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第8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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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 作者:rouwenwu

    很厉害了,我可以保护自己了,我也能保护你!不要笑!是真的!我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喜欢喝酒就喝酒,喜欢打猎就打猎,不用担心,我不许人家说三道四。我也会陪着你,再不推三阻四,只要,你还肯让我陪……好不好?素和,别再走了……素和,素和……”

    不知何时,怀中人的挣扎已渐渐弱了下去,终于停止,然后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我身体一震,猛然住了口,泪眼朦胧地看向那张若真若幻的脸,然后,只听一个无奈地声音道,“真是不害臊,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温和的声音,让我心中瞬间一阵狂喜,紧紧抱住那人,狂乱地吻了上去,口中犹自喃喃,“素和,素和……你回来了……这可真好……素和……”

    那个人挣扎了一下,但不知为了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任由我将泪水与亲吻印到了她的脸上,颈上……

    红烛燃尽,室中一片漆黑,但火焰依然在黑暗中静静地燃烧……

    痛,头痛,头好痛……这是我次日醒来后第一个感觉,然后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哇!新房吗?怎么到处都是红的?……再然后,整个人忽地一下清醒过来:嘿,可不是新房!昨儿可是我的新婚夜呢!瞬时间,一些破碎的记忆飞快划过我的脑海……敬酒,喝酒,喝醉,然后,僵了:天啊!我干了什么!我竟把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认作了素和,还抱着她大哭大叫!啊!啊!男人的面子,丈夫的尊严,大燕的国威,这下全被我丢光光了!

    正在我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门响,我猛地抬头,只见一个明艳高挑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我,一愣,随即刷地红了脸。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只见我因为坐起来,露出的上半身上,竟然赤条条,未着片缕。我的脸上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双手已蹭地拽过被子,遮住了身体,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门口:大姐!好了吧?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到了,还不走?

    她被我的反应逗得一笑,虽然红着脸垂着眼,却并未离开,迟疑片刻后,反而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向我走来。

    我这才认出来,这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好像就是昨夜的那位澄海公主,也就是我的新任淑妃,那人的妹妹了。果然,细细看去,她和那人确有几分相似,浓浓的眉毛,微挑的眼角,高挺的鼻梁……只是轮廓柔和了许多,肌肤也白皙了很多。唔,意外之喜啊,和亲和到了个美人!只是,想到这个和我有了一夕之欢的美人,是他妹妹,总有些怪怪的感觉。然后话说回来,她和素和好像实在没什么相似之处:她的个头比素和高了不少,估计得和我一般高了,肤色比素和略深,五官比素和深邃些,此刻未穿红衣,而是一身白色劲装,昨夜的感觉实在找不到半分了。

    我不觉有些怔愣,她却被我看得不自在了,脸红得更厉害,忽然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道,“你的衣服!”说着把手中一堆东西往床上一放,匆匆忙忙转身就逃。

    我却是一愣,这个,好像脸皮厚度,比起素和来,也差很多啊。

    再次见到她,是在后院之中,明亮的阳光下,她正在练武,一双弯刀,舞动如飞,身畔留下无数月牙的残影。大概是听到我的声音,一个转身,漂亮的收势,便端立当地。只见她饱满的额头汗珠晶莹,下颏微扬,全身都涌动着健康的青春之气,这瞬间,却是有些像了。

    我顿时一阵恍惚,只觉心口一疼,然后骤然回神,勉强一笑道,“大清早的,还没吃饭吧?这时候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可不是养生之道啊。”

    没想她倒是从谏如流,明亮的眼睛看了看我,便点了点头,收刀入鞘,向我走来,走到我身边,停住脚步,忽然浅浅一笑道,“其实,你也不像传说中那么……”接着仿佛意识到失言,立时住了口。

    汗……我明白了,不用说了……我干笑两声,连忙扯开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会说汉话,而且还说得这么好?”一边问,一边带着她往前厅走去。

    她闻言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立刻道,“好吗?我哥哥教的!当初学的时候好费劲呢,若不是我哥说,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学好了汉话,以后才好带我去找厉害的人过招,我才不肯学呢。”

    我的脚步一顿,但随即就步履如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她也一笑,不过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光华一黯,喃喃道,“不知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

    我温颜一笑道,“怎么了?你我已是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却真的不再犹豫,恳切地道,“你能帮我救救我哥哥吗?”

