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全)第26部分阅读
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全) 作者:rousewu
来祭奠齐右……他们一个也别想生离勒森巴古堡!!”
法兰静静地看着她发泄,看着她嘶吼。直到她完全平静下来,他才淡漠地开口:“正好,我叫你来,也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法兰对视着那双充满仇恨和痛苦的眼睛,无情地道:“卡嘉,停止你的所有计划。剩余这些人,尤其是来自同一船的那几个人,我要他们完好无缺地离开古堡。我只说一遍,卡嘉,你最好牢牢记住,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卡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瞧着法兰如悠闲漫步般走出自己的房间,颤抖的双唇吐不出一个字。
他……刚刚说了什么?警告她?甚至威胁她?
他居然说,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法兰!法兰!!你凭什么命令我?!你又何时对我留过情?!
法兰,你怎么可以……在你将我变成吸血鬼,陪着你品尝了三百多年的孤独寂寞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
“公主……”齐左的声音打断的卡嘉几乎要将她逼疯的思绪。
“主人在让伊万传唤公主前,曾经见过一个人。”
“就是那个住在三楼c房里的年轻女子。”
“属下还知道,那女子和他的丈夫曾上过顶楼,古堡的禁地,两人却平安生还。而且,回屋后,两人不知因何事大吵了一架。那女子搬离了原本的房间。”
齐左一边说,卡嘉便一边摇头,神色疯狂而迷乱。她不信,她绝不信一个凭空出现的女子能让法兰改变,她绝对不会相信的!否则,她算什么?她到底算什么。
“公主……公主……”
卡嘉缓慢地抬起头看向一脸忧心的齐左:“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齐左咬牙道:“水冰依。她的丈夫叫萧祈然,实力高深莫测。同船而来的另外两个人步杀和萧冰朔,也拥有非凡的力量。公主,害死齐右的,很可能就是他们其中一人。”
“水冰依,水冰依……萧祈然……”卡嘉念着他们的名字,幽冷地笑了,“你说那萧祈然独自留在tc房中?”
齐右,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一定!!
小佚
20090408 19:00
tale 13 距离(二)
有多久没尝试过一个人在冬天睡觉了?
冰依拖着沉重地身体起床,鼻子有些塞,头也昏昏沉沉的,她一打开门,就看到冰朔如阳光般温暖和煦的笑容。失落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
“小柒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什么精神,不过情绪已经稳定多了。我让她留在房里好好休息。”
冰朔轻轻叹了口气,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在这个世界人命太不值钱,你必须学会心狠,学会对陌生人的死亡视而不见;这个世界的人又太强,很多事,我们无法掌控,所以你不能随便相信别人,依赖别人,因为你承担不起反噬的后果。”
冰依怔了怔,半晌才轻声道:“你想起久妖了?”
冰朔摇摇头,笑道:“没有具体想起什么,只是很佩服你,能决绝地选择留在这个……与我们格格不入的世界。”
冰依只觉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感觉,心脏忽然一下下收缩的很快。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匿在光影中,美好飘逸,却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冰依张了张口,想叫少年的名字,喉咙却溢不出一个音节。
“想什么呢?”冰朔回过头露出清风明月般自在的笑容,“大家一定在等着你开饭了。”
走进餐厅的时候,冰依还被那种莫名恐慌的感觉困扰着,明显神思不属。走了几步,她忽觉眼前一暗,还没来得及反应,鼻尖已撞到了冰朔坚硬的背上。
冰依痛呼了一声掩住鼻子:“干嘛突然停下来?”
抬头的瞬间,明亮的大玻璃窗,和玻璃窗前那一对年轻男女依偎而坐的景象便撞入她眼帘。
冰依怔了怔,她很想拿手背去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好告诉自己,那个温柔地看着卡嘉,替卡嘉布菜,又轻轻抚顺她头发的男子,不是萧祈然。
“阿嚏——”鼻子一痒,冰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感觉头痛鼻塞的状况更严重了。
冰朔也顿时回过神来,担忧地道:“你感冒了?”
