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由于昨天睡得太晚,一向准时踩着早读铃声进教室的小曹同学,今早毫无意外地迟到了。
她正想转过拐角偷偷从后门溜进去,结果很不巧,正好碰上了已经结束出勤巡检的纪律小组。
她们班今天执勤的班g正好是梁悠,瘦小的身材在其他班一众高个男生的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梁悠一瞥就看到了躲在墙角处的曹艾,没好气地瞪了她两眼。
放在昨天以前,曹艾绝对甩都不会甩一眼,但是……
一米七五的吊车尾向一米五五的优等生低头:
“……班长早啊。”
“八点半,不早了,曹艾同学。十篇reading都能背完了。”来自班长招牌式的嘲讽。
“没有没有,班长抬举我了,我能背一篇就不错了。”
“……”
毫无斗志的发言令人郁结,再加上班级分又扣了一分,身为班长的梁悠简直是痛心疾首,但以防有什么特殊情况,再生气也得问清楚缘由:“今天是为什么迟到?”
“因为昨天太累了。”曹艾答得格外坦率。
“你……”
梁悠极难得地没法怼回去。
昨天那段她极力忘掉的记忆又被人存心提起,脸皮相当薄的梁悠,脸se在红h绿三种se彩间随机播放,“你你你”你了个半天也憋不出什么合适的回击,恼怒地一跺脚:
“今天不记过,你快进去啦!”
随后绕过她继续往老师办公室走去,小腿迈得飞起,一对扎得一丝不苟的辫子重新又回到了脑袋后头,跟着飞驰的步伐一跳一跳的,像两条气到暴走的毛毛虫。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样。
下课后的教室依旧吵闹,曹艾依旧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每堂课都想睡的特困生,梁悠依旧是坐在教室第三排正中央、每堂课坐得端正的优等生,除了自己身上刚被洗过有着全新洗衣ye味道的外套,和梁悠桌上用于装每日份抑制剂的小瓶子,证明有什么东西确实不一样了之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omega的抑制剂十分有效,曹艾观察了两节课,尚处于发情期的梁悠身t并无任何异常,仿佛昨天发生及发现的一切,都只是个不曾存在过的小cha曲而已。
但是找麻烦的人是不会停止的。
“曹艾,昨天下午最后一节t育课,你去哪了?”
曹艾从两条胳膊间抬起惺忪的睡眼,努力辨别了一会儿,才认出今天来找茬的这个四眼方脸男是谁。
是她们班数学课代表,常年跟梁悠争夺数学单科第一名的有力劲敌。家里好像是暴发户,整天穿金戴银的惹眼得很。
“我在教室里头休息啊,怎么了?方……呃,同学?”对待初次上门的陌生人,曹艾姑且还是客气的。
“我叫方栋!”课代表气得眼镜都歪了,怒拍一掌在曹艾的课桌上,“我昨天把手表放在桌子里,回来就不见了,是不是你拿了我东西!”
这边的动静很大,课间喧嚣的教室瞬间安静,各se目光唰唰地朝这看过来。
曹艾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前桌的陈烯抢先帮她说话了。
“方栋,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喔。曹艾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拿你的东西g嘛?再说,你这么指控,有证据吗?”
陈烯是曹艾在班上仅有的能说得上话的nv生之一,是个特别随和的学霸,长得还好看,一直慷慨地给曹艾提供作业抄袭范本。
“不需要证据,有动机就够了!我平时老把她不交作业的事儿告诉班长,曹艾一定是记恨在心,要报复我。”
方脸男这话一出,教室里的同学交换了下目光,都露出了b较信服的表情。
曹艾跟班长是出了名的不合,方栋对班长也是出了名的狗腿,认真负责的班长为了不放弃这个差生付出的努力算有目共睹,因此绝大部分人都是站在班长那边的。
“我没有拿你手表,而且我也不记仇。”曹艾望着方栋一千多度的酒瓶底平静地回答,正准备结束话题重新趴回桌上,方栋的另一只手拍了下来。
“你说你没拿,你的证据呢!”
