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全)第25部分阅读
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全) 作者:rousewu
,下辈子,轮到我去把你找回来。”
话音落,上面的人却半晌没有言语,连呼吸也变得清浅若无。冰依正窘迫着,果然这番话说地太肉麻太离谱了吗?腰间的手却陡然一紧。
紧接着,她听到了祈然勉强压抑住的颤抖声音:“冰依,我们继续将一路所见所闻都整理出来,然后带回去给大哥吧。”
大哥,这一辈子,你真正想要的,渴望的,我已注定欠你良多。
那么至少,让我们永远惦着你,念着你,给你一份最深的牵挂。
一无所有的寂寞,我们谁都不该拥有。
小佚
20090327 16:33
tale 11 吸血鬼法兰(二)
冰依的最后一个单词刚说出口,男子的动作陡然一顿,那对锋利的獠牙就停在离她细嫩脖子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冰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紧贴着她的背后,微弱的气息呼在她脖子上,带来的却不是温热,而是……冰寒。
她打了个抖,迅速回过头去,却发现法兰仿佛一动未动过地站在原地,闭紧了双唇,只是看着她的眼眸不断投射出犀利的绿光。
冰依愣了愣,对他瞳色的倏然变化有些不解,心中却忽然掠过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她定了定神问道:“法兰先生,你刚刚……在做什么?”
法兰却不答她,握紧了双拳,用粗噶的声音问道:“你刚刚叫了伊莎贝拉?”
冰依忽觉眼前一花,倏忽间,法兰竟到了她面前,一把揪起她的领子:“你为什么会知道伊莎贝拉?你刚刚在跟谁说话?你为什么会用西海的法尔斯语?……”
法兰揪着她领子的双手越来越紧,略显透明的绿色眼眸犹如野兽般凶狠,喉间不时溢出破碎的吼声,锋利的獠牙更是若隐若现。
冰依只觉“轰隆“一声,大脑被一大块冰砸到了,冻麻了,然后耳边只重复回荡着一句话:吸血鬼!他是吸血鬼!他刚刚是要吸我的血!!
“你……是……吸血……鬼?”冰依艰难地问。心底却分不清自己是惊还是恐惧,问这个问题是希望证实还是否定。
可法兰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翻来覆去一直在吼着那几个问题,神色越来越激动。
冰依只觉呼吸更加困难,冰凉的气息和乱喷的口水冻得她浑身发冷。痛苦慢慢战胜了恐惧,再加上伊莎贝拉一直响在她耳边的杂乱声音,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起来:“你吼的那么大声我怎么听得见伊莎贝拉的声音啊!?”
吼声,戛然而止。法兰手一松,呆呆地看着冰依差点跌倒在地上。
冰依大喘了几口气,怒道:“伊莎贝拉,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早不说你老公是吸血僵尸?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成了他的晚餐?”
话一出口,她猛然醒起伊莎贝拉根本听不懂中文,耳听着她不停在耳边道歉,不由赧然道:“it&039;s nothg”
可是法兰却听懂了,他身子猛地一晃,退后两步,忽然厉声道:“说,是谁告诉你伊莎贝拉这个名字?是谁教你在我面前演戏的?”
冰依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听着,我没空大半夜跑上来演戏。我只负责传话,伊莎贝拉说……”她的声音忽然顿了顿,眼中显出几分动容,几分感伤,语速也逐渐变得轻而缓。
“法兰,不要再自责了。三百年前,我是猎人,你是吸血鬼,我们注定是天生的敌人。可我们却偏偏相爱……猎人爱上吸血鬼,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我不能杀你,因为你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我也不能跟你走,因为我无法背叛我的家族……所以法兰,你明白了吗?并不是你错手杀了我,而是我处心积虑想要死在你的手下,死在我最心爱的男人怀中。”
冰依的神色变了变,望向法兰的目光中充满了深切的同情,“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为了救我而给我初拥。可是法兰,你不知道,我们米歇尔家族的人拥有着不同于人类的血液。一旦沾染獠牙上的毒素身体就会陷入昏迷,意识却永远清醒。这三百年来,我日日夜夜感受着你在我的棺木前,孤独悲伤绝望,我的心痛到了极点,却没有办法开口,没有办法呼唤你的名字。三百年的时间太漫长,漫长到我忘记了我的家族,我的使命;可相反,有一个名字,一个身影却在我的心中越刻越深,无法忘怀。法兰,那就是你。”
说到这里,法兰已经泪流满面,虚空和淡薄的神色统统被刻骨铭心的痛苦所取代。他走前几步紧紧扳住冰依的双肩,哽声道:“我信,我全信你。请告诉我,伊莎贝拉还说了什么,请求你快点告诉我!”
