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一朝一夕念(清穿)第6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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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一夕念(清穿) 作者:rourouwu

    刚才……”

    “我就喜欢这样的胤禩呀。 ”我抬起眼,看着他笑道,“我希望胤禩对着我的时候,不需要一点伪装,开心就笑,不开心就把脾气发出来。”

    他似一怔,手指滑上我的脸,眼里终于有了笑意,温暖的感觉直透心底。

    第165章 第一六三章 父子

    转眼又要到中元节了,我要回家祭祀,向福晋告了假,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便回孟府去了。

    孟老爷和夫人看上去又衰老了很多,因为我的死,他们终日郁郁不欢,夫人常常以泪洗面,我也无法对他们说我还活着死的是妹妹,只好找机会从旁安慰开导。

    忙了几日,祭祀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夫人坚持要亲自清点,我和洁儿在旁边陪着。她眼睛大概有些老花了,将清单拿得很远,仍是看得很吃力。我隐隐有些心酸,拿过她手里的单子,轻声道:“娘,我念给您听,您点东西便好了。”

    她长叹了一声,叮嘱道:“那你仔细些,别漏掉了什么,特别是后面那一列,都是清清生前最喜欢的。”

    我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眼泪来,拼命忍住,控制了语调,一项一项念起来。当念到百花干果时,却未在祭品中找到,她顿时急了,跺着脚道:“我就说下人做事不放心,那是你姐姐最爱吃的,她小的时候念书不认真,老爷责怪她,她赌气就躲起来,谁也不理,老爷每次都亲自去买她最喜欢的百花干果,要这样哄她她才肯理人……”

    她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我看着心里也极难受,扶她到椅子上坐下,轻声道:“娘,不用急,我马上出去买,还有几日时间呢。”

    “你知不知道在哪里买啊?”她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抹着泪长声叹道,“清清只认那一家的干果,你不要再弄错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我让洁儿留下陪着她,匆匆出了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揪紧的心才没那么疼痛了。才到孟府的时候,我便已经感觉到夫人是很爱孟菁的,也许真像孟琳说的那样,她只是作为孟菁的影子存在,从来都没能真的替代过她。

    买好干果,又称了夫人爱吃的蜜饯,准备回府去。刚转过街角,忽然被人一撞,退了两步才站稳,定睛一看,却是弘旺,他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向后面挥手道:“快走。”

    我这才看到弘时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敢情他们是在这大街小巷里赛跑?他们这会儿不该是在尚书房念书么?

    弘时看到我似有些心虚,埋了头从我身边走过,我叫住他们,“两位少爷,等一等。”

    弘旺撒腿就跑,可我这身体到底大着他好几岁,很快就追到他,抓着他的手道:“弘旺少爷,今日不用念书吗?”

    “你管我?”他用力挣开我,却又被我扯住衣服,似已恼怒,一脚踢向我,大叫道:“放开我。”

    他这一脚踢得可真够狠,估计我膝盖已经青了一块,我松开他,弯腰揉着膝盖,他转身就走,我咬牙忍着痛道:“你为何没去念书,自己向你阿玛说去。”

    他顿住脚,回头怒瞪了我一眼,又扭过头就走。

    胤禩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虽是张氏所生,但福晋带在身边,视如己出,是将他宠坏了,人不大,脾气却大,可惜我现在也没什么身份立场去管教他,只好看着他这样走了。

    忽然身后响起弘时的声音,“你没事吧?”他说着已伸过手来扶我。

    我直起身子,暗中动了动膝关节,知是没什么大碍,摇了摇头道:“没事。”

    他收回手,看了我两眼,又看向别处,欲言又止,良久才道:“你在八叔府上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道:“谢弘时少爷关心,我很好。”

    “当真?”他眼里闪过一丝不相信的神色,随即掩盖了,转身道,“你没事我先走了。”

    我叫住他问道:“回宫还是回家?”