“……看来是说不清楚了,”曹艾缓缓地起身,b一米七的方栋还要高上一些,“想打架吗?”
alpha的天x是好斗的,身t力量也b普通人强很多,她长期以来服用抑制剂x格已经温和了不少,但这不代表别人就可以骑在她头上了。
“都别吵了。”
梁悠的声音清淡地响起,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要不然以她的个头根本挤不进风暴中心。
小鹿一样明亮的眼睛一旦冷漠起来,也是十分吓人的。
“昨天下午,曹艾一直跟我待在一起。方栋,这个证据你满意吗?东西丢了赶紧去保卫处报失,不要吵到别的同学学习。”
方栋的眼镜和嘴巴都张成了o形。
同样惊讶的,还有除两位当事人以外的所有围观群众。
而曹艾,则是头一回t会到了“朝中有人”被大官罩着的奇妙优越感,暗中兴奋之下忍不住悄悄给了梁悠一个wink。
很快被对方以嫌弃的白眼回复。
******
“你跟班长,昨天下午待在一起g嘛了?”
趁着数学老师在背过去调整ppt的间隙,前桌陈烯扭过头,压低声音,表情是和她那张nv神脸相当不匹配的好奇和八卦:
“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我们……呃,我们一起,学习了一些东西。”学习了一些生物学知识,曹艾勉强想了个最贴切又不显得奇怪的描述方式。
“她辅导你作业?不能吧,你今天还是没交作业啊……奇怪了,今天班长也没来找你收诶。”
曹艾心说当然不会来找她收了,她第一堂课间故意把那几张有特殊香味的卷子在梁悠面前晃了两下,梁悠是自己蹦起来抢走,然后气急败坏地撕掉的。
啧,早知道这招这么好使,昨天多垫几张试卷在桌上就好了。
“总之我们昨天讲和了,”曹艾也压低声音,用手挡住嘴凑近对方,“就这么简单,别纠结了。”
“喔,好吧。”陈烯看起来有点失落,不过曹艾也能理解。
陈烯人长得好看,才艺多,x格又好,班里的同学都ai跟她玩,在年级里也是小有名气。她掌握着大大小小的八卦动向,却独独对这条巨变一无所知,也难怪她会耿耿于怀。
话说回来,就算是人见人ai的陈烯,跟梁悠的关系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足见梁悠平时为人的高冷。
平时那么高冷,昨天下午……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曹艾撑着脑袋听讲,实则脑子里一直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目光涣散地盯着梁悠的方向,老师在台上都说了什么丁点也没听进去。
“梁悠,这个题目有点难,你来黑板做一下。”
数学老师说有点难的题就是非常难,点名让梁悠来做,那大概是变态到没有其他人能做出来了。曹艾看着满黑板的各种公式和函数图像一脸茫然,只能看出梁悠已经在黑板上演算有十分钟了,现在似乎在很重要的环节卡壳,许久没有进入下一个步骤。
视线从黑板上挪开,再仔细一看,曹艾发现不对了。
梁悠拿着粉笔的手在抖。
背对着讲台,她的双腿不自然地夹紧,也在很轻微地颤抖着。
如果再往双腿中央看去,也许能看到校服短裙中央,稍稍渗出的水渍……
空气中有熟悉的香气淡淡地弥散开来,而周围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点,只有曹艾被这突然蔓延的信息素撩拨得坐立难安,迫切地希望这位倔强的omega别再跟变态难题si磕,赶紧回座位上吃药,然而梁悠偏偏不遂她的意,哪怕突如其来的热cha0已经g扰到她的脑子里全是浆糊了,她也执着地进行着本能一般的演算。
倒是老师按下了休止符。
“可以了,梁悠。这题算到这已经解决了九成,14分可以拿到12分,最后两分的计算量巨大,我们就不在黑板上演算了。”
“……好的老师,抱歉了。”
