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第16部分阅读
幺妹 作者:rouwenwu
弹药用不上,非要到我这里续买才行!”
又瞅了瞅杨岳的脸色。掩嘴笑道:“好罢,谁叫你是我心上的人,女人心上有人了就容易犯糊涂,你那些车船我都免费替你装上枪炮,但弹药钱可是一个子儿也不能少的。”
杨岳舒了口气,放开了杨幺,尤是瞪她道:“弹药怎么算钱,你给我说清楚了!”
杨幺扑入他怀中,腻着他道:“眼看着就要到寨子里了。你还和我扯这些公事,下了船,你还能这样抱着我么?”
杨岳知道她在弄鬼。却也无法,抱着杨幺缩回舱中,扯下船舱地布幔,任小船顺风向君山水寨飘去。
君山岛。位于巴陵县城南面,隔湖相望,不过三十里水路。
君山岛四边高,中间低,呈洼地状。面积极小。不过二里方圆,共一千五百亩。岛上七十二峰,曲径幽深,树高林密,郁郁葱葱,诗人刘禹锡在《望洞庭》诗里赞道:“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其秀丽小巧可见一斑。
此时,杨岳已带着杨幺弃舟登船,杨幺独自站在高高地楼船顶上,只见岛上水寨森云密布,贯连如巷,好似一座湖上州城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设两寨,两寨之间设有栅栏,麻石围墙,箭楼,又用长廊相连,长廊旁盖有数十座竹、木屋,接连如云,鳞次栉比,供士兵驻守歇息。每寨前都修有船坞,船坞前停靠着渔船和蒙冲斗舰,从远处望去,正座君山岛外层况似一座壁垒严森的湖中碉堡
杨幺见得不过四五年,杨岳等人就把水寨建成如此规模,钦佩不已,不由叹道:“百年前杨幺水寨,不过就是这般景象了罢。”
身后传来大笑声,杨幺回头一看,只见杨天康一边摇头,一边嘲笑道:“我们家地祖宗真是被你小看了,我们如今不过占了七县一州,哪里比得上杨幺当年十九县地盛状?幺妹,你在潭州城里呆久了,眼界怎的反而变小了?”
杨幺见得杨天康,极是喜欢,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天康哥,我们总有三四年没见,你怎的见面就笑我,好罢,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来我说说祖宗当年的威风,我也就不计较了!”
杨天康越发笑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杨幺的肩头,道:“还是这样尖嘴利舌,“又愣了愣,打量了杨幺几眼道:“听小阳和报宁说,你如今也开始习武了,果然有些门道,若是以前,我这一巴掌还不把你砸趴下了?”
杨幺自是有些得意,还好她在报恩奴手下败了一场,也知道谦虚,约着杨天康回寨与她喂招后,又催道:“你快和我说说当年的水寨又是怎么样的?”
杨天康笑道:“你看,君山水寨四面不过八座,便是把内寨十座加起来,也不过是一十八座,当年杨幺在君山可是建了七十余座水寨,是我们的四倍有余。再看人数,现在我们收聚流民、招抚小股流寇,联合岳州各地豪强,不过也就二万人不到,这八座水寨里只有八千,我们两族人和平江县随附的各族,编入军伍地男丁也就是五千人,总计不超过二万五千人,加上家眷最多五万,当初杨幺八万大军,近四十万眷属,何等声势?”
杨幺不免点头受教,此时,楼船从西面水寨入岛,高有十米的包铜竹门随着绞轮刺耳的“吱呀”声慢慢升起,在杨幺地面前现出了君山的真形。
只见岛上处处是登山曲径,要害处尽是关卡,杨幺随着杨天康下了船,杨岳却不知去向,知他有事,便跟着杨天康慢慢登山。
过了二里山路,通过三处关卡,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大片金黄水田延伸到远处,农田尽头远远看着是十座旱寨,老弱妇孺往来其中,孩童欢笑嬉戏,以巨大的旱寨为中心,四周散布着上千竹屋。此时正是晚饭时分,一片白色的炊烟了了,好一派田园风光。
再走了几里地,便来到旱寨近前,那十座旱寨之间以竹廊相连,晴不爆日,雨不湿鞋,似一座城中之城。
“那寨子里驻扎地是我们张、杨两家的两千族兵和族里妇孺,白日里任人进出,里面还设有当铺、酒家、客店、货站、赌场一应俱全。“杨天康瞟了看得瞠目的杨幺一眼,道:“潭州商联非要插一脚进来,开了这些东西,当初我们还觉着无用,没想到居然被他们赚了个瓢满钵满,你从哪里找来冯富贵这样会做生意的人?”
