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柳寒蝉第7部分阅读
一柳寒蝉 作者:rourouwu
”
一道杀气转过,小柳不由打了个冷战。
尹清秋不由笑道:“何门主多虑了,也许只是巧合。”
“但愿如此。”
尹清秋以茶代酒,两人推杯换盏,席间小柳总觉得满客栈的人都在注视自己这桌子,让她有几分不舒服,又听他们说了一堆在案件发现的线索什么的颇为无趣,再后来何默然有些醉意,甚至流露出一些天下何处无芳草,自家女儿就不错,大有想将女儿往外推销的意思,尹清秋看着小柳无奈地笑了几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小柳赶紧抱起二傻让莫惜心带自己与小白回房休息。
莫惜心见小柳尴尬,不由笑道:“怎么?以前你不是说过尹清秋很好看的吗?怎么今天不偷看了?”
小柳只得回他一句:“忘记了就不喜欢了。”
“哈哈,”莫惜心大笑起来:“柳儿居然不爱帅哥了,难得难得,看来那些家伙又有希望了。”
小柳有些困惑地问:“什么意思?”
“你忘记了也蛮好玩,回去就知道了,”莫惜心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你很受欢迎……起码想娶你的可以从昆山顶排到昆山脚去。”
小柳沉思了一会说:“因为是昆门门主的独生女?”
“哈,失忆后变聪明了啊!”
第二天一早,歇息已够,客栈掌柜陪着笑脸亲自出门送人,大家准备再度出发,临行前何默然邀请尹清秋来昆门做客,他却只是客气地说:“待晚辈报了笑儿大仇后,定当登门做客,观赏昆山美景。”说完后拱手告别。
尹清秋告别离开后,何默然也没有再和小柳一起坐车,而是自己上马骑行。
小白在车内冷不防问小柳:“你觉得那个尹清秋很帅?”
小柳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只好老实地点点头。
小白又问“比西施还帅?”
男人和西施怎么比?小柳愣了一会后才回过神明白他说的是豆腐西施那个谎话,于是在心里将他和现代社会中的帅哥明星对比了一番后,凭着良心再度点头:“好像是比西施还帅。”
“就知道看西施,你没救了!”小白似乎有点生气,不理小柳直接躺上马车的软塌,闭目养神。
“旁边人都在看啊,二傻也有看!又不止是我”小柳给他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莫非这年头说老实话有罪吗?只得好心安慰小白道:“你将来一定也比西施帅的。”
“是是是,你和二傻一样。”小白闻言更加生气,干脆转过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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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停走走,连续走了五日,经过一座长堤,旁边环绕着被冰条包裹着的柳树。莫惜心说昆门快到,要不是怕马车行太快柳儿会颠簸劳累,早就该回来了。
小柳好奇抬头张望,却见马车转上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旁边全是高大树木,同样挂满了冰条。接着车子就上山转入羊肠小道,何默然让小柳下车,说是昆门最后一段路没法坐车过去。
小柳往前走几步,风刮得脸有些生痛,她见一道约30米的深深悬崖盘踞面前,上仅有一道宽约半米的铁吊桥,铁吊桥没有护栏,在冰雪凝固下更是滑溜溜地无法站人,她在悬崖边往下一看,寒风凛冽吹过,吹散长发飘扬空中,眼睛都似乎打不开。顿时有些脚软,回头苦着脸看何默然,心想他总不会要自己爬过去吧。
何默然见小柳犯愁,笑了一下,抽出腰中佩剑往对岸投掷,随即抱着小柳飞身跃起,速度竟追上了先掷的佩剑,他在飞行的剑上轻点了一下借力,瞬间人已到对岸,他轻轻转身,此时佩剑刚好准确入鞘,没有偏差分毫。
小柳在这高速运动下,甚至连惊叫都没叫出来,只觉得十分平稳,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对岸,不由对何默然的功夫大为佩服。
二傻见小柳过去,于是爬上吊桥以猴子灵活的身手跑了过去。
莫惜心转身嬉皮笑脸地问小白:“娘娘腔的小子,叫声好哥哥,我就抱你过去。”
旁边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小白只是看了他一眼,将小包裹背在身后,系紧帽子绳带,自个儿走到吊桥边,青着脸将视线扶直,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
大家顿时收了笑声,静静地望着他,见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强风吹过,瘦弱的身躯有些颤抖,似乎随时就要跌下去。
小柳不由往前,跳着脚大喊:“小白你别意气用事!快回去!”见旁边何默然面无表情地站立不动,又拉着他求道:“他会掉下去的,你去救救他吧。”
“待我看看他有多少骨气。”何默然只是冷笑一声,对吊桥喊道:“自己走过来!谁也不准帮他!”