冰依只觉心头隐隐发酸,为这样跨越了三百年,却如此无望的恋情而悲伤。
伊莎贝拉的声音又缓缓在她脑海中响起,冰依正要翻译,声音却忽然消失的无隐无踪。
她心里咯噔一下,某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忽觉腰上一紧,身不由己地退了几步,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为什么不听话地留在房间?”祈然略带颤抖的愤怒声音响在耳边,“这个古堡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让我担心?”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地揪了一下,冰依理不清自己到底是感动还是压抑,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握上祈然的手,柔声道:“我没事的。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人之托?”祈然抬起头对上法兰已褪回冰蓝色的眼睛,淡淡道,“有何所托需要你半夜帮忙?那么,办完了吗?”
冰依连连摇头,想起了什么开始把他往外推:“祈然,你先去楼梯口等着我,你站在我身边,我听不到伊莎贝拉的声音。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祈然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他猛地捏紧了拳,又放开:“是嫌我,妨碍了你们?”
冰依闻言一怔,待明白过来,脸色蓦地一沉:“萧祈然,你究竟想说什么?”
祈然愣了一下,微微晃了晃脑袋,有些不明白自己莫名而来的暴躁。他放柔了神色,正要说话,法兰沙哑低沉的声音冷冷传来。
“你本来就妨碍了我们,滚出去!”
其实法兰说的“我们”是他和伊莎贝拉,骂“滚出去”,是因为等待三百年的焦虑和急切所致。冰依她能明白,也能理解。可她不知道祈然明不明白,理解更是不敢指望。
果然,祈然松开手一步走到法兰面前,冰冷的声音蹦出唇齿:“收回你刚刚说的话。”
法兰猛地仰起头,双目绽放出摄人的寒光:“快给我滚出去!!”
祈然震惊地看着突然变为碧绿的眼眸,锋利的獠牙,和满屋瞬间充盈的凛冽寒气。
冰依忙道:“祈然,快回来。法兰是吸血鬼,你会受伤的。”
冰依从伊莎贝拉的讲述中深知勒森巴族第二代吸血鬼的厉害,这才因担心而出言提醒。殊不知,在祈然耳中,这却是她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实力。
吸血鬼?怪物?那又如何?
祈然冷笑着反而向法兰越来越靠近,浑身逐渐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刹那间大厅中温度骤降,阴风阵阵。冰依被震慑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却无法移动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冰依凝聚全身内力对抗杀气带来的威压,扯开嗓子大喊:“法兰,你若敢动手伤他一分一毫,就休想我再替伊莎贝拉传一句话!”
法兰浑身一颤,眸中的碧绿霎时退去:“我不伤他!”
冰依松了口气,上前几步紧紧拽住祈然的手,开口时语气中已微带了恳求:“祈然,我们回去吧。”
手中的烛火早已因方才的惊吓而掉落熄灭,祈然的脸隐在黑暗和星光的交错中,忽然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力道大的冰依几乎痛呼出声。
终于,他缓缓地说:“我们回去。”
寒气慢慢消散,就在冰依松了一口气,打算下楼的时候。她听到了法兰粗哑的声音。
“ return, i would like to red you of one thg”【作为回报,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冰依皱了皱眉:“你要提醒我什么?”
法兰淡淡的看着她,冰蓝的瞳眸轻轻转动,扫过祈然,忽然扯出一丝夹杂着威胁和幸灾乐祸的绝美笑容,开口所讲的却还是祈然基本听不懂的英语。
当那沙哑难听的声音缓缓从法兰血红美丽的唇瓣间吐出来时,冰依一点一点地睁大了眼睛。
震惊、惶恐、愤怒、心痛、恍然大悟……一切的一切都已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这一刻,她只想大吼一声——
萧祈然!!你这个超级大混蛋!!