杨幺听得这些店铺居然是自家名下,顿时眉开眼笑,大笑道:“我原也没想到,他是如此厉害,只是见他办事麻利,做事用心,就让他来巴陵做了管事,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杨天康奇怪道:“你既是老板,难道不知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么?”
杨幺道:“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的事务,既托付了他,只要他按规矩办事,交钱,把帐目理清,其它我不过问,如此看来,倒是应该好好夸奖他一番才是。”
说话间,两人入了寨子,正中居然有三四条长街,铺着麻石,两旁地店铺人来人往,极是热闹。
杨天康指点着道:“这也是君山自产地麻石,除了外面水寨、关卡处砌墙外,这里也铺了几条路,却是我娘的主意。”
杨幺不禁笑了出来,正走着,忽地看到一个彩楼,甚是热闹,楼前挑出个小彩幌子,杨幺定眼一看,上写“小凤翔”!
杨幺看得“小凤翔”几字,顿时大吃一惊,扯着杨天康向前跑了几步,要过去细瞧,却被杨天康急急扯住道:“幺妹,那里去不得!”
杨幺转头惊道:“那里真地是青楼?也是潭州商联开的?”
杨天康急忙掩住她的嘴,埋怨道:“青楼这两个字也是女孩子家能说的?为了这个东西,我们家的男子,上至我爹和张忠仁,下至张国意和张国诚,挨了多少白眼,被她们讥讽了多少次,只是外面的兵士、家属多是要到此花钱的,便是小阳、下德、下礼他们看着碍眼,也是无法,但我们家的男子是绝不敢来此的。我上回只是走近看了一眼,回头就被小阳知道了,冷了我多久!”
杨幺笑得打跌,心里本有一股怒意也悄得无影无踪,摇头叹道:“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我们两家的女人真个厉害!我原想着我是个无法无天的,现在才知道,咬人的狗当真是不叫的!”
杨天康没好气给了她后胸勺一巴掌,骂道:“瞎说什么呢?什么狗不狗的,话说回来,要不是杨岳点了头,凤翔楼又没有你这个大老板,凭什么进我们寨子开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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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第81章 士别三日 【】
杨幺听得此事,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问,杨天康又笑道:“按说呢,杨岳这事也办得好,八千士兵多是单身流民,守在这孤岛上,平日也就上湖边屯田,若是没有这个去处,只怕这岛上的妇孺也不安生了。”
杨幺听着杨天康的话,慢慢点了点头,脸色和缓了,正在此时,背后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幺姨?”
杨幺回头一看,却是杨下德与杨下礼,张国意和张国诚四个人站在街当中,皆是一脸惊喜,见得杨幺回头,杨下德立时扑了上来,叫道:“幺姨,你终于也来洞庭了!”
杨幺见得如此多的亲族,心里也是暖洋洋一片,还未说话,杨下德靠着她,笑道:“幺姨,我可先说了,你们潭州商联造的短火铳,我和下礼,你一人要送一支!”
杨幺顿时哭笑不得,身后的张国意不免咳嗽一声,轻轻唤道:“下德,下德……”
杨下德回头瞪了他一眼,依旧挽着杨幺胳膊,亲亲热热地说道:“幺姨,我知道你如今生意做得大,在潭州城忙得回不了洞庭,不过,我还是得和你说,小岳叔如今太不像样了,你看”杨下德转头指着小凤翔,“他居然让这种生意进了寨子!我们说了多少回,他都不肯拆了,小岳叔最疼你了,你去和他说说,一定成的!”
这一下便是杨天康也免不了咳嗽几声,却不敢接口,倒是杨下礼,走过来笑道:“姐姐,幺姨看样子方才上岛呢。咱们正好领着他回孝字寨休息一下,也让她看看自个儿的房间,到了晚上。我们三个住在一起,还有多少话不能说呢?”
杨幺随着他们入了寨,方才知道,十寨以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十字命名。前五寨为仁、义、礼、智、信,后五寨为忠、孝、廉、耻、勇。
仁字寨为聚会议事之处,义、礼、智、信为驻兵之处,后五寨则为眷属居住之处。
其中,忠字寨为张家人所住。(君子堂首发)孝字寨为杨家人所住,廉耻两寨为平江各族眷属所居,勇字寨则是眷属聚会之处。
杨天康、张国意、张国诚皆是族兵,住在前五寨,将三女送到后寨口,便转身离去,杨天康道:“幺妹,若是你那短火铳还有多,给堂哥我一个也是好的。”说罢。大笑离去。
孝字寨由十二座竹楼连成,每座楼有三层高,每层有大小房间不等。皆是竹、木结构,上三层皆是木板为地,最下一层则铺了厚厚一阵麻石,防潮防湿。
杨下德、杨下礼自是住在头一座竹楼里。两人带着杨幺奔上三楼,指着向阳的一间小房间笑道:“幺姨,这便是小岳叔特意替你留的房门,你进去一看便知,便是小阳姐也说。没见过这样疼妹子地哥哥!”