    他却沉默了,肩头一阵起伏,袖管也有一丝颤动。

    “若你觉得无处可去,那去我家里坐坐吧。”我笑了笑,对着他的背影道,“许久没见你,想和你说说话呢。”

    他犹豫了片刻,仍是背对着我,低声说了一个“好”字,然后才往前走了。

    回到孟府,我让洁儿将干果、蜜饯拿去给夫人,自己则领了他去外书房,那地方很清静,往常孟轲有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只是这几日我回家,也喜欢呆在书房,他才去得少了,算是将书房让给我用了。

    给弘时倒了一碗清茶,递给他笑道:“我们府上没你喜欢喝的那种茶,这是我爹爱喝的,你凑合着解解渴……”

    “无所谓了。”他接过茶,仰头一口喝了,重重放下,新嫩稚气的面上似还带着一丝怨气道,“现在还那么多穷讲究干什么?我也没那个命配得上。”

    我知他这气也不是冲我发的,又将茶倒上,装作不太在意地道:“怎么没去念书?不怕你阿玛生气了?”

    他微微冷笑,“他现在哪还会管我?有了那个小的,他也再不用看我生气了。”

    果然呐,又是为胤禛宠着弘历心里不舒服,还在雍亲王府那时,我也看见几次他们父子闹矛盾,胤禛是对他要求很严格,但是倒说不上故意偏心眼儿针对他,只能说没什么耐心去和一个小孩子沟通吧,也忘了去体会这个小孩子的感受。

    我淡淡笑道:“怎么?从前四爷管着你,你不高兴,现在不管你,你好似也有怨的?”

    “我有什么怨的?”他还是微微冷笑,“我现在别提多自在了。”

    我盯着他瞧了两眼,他这心口不一的样子哪里瞒得过我?忽然想起了他的未来,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到底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童年应该是无忧无虑的,不该背负那么多的压力,也不该如他这般早熟沉默。他被我瞧得有些心虚,撇过头,端起茶碗故作自然地喝起茶来。

    我和他隔着一张椅子坐下,试着像往常那样安慰他,“你弘历弟弟还小嘛,想想你三四岁的时候,四爷不是将你当宝贝一样疼?等他再大一点,会淘气了,四爷也会严厉地管教他,你何必那么计较?”

    他默然不语,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放下茶碗,手却紧握成拳。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你要说四爷不喜欢你,故意为难你、针对你,那是没有的事,如果你真要觉得运气不好,生不逢时,那也不假,谁叫你出生那年,他唯一的嫡子夭折了呢?他当然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对你严格要求近于苛刻,也是望子成龙心切,尤其是几年前,你弘昀哥哥也不幸去世,你可算是王爷的独子,他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去?”

    “那有什么稀奇?”他的手握得更紧,“不是很快就有弘历了?”

    我笑了笑道:“你排行那么靠前,肯定还会有弟弟妹妹的,难道以后都这样自怨自艾了?王爷是缺乏一点耐心,你哪里做得不好,责骂就来了,不过他对你要求严,也是因为对你寄予的期望高……”

    “可是我做不到他想的那样。”他打断我,忽然变得激动了,“无论我怎么做都是错,我额娘也要受我连累,我就是一无是处。”

    我看着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头上冒出密密的汗珠,似急似气,不禁有些心疼他。其实我看到的,他已经很懂事有礼了,学业也不差,只能说胤禛要求太高了吧,又或许正是这样,他小小年纪就藏了太多心事,处处小心谨慎,没有小孩子应有的天真,所以也难讨康熙喜欢,如此胤禛就更恨他不成才。但我却旁观得很清楚,在雍亲王府,他是最让我觉得亲切的人,有好几次年氏想整我,还是他解了围去。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拿绢帕擦了擦他头上的汗珠,笑道:“弘时少爷很好呐,李侧福晋也以你为傲呢。”

    他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额娘是侧福晋,弘历的母亲是什么?可我额娘还要受她脸色,都是因为我……”

    “你想多了。”我轻叹了一声道,“那是大人们的事,你能影响什么?福晋偶尔还会受受年侧福晋的气呢,难道是因为福晋的孩子没了?你还小,大人们的事很复杂,不是你能明白的。”

    他抬眼斜睨着我,嘴角终于有了一丝上扬,“说得你好像很大似的,你不也只比我大几岁而已。”

    “是,是,我也不明白他们的事。”我看着他笑道,“你不黑着脸,那就是没事了?”

    “嗯。”他长长吐出口气,笑道,“这些话说出来,一下就舒服了。”

    我含笑点头,他忽然正色看着我,问道:“你还会回我们府上来吗?”

    我微微一惊,转身走回先前的椅子上坐下,笑问道:“怎么了?”