“可能是吧。”冰依走到餐桌前,接过香环递来的餐巾,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昨晚着凉了。”
香环一脸担忧地扶她坐下,又狠狠瞪了窗前那桌一眼:“少主究竟在搞什么鬼,居然跟那妖女如此亲近。都不知道是不是她害死了王毅大哥……”
冰依有些恍惚地拿起筷子,目光扫过那亲昵无限的一桌,脑中迷迷糊糊想着:以他的功力肯定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了,可是他却连头也没有回一个。
香环忍不住怒道:“小姐,你难道都不管吗?任由那妖女抢走少主!”
辛茹伸手捅了她一下,沉下脸道:“香环,小姐已经够烦了,你别再多嘴。”
冰依有气无力地扫了她们一眼,苦笑道:“我现在表现的不像病人,更像怨妇?”
香环和辛茹齐齐摇头,一脸迷茫。
“那不就结了。”冰依拨了拨淡而无味的粥,一点食欲也没有,“与其担心我是不是被抛弃了,还不如关心一下我的感冒什么时候能好。”
无论他们这一桌说着什么话,声音是轻是重,靠窗的那两个人都没有一点反应。似是听不见,更似充耳不闻,懒于理会。
又勉强吃了几口,冰依终于放下汤勺,抚着额头道:“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先回房了。”
步杀忽然抬头静静地看着她,沉声道:“不要想太多。”
她笑笑,搁下碗筷,起身离席。
就在她准备撤离的时候,恰好窗前的两人也站了起来。随着逐渐逼近的脚步,清晰的对话声传入她耳中。
卡嘉的声音柔软却依旧带着清冷高傲:“你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年纪轻轻,内力竟如此深厚?”
祈然似是顿了顿才开口:“不过是些无聊的事,提它们作甚?”
无聊的事……无聊的事!冰依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她无法再留在原地听着两人用亲昵暧昧的话语否定他们的曾经。哪怕他有再多理由和目的!
冰依加快了脚步,她只想马上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房间。
步杀猛地站起身来,想要跟上去,却被身旁的冰朔一把拉住。
他低下头,面带疑惑,漆黑的眸中忧心忡忡。
冰朔叹了口气道:“步杀,这种事,你不可能调和一辈子的。他们夫妻二人,一个太患得患失,一个太坐享其成,怎么过一辈子?是该好好吵一吵,理清一下思绪了。”
步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晌,终于收回脚步,重新坐下来。
冰依匆匆跑上三楼,谁知刚踏上最后一格阶梯,迎面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力撞来。
脚下一错位,她几乎仰面从楼梯上跌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她迅速伸手勾住楼梯上的木雕,顿时一股钻心的痛从指尖传来,痛得她几乎松开手。
终于,她站稳了双脚,惊魂未定。缩回手,只见指尖有一个深深的伤口,淌着血,伤口边缘还沾着暗黄的锈迹。
冰依往那扶梯的木雕处望去,果然看到一枚凸出的铁钉。但楼梯口却空荡荡的,根本不见人影。究竟是谁撞了她?
就这么一停顿,祈然和卡嘉已赶上了她的步伐。
卡嘉的身体贴近了,能闻到一股幽香,初时馥郁芬芳,闻多了却觉得头晕目眩,仿佛感冒更加重了。
卡嘉瞧了她流血的手一眼,淡淡道:“伤口上沾了铁锈,不及时处理,只怕后患无穷吧。”
她转头望向祈然,露出一丝笑容:“你不是说你医术超群吗?不如帮她治疗一下。”
祈然终于将目光投到冰依身上,可那淡淡冷冷毫无温度的眼神,却比不看更让人觉得心痛。
祈然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道:“既然是你希望的,那么我就替她治吧。”
卡嘉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她怎么说也还是你妻子,你怎能如此绝情呢?”
卡嘉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风华绝代,笑起来却仿佛能拨开满天的乌云,露出灿烂阳光。只是,这一刻,那阳光对冰依来说没有温暖,只有刺眼。
她避开祈然要来抓她手腕的指尖,淡淡道:“不必了。”
她感觉,祈然的手仿佛在半空中僵了一下,才收回去。但当她抬头看到那张冷漠无情的脸,又觉得自己方才肯定是错觉。
卡嘉满意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指尖殷红地血,随即目光柔软娇媚地看向祈然:“萧公子说,与你感情已逝,想同我结百年之好。这事我本待今晚向大家宣布,但你身份特殊,所以我想还是先知会你一声较好。萧……夫人,你不会介意吧?”