    我没想第一次见面,她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顿时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她见我不答,声音不觉低了下去,“我知道,我哥哥之前带兵攻打过你们大燕。不过,不过,他不是最后也未得你们一寸土地吗?”她大概也觉得这理由不太充分,停了一下,眼睛垂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这叫什么……强人所难……可是,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找你了,我,我……”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

    我心中一软,立时道,“别着急,慢慢说,你是我的妻,我定会尽力。”

    她眼中光彩一现,望着我急切地道,“真的吗?你真愿意帮我?”

    我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她顿时一脸欢喜,急急道,“太好了!那我们要抓紧了!自我哥战败被俘后,就被我大哥,嗯,就是新任大汗关了起来,一直没消息。好在我小哥哥及时逃走了,没被他抓到。对了,我哥哥和我小哥哥,还有我是一个母亲,一直很好的。然后大汗就让我嫁过来,乖乖的,这样我哥在狱中就能少吃苦头,我只好答应了。可就是这样,大汗也没让我见过哥哥一面,也不知他到底被关在哪里,怎么样了。”

    我见她说到这里已是一脸忧急,不由安慰道,“没事儿,我这就派人前去打探,定能查到他的消息,到时把他偷偷救出来就行了!”

    顷刻间,她脸上荫翳尽消,更显容色明丽,如春花绽放,只见她感激地看着我道,“谢谢!谢谢你!”

    我又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她脸上忽然一红,骤然转过脸不说话了,只是走路,走了两步,忽又回过头,对我抿唇一笑,小声道,“你,你是好人……”说完,立时加快了步子,逃也似的,片刻就把我落下了一截。

    而我却是脚步一停,一时间,心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望着那个单纯明澈的女孩儿,不知是羡,是妒……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呢,真是年轻啊……然后猛然想到,自己和她应是一般大吧?可是,为何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像个阴郁的老人呢?历尽了沧桑,躲在黑暗之中,隐藏着自己那晦暗的肌肤,纵横的皱纹,看着外面阳光下那个干净的女孩……没错,干净……他把妹妹保护得真好啊……是啊,他若上心的话,可以对人很好很好呢!只可惜……恐怕只有对家人,他的耐心,才会一直也用不光吧?

    而她,心事一了,心情极好,早饭上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也凑趣儿地随声附和,偶尔讲讲中原的风土人情,奇闻轶事,便引得她闪亮着一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我。

    吃完饭,她正说要我陪她在各处转转,就听内侍通禀,柔然副使左度求见。

    听到左度的名字,澄海不由皱起了鼻子,小声道,“是大汗的人,最讨厌,一直让人紧紧盯着我们。”

    我却心中一动,随口哄了她两句,便即脱身离开,随后在前殿接见了那个左度。

    那是个干瘦的半老头子,之前见过,我对他眼中不时流露的狡黠的光芒十分不喜,只在最初见面时客套了两句,便再未和他说过话。这次他依然是那副样子,只是眼中的狡黠变成了猥琐,刚行礼完毕,便示意我挥退众人,然后凑过来,小声道,“陛下!您要的那份嫁妆已经带来了,就在宫外……”

    我心头猛地一跳,停了好一会儿,才混若无事地淡淡道,“好,让他们送到,嗯,松壑宫吧……”

    195陪嫁

    因为我昨日纳妃,所以今日照例休朝一天,只是虽然不用上朝,奏章还是要处理的。于是自左度走后,我便去了御书房。可惜我心中焦躁烦乱,拿起案上的奏折,却静不下心去看,不知不觉就站起身,烦躁地在房中踱了几步,然后又坐回案后。如此数次,我终于忍不住啪地扔下手中奏章,提声道,“摆驾松壑宫!”本想晾他一晾,到晚间再优哉游哉地过去,现在看来,还是做不到啊。

    我急急走了两步,却又忽然顿住,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对了,传泠泉宫独孤瑾和酹月宫谢枫两人到松壑宫候驾。”笼中之虎,依然是虎,还是小心为上。

    我来到松壑宫的时候,玄瑾和谢曦果然已等在那里了,可让我想不到的是,我等的那份“嫁妆”却仍未到,于是我们三个人只好坐在前厅之中,一起等……当然,关于等什么,我自是一字也没敢吐露。

