓音,不抑不扬响起:“今日莹燕要弹奏的一曲,词曲均非莹燕自己谱写,而是得自一位友人的誊录。”

    她的嗓音轻柔和缓,每一字都仿佛有着软软绵绵的余音,缭绕在耳畔,配上纤纤十指不时波动,流泻出的音符,让人不自觉陶醉。

    “莹燕当日一见,便爱不释手,故今日特地在此弹奏一曲,与众人分享。”

    楼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随后又渐渐归于宁静,当静寂达到顶点时,马莹燕十指轻拨,一阵悠扬悦耳又……的乐声,仿佛平地拔起,婉转低吟。

    这……这个是……

    我夹菜的手瞬时僵在当场,挤在两跟竹筷间的糕点随着起伏的乐音,摇摇晃晃,欲掉不掉。

    “怎么了?”祈然正拄了头专注等待下面的词曲,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反是步杀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见我神色有异,不由冷声问道。

    祈然闻声回过头来,此时,马莹燕那比我动听悦耳上千百倍的嗓音,整好倾泻而出。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

    “啊——”大厅里响起一人的低呼声,“这首曲子我知道。”

    原本侧耳倾听,正待发怒的众人,一听此话,不由压低了声音纷纷询问。

    “你们不晓得吗?半年前,这首曲子在祁国邺城一代,几乎人人争相传抄歌唱,却无人能拼凑出一份真正完整的版本。”

    我抖了抖手,把糕点放进碗里,额头已经有微微见汗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那首,由当今祁国琴宁皇后,在登船出嫁前,亲身弹奏谱唱的……惊世一曲?!”

    “我终於 看到 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

    ……”

    马莹燕丝毫不管底下众人不合宜的窃窃私语,只兀自含了淡淡的浅笑,融情入景地低低弹唱。

    我困难地咽下口水,抬头看看祈然和步杀瞪大的眼睛,干笑了两下压低声音道:“那其实也不是我谱写的,你们应该最清楚了,只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流行歌曲而已。”

    旁人的低语,又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没想到那种卖国求荣,连亲身父亲也会出卖的无耻女子,竟然能弹唱出如此一曲。”

    “话不能这么说。”一个愤愤不平的女声,低叫着响起,“听说,那个皇后是爱惨了祁王。尽管明知大逆不道,为了爱情,却也不得不心甘情愿被利用。”

    “对!”另一个陶醉地女声接道,“师兄,你根本不懂,对女人来说,为了所爱的人,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这个琴宁皇后虽然不值得敬佩,却让人怜惜,相信祁王也一定……”

    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听入耳,脸就差没埋到碗里面去。心里在一万八千遍地诅咒这两个同情心泛滥的八卦女,丫的!听说,听哪个王八蛋说的?呜……

    抬头偷瞄一眼,步杀冰冷如昔,拧眉看着我和祈然。祈然的面色有点阴沉,却仍在很用心地听这首弹唱中的歌曲。

    我不由回过头,双眼凝视在静静弹唱的马莹燕身上,淡淡的笑容,无悲无喜的歌声,却一丝一点渗入人心。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飘摇到半年前的海滨,那个满心伤痕,却依旧渴望飞翔的自己身边……

    红衣黑发,清歌嘹亮。水光盈盈,恍然如梦。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

    我终於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 就飞多远吧

    ……”

    一曲终了,佳人早已跃楼飘仙离去,在坐的听众,却沉浸在歌声中,久久未能回神。

    不得不说,马莹燕唱的非常好,不管是曲音曲调,弹唱技巧,还是融情入景,她都做足了十分。我所听到的,已经不是一首流行歌曲,而是真正释放心灵感情的妙乐。

    酒楼里的众人慢慢回过神来,赞叹之余,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恢复了正常的谈笑。

    喧嚣热闹,却是除了身旁,谁也不会再注意到谁。

    我埋了头扒饭,抬头看了一眼祈然依旧阴沉的脸,求助地望向步杀。

    “砰——”一把长剑忽然被不轻不重地横放在我们用餐的桌上,剑身微微露出剑鞘,竟通体锈迹斑斑,却散发出迫人的冰寒之气。

    祈然也不抬头,兀自饮尽一杯,瞥了那剑一眼,吐出两个字:“凝章?”