那样缠绵的目光,交错的眼神,仿佛一把刀一下下剜在她的心口。
原来,这样的心情就叫妒忌;原来,吃醋的感觉是如此酸痛。
“不会介意……”冰依抬起头,目光缓缓掠过容光焕发的卡嘉,落在面无表情的萧祈然身上,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怒道,“不会介意,才有鬼了!!”
小佚
20090410 21:03
tale 13 距离(三)
“不会介意……”冰依抬起头,目光缓缓掠过容光焕发的卡嘉,落在面无表情的萧祈然身上,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怒道,“不会介意,才有鬼了!!”
祈然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准确捕捉。
然而马上,他冷漠地拨开了冰依揪在他领口上的手:“那你想要如何?”
他妈的,你装啊,你继续装啊!萧祈然,你个王八蛋,你是不看我难过就不甘心是吧?
冰依终于彻底怒了,熊熊烈火在体内蔓延滋长。只是越怒,她的心就越冷,凉飕飕的,连原本昏沉的脑袋都变得异常清醒。
她眨了眨眼,琥珀色光泽流转:“很简单,十万两的赡养费,连带休书一起给我。今后你抱你的娇娘,我找我的帅哥。”
她轻笑着,声音清泠婉转,笑容云淡风轻:“从此各不相欠,形同陌路。如何?”
祈然终于沉下脸去,四周的空气霎时带上了一分凛冽的肃杀之意:“十万两,你的胃口倒不小。”
他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你要银票还是黄金?我一次付清。”
眼眶忽然变得那么湿那么热,仿佛有什么就要汹涌地冲出来。冰依终于丢下一句:“随便。”狼狈地逃向自己的房间。
她已分不清那人是在演戏,还是真情。
她更分不清能将戏演到滴水不漏的人,是假戏真做,还是天生无情。
而她,却只想找一个角落躲起来,好好宣泄自己所有的委屈和悲伤。
原来,她真的已丢弃了太多太多东西,比如勇气。
一旦失去他的温柔,他的保护,她竟变得如此无措和不安,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水冰依,此时此刻当你抬起头,还能再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吗?还能吗?
忽然,她的手腕一紧,脚下一个趔趄,顿时跌入一个冰凉凉的怀抱。
冰依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眼,只能看到一张苍白若雪的脸和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法兰?”冰依擦了擦眼泪,甩开他的手怒道,“你怎么跟个幽灵似的阴魂不散啊,都说了晚上会帮你们传话的。”
法兰对他的怒骂充耳不闻,只是极度认真地抓起她的手,然后,将她受伤的手指含到了自己口中。
冰依只觉指尖被冰冷滑腻的口腔温柔包围,浑身顿时一个激灵,彻底傻了。以至于,连身后那四道炽热愤怒,恨不得将她们烧化的视线也没有察觉到。
法兰用舌头舔了一会,才松开她的手指,冷冷道:“留着你的命。要死,也等救活了伊莎贝拉才许死!”