    结果,没过一会儿我就发现,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我为什么要把玄瑾和谢曦一起叫过来啊!当时只想着人多好,以策万全,全忘了这两人可是活冤家死对头啊!这下可真好了,大厅之中,我坐中间,两人分坐两厢,俨然三足鼎立,气氛沉重凝滞,除了我勉强堆着笑脸说几句废话之外,那两人基本没怎么过开口。谢曦还好些,神色淡淡,不时点点头,接上一句,玄瑾根本没搭过茬。

    偷偷看看他冷肃的神情,寒冰似的眸子,我在心中暗忖,应该不至于吧?只是把他和谢曦一起叫过来……然后,瞬间恍然,背后汗就下来了……恐怕让他面笼寒霜的真正原因,不在此刻,而在昨夜吧?虽然我这次纳妃,事关两国关系,他从未说过一句反对,不过又怎会真不在意?到了这一刻,我开始有点庆幸谢曦在这里了,否则若只有我们两人……汗……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内侍通禀,柔然使臣已将东西送到。我心头怦地一跳,霍然起身,之前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顷刻无影无踪。

    当左度进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为何这么慢了……只见在他身后四条大汉抬着一个四尺见方的东西,好像个箱子,正吃力地走过来,箱子上严严实实罩着一块黑布。

    我不由一怔,看着左度指挥众人把箱子放到了地中央,然后叩头行礼。我胡乱点了点头,叫了声平身,便走到左度面前,看着箱子,疑惑地道,“这是……”

    左度微微一笑,低声道,“陛下要的东西,就在里面……”说着,抬手挥退了旁边的随从。

    我迟疑一下,回头看看,只见玄瑾和谢曦已站起了身,一边一个立在离我两丈开外的地方,不约而同地盯着地中间的箱子,让我微觉安心。又转头看看左度,他冲我一笑,点了点头。我终于缓缓伸手,轻轻撩起了黑布的一角,然后便愣在了当地……

    原来,那不是箱子,而是精钢所制的笼子,其中关的并非猛兽,而是,一个人……

    怔怔看着里面,半晌,我才缓缓吸了口气,闭了闭眼,这才放下黑布,回头对玄瑾和谢曦笑道,“没事儿了,你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接着聊……”

    我刚才撩起罩布的时候,从他们的角度是看不到里面情况的,故两人此刻仍是一脸探究地瞧着箱子。闻言,谢曦看了看我,垂眸沉思片刻,忽然了然一笑,抬头用奇怪的眼神瞟了我一眼,随后,不等我回神,已躬身行礼告退。而玄瑾则是微一扬眉,接着眸中光华一现,骤然转头,锐利的眸子紧紧在箱子上盯了片刻,然后,慢慢转向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心中莫名一虚,情不自禁退后了一步,干笑了一下。他凝望我片刻,却忽而垂下眼,也躬身一礼,告退离开。

    我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到箱子,脸上笑容彻底消失,停顿片刻这才对左度道,“送到内室里吧。”

    看着他们把笼子抬走,我又在厅中端坐了半晌,才终于站起身,向内室走去。

    左度正候在门外,见到我,连忙迎上,向我躬身一礼,随即示意身后两名壮硕的仆妇上前,这才道,“那东西野性难驯,我们大汗怕他冲撞了陛下,特命她们二人沿路看守调教,只是时日尚短,效果仍不理想。所以外臣请陛下允她们留在宫中,继续之前的工作。陛下请放心,她们都出自我柔然皇宫,之前也仔细学习过贵国的礼仪规矩,绝对不会给陛下添麻烦的!”

    好啊,昨儿陪着澄海进来一批,今儿这边又留下两个,明目张胆往我宫中伏人啊……我心中这么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看看那两个比一般男人还高大些的女人,只迟疑了瞬间,便仿佛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左度一笑,终于告退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我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竟然有些犹豫。没想那两个女人比我还急,一边一个走到门口,同时一抬手,推开了房门,然后,我就看到了他。

    大概之前为抬笼子方便,门内的屏风被挪开了,所以从这里直接就能看到里间的大床。只见床上跪伏着一人,双手反绑于身后,正在竭力挣扎,大概是触动了身上的锁链,发出了一阵稀里哗啦之声。

    我左边那名方脸的仆妇皱了皱眉,用生硬的汉语道,“对不起,陛下,他,不听话,不过,锁链很好,没关系!”说着做了个手势,请我先行。

    此刻我心口怦怦直跳,脑中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床边。刚刚在厅中笼子上罩着黑布,只隐隐可以看到他被锁着,蜷在笼中,到了这时,终于可以把他的狼狈尽收眼底,或者说,凄惨,更加合适一些……