小佚
20090328 23:23
tale 12 沉重的爱(一)
当祈然和冰依还在顶楼和法兰对峙的时候,冰朔和步杀已经开始了他们的第二次古堡探险之旅。从一楼到五楼,然而,无论他们怎么绕圈探测,每一层给人的感觉却惊人的相似。
死寂,仿佛连人的呼吸声也完全消失般的死寂。
直到第六楼,冰朔忍不住探头看了眼窗外的星空明月,忽然道:“步杀,你觉不觉得这个古堡很奇怪?”
回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冰朔续道:“古堡里的墙、家具,所有的一切都很真实,可是外头的天空、大海、甚至这个古堡本身,却给人一种极度虚无的感觉。我们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由人刻意制造的幻境,他愿意让我们看到什么,我们就只能看到什么。”
步杀的眼神微动,正要说话,忽然猛一转头,低喝道:“谁?!”
只见前方一扇紧闭的门倏忽开合,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里面闪出来,紧张地冲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冰朔一愣:“小柒,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小柒快步来到他们面前,局促地笑笑:“没……没什么,我睡不着来这里走走。”
冰朔的眼眸忽然变得幽深,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这一来,蒋小柒反而变得极度不安,看向两人的目光神情更是胆怯心虚。
冰朔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小伍早就知道血镜赤雾和勒森巴古堡的事。而且……有意想将我们也牵扯在内?”
蒋小柒浑身猛地一僵,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冰朔轻轻叹了口气:“在这个古堡中,第一个死的是王毅,是玻拉丽斯号上的一员,以后更有可能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人。小柒,你希望我们都死的不明不白吗?”
“不……不,我没有,我……”小柒举手捂住了脸,哽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和哥哥在玻拉丽斯号上待过,深知你们三个的实力有多强……大家都说,去到勒森巴古堡的人从没有一个正常的生还者……哥哥,哥哥只是怕我们会死在古堡里。没想到却害死了你们的朋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冰朔拍了拍她抖动的肩膀,柔声道:“我并不是要怪你。人死不能复生,其实就算没有你的误导,我们也未必能逃过这次劫难。如今,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究竟这个古堡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你们又为什么要寻找它?”
蒋小柒缓缓放下捂住脸的手,月光照在她脸上,苍白虚弱,眼底因回忆而慢慢渗透出沉淀多年的恐惧。
“其实,勒森巴古堡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它为什么会存在,主人又是谁,几百年来从未有人真正清楚过。但我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古堡中有专吸人血的怪物。”
冰朔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不老不死的吸血鬼存在?”
蒋小柒恍惚地摇着头:“他们是不是不老不死我不知道,但他们肯定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和痛苦。”
“在我十五岁那年,父亲听信二娘的唆使要将我嫁给老王爷为妾,那时哥哥刚好有事外出,我逼不得已离家出走。然而,那时的我只是个躲在闺阁中的小姐,如何能逃过几十个大汉的追捕?终于,我被逼进了一个密林。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人,他救了我,却也改变了我和哥哥此后的命运。”
蒋小柒露出一个凄绝的笑,缓缓拉起左手的衣袖,露出雪白的藕臂和上头已呈蓝黑色的圆形疤痕。那疤痕的形状,竟和王毅等人脖子上的血痕一模一样。
连步杀也惊得神色微变,更遑论冰朔:“救你的那个人是吸血鬼?他咬了你?”
蒋小柒紧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当哥哥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发狂杀死了三个人,我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哥哥耗尽了他毕生的功力,才将能致我发狂的毒素压制在这个伤口上,不渗入经脉。但是,你们也看到了,伤口的颜色越来越深,一旦它完全变黑。毒入心脉,我很可能会再度发狂。”
“两年前,哥哥历尽万难才找到那个咬我的男人,问他解决之法。他说,他是从勒森巴古堡逃出来的一个船队队长。他的伙伴全都被吸血的恶魔杀死了,唯有他死里逃生。可谁知他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已不是普通人,他不能吃食物,不能暴晒在日光下,只能以动物血液为生,一旦失去鲜血维系,就会失去理智,到处咬人。所以他只能躲在密林中,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冰朔越听心头越凉,这样的表现几乎已确定是吸血鬼或僵尸无疑了。如果连能力也如传说中那么变态,那这次还真是凶多吉少。
步杀忽然声音清冷地问道:“咬他的是什么人?”