冰依茫茫然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茫茫然地找出钥匙,开门,关门……忽然——
一只手挡住了即将关住的门,熟悉的身影从门缝间闪进来,高大的影子顿时笼罩住她全身。
滔天的怒火和妒火从那个身躯中熊熊散发出来。
“咔嗒——”冰依听到,门在她面前,利落锁住的声音。
※※※※※※※※※※※※※※※※※※※※※※※※※※※※※※※※
三楼的走道上,卡嘉眼看着祈然抛下自己闯入屋中,却一动也没有动一下。她愤恨不甘的双眼,只是紧紧盯着对面冷漠望着她的法兰。
“你说过你不会干涉我做任何事!法兰,你记不记得,你说过的!”卡嘉握紧了双拳,却无法抑制自己声嘶力竭中透出来的悲愤,“为什么要阻止我?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一个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的女人,她到底……哪里值得你救她啦?”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法兰淡淡地看着她,没有怒气,没有杀意,可就是那份看着空气般的虚无,才让卡嘉心痛到抓狂。
自己做了那么多事,爱他也好,恨他也好,助他也好,杀他也好,在他眼里都没有一点意义。他看自己的目光,就像看着古堡里的一个花瓶般,永远冷酷无情。
“为什么?”卡嘉拼命睁大眼睛,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落泪,“法兰,为什么把我变成了吸血鬼,却对我不闻不问?我在这个古堡中陪了你三百年,三百年啊!如果你根本就不爱我,根本就不想要我,当初为什么不让我死,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法兰抬起头望着素白的天花板,终于避开了她倔强而充满痛苦的眼睛,缓缓道:“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哪一天你想解脱了,还是可以来找我。”
“我不——!”卡嘉愤怒地嘶吼了一声,眼泪疯狂地涌出她的眼眶,“到了今天,我为什么还要死?如果死了,那我这三百年来承受的苦算什么?法兰,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也一定会替齐右报仇。在我完成心愿以前,我绝对不会死!”
法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对上卡嘉执着的美丽面庞:“随你的便吧。不过,狙杀齐右的人是谁,你真的不清楚吗?卡嘉,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不要动那几个人,否则,无论是你还是齐左,我都不会放过。”
粗噶的声音冷漠的回荡在三楼走道间,就如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挽着卡嘉胸口:“你该知道,对我们吸血鬼来说,死并不是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小佚
20090414 20:06
tale 14 妥协的是谁(一)
有一个人,上帝给了他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容貌、财富、智慧、魅力、健康。上帝让他无所不能,无坚可摧,却偏偏挖走了他心的一角。
因为拥有太多,男人变得无心;因为能力太强,男人开始无情;因为心缺失了一角,男人永远觉得心空荡荡地孤独寂寞。
于是,当有一天,男人找到了缺失的一角,他的眼睛,他的心就会被蒙蔽。从此,除了那一角,他再也看不见其它的东西。
这是幸,抑或不幸?
冰依怔怔地站在原地,受伤的那枚手指,还以僵直地状态停在胸前。
对面的人,低头看着她,冰雪般冷漠无情的脸上,却有一双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眼睛。
冰依定了定神,抬起头嘲讽地笑道:“怎么,现在就想把银票和休书给我吗?”
她摊开手,伸到他面前:“拿来吧。”
祈然眼中火光一跳,猛然抓起她的手将那只受过伤的食指含进自己口中。
“痛……”冰依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个混蛋,居然用咬的。
她狠狠甩着自己的手,想要从他口中脱离出来,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放开我!不是你说要给休书的吗?要跟你结百年之好的女人还在外面呢?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随着“啵”一声暧昧的声响,手指终于从他温暖的口腔中脱离出来,冰依看着食指上一圈深深的牙印,大声道:“休书呢?!”
祈然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声音缓慢而冰冷:“冰依,我说过,你要是敢爬墙。我一定会杀了那个男人,然后永远囚禁你。你不信吗?”
冰依看着那副认真严肃的绝世容颜,气得浑身发抖:“那么你呢?你当着我的面和卡嘉调情,我说你敢爬墙,我就阉了你,你他妈的信不信?”
“我信。”祈然忽地笑了笑,随后郑重地执起她的手,柔声道,“冰依,不要在我们吵架的时候去找亲近别的男人,你明知道,我有多在意。”
冰依怒道:“那你还在我们吵架的时候跟卡嘉调情,难道我不会……”
她的声音忽然一顿,祈然温柔而专注的目光让她混沌的脑袋忽然无比清明。
祈然轻声道:“如今,你该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苦了。”
冰依呆症了许久,回想着方才酸苦而绞痛的心情,确实非常非常不好受。
但转瞬间,她忽然想起了问题的症结,她们吵架根本不是为此。
她猛地甩开那双温热的手,退后几步:“不,祈然,你还是在逃避,你根本就不想思考和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不是?所以才用这种手段让我吃醋嫉妒,然后迫我就范?”