    “我……”他紧张地看着我,有些迟疑,半晌才接着道,“从前你在府上,我心里难受还可以找你说说话,现在……”他又沉默了,良久重复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我摇了摇头,他似有些失望,片刻后笑了笑,道:“也好,那地方,我都不想呆,何况是你。”

    不待我劝慰两句,他又一脸忧色地看着我道:“你心地那么好,去哪里都会被欺负了,你也不用骗我,看弘旺对你拳打脚踢的,也知道你在八叔府上过得不好,要是阿玛知道了,又……”

    弘旺今天踢我这一脚纯属意外,我在胤禩府上可没挨过打,急忙打断他解释道:“不是的,我在八爷府上吃得好住得好,活儿都很少干,你可千万别去对你阿玛说什么。”

    “我对他说什么?”他撇撇嘴道,“你几时见他要和我说话来着?”

    那倒是,胤禛对他说话的内容永远只有那几样,书背得不好,字写得不好,骑射练得不好。

    他坐得片刻,茶已经凉了,问我要茶。我坐着不动,笑道:“还不想回家?我可不敢留你久了,要是你阿玛来找我要人,那怎么办?”

    他扁着嘴,将茶碗递向我,也不说话,我无奈只得起身去给他换了热茶,叹道:“今日就随便你了,以后念书的时候可不要偷跑了,更别带着弘旺少爷逃学。”

    他接过茶喝了一口,笑道:“那你只能去对你那弘旺少爷说了,他以后都不去宫里念书了,今日还是他拉我走的。”

    我大吃一惊,原本还以为只是小孩子贪玩,逃个一次学没什么打紧,没想到似还有其他事发生,急问道:“怎么回事?”

    “也难怪他生气,我见了也很生气。”他放下茶碗,拳头又一瞬握紧,面上带着一丝不平之色,哼声道:“一点小事,和二十叔起了些争执,二十叔就取笑他,说八叔是辛者库之后,不忠不孝,他一气就打了二十叔两拳,拉我走了。”

    我完全怔住,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只怪康熙太能生了,那二十阿哥胤袆辈分高着一辈,年龄却比弘时还小,本是小孩子口没遮拦胡说,弘旺却也是个小孩子火爆脾气,难怪会动手了。

    我不禁长声一叹,若康熙对胤禩念一点父子之情,胤袆也必不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弘时侧过脸看着我,试探问道:“弘旺打架的事,你要对八叔说吗?”

    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他并没做错什么,是我错怪他了。福晋将他教得很好,胤禩有一个好儿子。

    第166章 第一六肆章 赐婚

    中元节的时候,我还去了将军府祭拜。乱云岗,晨风遭千人围攻,与百里曦双双坠崖,尸骨无存,将军府后山坟冢也只是埋着他的衣物和葬品。

    在他墓碑前站了许久,康熙果然像胤禛料想的那样,封了他镇国公安抚人心。

    想到往昔种种,不禁伤怀,直到傍晚,文素叫我去用膳,我才收起心情,随她走了。

    晚膳后,我让孙嬷嬷抱了思诺来,那本是我的亲生儿子,此刻却只能以姨娘的身份相认,我几乎每日夜里都梦着他、念着他,多想能将他带在身边抚养,可是我却无法时时看到他,更无法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从孙嬷嬷手中接过他,他闭着眼沉沉睡着,红扑扑的脸蛋儿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覆在眼帘,小嘴儿微微张合。

    不知是悲是喜,只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从生下他到现在,这还是我第一次抱他,那小小的身子,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但我的心却沉重得难以呼吸。

    孙嬷嬷哀声一叹,“云诺真是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父母,没兄弟姐妹就不说了,可叹将军也是单传,他连个叔叔伯伯也没有,而今恐怕就和你这姨娘是最亲的人了。”

    她这一说,我更伤心,我将他带来这个世上,却没想到会让他如此孤苦。

    孙嬷嬷也是真心疼他,见我流泪,也忍不住哭了两声,“可喜诺儿很乖,从来不哭不闹,好似他也知道自己命苦,更要坚强。”

    “我不会让他受苦。”我在他粉嫩的脸蛋儿上轻轻一吻,柔声道,“诺儿,在这世上,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还有……”

    还有我这个亲娘!