杨幺微微一笑。走进去一看,入眼的尽是翠绿的小竹俑。挂满了整个房间地墙头壁间,如同她在潭州城杨家的房间一般。
杨下礼走进房来,在外间的方竹凳上坐下,指着那些小竹俑道:“原都是建寨子、做用具时扔了不要的边角料,我当初看着小岳叔收集的时候还纳闷,后来分了房间,安置下来,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也亏他有这个耐性,下洞庭也有四年多了,隔阵子就让我拴一个上去,我记了数,到今天已是一百三十二个了。”
杨下德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吊在门边的一个小竹俑,原是天真纯然的眉宇间,慢慢笼上了一层哀伤,伸手拨了拨,那小竹俑滴溜溜转了个圈,露出了胖乎乎地小脸和小小的身子,杨下德一愣,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幺姨,你快来看,这看着像是你。”
杨幺整个儿正浮在半空中,半点着不到力,听到杨下德的叫唤,恍恍惚惚走了过去,一看,便啐道:“那里像我,我有这么胖么?”
杨下德大笑道:“你看那对小眼睛,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有阵子”
杨下德还未说完,楼外腾地响起了大叫声:“幺妹,幺妹!”屋子里三人俱是一愣,杨下德和杨下礼对视一眼,皆忍不住笑道:“张家老四来了,真是好快的手脚。”
杨幺听他们如此说,却有些纳闷,只觉门外的这个声音浑圆舒畅,全不是似当初张报辰响亮洪大的嗓门,忍不住跑出房门,站到走廊上,远远看到寨子门外,一个高瘦的男子正拼命向她挥着手。
杨幺眼力自然是极好,仔细把这男子打量了一番,只见他国字脸,浓眉大眼,脸上笑得正欢,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身高八尺,肩宽腰窄,头戴乌青武弁巾,身着窄袖长短褂,外套比甲,足蹬皂靴,右手提着一柄带鞘朴刀,远远看去,颇为俊朗英武。
杨幺愣了愣,只觉此人全不似记忆中张报辰,与那个壮得像牛犊子,虎头虎脑,头束发结,身着汗褂,赤足草鞋的,拙嘴笨舌,只会裂嘴傻笑地男孩全然不同,倒长得颇似张忠仁。
“幺妹!你快下来!”那高瘦的男子挥着左手,遥遥呼道,身后杨下礼笑道:“幺姨,我们待会在勇字寨吃饭,你记得来便是。”边说着边与杨下德向后楼走去,杨下德往杨幺眨了眨眼睛道:“都说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男子也是如此,幺姨真是好运气。”说罢,笑着去了。
杨幺满心疑惑地走到孝字寨门外,抬头仰视此人,只听他笑道:“幺妹,我们四年多没见了,你又长高了。”声音平缓圆润,隐带沙哑,令人闻之心动,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摸杨幺的头。
杨幺一惊,微微偏头,将那人地手晾在半空中,那人面上一呆,忽地从脖子起涌上一股红潮,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结巴道:“对……对不住,幺妹,我忘记我们都大了,不能和以前那样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
到此时,杨幺方才舒了一口气,没好气道:“张报辰,你是怎么长的?才过了五年不到,你怎么就全没有以前的样子了?若是走在外头,我根本不敢认你。”面上却不禁松了,笑吟吟地看着张报辰。
张报辰见杨幺发笑,也松了口气,听她如此问,不禁摸了摸脸,疑惑道:“他们都说我变了大样,我怎么没觉察出来?”眼睛瞪着杨幺,似要问她个结果。
杨幺见他如此,忍不住“卟哧”一笑,歪着头道:“他们是在夸你呢,如今你也算是英武男儿了,外头的姑娘们有没有送手娟、荷包给你地?”
杨幺不过是开开玩笑,没料到张报辰一愣,老实道:“有,不过,我都不敢拿,能退的都退了,还有些姑娘丢给我就跑了,我平日也不用这些东西,就送给三姐了。”
杨幺笑得全身打战,喘气道:“你三姐居然也要了?”