祈然走前几步,眉宇间隐隐开始出现暴躁:“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我在你体内种下同心生死蛊,只是希望在你遇到生命危险时能保住你一线生机;我不能容许你比我先死,不想你离我而去……这些话,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冰依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个男人脑里心里究竟装着什么,为什么他的思维永远都跟别人不同。她伸开双臂,衣袖轻轻拂动:“祈然,你好好看看,我现在浑身上下哪里有病有痛,所谓的生命垂危时刻离我有多远?而你竟为了一个虚无缥缈,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发生的猜想,而伤害自己的身体,瞒着我在我体内种下蛊卵,你认为我会高兴吗?我能高兴吗?”
冰依放下双手,抬头看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哀伤:“祈然,你让我分不清,你这样做到底是真的担忧,还是只想更好的掌控我!我甚至无法辨别,你对我掌控,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只为……占有的欲望。”
冰依说完这句话,已觉得浑身虚脱,几乎坐倒在地。其实,这真的是埋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质疑,埋得很深很严,却偏偏像一根刺般,会不时地戳出来扎她一下。
她说出这句话,原本是准备好承受祈然滔天怒火的。可奇怪的是,祈然居然很平静,他沉默地低着头,长发垂落胸前。然而这种沉默,却让她没来由地身体发冷。
他缓缓地问:“这些,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冰依一愣:“知道什么?”
“我专横霸道,我冷酷无情,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恶魔,这些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平淡冷漠的声音缓慢而低沉的从那两片薄而性感的唇中吐出来,“即便知道,你还是选择嫁给我,你说因为你爱我……对我来说,这句话就是我的全部。所以我为了你学着温柔,学着变回以前的我,哪怕我对从前的那个萧祈然有多不屑一顾,可是你喜欢。我答应让你出海,答应让你救人,答应让你冒险,哪怕我有多提心吊胆。你总说你有自保的能力,你总说让我不要禁锢你,不要剥夺你的思想,所以我再不安也给你自由。”
“我用尽了我全部的心血去宠你爱你守护你,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祈然猛地抬起头来,突如其来狠狠地瞪着她,“一具尸体!一具躺在我怀中冰冷毫无生机的尸体!!你这样就叫有自保的能力?在你质疑我的感情以前,你有没有扪心自问过,你给过我信心吗?给过我放手让你自由的勇气吗?你这样就说爱我到至死不渝?!”
冰依被祈然苍白的面色和阴鸷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身体竟止不住地开始颤抖:“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承认我让你担心了,可是,那真的是意外。祈然,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祈然无比嘲讽地冷笑了一声,缓步向她走去:“对你来说是过去了,可对我来说,却是夜夜惊醒的噩梦。好,你要自由,我给你;你要冒险,我也陪着你;哪怕你要属于自己的天空,我也可以纵容你。可你能保证,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冰依被问得哑口无言,未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要她如何保证?
是的,她曾经让他如此伤心,如此绝望,所以他才没有了再度承受失去的勇气,所以才会做出跟她同生共死的决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是因为太爱她的缘故。
她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爱的如痴如狂,爱的疯魔,却仍然选择嫁给他。所以,就更应该体谅他,而不是同他吵架。
道理明明很清楚,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她无法反驳他的话,却觉得这样做是错的?
那么究竟,错的是谁?
冰依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撑住头,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祈然,你有你的理由,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为这样的同生共死和相互依附而开心。祈然,我好累,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的婚姻是否根本就是个错误?”
话一出口,冰寒的杀气和压力就翻江倒海式的涌来。
冰依猛地一惊,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失去了控制般疯狂乱窜,若非手紧紧扶在桌沿,她几乎因恐惧和惊骇而跌倒在地上。
祈然一步步缓慢地朝她走来,清俊雅致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可那双堪比蓝天的眼眸,却酝酿着凛冽狂乱的冰雪风暴。
冰依原本是觉得害怕的,可是那眼中无情的森冷,甚至杀气,却一点点逼出了她体内的倔强和愤怒。她为什么要觉得害怕?她为什么要退缩?
她根本就没有说错,他们的婚姻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哪怕他愤怒到要杀了她,问题还是存在!
祈然站立在她面前,低下头,一字一句地问:“那么你想要什么?一纸……休书?”
冰依咬牙顶受着凌厉的气势,抬起头恨恨地道:“你想给,我自然会收!”