    只见他身上未着寸缕,露出了一身极漂亮的金色肌肤,可惜我却无暇细看,只一眼,目光就被他背上两片鲜红的血迹吸引了。鲜血是从他肩胛处渗出的,那里两枚一指粗的钉子一边一个,牢牢钉在了他两侧的琵琶骨上。钉子深入体内,只有末端露在外面,上面垂着一个寸许的圆环,钉子并圆环都是金灿灿黄澄澄,竟仿佛纯金所制。他的双手反背于身后,腕上一幅黄金镣铐,铐上连着同样质地的链子,一指粗。左手链子穿过右肩的金环,右手链子穿过左肩的金环,在背脊中央处被一个莲花状的金饰锁在了一起。于是他的双手被向上拉到了极限,固定在背上,一动也难动。可就是这样,他的双臂仍在不时挣动着,拉扯得肩胛处的伤口一股股地流淌着鲜血。那钉子应该已经嵌在那里有段日子了,四周的肌肤已扭曲着与钉子长在了一起,这下又被他撕扯开来,不知得有多疼。

    另一个长脸仆妇大概见我一个劲儿地盯着那钉子瞧,便上前道,“陛下,没关系,那个很结实,出不来的。”仿佛为了证明她的话,她伸手勾住一边的金环,用力拽了拽。

    伴着一声痛楚的闷哼,那人身体猛然一震,所有挣扎终于停止,全身在瞬间的绷紧之后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伏在了床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肩头鲜血汩汩而出。

    那女人得意地道,“好了,乖了……”

    我只觉心脏猛地一缩,骤然抬头,看向了那个女人。

    那女人大概见到我神色不对,不禁露出了无措的表情,另一个人连忙道,“陛下放心,没事没事……”说着从怀中掏出药瓶,快速地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了他伤口之上。

    大概药性很烈,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过伤处的血流却渐渐停止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时故作淡然地道,“小心些,真要弄坏了他,不就辜负了你们大汗千里迢迢送他来的一番心意了吗?”说着,我顿了一下,嘴角一勾,微微笑道,“不过,金环金链倒真是挺配他的。”言罢,轻轻弹了弹金环,引起了一阵悦耳的嗡铮之声。

    那两个女人顿时松了口气,赶紧随声附和,然后,便极其熟练地替他敷上药,擦净血。

    这时我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毫无反应,按说听到我的声音,他不可能如此平静啊?于是,我不由脱口问道,“怎么回事,他听不到我们说话吗?”

    方脸仆妇闻言连忙答道,“怕他途中捣鬼,所以封了他的耳目。”说着伸手探到他颈下拨弄了一下,然后,他就像突然被解开了束缚,腰一挺,便要直起身体。那女人好像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止住了他的动作,接着,手腕用力,扯着他的长发,迫他把脸转向了这边。

    之前他一直披散着头发,我还未曾见过他的脸,只凭对那个身体的熟悉认出了他。所以直到此刻,我才在重逢之后,第一次见到了他的面孔……不过,好像也不能说是见到了,因为在他上半边脸上带着一个黄金面具,正好完全遮住了他的双眼双耳。面具做得十分精细,顺着面部曲线,紧紧贴合在他的脸上。面具下沿正与鼻翼齐平,上沿紧贴发际成半圆形收至耳上,在耳后渐收渐窄,最后于后脑处汇合,同样是一个莲花形的金饰固定在上面。这个我之前倒也看见了,只是他头发遮住了面具,我还以为莲花只是一个发饰,现在看来竟像是个锁了。他的耳目被面具封住了,而他的嘴也不是自由的。一个手镯样的东西正卡在他的口中,使他的唇齿根本无法闭合,晶莹的银丝顺着他的嘴角滑过下颏,缓缓滴落。毫无例外,这东西也是金色的,两端有金链与他脑后的莲花金饰相连。再往下看,只见他的颈子也被黄金颈圈锁着,项圈前方还垂着金链……

    我望着他的脸半晌,忽然扑哧笑道,“全是金的?你们大汗真是慷慨啊!”或者说好面子吧?生怕我看轻了他们柔然……对了,除了好面子,外加心胸狭隘,花这么大心思这么多金子弄了这么套东西,来整治自己的亲弟弟……我一面想着,一面指着他口中的圆环,随口问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一个女人立刻道,“怕他自杀,而且,他不肯吃饭,这样,方便,可以用,嗯,漏斗,直接……”大概词语不够用了,她做了个手势。