张报辰苦恼道:“没,她不肯要,还摔到我脸上,说我比小时候更傻了?!”说着,眼睛一亮,喜孜孜道:“幺妹,要不我全给你吧,我房里还有两盒子,我全给你拿来。”
杨幺吓了一跳,连连摆着手道:“我也不要,你好好收着罢,多谢你的好意了。”说罢,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大笑不止。
张报辰顿时恼了,气道:“他们平日就是这样笑我,我原想着你来了,还能帮我拿个主意,没想到你也一样。”说罢,气呼呼地走开。
杨幺连忙爬了起来,喘着气,追在张报辰之后,辛苦道:“报辰,你别生气,我再也不笑了就是,你别生气。”
张报辰是个好哄的,又是杨幺处惯了的,三言两句便被哄得服帖,转了脸色,一脸欢喜道:“幺妹,你以后要在洞庭长住了吧?以后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打量了杨幺一番,奇怪道:“幺妹,你是不是练功不用心啊?为什么小宁哥比你还练得晚,却比你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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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第82章 他日之因 【】
此话正戳到杨幺痛处,跳了起来,揪着张报辰的衣襟道:“同一篇修练方法,怎的就是对他好,你说,你是不是藏私了?”
张报辰被杨幺拽得弯下腰来,急忙道:“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这样修练的,我想着你一个人在外面,没有武艺总不安全,所以才把那本册子给你的,我起先又不知道你会和小宁哥一起修炼!”
杨幺怎能不知,不过是心里有气,借个由头发发。但张报辰在她面前历来说不起话,倒叫她不好太过。
杨幺惦记着回勇字寨吃饭,却被张报辰拉住道:“总要先去拜见了长辈才能吃饭罢?杨阿公,和我们家阿公正在仁字寨呢,你去拜见后,我带你去巴陵城里吃全鱼宴。”
杨幺有气无力摆了摆手道:“今日不成了,我坐了四五天的船,吃了四五天的鱼,你也让我歇歇罢。”
张报辰一笑,就势牵着杨幺的手,向仁字寨走去,杨幺微一犹豫,抬头看着张报辰的刀削般分明的侧脸,借着指点路边的风景,将手收了回去,张报辰却也全没有注意。
不多会到了前五寨,只见仁字寨果然与其它九寨不同,极是雄伟。中间一座极大的青竹堂,高架在四十根巨大毛竹之上,东南西北四面架起十座扶梯,供人行走,青竹堂正门上高悬一木匾,上书“同心堂”。
堂前正是一座校杨,足有三亩方圆,大队兵士在其中来往操练,叱喝声不绝于耳。
四角十丈外,又各立了一座竹楼。人来人往,尽是族兵,见到张报辰纷纷恭敬行礼。口称:“张将军。”
张报辰似是早已习惯,见着人来,或是肃立点头,或是大笑拍肩,或是上前低声交谈,或是淡然吩附几句,把各色人物管治得妥妥贴贴,直让站在一旁的杨幺眼睛越睁越大!
杨幺待得人少些时。(君子堂首发)笑道:“到底是定了临湘、华容的定海将军,直让人刮目相看!”又悄声在张报辰耳朵边道:“如今的规矩倒比以前大了,方才向你行礼的不是你隔房地二堂哥,国诚和国意的爹爹么?”
张报辰也低声道:“族里共议,既是占了洞庭,且耕且战,就以军功为上,定下阶级职位,公事论阶级。私事方论辈份。我和杨岳,都因功受了天完军的将军封号,他是镇海将军。我是定海将军,二万四千人地联军,我和他各领一半,二堂哥是杨岳旗下的佐领。所以才向我行礼。”
杨幺一愣,道:“怎的你二堂哥去了杨岳旗下?”嘴里又喃喃道:“这公事、私事哪里又分得清?不过总比一团乱来的好。”
张报辰未听到她自言自语,笑道:“若是张家归张家,杨家归杨家,还算是什么联军。再说。其它各族未必没有私心,一起打散了。方是长久之计。这寨子里说是族兵三千,有一半倒非是岳州人氏,没见着后五寨守备森严,白日里便是我们族内的男子无事都不回去。”
杨幺慢慢点头,嘴里轻轻道:“难怪要有小凤翔……”
张报辰听得“小凤翔”三字,呆了一呆,嗫嚅道:“幺妹……幺妹……”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杨幺抬头,见他面色扭昵,奇道:“怎么啦?”
张报辰面上绯红一片,全无方才一点的精明模样,侧着头,不敢看杨幺,嘴里结巴道:“上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杨幺方才记起四年前两人在潭州最后分别的情形,不免暗啐了玄观一口,拍着张报辰的胳膊,安慰道:“不关你地事,你想想,当时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张报辰听到“下药”两字,起先还疑惑,想了半晌大吃一惊,急急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被下药,我们修炼的内息,如练到第三层是百毒不侵的,我那时已经练到第四层了,我……我就是一时糊涂……幺妹”张报辰小心翼翼看了看杨幺变幻不定的脸色,道:“我们我们都满十五了,你看……”
杨幺回过神来,死死盯了张报辰一眼,扯着他的衣袖,把他拖到一边,恶狠狠地道:“平日倒是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一时糊涂的时候!我可告诉你,想成亲了找别人去,你若是在阿公面前开口,我就再不和你说话!”