胁迫,禁锢,掌控……然后才是宠爱和守护,这样的婚姻,会没有问题?
与其有朝一日眼看着它被戳的千疮百孔,还不如现在就彻底崩坏掉!
然后,这样决然想着的冰依,看到祈然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鹅管笔,又随手铺了张雪白的纸。他明明是第一次拿起鹅管笔,第一次用鹅管笔写字,可是几个字后,白纸上却出现了清隽脱俗的字体。
冰依睁大了眼睛,瞧着那白纸上乌黑的墨迹,却只能看到: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这几个字。
冰依想着:这古堡里的纸和墨,为何白的如此白,黑的如此黑,刺痛她的眼睛。
小佚
20090425 20:47
tale 14 妥协的是谁(二)
当祈然将薄薄的纸丢到她面前时,她脑中只反反复复了一句话:为何他连写休书也可以如此冷静,如此冷静……
“这样,该如你所愿了……”祈然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楚。
冰依缓缓地伸手拿起那张纸,抬头上硕大的“休书”二字,就像两张狰狞的脸在不断嘲笑她。
他竟然真的写了,祈然他居然真的写了休书给她。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结婚时的誓言:我承诺生生世世,对你忠心到底。眼睛却看到他丢下休书后,无情地转身离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冰依拿着那张休书,站起身,缓缓地走到床前。她对着那白纸黑字看了很久很久,忽然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轻轻咬着下唇,然后一边流泪,一边却发笑:“其实,我应该让他签离婚协议书的,一式两份,再去律师公证处公证,这样才是合法的离婚。还有冰朔的抚养权,我们也没谈妥……”
她止不住地笑,眼泪却汹涌地落下来:“萧祈然,给这样一张纸,到底算什么意思啊?”
“咔嗒——”门锁忽然发出一阵声响。
冰依一惊,还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水,就看见那熟悉得让她又爱又恨的身影走了进来。
“咔嗒——”声响,门重新被锁住。
冰依怔怔地看着他,心跳随着他的脚步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口。他又回来了,回来干什么?
冰依摊出没有握纸的手,笑道:“你回来,是因为忘了给我那十万两吗?”
祈然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靠近她,近到与她脚尖抵着脚尖了,身体还在继续前倾。冰依本能的用手撑住床,往后退去:“你干什么?”
祈然还是不答话。两个人,一个退,一个进。沉默地对峙,屋里只有冰依不稳的呼吸声,直到,祈然几乎半压在她身上,从她手中抽走了那张纸。
冰依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将纸捏在手中,然后慢慢地揉成一团。
“水冰依,我写这张休书给你,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他握住纸团的手指轻轻一动,白色的粉末就从他指缝中一点一点漏出来,洒在洁白的床单上,“休书这种东西,你要,我可以写一千一万张给你。可是,哪怕你拿了千万张休书,你也永远是我萧祈然的妻子!这一辈子,你做梦也别想从我身边逃开。”
他在……说什么?冰依瞪大了眼,微张了嘴,连呼吸也无法正常进行。他说,你永远是我萧祈然的妻子。
前一刻,他还给了她五雷轰顶般的打击。
这一刻,却又生生将打击变成了重磅炸弹,投在她耳边。
究竟什么才是真的?是化为粉末的休书,还是那双燃烧着炙热火焰的眼睛?