又一阵风吹过,小白脚一滑,迅速稳住了身形,却吓得小柳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上,她揪着自己棉袄领口,连大气都不敢出。
小白又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两米,见风势太强,于是将身形蹲下,整个人打侧,横着前进,约又移动了三米,小柳突然灵机一动,喊道:“将你包里棉衣拿出铺在桥上,可以增加摩擦!”
听见喊声,小白立刻打开包裹,拿出件冬衣,铺上地面,粗糙的棉布遇冰立刻紧紧粘上,他手脚并用地站上衣服,顿时稳了许多,于是又拿出一件衣服,铺着前面的路继续缓慢前进,然后揭起原来的衣服,再铺去前方叠递前进。
小柳不由走到桥边,凝神望去,忘记了寒冷,只是阵阵害怕,心里是随着小白的前进而跳动,竟将周围风雪全忘了。何默然见她如此神情,又是思索不语。
风,越近桥中心越猛,连吊桥亦摇晃得歪歪斜斜,旁边小白已经是手脚并用地爬着走,一刻也走不了一米距离,就这样渐渐行到三分二处,视力极好的小柳隐约可见,他额头已经挂满汗水,有几滴甚至凝冰,双手冻裂出道道血痕。
突然,脚下一滑,他直直往下掉去,赶紧伸手抓住吊桥整个人吊在半空中挣扎,大风吹过,在空中摇摇欲坠,爬不上来。
“小白撑住!”小柳脑子一急,立刻想往桥上跑,却被何默然一把拉住拖后,只好抓着他衣服疯狂地叫:“快去救他,会掉下去的!”何默然轻轻向对岸点了点头。
转眼间,莫惜心已经飞身到了桥上,一把将小白捞了起来,笑笑对他说:“居然能到这里,小子不错嘛,还是让我送你过去吧。”
小白上桥,深呼吸了几下稳定乱跳的心脏,甩开莫惜心的手,继续小心翼翼往前走。一寸寸,约摸到了还差2米的时候,他突然猛地一冲一跳,扑到岸边,躺在雪地上长长呼了口气,双手掩面,仿佛在地狱逃了回来一样。
小柳上去,抓起他的手,看着上面道道血痕不由心疼:“何苦呢?”
小白缓过气来说:“对不起,你给我买的衣服已经破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白痴。”
“知道。”
此时莫惜心和众弟子已经过来,他看着地上的小白无奈地说:“我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那么玩命吧。”
小白只是冷冷地说:“我是男人。”
“好了好了,我不叫你娘娘腔得了吧。”莫惜心嘟囔着说。
“好一个不要命的孩子,”旁边传来一阵鼓掌声,何默然缓步行来问:“我若收你为徒,可愿否?”
小白眼睛一亮,却先望小柳,小柳想想后轻轻点了点头,他立刻翻身跪下,大声说:“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
“何小白!”
“竟也姓何?”何默然细细端详了下他的脸,看了看他的骨骼,然后说道:“你以后就入住沁园吧。”
“是!”
听到此言,周围弟子眼中顿时充满嫉妒,莫惜心亦一脸惊讶,他轻轻问:“师父让他入住沁园,莫非……”
何默然扫了一眼周围弟子,再缓缓地对小白说:
“从此你就是我何默然的亲传弟子!莫要令我失望。”
“是!”