    我想将他带回孟府住几日,孟轲和夫人也很想念外孙儿。去找文伯商谈,他开始不同意,怕诺儿还小,抱出去有什么闪失,可后来还是被我说动了,叮嘱了文素、白柔、孙嬷嬷一起随我回孟府。

    途经八爷府,却见外面有宫里的人,我心中一紧,猜不到会是什么事,匆匆入内,将文素等人在西院我住的小屋内安顿好,立刻去找福晋打探消息。

    福晋半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受与我合魂的影响,这半年她几乎一直卧病在床,气色一天差似一天,胤禩找了许多大夫,也未诊出病因,只是服些汤药拖着。见我进屋,她也没什么精神,懒懒地倚在床头,问道:“你不是回家祭祖么?怎的来了?”

    “已经祭祀完。”我小心道,“方才从外面经过,见有宫里的人,不知他们来可是有事?”

    “不知道。”她强掩了担忧,又好似说服安慰自己道,“皇上召了爷进宫,应是叙叙家常而已。”

    我心头一震,这个时候天已入夜,无事怕不会急召进宫去,福晋定也是担心的,我也不好说什么让她更担心的话来,只好宽慰道:“应是没事的,福晋多加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她挥了挥手,我出了房门,遂走回西院住处,打算等着胤禩回来问过无事再回孟府。

    可这一等却等了一个时辰,天已完全黑了,他仍是没有回来,福晋派了人进宫打听消息也没个回音。而这时,本来一直熟睡的诺儿却哇哇哭了起来,我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办,只好交给孙嬷嬷抱着,急问道:“是不是饿了?”

    “不是。”她摇了摇头,伸手到包着他的小被子中,皱眉道,“也未尿湿,诺儿向来很乖,不会哭闹的。”

    “那是怎么了?”我对带孩子一点经验也没有,害怕地道,“难道是病了?”

    文素也急了,将他抱过去,一边来回走着,一边轻哼了曲子哄他,可丝毫无用,他越哭越厉害,咳起嗽来。

    “一定是病了。”我再难镇定,就要冲出去找府上的大夫,却撞见张氏推门进来。

    “你在干什么?吵死人了。”她推了我一掌,跺着脚怒喝道,“可是嫌府上还不够乱?哪里来的野孩子?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我忍着气赔礼道:“奴婢该死,扰了主子清静……”

    “你是该死。”她打断我道,“现在爷被叫进宫去了,所有人都担心得不行,你还来添乱,你这死丫头,滚外面罚跪去。”

    我仍是忍着气,垂了头道:“主子息怒,过了这时,主子要怎么罚奴婢都行,但现在小孩子突染疾病,需得先请李大夫来看过……”

    “谁家的孩子?”她推开我向文素走去,冷冷道,“病死了又如何?哭哭哭,没见过这么烦人的小子,死了更好。”她说着竟伸手向诺儿打去。

    “住手。”我冲过去拉开她,厉声喝道,“你敢动他一下,我绝不会放过你。”

    “什么?”她震惊地看着我,似没想到我会这样和她说话。

    诺儿哭得厉害,已开始抽搐,我心中慌乱,顾不得再和她纠缠,从文素手中抱过诺儿,急往外跑。

    她好似反应过来,大吼道:“你可是反了?你给我站住。来人!抓住她!”

    文素和白柔帮我拦着张氏的人,和他们扭做一团。我只感觉诺儿好似没什么哭的力气了,吓得六神无主,只抱紧了他往府外跑,离这最近的药房也要走两条街,我想用府上的马车,可管事却不理我,情况危急,我什么都无法再想,只一路疾奔。

    拐角处忽听一声马嘶,我险些撞上一辆马车,还好驾车之人及时勒马,我本能地侧身护着诺儿,被那车头挂在手臂上。

    “什么事?”只听胤禛的声音传了来,车厢随即被打开了,一旁的随从将灯举高,他见是我,顿时愣住,立刻跳下马车,急问道:“你没事吧?”

    我一心只在诺儿身上,又急又怕,脱口道:“诺儿病了,我……”

    “上车再说。”他将我扶上车,向车夫道,“去找大夫!”