“女人。”蒋小柒握了握拳,声音缓而沉,“他说,是一个叫卡嘉的女人。卡嘉还说,除非他能找到并杀掉勒森巴古堡的主人,否则……永远都不可能得到解脱。”
“又是古堡的主人?”冰朔紧紧皱起眉头,“这个人就好像所有线头打成的结,解开他,就能解开所有问题。”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响,刚刚小柒闪出来的门后出现蒋小伍的身影。
他一看见蒋小柒就欣喜若狂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她,仿佛完全没发现步杀和冰朔的存在。
“小柒,你有救了!我终于从伊万先生那里问到了解毒之法。”
“小柒你听到没有,你有救了!哥哥终于能救你了!”
蒋小伍松开泪流满面的妹妹,目光扫过温柔的冰朔和冷漠的步杀,先是一怔,随即潇洒地甩了甩头:“今后,请你们一定要叫我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蒋小伍!”
“扑哧——”还流着眼泪的蒋小柒忍不住笑了出来。
“砰——”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震得整个房间中的家具都好像颤动了一下,可冰依却低着头恍若不闻。
祈然烦躁地甩开她的手,双目紧紧盯着她,几乎烧出火来,可她却仿佛彻底忘了他的存在。
祈然想起顶楼上她和那个男人的对话,自己完全听不懂,也无法参与。
冰依因为他的话而震惊,而失魂,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地交谈着,却把他摒弃在局外,就好像他是个陌生人一般。
即便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手心汗湿,他却不知道她的紧张究竟为何。
祈然觉得没来由的烦躁,他取出白色药粉,洒在床的周围,解除了临走前因担心有人接近而布的毒阵。
可是当一切了结,他看到的冰依却还是一副心神恍惚,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神情。
祈然强忍下心中的暴戾,取出红色粉末,用水冲泡了大半杯,然后递到她面前。
没事的。他默默说服自己,这已经,是最后一杯,最后一杯了。反正药效只需过了三个时辰就会融入血液,他等不及明天,也不愿再等。
暗红色,刺眼的液体在眼前轻轻晃动,冰依终于抬起头来。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祈然,轻声问:“一定要我喝吗?”
祈然执拗不容抗拒地点头。
冰依慢慢地伸手接过那沉重的杯子。古堡中没有琉璃杯,她只能透过杯口看着里面暗红色浓稠的散发出血腥味的液体,一直看着看着。
然后,她的手一松,“砰——”一声,杯子掉落在绒毛毯上,没有碎,红色液体却流了一地。
毛毯的正上方,一只小小的苍白颤抖的手,正紧紧抓着另一只横过来的手。
她阻止了祈然想要接住那杯子的手,哪怕对祈然来说她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可她还是像要与他拼命般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手。
“祈然,能不能把衣服脱下来?”冰依扬起下巴看着他,用一种心痛到极点的声音说着暧昧的话语,“脱光了,让我看看……究竟你的伤口在哪里?竟能隐瞒我这么久。”
祈然身体轻轻一颤,咬牙猛地抽回手,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那个叫法兰的男人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冰依跟着笑,笑容中空空荡荡,充满了疲惫:“祈然,你告诉我,那药究竟是治什么病的?今天,你必须要告诉我,否则,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沾一口。”
“你在怀疑我吗?”祈然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脸色因极度的心痛而白若透明,“水冰依,究竟谁才是你的丈夫,谁才是要陪伴你一生的人?你居然,信任一个陌生的男人,超过信任我?”
“是——!!”冰依狠狠甩开他的双手,后退几步,泪水失控般汹涌而下,“我是信任法兰超过信任你。因为我实在太了解你了,萧祈然!你敢不敢指天誓日地告诉我,这药里没有你的血,你敢不敢说……这药不是为了让你和我同生共死而炼制的?!”