    “好眼力。”来人轻轻一个旋身,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声音低沉浑厚,却又透着淡淡的柔和,甚是好听,“此剑正是四大神兵利器之一的凝章。”

    我抬头望去,只见那是个二十五六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个子与祈然差不多(1米80左右)。他的五官分开来看并不奇特,整合在一起,却意外地儒雅俊气,隐隐透出淳朴的孩子气。

    只是一双眼睛,深邃悠远,时而精光闪烁,时而内敛沉静,令人琢磨不透。他的脸色略微显白,但配上挺拔的身形,却完全没有虚弱的样子。

    他触到我的目光,不由咧嘴轻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在下洛枫。”

    我点了点头,礼貌地回应:“你好。”怪了,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小二,再来双碗筷!”这个叫洛枫的人,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就这么接过碗筷大咧咧地跟我们同桌共食起来。

    不过,比起我身边这两个人的处变不惊和视而不见。我为自己的定力叹气……继续吃饭。

    “萧祈然,我想跟你比一场。”洛枫转眼望着祈然,脸上露出个似浅似深的笑容。

    “前钥王座下第一谋士,天和大陆身价最高的剑客——洛枫?”祈然放下了酒筷回视他,诧异地问道:“我们……认识吗?”

    我心中一惊,隐约记起好象曾模糊听说过这个人物。洛枫,五年前曾经是傅经手下最为善计诡谲的谋士,却不知为何,忽然在三年前叛出钥国。

    也因为他知晓傅经太多的秘密,钥王几乎倾尽全部武力,要将他诛杀,却不只每次都被他从容逃逸,还让他陆续刺杀了除傅君漠外的所有皇子。

    这种赤裸裸的警告,钥王傅经虽满心忌惮,却再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派兵为难于他。

    此后,他不定期的效力于各个国家,听说只是接几个无关痛痒的任务糊口,却始终不曾效忠于谁。

    但凡是慕他名前去挑战的,想用强将他收归帐下的,无不刹羽而归,下场悲惨。至此,天和大陆第一剑客,能左右天下局势的一代谋士——洛枫,名动天下。

    直到,半年后,冷月教杀手步杀的异军突起,隐然被人骇称为天下第一杀手,才能与之分庭抗礼,而洛枫,却不知因何,突然突然于此时销声匿迹,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眯着眼打量了身边的人半晌,低头继续吃饭,始终难以置信,这个人单从外表看来,哪点象传奇人物了,整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

    洛枫含笑摇了摇头却不答祈然的话,手轻轻抚上凝章,把剑身全部还入剑鞘。忽然抬起头来,幽幽一笑,道:“赌注嘛!就用你身边这位女子好了。”

    “咳咳——”一口食物硬是卡在喉咙,涨得我满脸通红。步杀好心地递过一杯茶到我面前,我忙狠灌了几口。

    好冷,我为周身的寒气打了个抖,忙抬头看着祈然,就差没举手发誓,脱口喊道:“我绝对没招惹过这个人,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姑娘,你这么说,我可就太伤心了。”洛枫看看我,又看看祈然,笑得一脸孩子气,却分外欠扁,“且不说你顺手牵了在下的马,至今仍未归还。难道姑娘这么快就忘了几日前在大街上,我俩的一吻之缘了吗?”

    “啊——!!”我惊叫了一声,几乎引来全酒楼人的注意。无地自容,我又想把头埋进碗里去了,恍然地叹了一息,没好气道,“原来是你。”

    天下第一剑客?为什么他会向祈然挑战,而不是步杀呢?我心口微微紧了紧。

    洛枫笑得一脸幽深,把视线投射在祈然身上,悠然道:“赌注之说只是玩笑,不过,可以跟我比一场吗?冰凌……少主。”

    我浑身猛地一震,知道萧祈然这个名字并不希奇,因为不论住店登记或是其他,祈然都从未有过遮掩,可是冰凌少主这个身份……

    我抬头看向祈然和步杀,虽然面色凝重,却是波澜不惊的沉稳,心里也不由稍稍安定。

    祈然抬起头来,蓝眸止水不波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菜夹到我碗中,淡淡道:“好。”

    “这么多我哪吃得完啊?”看着碗里越堆越高的菜,我忍不住低呼。(作:依依,偶家然然那是被小卫刺激的~~~)

    “步杀……”我无聊地拔着草,“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赢?”

    “不知道。”

    “不……知道?”我惊怔地抬起头来,“那个人的武功,会比祈然还高吗?”

    步杀象是微微叹了口气,再细察,却又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个人的内息绵长不定,似有若无。还有他的心绪,我一点都感应不到。”

    “你是说……祈然不得不答应比试?”我微微蹙眉,“否则就算以祈然之能,也未必能同时保得我们两个周全?”