    马车飞快疾驰,他伸手抚上我脸颊,柔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

    我侧头避开,见他手上水光闪闪,才发现方才我害怕诺儿会有事,竟急得落了一脸泪水。

    他伸手抱诺儿,低声道:“让我看看。”

    我已经没什么主意了,让他抱去,又急得哭了,“怎么办?他先前哭得很厉害,现在都没声音了。”

    他小心抱着,仔细看了两眼,轻声道:“想是有些发烧,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大夫看过就好了。”

    他这话也不能让我放心多少,可在我最无助的这个时候,有他出现帮我,却也让我慌乱的心有了一丝安定。

    大夫诊断之后道:“现在早晚天气虽然渐渐转凉,但白日仍很炎热,傍晚时地热未褪,不宜抱着孩子出门,受了热又很快受凉,所以会发病了,不过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

    直到这一刻,我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了,诺儿服了药,到子时的时候已经退烧了,睡得很安稳。胤禛一直陪着我们,这时道:“没事了,我送你回去。”

    我有些感激地看着他,低声道:“多谢四爷。”

    他默然不语,上了马车,抱过诺儿道:“你累了这许久,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点了点头,靠在车窗边闭眼睡了,担惊受怕一晚,好似心力都殆尽了,这一睡醒竟已日上三竿。

    微微睁眼,明晃晃的光线从窗外透入,似还听到几声虫鸣鸟叫。柔软的床,丝滑的粉色锦被,幽幽檀香,让我觉得好似做梦一般,诺儿睡在我身旁,呼吸均匀。

    “你醒了?”胤禛的声音从床头传来。

    我猛然一惊,全然醒了,坐起身,环顾了四周,急问他道:“这是哪里?”

    他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缓缓道:“绿蕉小筑,你最喜欢的地方。”

    “什么?”我更加惊恐,跳下床奔至窗口,向外望去。

    庭院中整齐地种着一排芭蕉,边上有几株翠竹,一张竹藤摇椅摆在绿荫之下,微微晃动,秋千的藤索上爬着金色的野花,在绿色藤蔓的配衬下,光彩夺目。而整个小筑竟是在湖心之上,周围水色漫漫,碧波无垠,粼光之下似还能看到各色的小鱼穿梭,一动一静,皆是美至极致。

    我怔怔瞧着窗外,脑筋有一瞬停止运转,眼前不真实的景象仿似梦境,流连那梦境之美,不愿醒来。

    “喜欢吗?”他的声音打碎了梦幻迷彩一般的空气,“你一定会喜欢,这都是按照你想象中的样子建的。你说过的话,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也做到了。”

    我微微一惊,我什么时候对他说过这些东西?难道是孟琳?这是孟琳想与他长相厮守的地方?

    他继续说道:“这里一切都是按你说的那样布置,外面有一道穿湖的长廊,在那里看夕阳最好了。屋子上还有一座无顶阁楼,蕉叶环绕,夜里可以躺在那里看星空……”

    “四爷,你弄错了。”我打断他,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我哪里弄错了?”他柔声一笑,“若我记错了,你说哪里不合意,我立刻让人改了。”

    我无奈一叹,转身看着他道:“这地方到底在哪里?四爷是想将我永远关在这里了?”

    他神色一黯,良久看向窗外道:“你为何觉得我是要关着你?不是你说若能在这么美的地方与我厮守,要你做一切都愿意吗?”

    我脸色微变,果然是孟琳和他有这些往事。他见我不语,黯然叹道:“这是城郊一个隐蔽的山谷里,外人不易找到。”

    我暗暗心惊,强作镇定道:“四爷想与我隐居山林?四爷能放下外面的一切?”

    “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我会时时来看你……”

    “这算什么?”我打断他冷笑道,“既然四爷有不能放下的抱负,那何必多此一举做这些无聊的事?”

    “昨天夜里……我就坐在这里想了一夜。”他忽然放缓了语声,凝目盯着我。

    我大吃一惊,问道:“四爷想什么?”

    “我就这样看着你和云诺,问我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还是凝眸看着我,声音更缓,“有那么一会儿,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想听着你讲故事,那样让我觉得内心很宁静,我还想你给我生孩子,想你们母子睡在我身旁,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我微微一笑,已然明白,淡淡道:“可四爷想要什么,最后的答案一定不是这些。”

    “其实……”他顿了片刻,目光又移向窗外,轻叹道,“我是都想要,但如果只能选其一,我只好放弃你。我想八弟也是同样的选择,你不会比天下更重要。不过他运气比我好,你不会逼他选。”

    他忽然沉默了,许久目光又回到我面上,脸色一瞬阴暗了,“昨日皇上召八弟进宫,是说赐婚的事,要将你许配给他,你有何想法?”

    我的心怦然一跳,禁不住喜形于色。

    他微微苦笑,“也好,我也再不必心烦了。”

    “四爷……”

    “其实我已经有答案了,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承认。”他忽然起身向我走来,面容一阵抽动,一字一字道:“你是陌儿,是不是?”