小佚
20090401 20:41
tale 12 沉重的爱(二)
“是——!!”冰依狠狠甩开他的双手,后退几步,泪水失控般汹涌而下,“我是信任法兰超过信任你。因为我实在太了解你了,萧祈然!你敢不敢指天誓日地告诉我,这药里没有你的血,你敢不敢说……这药不是为了让你和我同生共死而炼制的?!”
祈然怔然地站在原地,他看了看渗入地毯中的暗红色液体,又望向冰依,终于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不喝下这最后一杯呢?”
这句话,等于是变相的承认。
冰依咬住了下唇,失魂落魄地笑:“那么法兰说的,都是真的了?一旦我的生命有危险,你的血气和精元就会自动过度到我身上。我若死去,无论你身在何方,也会同时停止呼吸?所谓的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哈哈……”
冰依咧开了嘴想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下来:“为什么你要让我喝你的血,开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不会魔法,不会巫术,虽然医术超群……但同生共死这种事实在太过离奇,根本不可能轻易实现。”
“可我,却忘了一件事。天和大陆流传了几百年的巫蛊之术‘冢蛊绝代’,其毁天灭地之力早已超越了人世常理。世间既有冢蛊绝代,以你之能,将蛊卵稍加改良,又如何不能实现同生共死之情?所以,你便在我体内种下蛊卵,然后以你之血喂养,使我们两个能够血脉相连,是不是?”
祈然轻叹了一口气,拉过她的手:“冰依,我承认那是我的血;我承认我是想在你的体内种下同心生死蛊,让你没有办法再抛下我独自离开。我……”
“萧祈然——!!”沙哑的吼声带着无止境的痛苦和愤怒打断他的话,冰依狠狠揪起他的领子,灼烫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夫妻?你以为把我锁在你身边,宠着溺着密不透风地保护着,就是爱我吗?你以为你浪费自己的性命来跟我同生共死,我就该感激涕零吗?!”
她紧紧咬住牙,想要抑制不断涌出的呜咽声:“究竟是你太失败,还是我太失败?作为妻子,我不但无法给丈夫安全感,无法让他珍惜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反而让他时刻担忧着我的死亡和我们的未来。或者,根本是……我们的婚姻太失败了。”
祈然脸色猛地一变,双手骤然扣紧她的腰,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冰依仰起头,温柔而悲伤地看着他笑:“从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一直都觉得很幸福,幸福得……逐渐忘记了从前的我是如何的悲伤、痛苦和倔强。有时,我也会因你太过沉重的爱而心生寒意;有时我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可是因为你的情太美太梦幻,我总是忽略它们,刻意忘记它们,然后告诉自己,今日所得有多来之不易,我就该多珍惜。然而,直到今天,我终于不得不承认……原来我们的婚姻,真的存在着问题。”
祈然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蓝眸忽深忽浅地瞪着她,仿佛压抑着无尽风暴:“冰依,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我可能已经发现了离开这个古堡的方法,我们……”
“为什么不要再讨论?”冰依狠狠擦掉眼泪,“你究竟想逃避问题到什么时候?这一次你用自己的血养蛊来跟我同生共死,下一次呢?下一次会做什么?我只要一想起那杯暗红色的液体就觉得好恐怖,我居然一直在喝我丈夫的血……那种浓稠血腥的味道,我想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不要再说了!!”祈然终于忍不住面色铁青地吼了出来,“那你要我怎么办?什么都不做,诚惶诚恐地等你再次离开我吗?水冰依,你觉得喝我的血恐怖,可你有没有想过,端木崖上你弃我而去,出云岛中你在我怀里停止呼吸,你知道我有多恐惧吗?你试图了解过我的感受吗?别跟我谈夫妻责任,去他妈婚姻的问题,我只知道,我绝对不允许你比我先死!这辈子,就算锁着你囚着你绑着你,你也休想逃离我身边!!”
“你若是敢逃,我宁愿跟你同归于尽!!”
两人毫不退让地凶狠对视,就像两头受伤的野兽,谁也不肯退让,又谁也不愿伤害对方。
终于,冰依低下头去,开始一根一根掰开祈然的手指。她很拼命地扯拉拽,用尽她全身的力气那般疯狂:“我不想再跟你说话,萧祈然,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给我出去!滚出去!我不要跟你呆在一个房间里!”