张报辰正为着当年的事觉着心虚理亏,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应了,杨幺把他丢在同心堂外,自个儿进去拜见长辈。
同心堂正中台上设两张虎皮交椅,椅后大张一面黑底白字大旗,正中一轮暗银云纹,圈住古体“张”、“杨”两字,这正是张、杨联军的旗帜。
堂下两边各设十张紫竹交椅,四面旁墙处皆立弓、枪、箭、刀等兵器,自有一股威风凛凛。
正堂两侧各有四门,杨幺正要去看看,就见得张精文与杨均天从左侧头一张门中走了出来,坐到了正堂的虎皮交椅上,身后杨平湖、张忠仁两人自坐到了堂下左右第一把交椅中。
张精文仍是一身补丁衣服,腿上踩着草鞋,杨均天也是家中常服灰袍,杨平湖规规矩矩着一身窄袖长衫,想是因为麻烦,未披上比甲,最让杨幺侧目地,却是张忠仁,只见他披着一袭麻衣,手上捏着一串青木佛珠,意是一副佛家居士的打扮。
杨幺不由愣神,又暗暗点头。她不过想着,再怎么讲军功,父子纲常那里又动得了的?杨岳和张报辰在平辈里自是无人可比,便是长一辈地近支旁系也是服帖,靠的可不仅是军功,张报辰是长房嫡孙自不用说,西屋钟家在杨族里更是被高看了一眼。但若不是这四位大长辈不太管事,也由不得晚辈们得意。
正琢磨时,张精文一眼看到了站在大门边的杨幺,不免一愣,笑道:“幺娃,你来得正好,蒙元的恩典,过几日你就要成万户大人了。”
此话一出,便是平日里不拘言笑地张忠仁也轻笑出声,杨均天大笑着招手让杨幺近前,
杨幺暗里里啐了一口,走了上去,还未见礼,杨均天笑道:“也不知小岳是怎么说的,蒙古人居然把万户封号给了你,倒也省我们这些人的心。过几日湖南道元帅府会有诏令下来,你和小宁一块去接罢。”
杨幺无话可说,在几位长辈的兴灾乐祸中陪笑点了点头,又给他们见了礼,请了安,杨均天问了几句,便让她退了出来。
杨幺临去时,眼睛在几张门打转,却没有看到杨岳的身影,失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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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第83章 杨氏有女 【】
过了几日,张报宁飞骑从潭州赶回洞庭,与杨幺一起接了湖南元帅府官吏,让杨幺惊讶的是,同来的竟然还有黄石道人。
元代的规矩,僧道地位本来就是官吏之上,黄石又是玄观的亲信,那小官极是有眼色,只管照本宣科读了诏令,捧上义后万户的官服、印信,其它一概不管,听任黄石调派。
黄石自是认得杨幺,待得两人接了官服、印信后,又取了两个盒子,说是威顺王爷赐下,分递了杨幺和张报宁,嘱附他们私下拆看。
杨幺心里有鬼,原本就不敢当众启封,闻言松了口气。张报宁嘴角生风,奉承得那小官满面笑容,一起入了迎宾席。
张、杨两老不过出来敬了杯酒,便推说身体不适,退席了,便是合族上下出席的也不多,杨岳和张报辰更是影子都没见。
那小官倒不管这些,只图自家酒肉痛快,黄石道人寻了个没人时,悄声对杨幺道:“我家师叔正惦记姑娘,要贫道递句话,这潭州万户的名头自有它的好处,请姑娘不可错过了。”
杨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回道:“请上禀大师,潭州路还有二县七州,到时还请大师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说罢,捧出一个玉盒便要塞给黄石道人。
没料得这黄石居然不收,双方互不相让,推辞几次后,黄石道人急道:“姑娘,不是我矫情,这玉盒是件宝贝,但师叔的规矩大。+++君子堂首发+++该收的自然收,不该收的一毫儿都不能拿,姑娘还是收回吧。”
杨幺大愣。讪讪收了回来,黄石道人告了个罪,走了开去与其它人攀谈。这时张报宁转了过来,笑道:“玄观果然好手段,太一教只怕早成了他的私兵,难怪他手下虽无天完一兵一卒,又未在朝,却能稳坐天完地太师之位。”
杨幺点点头。叹道:“我是早知道他的厉害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好他与我们两家是友非敌,否则哪里找一个比他还诡谲之人去对付他?”