    我早已明白过来,沉默了片刻,轻描淡写地道,“一路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女人点了点头。

    我忽然有些呆不下去了,勉强一笑道,“看来一路之上两位真是辛苦了,今天好好歇歇吧。”说着,便要提声喊人赐宴,并安排她们住下。

    那两人连说不客气,然后抓着他头发的人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道,“陛下要用他吗?那我先把他锁好,安全一些。”说着,手松了松,让他微微直起了些身体,同时示意另一个人去摆弄床上的什么东西。

    我这才注意到,床上放着一个简单的架子,这回终于不是黄金的了,而是由黑黝黝的两根木棍组成。木棍一长一短,被固定成t型,横着的那根卡在他双膝之间,由一节短短的链条与锁在大腿靠近膝盖处的金环相连。而那根略长些的木棍,一边尾端与横棍的中部相连,另一端连着一根锁链,锁链的末端固定在床头下方靠近床面的位置。我见长棍上面隔不远便镶着个铁环,不知是何用途,正觉好奇,哪知下一刻已知道了答案。

    只见那女人在木棍末端的铁环上一弄,铁环便露出了一个缺口。同时另一个女人一手拉着他颈圈上的锁链,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向下压去。他自是不肯配合,一直用力挣动。另一个女人不耐烦了,抓住他背上的锁链就往下拉。锁链牵动伤口,痛得他全身一颤,力气一泻,就被两个女人一边按着他的肩膀,一边拉着链子,按贴在木棍之上。然后,只听喀啦一声轻响,他颈圈上的锁链已被固定在了铁环之上。锁链本来很长,可她却选了十分靠近颈圈的一环固定,使得他根本无法直起身子,只能将头肩抵在床上来维持平衡。于是,他便回到了最初的姿势:额颊触裀,身体前倾,双腿大张,跪于榻上。

    我怔怔望着他以最屈辱的姿势,无奈地伏在我面前,心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应该觉得解气吧?可为什么胸口却像堵了什么似地喘不过气呢?

    正自愣愣出神,一个仆妇已走到我身边,双手捧上了一串钥匙,解释道,“他身上的莲花,都是锁,钥匙都在这里,不过,最好不要打开。”

    我有些恍惚地转过头,无意识地接过了她手中的钥匙,抬起头,却对上她略显惊诧的眼神。我瞬间清醒过来,立时收起了所有情绪,一笑道,“好,朕知道了。”接着顺手放下帷幄,提声唤人。

    直到那两个女人被带出了房门,房门又被体贴地关上,我才慢慢呼出一口气,然后脱力一般跌坐在床沿上。帷帐被我坐得一下绷紧,发出了轻微的撕裂之声,我本能地腾然起身,然后,在床前呆呆站了半晌,终于慢慢伸出手,缓缓撩起了床帷。

    看着床上曾经那样熟悉的身体,以一种从未想过的样子,陈列在我的眼前,我的心中一片茫然,痴痴站了许久,忽然,苦笑了一声,口中低喃道,“你一定想不到,你的三月之约,竟会变成这样吧……龙翔天……”

    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缓缓坐到床上,伸出手,迟疑一下,放到了他的肩上。

    我的动作极轻极柔,可他仍是身体一震,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我这才恍然回神,脑中彻底清醒过来,不由暗骂道,“慕容淇啊慕容淇!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也长进没有?还是这么容易就动情,然后把该做不该做的,全都抛到了脑后……你别忘了,此刻可还没到放纵情绪的时候,你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呢!”

    我这边反省的功夫,他那边已反应过来,身体猛地一挣,抖开了我的手,头也扭向了另一边。这下我再不迟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拧过他的脸,看到他张开的口,我顺手就送了两根手指进去,粗暴地在他口中一通翻搅逗弄。他被我的指尖滑过敏感的上颚,定是麻痒得紧了,竟忍不住用舌来推拒,结果被我借机一通调弄。他的舌狼狈地躲避着我的马蚤扰,可又能躲到哪里,倒像应和一般,和我的手指纠缠到了一起。他很快意识到不对,舌头的动作一停,我则顺势两指一并向里面探去,直抵喉头,然后指尖在那里的嫩肉上轻轻搔刮起来。他被我弄得难受,想呕,因为嘴大张着,又无法呕,反而因为喉咙收紧,舌往上抵,而紧紧包裹住了我的双指。那种被温软湿滑包围的感觉,让我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当年,这张嘴为了哄我开心,可也是花样百出,着实销魂呢……