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而她,也快要被逼疯了!
冰依踉跄地退开一步,脱离出他的怀抱,大口喘气:“好,你不走,我走!我滚出这个房间,可以了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入昏暗的过道。身后传来东西噼里啪啦砸地的声音,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冰凉的手背擦过湿热的眼眶,冰依笑了笑,很好!难得吵一回架,索性闹个够本。
就在这时——
“啊————!!”凄厉的惨叫声再度从五楼传来。
吵得太过投入的两人,完全忘记了,古堡的血腥盛宴,总是在凌晨时分,悄然而至。
小佚
20090404 18:02
tale 12 沉重的爱(三)
蒋小伍这个晚上真的很兴奋。
三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血镜赤雾和勒森巴古堡,一次次出海,一次次搭上别人的船,有时受辱有时顺手拐点东西,到处漂泊,将东西海域边界附近找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未能找到半点踪影。
这不是让他当年耗尽功力救妹妹的壮举通通白费了吗?切,他怎么会允许。更何况,他那个妹妹本来就够笨的啦,要是毒性发作,发痴发狂,岂不是丢尽他的脸?
终于,他搭上了玻拉丽斯号。说起来,这船上的都是怪人,性情怪,脾气怪,能力更怪。居然,还有人能打开前往勒森巴古堡之路。
第一眼看到卡嘉,蒋小伍就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一切悲剧的根源了。因为在她冰冷高傲的眼底深处,他看到了疯狂的仇恨和绝望的沉沦。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制造出勒森巴古堡几百年的血腥和恐怖。
蒋小伍知道,想要救小柒,他必须尽量低调地绕开这个女人和她仆人的注意,然后找寻这个古堡真正的主人。
结果,他没能找到古堡的主人,却找到了自称管家的另一个神秘男子——伊万。
伊万告诉他,古堡的主人叫法兰,是他和卡嘉的缔造者。没错,勒森巴古堡里所住的全都是吸血鬼。法兰咬了伊万和卡嘉,卡嘉又咬了齐左和齐右。
蒋小伍一阵后怕和迷糊,他都弄不清自己的妹妹,到底算是人还是鬼。
伊万说:其实,救你妹妹的办法很简单。既然她被咬得地方不是脖子,血毒也没有扩散至她全身,那么只要将毒素逼到伤口处,然后用新鲜的糯米敷上,曝晒在月光下。只需三十天,糯米就能彻底吸尽残余血毒。可怜你们竟为了如此简单无趣的方法,苦苦寻觅了三年,还即将赔上两条性命。
蒋小伍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问:你为什么肯告诉我。
伊万忽然阴恻恻地笑了:因为,就算你知道了,也走不出这个古堡。几天后,你们要么死,要么还是变成吸血鬼,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非常非常有趣。
蒋小伍自动自发地过滤掉他最后的话,欣喜若狂地冲出去,抱住妹妹小柒大喊大嚷。
瞧着冰朔和步杀看向自己那“崇拜震惊”的眼神,他谦虚地甩甩头:今后,请你们叫我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蒋小伍!
大笑,连那个冷心冷面的步杀居然也扯出了一点笑意,他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天已经快亮了,大家都准备回房,蒋小伍打发了妹妹先回去,他要去厨房马上熬煮一点糯米。说做就做,小柒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这样想着,蒋小伍走进了二楼餐厅后的厨房。
推开厨房门的瞬间,蒋小伍遭遇了让他万分惊恐懊悔的一幕。
当冰冷的寒气刺透他心脏的那一刻,蒋小伍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忽然觉得喉咙破了两个洞,有什么从洞口汩汩地流出去,倾江倒海般,止也止不住。
他刚刚才得知解救妹妹的办法,他好不容易才觉得自己真的是超级英雄,他明明知道总是傻笑着的妹妹其实有多孤独,那么他……为什么不再小心一点,谨慎一点?