    步杀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是复杂的神色,却也是一瞬即逝:“此人是敌是友,仍不清楚。”

    “唉!原来祈然早就知道了。那又为什么不许我们旁观呢?难道……是怕输了难堪?”

    步杀的嘴角抽了抽,欲言无言。

    忽然,他猛地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凝神把我狠拉到身后,靠着轻轻踢腾的马儿,全身肌肉紧绷。

    杀气,陡现。仿佛连黑风也意识到了危机,发出一声嘶吼。

    我拧眉看着四周,因为被发现,而瞬息间围上来的众人。

    “好久不见了,步杀!”一个身着绿衣,长相尚算英俊的男子缓步从一群黑衣蒙面、站立位置诡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声音听在耳中,仿佛有粘腻恶心的爬虫掠过身体,让我浑身忍不住起了阵寒立。

    看他那双与清秀面容丝毫不符的倒吊眼,赫然正是当日在祁国昌平郡中所遇,要抢夺玄武石的其中一人——秦业。

    “当日你断我一掌之时,可是嚣张万分啊!”他举起套上铁腕的手臂,眼神虚空地向后瞟了一眼,笑得一脸得意、疯狂外加变态,“武功被废,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此刻,我心中的震惊绝不是一点点。步杀武功全失的事,除了我、祈然、师父、心慧和无夜,根本没人知道,为什么消息会如此迅速地传递开去?

    而且……为什么偏偏发生在祈然跟人约斗的时候……

    “等一下,”步杀贴近身后的我,压低声音,“我一打手势,你就骑上黑风离开。”

    我叹了口气,仰首望着步杀冰冷凝重地表情,忽然嘴角一扯,狠狠踹了他一脚。

    步杀低低闷哼了一声,蹙眉看着我。

    我舔了舔干裂颤抖的唇,正待说话。秦业却已不容我们再拖延半点时间,完好的左手缓缓举起,面色夹杂着报复地快感阵阵扭曲,却意外凝重:“记住,那个女子,要抓活的,切不可伤她性命。上!”

    我闻言忍不住心中微动,袖里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右手掌上。

    “步杀,请你好好看着……”我踏前三步,背对着步杀,眼望向我们直冲过来的人,缓缓抽出绝丝,幽幽笑道,“这就是如今的我!”

    身动,如鬼魅幽魂。

    胸口有阻窒的郁闷,难以宣泄,仿佛下一刻就要有鲜血破体而出。

    我苍白了脸,勉强站稳身子,手上的劲一松,本吊在我手中的一具尸体,便如破败的棉絮,瘫软在地。

    四周的十几个黑衣男子,看不到表情,眼中却有着明显的惊惧。我只杀了一人,手法也简单异常,却让他们不得不震惊。

    因为,谁也没看清楚,我到底是如何在一息不到的时间里,割破了眼前这人的喉咙。

    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脸色变得正常韵红些,然后转头看着步杀。

    “步杀,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我浅浅地笑,静静看着那双冰冷如昔,却缱绻波动的黑眸,认真地请求,“就算……我还没有保护你的能力。那么至少,也让我站在你身边,并肩战斗。”

    步杀低下头,缓缓抽出手中的黑刀,忽然低声道:“暗处至少还隐着三个人,小心点。”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暴躁的沙砾,让我心中总有种异样的预感,说不上是吉是凶。

    秦业忽地踏前几步,补上那个被我杀死的黑衣男子的位置,用颤音吼道:“不要乱了阵法,把他们两个隔开,先诛步杀。”

    没有人应是,四散的人却忽地移形换位动了起来。

    阵法?我看着不断移动变换却不易其根本的人群,心中忽地豁然一亮,终于意识到,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兵刃交击的声音,喘息声,喝令声,交杂在空气中……疏离而靠近。

    我和步杀被渐渐隔了开来,三十几个蒙面人,七成以上都围到了他身边。也许,即便我刚刚露了那么一手,即便如今的步杀内力全失,他们最忌惮的,还是这个天下第一杀手。

    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也未可知……

    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暗杀术最大的缺陷——只适合近身战斗。人的多少不是问题,如今我面临的难关,是他们十几人天衣无缝地配合。让我无从将任何一个人,利落斩杀。