    想到这里,我只觉喉咙忽然有些发干,再也忍耐不住,抽出手,顺便把他口枷上的锁链从他脑后的金饰上解下来,把那碍事的东西从他口中取出,扔到一边,然后俯身就向他仍然微张的唇上吻了下去。本来担心他急了会咬人,一手钳着他的颌间防他动口,可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大概那东西卡在他口中久了,此刻他头虽然竭力挣扎,颊部肌肉不住颤动,可他的齿关却就是无法完全咬合,只能任我肆无忌惮地在其中肆虐,终于他放弃似地停止了所有无谓的反抗。我踏实了,开始慢慢品尝起他的唇舌……双唇微微有点干,没关系,很快就让它们润泽起来,舌头倒是柔滑如昔,只是……我终于发觉不对劲儿了,他不但毫无反抗,也毫无反应,任我怎么调弄,就像死人一样不为所动。

    我不满意了,心中犹自记得,自己本是想让他好好吃点苦头的,可嘴上已开始变着花样地卖弄技巧,挑逗起他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他唇舌仍是毫无反应,不过呼吸却渐渐急促,身体也开始轻颤,而且越来越剧烈,最后整个人几乎抖成了风中的落叶……这个,效果超出预期啊?不过,还是有点不对,他身上怎么会越来越凉呢?……脑中隐隐浮起了疑问,我却无暇顾及,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时又岂容我松劲儿?这边想着,那边我舌尖一勾,已扫过了他血管最密集的舌下位置……忘了这招被谁用过,不过据我切身体会,感觉是相当的刺激……果然,此招一出,他身体的颤抖瞬间停住,连呼吸也屏住了,仿佛瞬间石化……嗯,看来这回刺激大了,下一刻该激烈的回应了!我微微退开了一点,得意地等着他的回应。哪知就在这时他的头却猛地一摆,挣开了我的掌控,然后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激烈的挣扎起来。

    我吓得猛然坐到一边,傻呆呆看着他在床上拼命地挣动着身体。他被一重重束缚控制得牢牢的,根本不可能挣开,但这时他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顾及不到这点,头只是剧烈地摇晃着,颈上被颈圈勒出了一道道红痕,很快变成紫印,然后破皮出血,手臂猛烈的挣动让肩胛处刚刚止住的血又迅速渗了出来。我惊恐地看着他从未有过的疯狂,霎时脑中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思维才渐渐回到了我的脑中,然后,我顷刻明白过来:他恐怕,知道了……是啊,我那几招,大半是从他那儿偷学而来,上次我反攻成功那次,一招一式都已用过了,而且最后那一招,就是那次从他那儿学来的!更何况,当年三个月的朝夕相处,缠绵缱绻,如此熟悉的枕边人,又怎会辨不出彼此的气息与味道?

    我愣愣想着,呆呆看着他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地挣扎着,鲜血顺着他的肩头缓缓流下,很快就打湿了一大片床单……我的心头骤地一颤,但随即就被愤怒填满……活该,活该!这是你应得的!当年你那么对我,吃再多苦头,流再多血也不值得怜惜!……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他若再疯下去,弄死了自己,我全盘计划就尽毁了……想到这里,我心头一松,再不犹豫,猛地扑上去抱住他,用身体压制起他疯狂的挣扎。他的身体瞬间剧震,然后挣扎得却更激烈了,几乎要将我甩下床去。但无论他怎么折腾,我的手臂就是不松,紧紧环抱着他。而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我的唇已吻了上去,吻上了他汗湿的后颈,吻上了他胀得通红的脸颊,吻上了他剧烈颤抖着的双唇……