    “是。”我淡淡道,今日他是要与我了断,也没必要再否认。

    “你已知道我的选择,该你选了。留在这里,我会好好待你。”他面上没有挽留之色,只是带着知道答案的落寞,半晌绝然道,“你选择走出这里,我们就恩断义绝。”

    我走回床前,抱起诺儿,推门走了出去。

    第167章 第一六五章 大婚

    没过几日,康熙赐婚了,我回到孟府准备成亲。

    所有的事我都不用操心,等待让人既兴奋又不安,日子就在我忐忑的心情中一天一天过去,终于到了腊月间出阁的吉日。

    当听到迎亲的人已到孟府的消息,我竟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人只会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紧张,我在意这场婚事,在意这场嫁给我最爱之人的婚事,从元宵夜康熙答应我赐婚的那时开始,我就一直紧张地期盼着。

    拜别了孟轲和夫人,带上苹果,由洁儿扶上了喜轿,轿帘放下,我一颗心却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一路鼓乐,人声喧哗,我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只牢牢攥着那个苹果,垂眼一看,它光滑的表皮上已被我的指甲按出了深深的划痕。虽然外面一直敲锣打鼓,也无异动,但我仍是害怕会像之前坐胤禛的马车那样,被拉到另一个地方,不时地问轿外的洁儿有没有走错路。

    直到轿子停下,射了轿帘,我仍是恍恍惚惚如坠梦里,从盖头下方看去,只见一双如老树枯皮的手伸了过来,不知为何不是洁儿,我心中大惊,想往旁边躲,却被她紧紧拉住,拖出了轿子,周围一瞬肃静,什么都看不见让我心生恐惧,忍不住就要伸手揭了挡眼的盖头。

    只听一声“使不得”,那树皮般的手拽住了我衣袖,随即一个声音笑道:“新娘子还真是心急,快送去洞房。”

    紧接着便有两双手分别扶在我左右手肘,拉着我往前走去。听不到胤禩的声音,我心里总是不安,磨磨蹭蹭不肯走,扶我的人也有些急了,暗中用力架着我往前拖,这一来我心中更加害怕,正要挣开她们,却听胤祯的声音道:“八哥,我们先过去了,可别忘了来和兄弟多喝两杯。”

    听到他在这里,我才长长松了口气,顺从地由人扶着走了。

    迈过门槛,入了新房,我迫不及待地要揭盖头,却又被那只手阻住,一个声音轻责道:“姑娘,你怎么不听呢,这是要等爷来揭的。”

    我被她按在床上坐下,她的脚就停在我旁边,似不准备走,我不安地问道:“这里……这里是八爷府吗?”

    那个声音又惊又气,“姑娘,你要嫁的人是八爷,这里当然是八爷府,你还想这是哪里?”

    听她这样说了,我也没有安心多少,又问道:“洁儿呢?怎么不让她陪着我?”

    “谁知道?”那个声音有些不耐烦,“一到府上她便闹肚子疼,等她方便完自会来的。”

    “那八爷什么时候来?”我恐怕真是史上最心急的新娘,晚一刻见他心里都不踏实。

    “我说姑娘,你消停会儿吧,哪那么多问题?”那人无奈一叹,“先歇着,夜里有你辛苦的。”

    我顿住口,想着她说夜里的事,脸颊竟是一热。

    等着盼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一直守着我的那人道了声“八爷吉祥”,随即退了出去,门又被关上。

    轻微的脚步声向我移了过来,我一颗心又开始怦怦狂跳,只见笔直的秤杆从旁伸进了盖头,向上一挑,盖头便被揭开,胤禩正一身吉服,含笑看着我。

    我赫然站起,扑进他怀里,委屈地道:“你先前怎就不来和我说句话?人家可担惊受怕了大半日。”

    他轻握了我的手,有些惊奇地笑道:“你怕什么?”

    “蒙着头什么都看不见,我怕被抬去了其他地方呢。”

    “傻丫头,你想上错轿,我还不让呢。”他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开心,“难怪你下了轿不肯走,我还在想这丫头该不会在新婚之日还要闹些别扭?”

    “你还笑?”我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

    他转身去取了两只酒杯,拿在手里向我走来,灼热的目光定定落在我面上,缓缓说道:“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我都愿意娶陌儿为妻,终生相伴,不离不弃。”

    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泪流满面,只怔怔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将一只酒杯放到我手里,也有些激动地道:“你家乡的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吧?”