张报宁轻轻抿了口酒,睨了杨幺一眼,道:“你当初和我怎么说来着?如若非要你选,还是选玄……”杨幺瞪他一眼,不让他再说下去。张报宁却又绕个弯道:“你怎么知道他软硬不吃了,我看他还蛮吃你那一套。”
杨幺沮丧地摇摇头,暗忖自家与他玄观在一个帐子里独处了三天。绞尽了脑汁,手段尽出,不说探底了,就连面上那一层都没抓全。只是这话哪里又能明说?
倒是张报宁极懂杨幺眉眼,哼了一声,道:“劝你无事少去撩他,他虽是吃你那一套,但心里极是明白。一个不好。就要栽在他手上。杨幺怒道:“谁去撩他了?我要不是为了……我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一时又警醒,嘴里含糊带过。张报宁定定看了她一眼,忽地道:“我要订亲了。”
杨幺大吃一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订……订亲?你订亲?”心里却不免欢喜少了个麻烦。
张报宁戏谑一笑,道:“你不肯嫁给我,难不成我还不能娶别人?早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杨幺此时也顾不得他嘴巴上厉害,瞪大眼睛问道:“你和谁订亲?巴陵曾小姐?”
张报宁没好气看她一眼,“那都是什么年头的事了?我是张家人,娶地自然是你们杨家的姑娘。”
杨幺此时已是云里雾里,结巴道:“我们杨家?我们杨家哪有姑娘?”
张报宁不耐烦,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杨幺的脑袋瓜子,训道:“你这几天在寨子天天睡觉呢?不知道你姑奶从近支旁系里收养了两个女儿么?一个叫杨天杏,一个叫杨天淑,我要娶的就是杨天淑。”
杨幺连连摇头,道:“我姑姑不在寨子里,去了巴陵城,要明日才回,下礼、下德也没有和我说这事。”
张报宁笑了一笑,道:“要说这两个杨家女儿也是厉害人物,头一天就和下礼吵了一架,从此互不理睬,也难怪她们不和你说。”
杨幺更是吃惊,瞠目道:“和下礼吵架?你有没有弄错,下礼那样的性子哪里会和人吵架?是下德罢?”见得张报宁摇头否认,顿时转了脸色,道:“你还是缓着点,看看姑娘的性子再说罢,能惹得下礼生气的人,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又疑惑道:“姑妈怎么选了这两个女孩做女儿?”
张报宁看了看四面,见那小官已喝得酊酊大醉,低声吩咐亲卫将他扶回房里休息,又派了得力的人陪着黄石,方转头对杨幺道:“这些话不方便在寨子里说,我们出去说。”
两人出了寨子,在山道上慢慢走着,方走了不到一里,弯过一个山坳,一大片竹林便出现在眼前,只见这竹子上紫斑点点,极是特异,正是君山湘妃竹。
张报宁抚着一根细竹上地的泪斑,道:“这事缓不了了,我既接了蒙人的万户之位,面上虽是能与张报辰平起平坐,但家族里却更不喜,已有人说我既有了万户之位,天完副将的职位便要让了出来,万户到底是个空头,副将名下还掌着五千士卒,我必要和杨家结了亲,让他们不能轻易动我,方能保住辛苦得来的副将之位。”
杨幺惊道:“可是这万户之位,是长房里不接,你才接的啊?”
张报宁笑道:“不过是个由头,总之是不能让我越过了长房三个孙子,我可不像你,上有外祖、父兄庇护,中有杨岳扶持,自家名下又有匠户、商铺无数,你便是不去争,也有数不尽的好处送到你面前,我若是不争,只能给别人作嫁衣了。”说罢,叹了口气,道:“便是那杨天淑是个无盐馍母,我也得闭着眼订了才行,若是迟了,张家怕无我立足之地了。”
幺妹第84章 质孙锦服 【】
杨幺半晌没说话,良久方才笑道:“既是姑妈看中的人,总是有几份好处的。你对她爱护有加,她也会对你顺从体贴,女子哪里不想丈夫疼爱的?你只记得对她好些就是,你们若是好,你在族里地位也更牢固不是?”
张报宁也不看她,哼了一声,道:你只叫我对她好,也不问问她是否心上有人了?”