    这一刻,再不顾什么技巧,只是听凭本能,放任唇舌纠缠,伴着熟悉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无数过往,如潮水一般,顷刻淹没了我。如梦邂逅,如酒浓情,天涯相伴,似火缠绵,嫌隙初起,委屈求全,然后是,祸从天降……我的动作骤然一停,一阵尖锐的痛楚瞬间掠过胸口,我以为,如今的我,再没什么可以轻易伤到,可是在这一刻,只是偶一回眸,已让我痛彻心肺。不愿回顾,那时的一幕一幕却如此清晰,身体仿佛重新感到了那些极致的痛苦,心也在向那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中迅速沉没,寒透骨髓……我身体猛地一颤,骤然睁开了眼,一把推开他,自己也跌坐在一旁。只觉如恶梦初醒,心脏在刚刚瞬间的停顿后,开始剧烈地跳动。我一边急促地喘息着,一边控制不住地哆嗦着,心中的愤怒与恨意却像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抑制,顷刻间已填满了整个胸膛。我霍地抬头,之前的理智已然全消,唯一的念头就是扑上去,把那个混蛋撕烂咬碎!可在下一瞬间,我已僵在那里,忘记了动作……

    只见他木然地伏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双肩之上,鲜血如泉,无声流淌,顺着肩头缓缓沁入身下被褥之中,明黄的褥子已被洇湿了一片。

    我的呼吸微微一停,不由自主伸出手,轻轻抚过他肩上那片刺目的红。他的身体瞬间紧绷,如拉满的弓,仿佛下一刻就会绷断。这时,我已收回了手,看着指端上浓艳的血迹,着魔一样,凑到嘴边,轻轻一舔。腥甜之气瞬间弥散在口中,和那时尝到的自己血液的味道一般无二……这就叫,血债血偿吧?……我心中的怒火,如遇细雨,瞬间一暗,然后慢慢消散下去,到最后,只剩一片荒凉的灰烬……恨吗?怨吗?何必……今时今日,再回想当初,我还能简简单单把一切都归咎于他吗?……我的愚蠢,父皇的命令,玄瑾的算计,再加上诸般阴差阳错,其实这每一点,都是造成当日悲剧的元凶吧?而此刻的他,之前经历的一切,无论算是报应,还是报复,都已足够了吧?或许,是放下的时候了……人生不易,何必自苦?千里迢迢将人要来,其中原因,之前不愿细思,到了此刻难道还能再回避?只是为了报复吗?那为何看到他的狼狈会难受,看到他的挣扎会心痛?……因为,仍然在乎吧?

    终于,我轻轻闭了闭眼,苦笑了一下。然后,再睁开眼,望着他依然紧绷的身体,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头。一瞬间,他的身体绷到了极致,我感到手掌下的肌肉僵硬如石。我低叹一声,手臂一收,同时伏下身,靠在了他的背上。温热的血液慢慢浸湿了我胸口的衣襟,而他的身体,也在猛然的一震之后,缓缓放软下来,终于,彻底放松,任我搂在怀中。

    盛夏的午后,天气燥热难当,连隐隐传进来的蝉鸣,也显得有气无力。紧闭的房中更是闷热,热气蒸腾着血腥气,熏人欲呕。可我们两个却都恍若不觉,只是那么静静依偎着,许久,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不再思考,放任脑中变成一片混沌,享受着心中慢慢升起的平静与安宁。谁知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挣扎了一下,带得锁链哗啦一响。我一惊,骤然回神,然后迟疑了一下,直起身,伸手挑开机括,放开了他颈圈上的锁链。他吸了口气,随即缓缓坐了起来。这时的他,头发散乱,一身是血,双手仍被反锁于身后,不知因为失血体虚,还是被锁得久了,只是直起身这么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吃力。见到他从未有过的狼狈虚弱,我心口不觉堵得发慌,手臂一带,想让他靠上我的胸膛。哪知他骤然一僵,然后却猛地挺起腰,躲开了我的怀抱。我一呆,看着他瞬间笔挺的背脊、扬起的下颏,又一笑:真是糊涂了!怜惜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恐怕是最大的侮辱吧?

    于是,我立时收回了手臂,拿过一旁的钥匙,在手中握了片刻,终于伸出去,轻轻打开了他背上的莲花金锁。他的身体一震,本能地猛然回首,当然,由于面具的阻挡,他什么也不可能看到。

    这时,我执起另一把钥匙,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插入他脑后莲花的锁孔之中,轻轻一拧……“咔啦”,面具弹开,跌落,翻滚,最后,“铛”地一声,滚落于地……