    我点了点头,他托起我的手,笑道:“行过合卺之礼,我们就是夫妻了。”

    我颤抖着手举杯,喝过合卺酒,掷杯于床下,他将我揽进怀里,良久哽咽道:“我终于娶到陌儿了,还记得在塞外那时,陌儿答应嫁给我,我就一直盼着这一日,没想到波折不断,一盼就是八年。”

    “八年好啊。”我一边哭一边笑道,“八年里,我们期待过、等待过、忍耐过、坚持过,往后再也不会有什么能分开我们。”

    他抱紧我,吻上我的额头、我的脸,吻去那些涩中带甜的泪水。

    我轻咬着嘴唇,低声道:“行过合卺礼,是不是该圆房了?”

    他坏坏一笑,“陌儿想圆房,那就圆房了。”说着脱去外衣,又伸手解我衣扣。

    我忍着笑,等着看他脱去我衣服时的表情。亵衣底下,并无肚兜,而是我照着现代比基尼的样式裁剪的胸衣,配着腰间系带的同色三角小裤。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了,两眼直直盯着我。我微微侧身,故意换了个姿势,娇声笑道:“看够了么?很冷呀。”

    他低声一笑,抱我上床,俯身压了下来,手指不安分地从罩杯边沿探入。

    “等一等,”我呻吟了一声,拉开他的手道,“我还有句话要说。”

    他笑道:“什么话?”

    我咬着他鼻尖,轻哼道:“以后可不许你再进其他女人的房门,你那些妻妾的也不行。”说完这话,我自己却是一愣,哑然失笑,原来是我为八福晋在历史上挣了个妒妇的名声。

    他撑起身子,目光闪动,“笑什么?”

    “我在想……几百年以后,人家要说我是妒妇呢。”

    “是吗?”他哈哈笑起来,又俯身压上我,吻着我双唇笑道,“那后人有没有说我只爱你一个?”

    “有啊。”我抱紧他,微微喘了口气道,“他们说,我们是整个大清皇室中,唯一与别人活得不一样的一对。”

    “那当然了。”他凝目看着我良久,声音变得更加温柔,“因为陌儿是与众不同的。”

    “不是。”我摇了摇头,却有幸福满足的泪水一瞬涌了出来,流着泪笑道,“那是因为……胤禩是独一无二的。”

    他微微一怔,伸手抚着我脸上的泪痕,“傻丫头,好好的又哭什么?”

    “伤心难过可以忍着不哭,但幸福的眼泪,怎么能控制?”我抓着他的手,一瞬哽咽,“我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你,爱一次不够,还有机会再爱一次。”

    “什么再爱一次?”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他忘记了,是他签下契约,我才能穿越,再回到这里,即使什么也不能改变,只是再重新经历一次,我也满怀感激。

    “再爱一次……就是再爱一次啦。”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勾住他脖子,在他颈上轻轻一咬,笑道:“我现在可是借孟琳还魂,难道还不算再一次和你在一起?”

    他又是一怔,放在我腰上的手用力收紧,心疼地看着我,“陌儿,真的有冥府?那地方……你害怕吗?”

    “害怕啊。”我点了点头,身子不由得一颤。

    他搂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似恨不得将我嵌进他的身子,柔声道:“我不会再让陌儿有事。若真有那地方,以后我要陪着陌儿一起去。”

    “别说傻话。”我沉着脸瞪了他一眼,“我是害怕再也不能回来,不能再守着你了。”

    他的手稍稍松开,半晌问:“那地方……是什么样子?”

    “那地方,有一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魂魄入世轮回,需得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记生前种种,否则只能跳入忘川河,在河底受尽千年折磨,才能带着生前的记忆轮回。”

    他眼中的清光有一瞬迷离朦胧,抱着我微一翻身,黯然轻叹,“千年……那么久么?”