他缓缓倒了下去,有双手无声无息地接住他,然后将他套进了一个白色的奇怪袋子里,无声无息地扛上楼去。
这个袋子非常奇怪,透明坚韧,血滴在上面也不会沾染,封住套子后,更不会有血从里面渗漏出去。
蒋小伍慢慢觉得全身越来越冷,越来越麻,连心脏和脑子也逐渐失去了知觉。
那人终于将他放到地上,解开袋子,给了他自由。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死了。
隐约中,他听到那人模仿自己的声音尖叫了一声,然后有什么东西被抹到了他的脖子上。
血疯狂地涌出来,以快过方才数倍的速度,无情地带走他的呼吸,他的生命。
小柒……哥哥找到救你的方法了。
小柒……哥哥答应过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小柒……小柒……哥哥……真的不放心你啊……
一双手,扶起了他,是吗?
一双冰冷却充满力量的手,撑起了他支离破碎的身体……那种清冷而凉薄的感觉陌生又熟悉……是谁?是谁带给他最后一线希望?
蒋小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握住那双手,嘴唇一遍又一遍开合:照顾……小柒……求求你……代我……一辈子照顾她……不要让她孤独……求求……你……
凶手的真面目算什么?复仇有何意义?不,他什么都不需要。他只希望他唯一的妹妹,今后能幸福地生活,没有孤独,没有绝望……
生命走到了尽头,他只有这一个卑微的愿望。
“哥……哥哥……哥哥————!!”凄厉悲绝的哭喊声,划破了凌晨的天空。
其中蕴藏了多少深刻的感情和撕心裂肺的绝望?
十几年朝夕相处的亲人,一朝离去,痛彻心扉。有谁能理解?
小柒,傻妹妹,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蒋小伍终于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在这华丽而血腥的勒森巴古堡中。
※※※※※※※※※※※※※※※※※※※※※※※※※※※※※※※※
冰朔看着晕倒在步杀怀中的女孩和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心口如压了块巨石般,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
明明十几分钟前还在跟他们吹牛说笑的人,转眼却变成了一具流干了血的尸体。在这个世界,人的生命,怎么会如此脆弱和不值一钱?
借住在勒森巴古堡中的所有人又一次聚集在这间财宝室中,可这一刻,满屋的财富再引不起人半分兴趣。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还响在耳边,震得人心口发麻发酸。
香环和辛茹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门口,齐左又如看戏般站立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瞧着屋里的悲伤无奈,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人生闹剧。
祈然蹲下身一直在查验蒋小伍脖子上的伤口,半晌,他终于露出几分冷笑,眼底闪过了悟和凛然,却不说话。
冰朔心中烦乱一片,忽然问道:“步杀,你第一个到来这里,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吗?”
步杀将昏迷的小柒搁在地上,站起身微微皱眉:“血的味道都很新鲜,这里也残留着一丝杀气,有人刚刚离开。”
冰朔也蹲下身去,细细查看了仍在流血的颈项,点头道:“你说的对。而且,这种伤势下,蒋小伍根本不可能发出声音。凶手为什么反而要尖叫引我们来呢?”
祈然站起身来,目光缓慢扫过在场的众人,淡笑道:“或许,是为了遵守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冰朔一愣,正要说话,却忽然看到祈然猛地铁青了面色。
“你去哪里?”他用冰冷幽寒的声音问。
冰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冰依已经走到了门口,正与齐左擦肩而过。听到祈然的声音,她的脚步只是一顿,随后消失在门外。
冰朔看了脸色黑沉到底的祈然一眼,郁闷地敲了敲脑袋:“不是吧……强敌环伺,前路渺茫,隐忧重重……这当口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吵架?真是饶了我吧!”
但冰朔其实不知道,冰依离开这里,并不是因为任性吵架,而是真的不希望再看见有人流血牺牲。所以她才要去找一个人。
一个,能够主宰这个古堡中所有人生死的吸血鬼。
如果到了这当口,她还不知道法兰是这个古堡的主人,那她就是傻瓜。
而如今,法兰明显的有求于她,而她若不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那她就是傻瓜中的极品。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
当然,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绝对不是为了故意气某人,绝对不是!
小佚
20090406 20:06
tale 13 距离(一)
“卡嘉,主人请你上去,有事相商。”
卡嘉疑惑地抬头看向眼前低眉顺目的男子,冷笑道:“他居然会主动让你来请我?伊万,我不是听错了吧?”
伊万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苍白面孔,漫不经心地笑道:“公主说笑了,伊万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假传主人的命令啊!”