    196图谋

    他跪坐于前,我坐在他身后,两人尽皆沉默无言。我看着他挺直的背脊,他则微微侧着头,不知看着哪里,只是一动不动。

    眼见他背后的血流渐渐停止,而我胸口沾染的血迹也慢慢干涸,慢慢变冷,我心中翻涌的种种情绪也慢慢平息,脑中渐渐恢复清明,理智归来,然后,便霍然一惊:糟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轻轻动了动手臂,一直反背在身后的胳膊被他慢慢放下。随着他手臂的伸展,他腕上的锁链却不曾从莲锁中脱出,反而伴着一阵低涩的吱吱嘎嘎的声音,越露越长,原来那莲花不只是锁,也是绞盘,之前藏在其中的金链被他慢慢拖出,最后足足露出了一臂多长,才终于到头,这时他的双手已可放到身体两侧,只是仍然被锁链限制了行动的幅度,无法做出过大的动作。

    他却仿佛并不在意,或者已经习惯,不再理会锁链,伸手拨开了膝间木棍上的机关,一把抽出那个木架,扔到床头。可他的双腿却未急着并上,只是收腿屈膝,箕踞而坐,大大方方,大模大样……看着他旁若无人的样子,我又觉可笑,又觉可叹:什么狼狈可怜?明明是嚣张可气!看来这家伙的脾气,这辈子也挫不掉了!然后只见他一臂搭于膝上,一臂拄膝,抬手伸指入耳,捻出一束细帛,扔到了一边,然后是另一只耳朵。两耳清理完毕,他直起身,沉默了片刻,终于,微微侧过头,开了口,声音不似往常般低悦动听,有些喑涩,语气却平静之极,“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我早已坐直了身子,一边暗骂自己:又犯错了,一边收拾心绪,凝神准备应战,此刻闻言,立时便道,“你擎宇楼主的身份吗?去年宫变之前你来京城那次,我无意见到了你,让玄瑾查出来的。”说到这里,我忽然笑道,“对了,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从我和卢家闹翻,到最后大打出手,你在里面没少出力吧?”

    他并未否认,反而轻蔑地一笑道,“那个女人还想把我当棋子!”

    我叹息一声,接道,“没想却被你当了棋子……”

    他没有接口,只是傲然地扬起了头。

    我轻轻摇了摇头,沉思片刻,才又道,“对了,一直想问你……你配合卢太后暗杀永安王那次,为什么后来忽然退走了?”

    他答得倒干脆,“我把荆萝安排在了卢太后身边,后来那边事情有变,她便发出信号,加上这边我遇到玄瑾……”说到玄瑾,他忽然顿了一下,但马上又接道,“眼见一时无法得手,便下令撤退了。”

    言毕,两人一时又沉默了下来。

    许久,他忽然低声道,“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柔然人?”

    我立时轻笑道,“知道你是柔然三皇子?不算早,但很及时……就在你返回柔然准备动手的时候。”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动手了?我自问我的行动十分迅速,意图隐藏得很好,在我出兵之前连我手下也没几个知道。”

    我却只回了简简单单三个字,“猜到的……”看到他猛然一挺身,为防他恼羞成怒,我赶紧又补充道,“你数次领兵犯边,已成了大燕心腹之患,我之所以建立西域督护府,防的主要就是柔然,是你!”

    他轻哼一声道,“我知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一旦西域督护府建立,与北三镇成犄角之势,的确会给我们添些麻烦。不过,你以为我们会老老实实等你建城陈兵?”

    “呵呵……你当然不会,我就等着你来找麻烦呢!”

    “哼……你借修城筑防之机,暗调人马,布于大苑周遭,以为我是傻瓜,发现不了吗?没想我根本没去管你的什么西域督护府,而是转而进攻伊州吧?”

    “哈哈哈!你当然不是傻子,你聪明着呢!谢曦不肯与你合作,你却从蛛丝马迹上猜到他就要有大的行动,所以赶紧回到柔然布置,先行起兵,等他那边一动,大燕国内一乱,你就可以趁机南下,到时我腹背受敌,大燕危矣……但你是聪明人,我可也不傻啊……昊天盟寻得宝藏,又在江南动作频频,你当我的手下都是瞎子,玄冥教只是摆设不成?你知道的,我又怎会不知?你猜到的,我又怎会猜不到?既知道了你与昊天盟的联系,又见你急急回到柔然,明明你父病重,你却不回京,反而坐镇南疆再不肯走,还能猜不到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这边自是急往各处增兵调粮:你既不肯钻我在大苑打开的小口袋,那我就再开个大口袋等你!只是我们的确没想到你会选在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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