杨幺笑道:“你放心,姑奶收养她们进长房,不就是为了你和报辰么?若是有了心上人,又何必选她们?”又凝神思索,喃喃道:“我平日里只和东屋里的下德、下礼走动,竟不知她们俩是哪一房的亲戚了。”
张报宁一撩衣服后摆,坐在了林边的巨石上,意兴阑珊道:“不用想了,她们都是孤女,父母早亡,杨天淑有一个大哥,这次随我攻打临湘时,受伤而死。我原也是知道有她这个人的。”
杨幺想了想了,见张报宁一脸不快,陪笑道:“方才我说错话了,下礼虽是个好性子,但也是打小娇生惯养的,天淑、天杏自幼失了父母,生活想是困苦,有些厉害也是正理,你看你,张家最厉害的,最出色的不就是你了?”
张报宁转头看了看杨幺,脸上微微泛出些笑意,指着身下的巨石道:“你坐我身边,和我说说话儿吧。”
杨幺微一犹豫,仍是畅快提裙坐了下来,张报宁倚着石边的粗竹,叹道:“以后我也分不出力来照顾你了,你自个儿的糊涂事,自个儿好好料理罢。”说罢。随意扯过一根竹枝,低着头,默默把玩。
杨幺平日多见张报宁意气飞扬。极少见他如此失意,虽是心中对他轻薄于已有些怨气,但念着洪水里的互相扶持、泉州路上的恩怨纠缠,还有对自家与杨岳之事地遮盖,仍是柔声劝解道:“我的事你自放心,只是世事难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当初在泉州时不是都打算好了,慢慢走着看罢。”
张报宁抬头一笑,瞅着杨幺,“我当初不就为着你和我说过几句软和话,就一头载进去了?到现在还来撩我,见着我要订亲,心里后悔啦?”
杨幺被他堵得白眼直翻,忍气道:“我原就是不该和你出来说话,你现在还有调侃人地精神。[君子堂首发}我也不用担心你了。”说罢,跳下巨石就要走,却被张报宁一把扯住。埋怨道:“明知我心情不好,也不让我发发脾气?我这些话也只能对你说,便是报月、报阳都不能听,你要是走了。我找谁去?若是觉得我说话难听,你反过来听就对了!”
杨幺转过头来,没好气道:“我才不要受你的气,你仗着功夫比我强,让我受气的地方多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还敢得寸进尺?起来,别在那里歪着。见不得你那幅倒霉样!装什么呢?”
张报宁哈哈大笑,一边扯着杨幺的衣袖,一边站了起来,随意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道:“我哪里又装了,我在你面前还用装么?我那点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打那次倪文俊走后,我足足快二年没有碰你一根指头,便是教你练箭时也是守礼得很,要不是这样,你今天会跟我来这里么?我不就是想和你亲近些,省得你日日对我冷着脸?”
杨幺甩掉他的手,冷声道:“你收着点吧,要订亲的人说些什么话呢?”说罢,向回路走去。
张报宁笑着追在她身后,道:“我是要订亲,可还没要娶亲,你不是叫我慢慢走着看么?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眼看着我们又要领兵出去了,多是我地机会,我不过总觉着孤身一人,有些寥寂罢了,方才找你说说。我现在不敢碰你,你也多少给我些甜头,把好脸色给我看一点不是?”
杨幺头都不回,急步走着,啐道:“我干嘛要给你好脸色看?以往我就是给你好脸色多了,才让你缠了上来!再没有下回了!“
张报宁只当没听到,尤是笑道:“你也就欺负我罢,谁叫我喜欢你,活该看你的眼色做人,这次不过让我口舌散了一回,看你气得,总得让我喘口气不是,不喂草也要马儿跑,那是那么容易的?”
杨幺牙齿磨得山响,还未回话,那张报宁接着道:“话说回来,方才那道士给了你一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杨幺没好气道:“你不是也有一个么,一起得的,谁有空看了?”
此时寨子已近在眼前,两人推门进了厅堂,张报宁见得里面无人,笑道:“也不知他们陪着那道士去哪里了,正巧没人,我们一起看看吧,你也不用瞒着我,你和报恩奴那事我还不知道么?”
杨幺听得“报恩奴“三个字,脸色巨变,深深吸了口气,方缓着声音道:“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名字,你又知道什么?”
张报宁见她生气,当即转了口风,指着桌子上两个六尺见方的锦盒,笑道:“得了,咱们快打开。“说话间便去拆杨幺名下盒子上的封漆。
杨幺也懒得再和他磨矶,由得他开了盒,一起探头,除了一个小盒外,竟是一套胭脂红织锦制就,上缀雪白天鹅绒、宽袍大袖的蒙古女袍,并一整套的天鹅绒云肩、拧丝金绳束腰、小口裤、红头靴、和一顶白天鹅绒的高冠。
张报宁冷哼一声,伸手取出那顶高冠,睨着杨幺道:“认得这是什么?”