滚烫的吻落下来,封住她微张的嘴,舌头无处可躲,被他纠缠住深深吮吸。刺痛、迷离、晕眩,甚至沉沦的渴望……一下下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萧祈然,你怎么可以这样?让我绝望,又给我希望。你让我恐惧地浑身发抖,你让我泪流满面心如刀割,你让我再也提不起勇气质疑我们的婚姻。
修长的手指从颈间探进去,撕扯她的衣衫,剥去她的遮蔽物。滚烫的吻落在她的颈侧和胸前。宽大的手掌隔着衣物抚遍她全身,指尖到处,无一不是地狱与天堂的煎熬。
萧祈然……萧祈然……你专制霸道、谋算人心,甚至没有正常的人类感情。可我却偏偏爱的太痴太深,根本离不开如疯如魔的你。
意乱情迷之际,冰依猛地一个翻身,跪趴在祈然身上。
她低下头胡乱地吻他的唇,吻他的下巴,吻他形状优美的锁骨。泪水轻轻滑落到祈然身上,灼痛了他的皮肤。
冰依忽然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直咬到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祈然闷哼一声,正要发作,却忽然听到了细碎压抑的呜咽声从他肩窝处传来。
祈然心口一阵剧痛,远远超过了脖子上破皮的疼痛,忍不住便伸手抱住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颤抖的她。
“我不要……”祈然听到她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千万张休书我一张也不要……以后再也不许……不许写给我……”
祈然浑身一颤,只觉胸口的剧痛霎时化为了血脉喷张的激|情和千丝万缕的温柔。他低低呢喃了一句什么,便翻身将如猫咪般伤心哭泣的女子重新压在身下,重重吻了下去。
什么休书!什么离婚协议!他不会写,从今以后,他一张,不,一个字也不会写!
冰依,你听到没有?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会永远爱你,尊重你,不让你伤心……只要你保证不论生死,都留在我身边。
※※※※※※※※※※※※※※※※※※※※※※※※※※※※※※※※
宽大的床上,白色的被子卷了起来,牢牢裹住被单里的两个人,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蚕蛹。
忽然,蚕蛹动了动,从里面拱出一个长发披散的脑袋,她努力地想要翻身改换睡姿,却在一瞬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手武力镇压。
“祈然,我们为什么要裹成这样?”冰依郁闷的眉头都快打结了,“包的跟蚕蛹似的两人叠在一起,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祈然悠然开口,明显一副我很享受的德性。
冰依怒了,开始大力挣扎:“你不难受我难受啊!还不快把被单松开?”
挣扎引起的身体摩擦让祈然的呼吸慢慢急促:“冰依,你再动,后果自负。”
冰依一惊,感受到他身体温度的上升,顿时乖乖躺下来不敢再动,脸色却比方才又差了几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松开被单?”
“喝下最后一杯血药。”
祈然的声音平淡悦耳,甚至带着几分优雅。房间里的温度却陡然降下来。
祈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手抚上她的发,柔声道:“冰依,你说得夫妻问题,你所要的自由和天空,你以为,我真的不懂吗?”
冰依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心跳,感受着他呼吸起伏,却不说话。
“我都明白,就像我分析一道菜该烧几成火候,该加多少调料一样,我其实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我,却做不到。”
冰依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把婚姻和人生问题比作烹饪?在他眼中,那没有区别?甚至都可以精确计算分析出来吗?
祈然又道:“冰依,做个交易吧。”
“你给我永不会失去你的信心,我给你自由翱翔的天空,和相互依存却不相互掌控的承诺。当然,我也会寻找属于我的天空。”
“也许,我一辈子也找不到。也许,我某一天就忽然想通了,不再偏执。可是,在那以前,我们的婚姻必须要有一个平衡点,让你能无拘无束地做你自己,而我也能彻底安心。”
顿了顿,他说:“这场交易,你不会吃亏的。”
冰依抬起头看着他:“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喝下最后那杯血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给你同生共死的承诺?”
祈然笑着点点头。他的眼神告诉她:逼不得已,他会不惜强灌她喝下最后那杯药。
冰依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靠上他胸膛:“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呢?”自己不正常还非得逼着自己也跟着他失常。
“喝吧喝吧!”她破罐子破摔地地喊,“有人赶着给我殉情陪葬,我还不赶快放鞭炮庆祝了?说不定上黄泉路那天我嫌孟婆汤太难喝了,还能找你重新烹调一下!”
小佚
20090426 19:00
第十五章 真相
“哥哥,为什么爹爹只抱着小弟弟笑,却从来不抱我?”
“你是因为你太丑了。”
“啊,爹爹也从来不抱哥哥,原来哥哥也很丑。”
“臭丫头,再乱说,我打你哦。你哥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被我迷得晕头转向,你居然敢说我丑!”
“呵呵,我不敢了,哥哥,我不敢了……可是,真的好希望爹爹能抱小柒一下。”
“哎,算了算了,就让我这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美男哥哥来抱抱你吧。”
“哥……你的怀抱真温暖,一定比爹爹的温暖是不是?”
