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秋十月的天儿，正是丰收的季节，人人都高兴。但对于此时正坐在马球场高高看台上的名门贵nv们，这高兴又有些许不同。

    看台上视野最好最宽敞的位置，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nv，衣着华丽，妆容jing致，与看台下兴致b0b0的贵nv们相b，透着一gu子不动声se的沉静。这少nv就是高yan。

    高yan是当朝唯一一位享封邑的公主，元后嫡出，与皇子显一母同胞。要知道，当今圣上至今膝下皇子只有显这么一个，显成为太子只是早早晚晚的事，高yan的身份，也只会更尊贵。

    各家的夫人们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高yan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但无一人敢贸贸然提起高yan的婚事。高yan实在太过不同，她在十五岁之前甚至是一直和皇子显一起进学的。高yan可不是皇室里常见的娇花一样的可有可无的公主，她离权力中心如此之近，只要高yan想，成为下一个太平公主是毫不费力的事。

    看台上的夫人们暗暗猜测高yan是否会走上与前朝公主同样的路，更担心自家儿郎会成了无辜的薛绍，因此竟是前所未有的盼望自家孩子在场上能出差错，狼狈的摔个狗啃泥才好。夫人们暗自忐忑，兴致b0b0的nv郎们却少了这许多担忧，只管专心看球，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球场上的矫健身姿，时不时交谈几句，偶尔几声银铃一样的笑顺着风传传到高yan耳朵里。

    而高yan呢，看上去对球场上的激烈角逐入了迷，其实心里想的事与这马球场上的赛事毫不相关。高yan只是想不明白，卫翎为什么会对那个g0ngnv笑。

    满朝上下都对高yan侧目，无非高yan享受了种种不该公主有的特权，其中之一就是高yan有自己的侍卫队。高yan还没出g0ng分府就有自己的侍卫队，从几百年前掰着手指头数，也没有哪个公主能有如此荣宠，待遇直与太子b肩。

    高yan的侍卫，都是圣上两年前给她的，卫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担任高yan的侍卫队长。高yan还记得两年前冬狩，卫翎从林子深处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冻得不轻，卫翎背着自己一路走回去。雪那么深，白得刺人眼睛。高yan趴在卫翎背上又冷又饿，恍惚间听到卫翎一直在温言安慰她，他怕她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圣人因为高yan失踪大发雷霆，心里总觉得是当时随行侍卫不尽心，从而心里产生了诸人因高yan仅是个公主就背地里慢待她的怀疑。高yan就是从冬狩回来以后，拥有了自己的侍卫队。

    马球赛很快结束，贵妇人们和各家nv郎相继离g0ng，高yan也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天儿越来越凉，天黑得也越来越早。高yan沐浴完毕的时候，落日的余辉正一寸寸隐没在g0ng墙上，g0ng人们挑着长长的铜杆，依次点燃廊下的g0ng灯，于是这jing致g0ng灯渐渐接替了夕yan，照亮一众jing致华美的g0ng宇。

    高yan其实有点喝醉了，不然她想她不会这样冲动地让人把卫翎叫来。

    卫翎走进高yan寝殿的时候，高yan已经放下了琉璃盏，开始把玩装着红se葡萄酒的水晶壶，绛红的yet在晃动间折s出一种梦幻的光泽。它是虚的，执壶的美人却是温暖而实在的。高yan没换衣服，仍穿着寝殿内家常的旧衣，质地柔软，甚至带着几丝褶皱。褪去华丽的外衣和满头钗环珠翠，高yan看起来b平日那个高高在上、威势深重的公主柔弱得多。

    高yan在卫翎进来的时候，暗自忍耐心里的雀跃，专心地看着手里的葡萄酒。可再怎样装作不在意他，从卫翎进来以后，高yan从头到脚的注意力都被他x1引了去，连头发丝都在欢呼。一步，两步，三步……卫翎停在了离高yan三步远的地方。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该si的守礼和规矩才让高yan心里恼恨，一次次地提醒她是自作多情。卫翎对所有人都很亲和，唯独对她从来恭敬，处处拿捏着一个下属对公主应有的分寸。

    “卫大人弱冠之年了吧，还没成亲？”高yan话一出口就觉后悔，她本来不是要说这个的。

    “……回殿下，还没有。”卫翎也暗自惊讶高yan会问他这样的话。

    “今天下午马球场上，我看有个g0ngnv送你东西……是你心上人？”问都问了，还不如索x问明白，高yan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不是，只是属下原帮过她的忙，还人情而已。”

    “嗯。”高yan不动声se的应了声，听他否认仍是心酸。既然说是“还人情”，那想必关系也不很亲厚。只是这样的一个朋友，他都是和颜悦se的……也不是，卫翎对谁都很亲和，只是对自己冷冰冰的。

    只是以前不是这样，从前他还在父皇跟前听差，狩猎出游的时候经常被父皇派来护卫她，卫翎骑s功夫好，又会很多东西，自己以前经常缠着他，卫翎也从未不耐烦过。他大约是怨自己，他本来大有前途的，如今却做一个公主的侍卫队长，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呢。

    不过没关系，过了今天，她就把他的锦绣前程还给他。

    高yan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可恨，设身处地的想，谁要是这样霍霍自己饭碗，自己不恨si他才怪呢。

    对，今天就是要告诉他，他可以走了。高yan终于在一片心酸中迷迷糊糊想起了自己叫卫翎来的目的。

    高yan站起来朝卫翎走了两步，只是站的不甚稳当，略长的衣摆在地上逶迤出长长一道，卫翎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高yan。

    高yan抬头看他，剑眉星目，俊朗面容与两年前一般无二，只是那时候他还带着几分少年意气，如今这锋芒都已不见了。他不该只是在这寂寞g0ng墙里，做一个公主的侍卫队长。

    高yan抚开卫翎的手，稳了稳身子，抬高下巴，竭力维持一个公主的高傲和t面。

    “从明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侍卫队长了。西北又要打仗，我和父皇说了，你的才能留在我身边可惜，父皇同意把你编去西北军……我知道你愿意去的。”

    高yan一边说一边难过，又暗自庆幸：幸好，幸好没t0ng破她喜欢他这层窗户纸。放他走，一切就会回到正轨，明天开始，她仍是高高在上的高yan公主，才不是一个一厢情愿明月照g0u渠的傻子。

    只是高yan没想到，贪的那几杯酒泄了自己的底。

    卫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边说一边掉眼泪的高yan，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卫翎知道她醉得厉害，不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人前哭的。他伸出手，像两年前他在林子里找见失踪的高yan时一样，抱住了她，一边温言安慰一边抚了抚她的背。高yan仍带着sh意的长发从他手上掠过，那点子凉意透过手心，一直到了心里。

    只不过这些，高yan都不记得了。她第二天午时宿醉醒来的时候，身边g0ngnv告诉她，卫翎已经出发去西北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