小柳却看着激动的小白,心里有些不安和惆怅。
第二十五章 温玉墓碑
天下武林五大门派之一的昆门,并没有飞扬霸道的感觉,而是一色淡雅的青瓦白墙,院内处处种着的参天古木,昭示了悠久历史。
朱漆涂成的红色正门上,挂着一块朴素的旧牌匾,上面用苍劲有力的黑色字迹写着“昆门”二字,旁边红色落款是“圣皇武威”,这是瑞国开国皇帝赐下的手迹。
此时,昆门门口两侧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都穿着各色雪衣,简单放眼望去也约摸有二三百人,却非杂乱无章,而是整整齐齐列出两队夹道在迎接,当何默然走近时,同时恭敬地鞠了一躬,所有人静默不语,空中只有些许风吹过树枝,和积雪掉落的声音。
何默然看了他们一眼,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直接往门内走去,没见过大场面的小柳却给吓了一跳,她看着夹道的昆门男女弟子,有些难为情地跟着何默然背后故作镇定地迅速走过,偷偷眼角扫去,却见几个似乎是新入门的年轻弟子也在偷偷好奇地打量小白与他肩上的猴子。
入门后,何默然吩咐莫惜心指挥众人退下,再给小白安排住房后,就带着小柳绕过大堂往后院走去。
本以为他是想带自己去柳儿住的地方,却没想,他从后院的偏门出来,直带着小柳往山上行。
小柳不安地跟着一直走,突然冷不防听他大喝一声:“跪下!”见识过他厉害的小柳吓得立刻扑倒,双膝跪在雪地里,低着头不知他要做什么。
“我叫你跪你娘亲墓前,你跪我身前做什么?”何默然好气又好笑。
小柳赶紧抬头看,发现何默然身前有一块青色墓碑,奇怪的是虽然周围都有雪,可这块墓碑上却没有任何积雪的痕迹,还冒出丝丝暖气。刻入石中的“爱妻丁菱之墓”六个大字清晰可见,结构轻灵飘逸,只是就连不懂行的人都认出墓字最后一笔似乎有些颤抖无力。
何默然轻轻蹲下,小心地抚摸这块墓碑,似是有无限爱怜包含其中,他沉默许久后,对着墓碑仿佛自语又仿佛和小柳说话似的开口了:“你娘怕冷,我为她寻来温玉做墓碑,可常年保持温暖,你连这也不记得了么?”他回头见小柳沉默不语看着上面的字,又道:“我用指头刻最后一笔的时候,你哭着冲上来抱着我的腿,结果我心神一动,竟抖了下,结果将好好一块墓碑刻坏了,却已无法更改。”
他期许地看看小柳,希望她能想起什么,但小柳只能沉默不语。
最终他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次离家出走,让所有人都担心了。”说完他转过身折下一条柳枝,他表情变得严肃地说:“你私自离家,我今日要打你三十鞭,可有辩解?”
无论他怎么教训自己都是应该的,不为离家出走的惩罚,而是自己抢了他最心爱女儿身体的代价。
小柳摇摇头,听着鞭声抽下,力道透过棉衣,落在背上火辣辣地钻心痛,却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一鞭比一鞭痛,即使是下定决心默默忍受的小柳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抽了一下身体稍稍躲避,痛觉神经无法控制泪腺分泌的冲动,于是何默然的柳枝又开始一鞭比一鞭轻,直到最后几鞭,压根儿就没使力,只是轻轻地拂过。
“柳儿……你真的是与往日不同了。”何默然突然停手,丢下柳枝,抚着她的头伤感地问:“失去记忆会不会很难受?心病发作是不是很痛?不过你什么都不用怕,有爹爹在。”
小柳轻轻拭泪,脑中如轰雷一般,记忆流转,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迷路在充满笑声的游乐场,旁边有搞怪的小丑在跳舞,有香甜的冰淇淋,有彩色的旋转木马,有高大的摩天轮,就是找不到亲人身影,站在欢乐的人群中,那个穿着花裙子跌破膝盖在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是谁?她哭着叫着的是谁的名字?
“爹爹,你在哪里?小柳害怕。”
“爹爹,你在哪里?小柳要回家。”
一个身影匆匆而来,将女孩紧紧抱起,他在女孩耳边轻轻说:“你什么都不用怕,有爹爹在。”
看着来人,女孩立刻展颜笑了。
他或许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或许不是富甲天下的商甲巨子,或许不是权倾天下的王公贵族,却会默默地为女孩遮风挡雨。
他或许有时候会训斥,或许有时候不善言辞,有时候会古板,有时候会老土,却会在任何时候不犹豫地站出来为女孩抵挡任何伤害她的人。
他不嫌弃女孩相貌美丑,不计较聪明与否,不挑剔个性优劣,不在乎付出得到有多少,却会无怨无忧地无条件爱她。
以前女孩爱幻想,爱罗曼蒂克,总是抱怨遇不到爱自己的人时,却总是忘记了身边有一位全世界最爱自己的人,直到失去后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我想你。
沉浸在回忆中的小柳抬头看着何默然,看着他那张和自己父亲有几分相似的脸,看着他那对流露出和自己父亲一样心痛的眼神,看着他缓缓对自己伸出的手,百般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
“爹爹!”