“废话!”
蒋小柒看着眼前慢慢被烧化的尸体,泪流满面。
一只手搭上她柔弱的肩膀,修长白皙的五指轻轻的握了握,明明隔着衣衫,却彷佛能传递给人温暖和力量。
蒋小柒擦掉眼泪,哑声道:“你们不用陪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送哥哥最后一程。”
冰朔点了点头,“也好。”顿了顿,又道:“小柒,你要记住,你哥哥冒险来到这古堡,是为了让你好好地活下去。他的死也只是为此,所以,你才更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蒋小柒只是望着幽幽燃烧的火,神色痴迷,泪眼婆娑。
冰朔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拉上步杀一起离去。
再幽淡的火,也终有烧完的一刻。小柒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抚上那犹带着温度的灰白色粉末,终于失声痛哭。
“哥哥……哥哥!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
“哥哥,你明明说过,小柒没有亲人没关系,只要有哥哥就足够了……
“你明明说,等治好我的病,就带着我去游山玩水。
“可是为什么,最终又只剩下小柒一个人?为什么……”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悲伤通通爆发了出来,小柒一边将骨灰一点点装入瓷瓶,一边却忍不住沙哑的哭泣和绵绵泪水的落下。
忽然,一阵刺目的光线闪过,小柒闭了闭眼,用袖子使劲擦掉眼泪,又重新睁开来。
只见在骨灰和黑色的草灰中间有一颗不起眼的宝石在闪光。
小柒疑惑地伸手将它拈起来,才发现,那是一颗米粒大小却质地极好的绿宝石,看上去就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掉落下来的。
哥哥火化的骨灰中为何会有这个东西?小柒慢慢皱起了眉头,而且,她总觉得这颗宝石她在哪里见到过。
对,这可宝石她肯定在哪里见过。只是,哪里呢?
小柒抿紧了唇苦苦思索,心跳声好像预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而越来越响。
对了!是他!
小柒忽然眼前一亮,猛地跳起来,没错,一定是他!
这是他在杀哥哥的时候,不小心掉落下来的。
小柒紧紧握住那颗细小的宝石,恨不得将它捏碎。她本该清澈纯净的双目此刻充满了狂烈的愤怒和仇恨,却反而变得异常明亮。
哥哥,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三楼td房。
“我教你的口诀都记清楚了吗?”
“嗯……”
“好,你由现在开始联,第一层散功后只需十二个时辰能救恢复。”
“……”
看着魂游天外的某人,步杀终于忍无可忍,拈起一片屋内盆景上飘落的花瓣,照着少年光洁白皙的额头弹了过去。
“啊——”冰朔痛呼了一声,捂住额头,“步杀,你干吗?”
步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该练功了。”
冰朔身体僵了一下,半晌才打着商量的语气跟他沟通,“你也知道这古堡中危机重重,我若现在失去十二个时辰的内力,难保不会遭遇凶险。不如我回船上再练吧。”
步杀淡淡道:“十二个时辰内,我会保护你,”
冰朔每次对上他那副雷打不动的冰冷倔犟面容就特窘迫无语,连“人力有穷尽,是男人就得靠自己而不是依赖别人”这样的道理都懒得讲了,索性要赖,“我不练。要么,你回船上再教我;要么,你现在就跟正如胶似膝的俩人告密去。”
“……”
冰朔微笑着重新躺回床上,不去看某人铁青的面色和抽搐的嘴角,只是一瞬,笑容敛去,他又陷入了沉思。
才入住这个古堡四天,就出了三条人命。每一个都死于短时间内失血过多,每一个伤口上都能验出古怪的毒素,每一个都死在五楼的藏宝室。
这么说起来,王毅、摩卡、蒋小伍三人应该是死于同一人之手。而且,但从蒋小柒的叙述听来,这个凶手很可能就是身为吸血鬼的卡嘉。
吸血鬼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能瞬间吸干人的精血,獠牙上也带着尸毒,如果凶手真是卡嘉,那么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可是,为什么他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
三个人的死法确实很相似,却还是有着不同之处。受限,王毅死时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