    不过,他们的长剑,触到我的绝丝,便断为两截,伤了两人之后,便不敢再贸然进攻。一时半会,大家谁也拿对方没辙,便是了。

    可是,步杀那边的战斗,明显没有这么乐观。围堵他的黑衣人,仿佛是吸了我这边人发泄不出的怒气,剑剑凌厉,甚至以命博命,显然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斩杀。

    步杀的身法,是一流没错。可是,如今砍出的每一刀,都不似从前,带着石破天惊地气势,无人能敌其万一。偶尔刀剑相击,他都会被迫退几步,或挨上几剑,嘴角身体慢慢渗出血丝。

    而且,每被迫退一步,包围圈便慢慢成形,他的处境也便危险几分。

    我心中慌乱,手臂上便被划了两道,伤我的人,眼神却比我更慌乱恐惧了两分,四散乱瞟。

    心中的笃定越来越重,我望了眼脸色逐渐惨白不支的步杀,咬紧了牙关。

    我知道,这一刻,我不得不赌一次。

    我忽地收回绝丝,往西南方横冲过去。平衡在瞬息间被打破,围堵我的人,犹豫地举着剑砍向我身上,想迫我后退,却在即将伤我的刹那,狼狈收回。

    我猛然提气轻身,脚尖在几把冲到我面前的长剑上微微点过,一个纵身,落在西南方的目标方位上。

    那里站了一个人,一个不起眼的黑衣人。可是,当我举着手中的匕首,攻击他时,所有的人,包括秦业,都慌乱了。

    他的身体没怎么动,一双阴郁沉暗的眸只是静静看着我淡漠冰冷,又孤注一掷的表情。然后,当匕首划上他颈侧时,身子微微一动,避开了锋锐。

    我在心中冷笑,嘴角便也跟着扬起。刚刚放弃绝丝后便一直放在腰间的手忽地抽了出来,准确无误地瞄准他黑衣包裹下跳动的心脏,冷漠地道:

    “如果你不想再尝一次,子弹穿心的痛苦。就叫他们全部停手,傅——君——漠!”

    第22章 较量

    更新时间:2007210 14:10:00 字数:6241

    一个月前,尹钥两国的国王尹天傲和傅经,在和谈连横抗祁时,被步杀刺杀,当场死亡。尹国一时内乱纷争不息,大皇子和三皇子各成党派,终日无主,国力日弱。而钥国的皇太子也未登上皇位,只因他立下重誓,不报父仇,永不称帝。

    一时间,整个天和大陆人心慌慌。撇开冰凌不说,步杀的悬赏总额,竟高达一千万两之多。

    哼!冷笑,什么报仇,真是无聊。最想傅经死的,可不正是他自己吗?

    我一手握枪抵在傅君漠脑门,轻轻绕了个圈,转到他身后,一手从闷闷发痛的胸口移开,揪上他蒙面黑布,轻轻一扯。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傅君漠瞥了我一眼,没有动弹,表情却也没有被威胁之人该有的恐慌和紧张,只是……相当黑沉。

    我松开手,黑布缓缓落地,胸口的痛一阵阵袭上,化为喉咙上的腥甜,又被我勉强吞咽下去。

    “是‘三乾四坤’阵法。”我轻轻动了动扣住扳机的手指,勉强提气回答,“我本来也不是很肯定,但秦业的那个补位提醒了我。”

    傅君漠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苦笑:“一直留在‘生门’,虽不起眼,却最起眼,是我大意了。”

    他转过头,无视我抵在他太阳|岤上的枪口,阴冷残酷的眼中慢慢泻出温柔的神光:“若儿,看来我每次遇到你的事,都会方寸大乱呢。”

    我眉头一皱,握枪的手举起来,狠狠在他颈椎骨上敲下去。

    “噗——”他闷哼了一声,随即一阵干咳,吐出一口鲜血。

    我再度将枪口抵在他脑门,冷冷道:“我还真想就这么杀了你!”

    傅君漠低垂了头半晌,忽然抬起来,狠狠瞪着我。那眼中的狠辣和阴郁,让明明占尽上风的我都忍不住一阵颤抖。

    “我还以为,那个扎根在你心底的人,会有多了不起。”傅君漠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丝,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废物!”

    “咳……”傅君漠在我的重击下吐出了第二口血。

    “太子——!!”

    “将军——!!”

    刚刚因太过震惊没有回神的众人,终于惊呼出声。围堵的人群,还有漫天的杀气,慢慢离开步杀,往我这个方向聚拢过来。

    “退回去!”傅君漠猛地一声大喝,眼中精芒电闪,映着嘴角鲜艳的血红,“谁敢不听我指挥,一律杀无赦!”