一声呼唤,终于,她扑入何默然怀中,嚎啕大哭起来,任性地将眼泪和鼻涕擦在他衣服上,怎么也不肯停息。
何默然红了眼眶,轻轻拍着小柳的背不停地说:“好孩子,不要哭……好孩子,不要哭……”
所有顾虑、所有不安,全部从脑海中消失,小柳抱着何默然,就像在大海中捞到的一根稻草,她突然真心地希望自己就是柳儿,希望自己没有穿越到柳儿身上,希望何默然找到的是他真正的女儿。
可是他真正的柳儿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回来只是小柳。
她可以永远自私地将柳儿的父亲据为己有吗?
她可以永远自私地将父亲对柳儿的爱据为己有吗?
她不知道。
或许知道真相后,他会杀了自己,或者赶自己离开吧。
但这有什么打紧的?
就算死,也要享受这一刻的温柔,哪怕是虚幻的假象,也要牢牢抓住不放手。
回去的路上,小柳拉着何默然的手,他的脸色没有任何严肃,只有普通父亲对女儿的宠爱与关怀。
雪地上,两串不同的足印,踩成一条同样的平行线。
第二十六章 同门兄弟(上)
昆门内的建筑皆典雅,亭台楼榭错落别致,一眼看去十分朴素,细看却是处处典雅,透露着历史沉浸下来的韵味。
踏过微微作响的木质的小桥,跨过九曲十八弯被冻结的小溪,远见到一片冰晶雪白的柳林,走进看见一道拱门,旁边有块巨石简单地书写着“柳园”二字。
何默然引着小柳进去,里面被柳林掩着几处房屋,建筑风格和外面的房屋也无太大区别,只是门上垂着秀气的湘妃帘,窗户雕刻成各种复杂的花样,给整个园林添加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人未进屋,一阵幽香传来,不知是否香炉烧的气味,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梳着双髻的女孩匆匆上前撩起帘子,略略弯腰,将二人迎了进去。
屋内更是秀气,处处都有镂空的架子,上放着漂亮的瓷器和古玩,将空间隔开好几间,让人无法一眼窥得全貌。
何默然在正中一张椅子上坐下,指着两个女孩说:“展颜、展笑,都是一直服侍你的,也是昆门弟子。”
展颜和展笑立刻和小柳行了个礼,小柳赶紧点头回礼,只见两个女孩长相身材几乎一模一样,约14、5岁,皆白净俏丽,只是服装打扮不同,展颜穿的是浅绿衣,展笑穿的是深绿衣。
何默然对她们吩咐道:“柳儿受过伤,脑子现在不太好,以前的东西都不记得了,你们要多加留神。”
两人立刻麻利地应了声。
将一切事情交代完毕后,何默然就离开说是要去处理几天积压下来的公务,让展颜和展笑替小柳治疗伤口。
小柳点头答应。
何默然走后,两个女孩走了上来,亮出比五星级大酒店的礼仪小姐还灿烂的笑容,用比收到大笔小费的侍者还殷勤的态度,将小柳请去旁边软塌,把她上衣剥了个精光,又用一些散发着清凉味道的药油,一点点涂上她背后。
其实被打的伤一点也不重,顶多有几条轻微红肿,展颜却紧张地说:“小姐啊,平日门主从来不打你一个指头的,今日只是恼狠了,你可千万别怪门主。”
展笑在旁边也接口道:“这次是小姐离家太久了,门主以为你出事了,一年多来茶饭不思的,你看在他鬓边白发都多了不少份上,就别计较了。”
听见这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让小柳别和门主生气,倒是让她有些诧异,不由问:“莫非我平日总恼他?我平日是怎么样的人?”
“小姐聪明伶俐,天赋过人,长得又美貌无双,从小就是门主的掌上明珠。”展颜急急说道。
我长得好像也不算非常美貌吧……小柳趴在床上听着不太对味,又问展笑:“你说呢?”
展笑犹豫了半会说:“小姐做事爽快利索,爱说爱笑,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会很专注,是大家的学习榜样。”
小柳分析了一下她们俩的话,发现说了半天,就是没说脾气好坏,干脆直接问:“那……我是不是平时脾气不太好?”
话音刚落,她们俩立刻争着说:“小姐平时很好,非常好……你现在身体不好,就别想太多了。”
肯定是不好,小柳听着她们明显是谎话的抢白,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于是又问:“你们觉得……我真的是你们小姐?”