杨幺犹豫着道:“质孙服?”只见张报宁手上地高冠上圆下方,缀满金珠,顶上一根半尺长的金棍,全长足有三尺,张报宁弹了弹帽子上的金棍,道:“是那蒙古蛮子和你说地?质孙服是蒙元的礼服,极尽靡费,九等十六级,上至天子下至侍从,各有定制。这套礼服可是王子正妃的品级,你前阵子跑了出去,遇上他了?”
杨幺此时只觉得张报宁这般见闻广博、精明厉害,真是极为讨厌。她无话可说,夺了他手上的帽子朝盒子里一丢,便要盖上,却又被张报宁挡下,伸手取了边角上地小盒,打开一看,啧啧道:“居然是浑金首饰,我倒不知王子妃原也有三品?一品到三品贵妇的首饰方能用浑金,他倒舍得下本钱!”
杨幺极是烦躁,狠狠瞪了张报宁一眼,张报宁回瞪于她,恶声恶气道:“叫你不要乱跑,这回吃了亏罢?我说呢,蒙古人怎么就同意把义兵万户的官职放到你名下了。看来没让他得手,否则他也不会下这许多心思!”
杨幺听得此话,一口气顿时堵在胸口,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张报宁盯着她,半晌方才叹了口气,“你这样子怎么叫人放心,杨岳虽是厉害,到底不是三头六臂,这当口哪里又顾得上你,只怕我也要领兵出去,小姑奶奶,你就在寨子里安分呆着罢,别再出去惹祸了。杨幺怒道:“我什么时候乱惹祸了?不都是为了家里的事么?”张报宁却只如没听见,盖上盒子,唤了个叫裴风的亲卫首领进来,低低吩咐了几句,换头问道:“我叫人去唤你在潭州地总管事过来,等你地人过来了,把事情交待后,以后就老实呆着,别出这水寨一步。”
杨幺掉头走开,坐到一旁,眼角都不扫张报宁一眼,张报宁叹口气,挥手让裴风退出堂屋,走过去,站在杨幺身边,柔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潭州商联的生意你自是丢不下,但哪里又需要事事亲为,你这几年在潭州里又打又杀,受了多少罪,洞庭可不是潭州,叔伯兄弟这么多,何必你一个女子出头?你也享点福,像当初在平江,平日里只和下德、下礼她们玩耍便好了。”
杨幺撇了撇嘴,仍是扭头不理他,张报宁轻轻一笑,伸手便去抚她地脸,顿时把杨幺吓了一跳,当即打开他的手,蹦了起来,怒道:“你要怎的?”
张报宁低头看向杨幺,笑道:“谁叫你不理我,你越不理我,我越是想亲近你,你若是反过来,一天到晚腻着我,我说不定就厌烦了。”说罢,在她身边的长背竹椅上坐了下来,曲着手肘靠在扶手上,捱着脸,笑着看她。
杨幺呸了一口,转了转眼珠,方迈了一步,张报宁懒洋洋地道:“别打开溜的主意,这里是洞庭水寨可不是潭州城,现下这屋子周围都是我的人,便是我做了什么,你也没处喊,倪文俊现在江那边呢。”
杨幺气得全身发抖,却不敢再向外走,张报宁方笑道:“早这般听话不好么?你好好和我说话,我只有被你牵着走的份,何必挑起我的性子?我忍了两年也不容易。”
幺妹第85章 人情世故 【】
杨幺忍气转过身去,三次深呼吸,扯了个笑脸,回头道:“我手下哪里有个总管事?莆布里虽是强助,到底姓莆,为着这人,你不也给了我几个白眼?王叔人虽善,却是和大爷的老人;朱明远和李飞云自有家族;便是朱同、李勇不过看着我大哥,哪里又真心服我?你教我去哪里找这样一个人?”
张报宁笑道:“你原也明白,你跑了这半月,我替你挡了多少事?倒也知道你平日有多累,我听说巴陵管事冯富贵挺能耐的?你也不能信他?”
杨幺犹豫一下,思索道:“他是新附军一个佐领的远亲,做过几十年的生意,上年纪了却破家,老婆、孩子都叫剿反贼的蒙古人杀了拿去邀功,孤身一人投了亲戚,也算是感恩,逢年过节都要亲自去拜谢……”
张报宁站起来,哈哈一笑:“那佐领不是叫你给调到了身边?我临来时,你大哥正打算给你选几百新附军,送到洞庭来,知道你横行霸道惯了,少不了几个帮衬的人,若是如此,你大可放心用那冯富贵。”
杨幺慢慢点了点头,道:“试试看也是好的,我毕竟长在洞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