眼见着梁悠低着头回了座位,吃了两片药渐渐恢复正常,曹艾一颗吊起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曹爸爸提到抑制剂的食用方法是“在发作初期及时吃”,但梁悠身兼数职的特殊属x,让她在许多情况下面临着无法及时服用的状况。
b如现在,在全t学生会成员和老师们面前举办的年中总结大会,会长发言时间。
前面冗长的老师发言时间过去,曹艾坐在礼堂的某个小角落早已里昏昏yu睡,g脆溜出后门买了罐咖啡,等梁悠出场的时候才勉强提起了一丝jing神。
——虽然发言内容估计也是一堆官腔套话,但用梁悠那样清泠g净的音se说出来,至少听起来也是愉悦的。
曹同学似乎已经忘记以前的自己有多厌恶梁悠过来催她交作业的声音了。
”首先,我代表全t学生会g部对百忙之中能够参加我们本次例会的领导、老师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万金油一般的套话才说了两分钟,曹艾又感到不妙了。
“……在过去的半年间,学生会各部门各司其职,嗯,在三月份由文艺部举办……嗯,咳,校园诗歌朗诵活动中……嗯,咳,我们……”
远处又飘来熟悉的淡香味,曹艾一口咖啡险些吐到前座的后脑勺上。
她焦急地站起,望向底下正中央正在发言的梁悠,对方的状态果然十分不好,平时从来脱稿讲演也应付自如的她,现在每隔几句就会磕绊一下,望向台下的眼神也显得有些不安。
曹艾心说不好,在后面拼命挥手,终于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赶——紧——下——台——!
曹艾用夸张的口型说道,并用肢t动作指引对方往舞台右边走。
岂料梁悠看了她一眼。
然后无视了她,继续用咳嗽掩饰,继续着自己十分勉强的发言。
曹艾:“……???”
她也是不太清楚,梁悠的冷pgu除了气味香了点以外,还有什么值得她拿自己一张热脸去倒贴的。
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来自她妈妈。
“曹艾呀,今天我们小梁情况还好吧?我跟你爸过半个月才回家,你记得照顾好自己!这样才能照顾好小梁”
照顾梁悠?
一口恶气梗在x中,曹艾噼里啪啦打字,回了一句:
“不管,ai谁谁!”
***
虽然这么说了。
下午六点放学时分,曹艾还是十分准时地,出现在了梁悠的身后。
更准确的来说,是尾随……
梁悠是走读生,住在某个当地十分知名的小区里,离学校大概五站路,上下学都是坐的地铁。而地铁上人员混杂,对这个时候的她无疑是非常不安全的,为了尽职尽责地做好爹妈交代的保护工作,曹艾还特意往自己的交通卡里冲了一百块钱。
前方快到地铁站,梁悠突然猛地又一回头,曹艾赶紧躲到一旁的树后面。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曹艾一边缓了缓气,一边唾弃自己的猥琐行径。
可是谁让梁悠是个极少愿意接受别人帮助的人呢?直接跟她说“你这样不安全,我送你吧”绝对会被无情拒绝,只能出此下策了。
第一次充当变态尾随痴汉的曹艾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要碰到认识的人,结果刚从树后面钻出来,迎面而来一句来自熟人的问候:
“曹艾?你怎么在这?”
曹艾:“……”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忘了陈烯平时也是在这坐地铁的,情急之下随口扯了个谎:
“快夏天了,打算去sl广场买点换季的衣服。”
“好巧啊!我上课的地方也在sl附近,那我们一起吧?”
突然有顺路的朋友,陈烯显然十分兴奋,同样有一米七的她单手g住曹艾的脖子往前疾行,曹艾被勒得都快喘不上气了。
“呃,我……”
曹艾知道陈烯在一家教爵士舞的机构做代课老师,没想到好si不si就在她随口一扯的这个地方,这可真是骑虎难下……
脱身的借口还没想好,前方地铁站口突然一阵sao动,然后就是一声慌乱的呼喊:
“有人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