“怎么不是?”展颜眼中有些许同情:“你背上还有小时候练功摔伤的疤呢。”
“小姐最恨人家说她身上的疤痕……”展笑在旁边赶紧推了她一把小声道。
展颜连忙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解释:“呃……那个疤其实很浅很浅的,不留神看不出……真的……”
小柳揉着脑袋,觉得一阵烦闷,最终决定想不出就不想了。
反正何默然身为一门之主,绝不会是弱智,他对这女儿已经是认定,任何行为都被他以女儿失忆、撞坏脑袋、长大后开始懂事等各种理由自动解释完毕。如果他心里开始否认自己的话,那么任何伪装也是徒劳,还会给留下恶劣的欺骗印象,不如不去研究,省得麻烦。
药上完后,小柳想起小白身上也有伤,于是和展笑讨了些药,想往沁园去。
展颜听她说要出门,急忙翻出套绸缎做的纱衣替她换上,又拿出鹅蛋粉胭脂膏什么的,将小柳按在凳子上一番狠涂,展笑在后面替她挽头发插簪子,折腾了半天,贴上最后一道嫣红的额饰点缀后,总算完成了妆容。小柳看着银镜中的自己,目瞪口呆,里面那个媚艳的女子是谁?难怪莫惜心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说认不住来。
“小姐,你平时不化妆从不肯出门的,”展颜见小柳捧着镜子,一脸震惊的表情,不由在旁边得意地说:“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重化一次。”
“不……不用了……”小柳无言了,“再化下去,我怕小白都认不出我了……”
展颜留下来收拾屋子,展笑陪着小柳,两人走了大约半盏茶时分就到了昆门弟子住的地方,没想一进门就给不少弟子围住,纷纷对她的伤势表示了深切的关怀,又对她离开的一年多经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柳只得耐着性子和他们一一客套,整整花了一柱香的功夫才摆脱围观的人群,闯进沁园内部。
沁园里面房屋不多,旁边古木苍苍,十分幽静,小柳正左右张望中,突然听到惨叫声响起,贯彻云中:
“你他妈的混蛋!不要碰我!滚!”
小柳认出是小白的声音,急忙到处寻找,转了几圈后,发现声音是从角落一个屋子里传出。
小柳走进,又听见里面传来莫惜心与小白争吵的声音。
“不要脱我衣服!你这个混蛋!”
“白痴!不脱怎么行!”
“很痛啊!不要插了!”
“才插了这么一点!你给我老实一点!叫什么叫!是男人就别怕痛!”
“不要摸我的背!!很恶心!!”
“轻也不行重也不行,你想我怎么样?”
听见这种充满暧昧的对话,在穿越前世界对耽美文化造诣颇深的小柳急了,这不是霸王硬上攻的经典对白吗!肯定是莫惜心那个混蛋见小白貌美!想对他下毒手!
完了完了……小白的清白完了……
平时看小说是一回事,看身边人发生这种事是另一回事,关键时刻小柳的义气十分靠得住,她见门似乎没锁,立刻如狼似虎地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以城管巡街般的威风,充满正义地大喝一声:“你要对小白做什么!”
屋内两个人都呆住了。
第二十七章 同门兄弟(下)
屋子里的摆设很朴素,一张柔软的大床放在右侧,床上有小白衣裳半掩,露出雪白肌肤,他此刻脸色有些泛红,呼吸有些急促。而莫惜心正拿着一瓶不知是什么的膏药,用力往他腰上一块巨大的青紫上擦(插)。
这种小说中描写过一万次的乌龙和误会……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柳此刻丢脸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赶紧关上门说:“你们继续。”
“小柳!回来!”小白急忙喊道,“你来给我擦药,我不喜欢他碰我。”
于是小柳站门口想了会,推开门探头进去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进来了?”
“噗”一声,是莫惜心笑了出来:“你好大的面子,还能指使大小姐干活。”
“无所谓,”小柳接过莫惜心手上的伤药看,见里面是绿色的膏状,闻闻味道,似乎有点辣,于是挑起一点在手心,按着小白的腰轻轻揉起来。
莫惜心在旁边看着两人,坏笑许久,也伸出手,指着一个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刮伤,“可怜巴巴”地拖长音调说:“柳儿妹妹~也帮人家擦一下嘛~”
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展笑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出来,她走上来,一巴掌将莫惜心的手拍下去道:“你就少在这里恶心人了,没大没小的。”
小柳见两人胡闹,也笑了起来,她边擦边问:“怎么会弄伤腰的?”