    是很久,原来生生世世结发如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伏在他身上,将头靠向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低声道:“胤禩,如果……我还有来生,一定要记得你,要再来找你。”

    “傻陌儿……何必不忘?”他的声音竟似有些哽咽,手指带着一丝轻颤沿着我背脊向上滑去,用力拥紧我。

    我抬起头,一只手肘撑在床上,另一只手伸向他额头,抚开他微皱的眉心,嗔道:“说了多少次了,皱太多眉头会有皱纹的,可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不会老,现在你都大着我近二十岁了……”

    “那是你变小了。”他一笑,眉头就展了开来,轻声道,“是不是正合你心意?红颜都是悲老的。”

    “倒也不是。”我摇头轻笑,“我的心意,就是和胤禩一起变老,我希望到我们白发苍苍的那一天,还能手牵着手……我想有那一天。”

    “傻丫头,当然会有了。”他握紧我的手,眨眼笑道,“只要你不怕当妒妇,我就只牵着你的手,这一生都不会放开。”

    我微微一怔,不是怕他会牵别人的手,只是怕我们没有变老的那一天,恨不能一夜之间白头,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心情。

    他拉下我的身子,让我紧贴着他,柔声道:“陌儿,别去想那么多以后。”

    他果然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我点了点头,只是珍惜现在都怕来不及,真不应该每日都去担忧,就算劫数难逃,我也已赚了一世——有他再爱我一次的一世。

    “那是不是该想现在?”我看了一眼帐外的红烛,咬着嘴唇瞟向他,低声道,“听说圆房不能过了吉时,不然就只能等明日……”

    他失笑道,“你等不及了?”

    “我才没有。”瞧着他那坏坏的笑容,我只觉得两颊发烫,撑起身子就要挪开,却被他牢牢抓住。

    他的目光移向我胸前,面上坏笑更甚,道:“你这样子还真是诱人。”

    我埋首一看,不觉一怔,孟琳本没孟菁那么好的身材,只不过此刻俯着身子,一只手承力夹紧,胸前半覆着的薄薄红纱胸衣便已绷紧,看上去还很是丰满。我挣出手抚上他眼帘,轻笑道:“真的诱到你了么?”

    他哈哈一笑,任由我蒙着眼睛,摸索着拉掉我后背和脖子上的系带,这才拉开我的手,忽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笑道:“谁教你穿成这样来勾引我的?”

    这个谁还能教我?我伸手解着他的亵衣,轻笑道:“我整日整日地想怎么可以勾引你,就这样自己想到了。”

    “小滑头,不说是不是?”他的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拧,顺着我脖子下滑,顺势拿掉已被解开的胸衣,再滑向腰间,轻轻拉掉小裤的系带,我顿时紧张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呼吸也重了两分,放缓了动作,柔声慰我道:“陌儿乖,不要怕。”

    我将身子迎向他,轻哼道:“换个身子年轻十年也不是什么好事,还要再疼一次。”

    他的手更加温柔,眼里的点点清辉散成一片,吻着我,笑了起来。

    贯穿的疼痛,又让我落了一枕眼泪。

    红绡帐暖,半夜缠绵,我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第168章 第一六六章 吃醋

    清晨,洁儿和娟儿已等在外间伺候,我赖在胤禩怀中不肯起来。

    他轻抚着我的头发,笑道:“小懒虫,你还要进宫请安,晚了被阿玛责怪可不要怨我没叫你。”

    “就怨你。”我蜷了蜷身子,将他缠得更紧,闭着眼去咬他耳朵,“谁让你夜里那么卖力?我现在好困,眼都睁不开,怎么去请安?”

    “眼都睁不开,还这么好精神来咬我?”他笑了一声,手指按上我眼帘,往上轻轻掰开,笑道,“别耍赖了,请完安回来再玩好不好?”

    “才不要和你玩。”我移开他的手,背过身继续睡。

    他从后面环抱了我,在我耳边柔声笑道:“那我进宫对阿玛说你病了,不能去请安,好不好?”

    这理由也太假了,我不答他,又在他怀里赖了片刻,拉开他的手,翻身坐起,仍是闭着眼,撒娇笑道:“好了,起来啦,你给我穿衣服。”

    “你还使唤起爷来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假愠,随即笑了起来,坐起身,揽我入怀,为我穿上内衣,再叫了洁儿和娟儿进来。

    我揉了揉眼,又晕坐了片刻,这才依依不舍地钻出被窝,两个丫头早已等在一旁,手脚麻利地为我穿上侧福晋的朝服。

    梳妆完毕,随他一起进宫请安谢恩,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不怕康熙了,现在有了是他儿媳这层关系,更方便极尽讨好卖乖之能事,他被我一番甜言蜜语哄得大笑不止,我不禁暗暗感叹,要是能早一日嫁给胤禩,将老康哄得开心了,大概比对付年羹尧那些人有用多了。只怪世事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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