抬手打了个哈欠,伊万凉凉地转身丢下一句话:“当然,去不去是你的自由,我只负责传话。”
看着倏然消失的人影,卡嘉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松开,忽然抓起手旁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凭什么他要我去,我就必须去?法兰,你凭什么?!”
齐右默默地蹲下身,收拾掉杯子的碎片,低声道:“公主打算如何?”
卡嘉紧紧咬住牙根,眼底波涛汹涌,但最终,却化为一丝几不可见的柔情:“我就去瞧瞧他搞什么鬼!”
齐右缓缓地叹了口气,垂首道:“属下陪着公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七楼的过道里,楼下仿佛还传来一些人耍闹的声音,时断时续。
齐右忍不住扯出一丝阴笑:“都死到临头了,想不到他们还有玩闹的心情。”
卡嘉抿了抿唇,眼底充满了不屑和冷漠。
忽然,一丝冰冷的寒意掠过她全身,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无法描绘,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可是却让她莫名地焦躁不安。
卡嘉忍不住停下脚步,环目看向静悄悄的四周。
一切,明明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卡嘉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你在怕什么?怕有人杀掉你吗?难道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法兰俊美无俦的脸,心底顿时一阵绞痛。
就在卡嘉心神恍惚,神经松懈的那一瞬间,雷霆万钧的刺杀,终于袭来。
卡嘉只觉得一道冰冷的有如利剑般的东西狠狠刺穿了她的胸口,剧痛霎时麻痹了她所有的神经,方才的冰冷刹那间化为灼热,啃噬她每一寸力气。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便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
三百年,她已经有三百年未尝过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和焚心噬骨的恐惧了……在浑身无法停止的抽搐中,她只看到一张被黑面巾蒙住的脸,面巾上有一双幽冷如毒蛇般阴狠的眼睛。
齐右一见卡嘉遇袭,凄厉地嘶吼了一声,齐整的发顿时四散开来,头高高仰起摆动,状若疯癫。
男子却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指尖弹出一簇蓝色的火苗,以飞快的速度投向仍在抽搐中的卡嘉。
齐右冲向那个黑衣人,却一次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易弹飞。
眼看着,男子的眼中出现了嗜血而疯狂的笑意,指尖的蓝色火苗不再弹出,却慢慢汇聚变大,噼里啪啦声中爆裂出赤红的火星,而卡嘉却躺在地上越来越虚弱,根本动弹不得。
黑衣男子冷冷地幽幽地笑着,投出了最后一颗能毁灭吸血鬼不老之身的幽兰火焰。
卡嘉在火焰焚烧中痛到了极点,终于痛的连颤抖和恐惧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绝望解脱却又带着疯狂地不甘,法兰、法兰、法兰!为什么我要比你先死,为什么?!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沙哑而不顾一切的吼叫——
“公主——!!”
一个温暖的身躯扑到她身上,牢牢地盖住她,护住她。
血肉之躯燃烧烤焦的味道仿佛就弥漫在她耳边,还有痛苦的呻吟,和心满意足的叹息,卡嘉觉得心口忽然痛到了极点,一股灼热咸湿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缓缓留下……
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当卡嘉再度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吊灯,这是她的房间。
屋里很静,光线黯淡,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却又奇异地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卡嘉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男子颀长俊挺的背影。
法兰缓缓地转过头来,发丝轻轻拂动,露出皎若冰雪的面容:“袭击你们的人,应该是一个老练的吸血鬼猎人。他深谙你们怕光怕热的道理,而且一直韬光养晦隐忍不发,为的就是想将你一举消灭。”
“我查看过你胸口的伤,冥火剑的威力虽还算不上顶尖,法力却很高深。这样的猎人,东海绝不可能会有。”法兰扯了扯嘴角,“想不到竟连西海域的人都惊动了。”
卡嘉缓慢地坐起身来,然后直视着他,问道:“齐右呢?”
法兰的眼中一片虚空,淡淡道:“他死了。”
卡嘉搁在床沿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一点点抓紧,床单在她掌心化为丝线碎片。
“一定是他们,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卡嘉咬紧了牙,凄声道,“我要他们偿命。我要用他们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