“他来这里的时候,光顾着看周围环境,结果走路不长眼,滑倒的。”莫惜心嘟着嘴,甩着展笑拍痛的手不高兴地说:“展笑,你越来越凶了,小心卫惜行不娶你。”
“你以为惜行是你这种无赖啊?”展笑转过头懒得理他。
“被甩了可以跟我。”他却嬉皮笑脸地说。
于是展笑又干脆利落地给了这欠扁的家伙一巴掌,小柳此时才发现展笑的功夫居然也很不错,出手打人相当干脆利索,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们俩姐妹也是何默然从小收留教大的徒弟,只是后来被挑选去服侍柳儿,顺便也是保护她安全的侍卫。虽然在小柳面前自称是侍女,其实也算师姐妹,和莫惜心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感情很融洽。
以前的柳儿也经常和他们一块儿玩,莫惜心对此最大的感叹是:“其实柳儿你还是失忆了好,有点像你孩子时了,想你小时候惜心哥哥最疼你,长大后咋就那么刁蛮了呢。”
于是,展笑给了他第三巴掌:“别乱说话好不好!”
“没关系。”小柳对他们笑笑,专心揉小白的背,直到皮肤发红发烫,血液活络开来,才停手让他披上衣服。小白翻身坐起,看看小柳脸上妆容,有点不高兴地问:“你干嘛在脸上擦粉?红红白白的,和二傻屁股一样。”
莫惜心闻言笑得在旁边直锤墙,帮忙梳妆的展笑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白……我知道我长得不如你天生丽质,你也不用这样损我吧……”小柳郁闷地说。
“胡说八道,脸上那些东西洗掉,”小白脸红了一下,“再好的胭脂水粉对皮肤都有不好处,以后别用了。”
“是是是,我晚点就洗掉。”小柳笑笑,知他是来前车上听何默然说化妆品对身体不好,特意挂在了心上,却嘴巴上装得凶巴巴。
小白还想说她几句,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大大咧咧的清亮声音响起:“柳儿回来了?”
小柳转过头去,见夕阳的余晖从门外洒入,照得满地金黄,一个短发的男子正斜倚着门,眼睛望着她笑得弯弯的,男子脸上的线条很柔和,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唇间似笑非笑,干净清爽,有一种属于阳光的少年味道。
他看了小柳一会,然后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将脸凑近,轻轻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小声地问:“柳儿,想我了吗?”
中性带磁性的声音,有点酥得入骨的感觉,充满了魅惑的味道,小柳感受到他靠近的温度,环绕着的空气都似乎变热了,热得脸都发烫了,心里十分恼怒他怎么能如此无礼,于是一把推去。
他没有躲闪,只是伸出手来抓住小柳,顺势将她拉入怀中,旁边的展笑和莫惜心竟然没有阻止他下一步动作,只是笑着说:“李惜缘,别玩柳儿了,她啥都不记得了。”
这个叫李惜缘的帅哥却不顾小柳已经通红的脸和挣扎的双手,哀怨地望着她说:“你真的把我忘记了吗?我们的山盟海誓你都忘记了吗?”
小白在旁边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他急忙问:“什么山盟海誓?”
“柳儿,你小时候说过要嫁给我的。”李惜缘哀怨地低着头说。
“什……什么!”小柳也惊了。
李惜缘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道:“莫非你想悔婚?你那时候可是天天追着我转的啊。”
“你到底说什么?”小柳急忙转头求助旁边笑得快疯了的莫惜心,而展笑早就悄悄溜出门外笑去了。
“其实……我是师父为你选定的未婚夫啊,柳儿。”李惜缘半认真半玩笑地说,脸上表情分不出真假。
“未……未婚……夫?”小白和小柳的下巴都合不上,一起石化风中。
李惜缘低头柔声说:“师妹,你回来就好,以后别离开我了,我不能没有你。”
小柳趁他握住自己手的力道有些放松,赶紧一把推开,跳到旁边说:“这个……这个,由于我已经想不起以前的事,那个婚约可以算了吗?以后再慢慢商议如何?”