    我握枪的手猛地一颤,傅君漠却望着我幽幽笑了起来,那笑竟说不出的疯狂和……狠绝。他再度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声道:“她加诸在本太子身上的痛苦,你们给我十倍百倍地偿还到那个杀手身上!”

    我承认,我不敢赌。

    如果我赌了,以傅君漠和我自己的命赌了,那么,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赢。

    可是我没有,因为知道祈然就在附近,因为知道他马上会回来。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只想拖延时间,而没有一点破釜沉舟的打算。

    “冰依!小心——!!”虽然被大部分人围攻,却依旧沉着战斗中的步杀,黑眸猛然瞪大,大叫了一声,瞬息间,神分。

    音未落,寒气凌空而至。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步杀一开始就说过,至少有三个人隐在暗处,而挟持主傅君漠的我,竟一时大意,压根没有暗自留心。

    我收枪,翻身,滚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丝多余,真气被刹那间提到了最高。

    交错间,黑影向着我铺头盖脸罩来,明晃晃的刀,漫天的杀气,凌厉的眼神。

    我仰躺在地上,枪举过头顶,所有的精气神都集中在那几个小小的孔上。成线——

    “砰——!!”巨响在空旷的草野中回荡,让所有打斗中的人震惊。

    我握着不断吐出硝烟的手枪,缓缓爬起身来,傅君漠看着我手里的东西明显震惊动容,两道浓黑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脸色是受伤后的苍白。

    如今,是怎生一幅场景。

    我的面前躺着一具无法瞑目的尸体,扭曲的英俊脸庞,熟悉的倒吊眼,心口泉涌般流淌出鲜血。秦业,死了。

    步杀的脖子上横七竖八地架了几把剑,紧贴着颈部皮肤,渗血见红。他被狠狠压跪在地上,傅君漠看了我一眼,一步,一步,走向被困住的步杀。

    ——冰依,千万不要小看了傅君漠这个人……

    从来,没有象这一刻,那么懊丧自己没有听卫聆风的警告。潜意识里,我是真的小看了傅君漠这个人。

    不过,后悔是无意义的,因为祈然还没有回来,我们未必全然没有获救的希望。

    我收回手中的枪,坦然望向傅君漠:“你想怎么样?”子弹只剩下四颗,面对的敌人却有三十几个。我必须……拖延时间。

    傅君漠的手中忽然多了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我一惊,是刚刚躲避翻滚时掉落的,我的匕首。

    他眼中阴狠的光芒暴涨,又敛起,化为残忍的冷笑。忽地手起,刀落,猛地扎入步杀肩膀。

    “步杀——!!”我看着他提刀,带起翻飞的血肉,迷离我的眼,又狠狠落下,“住手——!住手!住手!”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把玩着手中没有沾到半滴鲜血的匕首,脸上的神情似在诧异刀刃的质料,又象在玩味猫捉老鼠的乐趣,淡漠地道:“那么……求我啊!”

    “求求你住手!”我没有半分犹豫地大喊……抬起勉强忍住泪的脸,却只觉模糊一片,“我向你道歉,我承认我输了,所以……求求你停手吧!”

    步杀的脸色苍白,却自始至终没有哼过一声,神情冷漠异常,没有半分动容。他的眼帘低低地垂下,看不到那如黑幕般的双眸,也看不到加诸在他身上,非人的痛楚。

    可是,我的声音,我的乞求,还是让他忍不住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来,黑眸深邃沉静如昔,映着苍白灰败的容颜,却掩不住寒潭深处灭顶的痛楚和不甘。

    苍白干裂的唇,微张了张,忽然用沙哑虚弱地声音冷然道:“别再求了,真难看!咳……”

    傅君漠的脸色愈加阴沉,狠狠一刀刺进步杀背部,再开口,声音仿佛带了极端的自制和嫉恨,才能溢出唇齿:“若儿,你究竟在乎他到什么地步?”

    他的目光落到我苍白渗出血丝的双唇上,眼中的怒火几乎燎原,忽地冷笑道:“你这样……便算求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只一瞬,没有半分半点犹豫,双膝一曲,利落跪倒在地上,仰首,声音轻而缓慢:“求你……住手。”

    傅君漠放开了手,任由匕首留在步杀体内,目光缓缓下移,再度停留在我身上。刻骨的仇恨、嫉妒、占有欲,还有“逆我者亡”的狠辣,赤裸裸,不遮掩半分。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半蹲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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