李惜缘终于双手掩面,痛苦地弯下腰去,他的双肩不住地颤抖,沉默了几秒,突然爆发出大笑声。
这时展笑从门外回来,擦着笑出的眼泪道:“你这坏心眼的,别耍柳儿了,小心门主知道教训你。”
李惜缘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哈哈!我……我只是想……看看柳儿是不是真的失忆了而已。”
小柳听见他说是开玩笑,顿时松了口气。小白依旧愤愤不平地说:“你那么大个男人怎么能对个女孩子搂搂抱抱。”
“嗯嗯,你年龄小,所以可以叫女孩子给你擦背。”莫惜心在旁边坏笑着说,小白顿时脸色一红。
“这是惜缘师姐啦,她就喜欢欺负人。”展笑急忙解释。
“师姐?女的?”
李惜缘笑嘻嘻地挑挑眉,小柳和小白再次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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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天才画家(上)
昆门弟子虽多,能得何默然亲传的只有五个,皆是孤儿。
大弟子萧惜言、二弟子卫惜行、三弟子李惜缘、四弟子莫惜心再加上新收的何小白。
但小白的武功根基非常差,所以何默然让他去和普通弟子一起受基础训练,莫惜心和李惜缘特意在第一天陪他去了一次练武场,展现了一下师兄弟间的情怀。同时也是警告一些对小白心怀嫉妒的人,让他们不要做乱七八糟的事。
小白却不是那么配合,他本就不是合群的人,尤其讨厌和人有肢体接触,据小柳的分析应该是以前小倌馆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所以在一群同龄孩子中显得很别扭很孤僻。如果谁说他长得像女人,他就打架,打得过也打,打不过也打,那一身的伤经常把小柳气得直跳脚。
这一点李惜缘倒是非常赞同他,说好男儿怎能不打架,多打打就熟练了,而且怜他年龄幼小,在明里暗里照顾他不少。
小白也很争气,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练功上,小柳有时见他太累,劝他歇会,他总是酷酷地说:“你那么没用,如果我不练强点,将来你出事我怎么救?”
小柳不屑地说:“我一不生非二不惹事,又不是白痴,那里来的那么多事给你救。”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理小柳,继续去太阳底下扎马步,说要将自己晒黑点,有男人味,可惜无论如何努力,就是天生丽质晒不黑,那漂亮的容貌将所有昆门女弟子嫉妒得要死要活,天天轮着上门来问他美容秘方,烦不胜烦。
小柳本来也想做些什么事,免得天天做米虫,可是自从又病痛发作后,被吓到的何默然坚决拒绝她做任何体力活动,说是要好好养着,并发十二道命令去催卫惜行迅速请严神医过来。期间还将周围城镇的所有医生都叫过来给小柳先看看。
那些医生在威迫下,给小柳的诊断从羊角风到心脉不足到发烧到着凉,甚至有个最离谱的乡下郎中,连小柳有喜都诊断了出来。至于脑袋的问题,答案更是五花八门,从中风到中邪到撞鬼,还有建议找神婆来跳大神的。
气得何默然将他们一顿棍子全部打了出去,其实小柳觉得那个说撞鬼的还算水平不错……于是私下对他说了声抱歉,不过是在心里。
无论何默然催得再急,但据说向云天治疗的过程不是太顺利,严神医对这种少见的疑难杂症具有极高的专研精神,死活不肯离开,只是派了几个弟子来看,他的弟子依旧没研究出小柳到底是为什么发病,于是惭愧地回去报告师父。
何默然甚至动起绑架严神医过来的念头,小柳却觉得现在病情发作似乎没有以前厉害,只要发作时保持心静如水,就会疼痛降低,她考虑向云天现在问题严重,自认为这病一时半会死不了,就坚决反对了他的想法,说再忍几个月也没问题。
何默然只得一边叹息,一边夸她长大了,懂事了。
基于以上种种主观和客观上的原因,小柳只好在昆门做最大的一只米虫,时不时去给案牍劳神的父亲泡杯茶、做个简单小糕点去讨好一下师兄弟外就没啥大事了。
和展颜展笑的八卦座谈会也是每天的必行项目之一,还有个刚入门帮忙打杂的12岁小丫头叫筱尤的有时候也会来参与。她可以将展笑和卫惜行的恋爱故事,隔壁家厨娘家的猫生了几只小猫,其中黑的几只白的几只,新进的女徒弟有那个对莫惜心他们抛媚眼送秋波等等统统报导得头头是道,准确度极高。
在一番分析统计下来结果是李惜缘最受女孩子欢迎,被小柳定性为“花痴”的筱尤双眼冒着粉红色心心地感叹:“据说师父当年不肯收女弟子入室,惜缘师姐立刻挥刀断了自己的长发,跪在师父门前发誓一辈子不做女人,她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打动了师父,也因此成了所有女弟子崇拜的对象。何况惜缘师姐长得既帅又有男子气概,身上总是清爽干净,明白女孩子心事,亲密接触起来也不丢脸,豆腐可以放心地吃啊。”
没想到的是才入门的小白也有人喜欢,用筱尤的分析来说是看起来柔柔弱弱地激发女孩子母性本能,而且那家伙又很别扭,有酷劲,和他说话难度大,挑战起来更加吸引人。
自从她知道小柳和小白关系好后,就三不五时地怂恿她带自己去沁园探探亲,看看小白练习劳累否,或者是抓小柳一起陪她偷窥小白……弄到最后小白以为小柳脑子出了毛病,于是劝她回去休息……
筱尤:“小姐,你说小白的年龄和我多相配啊,你给他多说说好话,让他将来娶我吧。”
小柳:“门都没,你昨天给莫惜心递了情书,前天去吃了李惜缘豆腐,那么花心还想碰小白!我第一个不同意!”
筱尤:“没门还有窗呢!好男人当然是要多撒网,再慢慢挑的,我才那么小,怎么能一下子定死一个人。”
小柳:“我把你这话告诉他们去。”
筱尤:“小姐……我错了嘛……人家随便说说,你可别当真……要是他们对我印象不好了怎么办……”
诸如此类毫无意义的对话层出不穷,每天的日子简直就是空虚无聊至极。
其他的时候,小柳就在昆山到处逛,看冰雪渐渐融化,看第一朵迎春花开,由于这个世界的文字和原来世界的繁体字差别不大,于是她还去昆门的书房逛过,本来还很兴奋地以为里面肯定有什么武功秘籍,却没想到里面只有些《三字经》《孔子》《百家姓》《千字文》什么的是她看得懂的,其他尽是一些山河游记或哲理书籍,又或是写得文绉绉的华丽文章,让看惯了快餐网络文学的她十分不适应。
展笑听她说想看武功秘籍,就随便拿了本丢给她,小柳翻了一页后立刻发誓,武侠小说中可以看秘籍自学成才的大侠一定个个都文化素质超高,考起试来最少也有举人水准,否则绝对不能领悟这文章里面博大精深的思想,起码她就完全没看懂那些破句子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估计就算把金庸小说里的《九阴真经》给她也会被不识货地拿来垫桌子。
无聊地将重点地方逛完后,小柳又开始逛冷僻地方,包括厨房、马房、账房、茶水房等等。
有天中午,她刚去找小白聊完天,决定独个儿去后山母亲的墓前走走,刚出门却见展颜急急往昆门旁边走去。
小柳好奇地跟着去看了眼,却见一片嫩黄|色的迎春花开得艳丽,中间掩着一个小房子,房子墙壁上画者斑斓的花朵。一个穿着灰衣的男人拿着块板子,拿着支笔,不停地画,却不知道画什么。
展颜在那个男人前停下步伐,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搬小凳子坐在他旁边,专注地看他画画。
小柳唤了一声展颜的名字,展颜回头见有人来顿时慌了手脚,急忙涨红着脸摇手说:“这是大师兄萧惜言,我过来帮人传话的,见他画画挺好看,所以才停留了一会,小姐你可千万别想歪噢,也别告诉人……”
“我都还没说什么,你这叫不打自招吗?”小柳顿觉好笑,“好啦,这事我不说出去。”
灰衣人画得很专注,根本不管是否有人来,他眉毛紧锁,五官冷峻,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就好像一块大冰山。
小柳自个儿走近开始细细看,曾经攀风附雅学过几个月艺术鉴赏的她却越看越心惊。
那些画不是平时见到的水墨工笔或写意技法,反而像欧美的印象派画风。他画的是迎春花,黄|色和绿色都用得极度艳丽,造型却不停地变形和扭曲,在构图下不停呈现出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直直逼入内心,刺激着灵魂。
最后她绕屋子转了圈,突然眼睛瞪圆了,连连后退了几步。
屋子后面雪白的墙壁上,一幅画都没有,只有四个血红的大字。
“help”
――――橘子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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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快写得没信心了……
泪奔g
第二十九章 天才画家(下)
“help”这个词,所有地球人都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