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农夫 作者:凤初鸣第35部分阅读
一品农夫 作者:凤初鸣 作者:未知
上级、平级又是什么礼,什么下马立,勒马立什么的。 对文职和武官,京官怎么称呼,半分错不得,在乡下礼节错了顶多让人笑话或斥责一顿,在官场上坏了礼可能被参个目无尊卑,前程都没了。庭霜听了一脑门子瀑布汗,硬是用背考题的方法背了下来,暗自发誓,干完这趟差事,老子说什么也不干了。
到了开封,庭霜破天荒地做了一回轿子,在战乱期以人代畜挺不人道的,但是琴书说这是官威,还是得要的,否则会让人指责为不尊重,同时也为了一偿当初凄凉离开时发下的心愿,只得摆足架子风风光光坐轿重回开封城。
除了带来几个帮办公务的人,还有李东升带着上百名先前训练的团练,相当于后世的“民兵”前呼后拥着威风凛凛地进了城。
庭霜先不拜会巡抚知府,而是先备了礼物拜会了父亲的老朋友冯老爷,向他请教了这几年这里的人事变化。
冯老爷说,当年罗知府的垮台,后来得知是陈安泰搞的鬼,否则罗知府做满一任,亏空肯定补得上,钱庄也不会倒,孟家存在里面的款子也不至于打水漂。说着冯老爷做扼腕叹息状。
对于那件事,庭霜也自省过,除了客观原因,也有他自身方面犯的错误,吸取了教训,以后再不犯这样的错,不想再为这事计较,但是陈家毁了他家事业又企图欺负他的事还是要算一算的。
庭霜又问:“陈家可有钱庄?”
冯老爷说:“宋街东头永盛钱庄就是他家开的,陈安泰搞垮罗知府后没两年自己活动了个知府当上,为怕人家说他与民争利,这个钱庄表面上是用他表弟的名字,其实是他的本钱。”
冯老爷又说了好些陈家的八卦,最重要的是,陈家贪重利,放了几笔账出去收不回来,所以周转不灵,于是就开了许多空票,如果碰上客户挤兑,就立马能要它好看。
庭霜听了没说什么,告辞离去。备下礼物先拜会了巡抚张斌。经过上回查抄家产的事,张斌也知误会了他,又加上当朝大员阮英和沈在思的支持,尤其是皇帝的支持,也不敢再为难,表示粮饷的事一定尽力支持,不负皇帝重托云云。
庭霜听了微微一笑,开封陷落,一众官员成了叛军俘虏,还是宝琪趁着全歼高成军的气势,一鼓作气收复全境,军权在手,巡抚敢不尽力吗?庭霜不点破,只要求巡抚不误征粮。
接下来是拜会开封知府,陈安泰万没料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又回来了,心里十分忐忑。待大开中门接入府衙,叙过礼入过座,庭霜却不开口,只是轻撇茶碗里的沫子,很专注的样子。
陈安泰万分不爽,知府是五品官,庭霜也是五品,但是他是皇帝特旨赐封的五品,而且现在领的是粮台督办的差事,这个位子却是四品,这样算下来,自个儿还比他低了一级,真是不爽之极。
陈安泰只得先开口:“大人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
庭霜很和蔼地微笑:“我在想全省各地解进来的银钱最好能托一个可靠的钱庄代理比较好,陈兄认为哪个钱庄好呢?”
钱庄代理公库有个好处就是用公家的钱做生意投资无须付利息,等于白用公家的钱,缺点是公款只能短期调动,如果不能好好利用,就是白给公家干活。有投资门路的钱庄,代理公库是个好路子,就算白当差,能够代理公库,在客户心里的信用等级也能暴涨。总之,好处是大大的。
陈安泰见他问起,便把开封府数得着的钱庄数了一遍,他记忆力惊人,八家大钱庄,十几家小钱铺,开在哪里,资本多少都记得不差。庭霜也不得不佩服。在他认识的人里,也只有琴书能跟他相比。
“陈兄好记性,不愧是家里开过钱庄的,真是厉害。不知陈兄觉得哪家钱庄更可靠些?”庭霜又摆出一副求教的样子。
陈安泰犹豫了一下,利益当前,他还是忍耐不住诱惑,说:“永盛不错,资本大,信誉也好,还有义源也不错,是好几十年的老店了。”
“就依陈兄说的,由永盛代理平南军粮台的公库,一应公款往来都由其办理如何?”庭霜很纯良地望着他,征求意见。
陈安泰心里怦怦跳,这样一张大馅饼就放在了面前,不由得人不动心,庭霜见他犹疑,又说:“本官打算先在开封府设卡抽厘,还请陈大人配合。”
陈安泰见他有求与己,想他是为了得到地方配合能完成差事,才主动示好,稍放了心,当即把永盛代理粮台公库的事敲定下来,宾主尽欢而散。
回到下处,平安不理解问:“陈家几年前毁了咱家生意,大少爷还与他和好?”
庭霜觉得好笑:“难道我气势汹汹提把菜刀过去就顶事?那他不是早有防备?”
平安有点明白了,可是转眼又不理解了,庭霜命他收购永盛开出的银票,平安看出来他要对付陈安泰,只是不明白这样做是怎么回事,奉行不理解也要支持的原则,领命下去办事,摩拳擦掌准备和陈家大战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更的好累哦,下章,小霜斗垮仇人,冒险去找小宝先前有读者问北方能不能产水稻,水稻是好东东,除了南北极,哪都能生长,北方寒冷地区产的水稻质量最好,为啥天冷的地方粮食水果长的好,原因大家都知道不用说了。比如北京御田米,天津小站米,东北大米,河南原阳米,都是全国有名的好米,味道贼香。没吃过的亲一定要找机会尝尝。比泰国香米还好吃哦。
身陷绝境
庭霜筹到第一笔粮食和款子兴冲冲亲自解运到平南军,准备见到宝琪好好掐他的脖子,不许他放纵手下官兵抢掠j那啥,到了军营却只见到耿相华,原来宝琪这家伙声称去湖南打吴王,却半道秘密拐去陕西打王辅臣了,只命副将立着主将的旗帜南行,自己带了一支轻骑突袭王辅臣的兵营。庭霜万分失望,骂这臭小子不地道,明打湖北暗打陕西这么机密的事居然瞒着他,等见着他,一定揍得他满头包。
更多的是担心,听说王辅臣这家伙也是久经沙战的家伙,不知道宝琪杠上他能讨到便宜不,为了行军迅速,这厮居然没带大炮。焦虑不安中等到捷报,宝琪偷袭成功,已经大获全胜,歼灭了王军的主力。庭霜又喜又忧,喜的是宝琪继续建功解除了后方之患,忧的是下一步对抗是更难对付的吴军,忍不住又埋怨皇帝,干嘛把这难啃的硬骨头让宝琪去啃。
大战过后要料理伤亡,需要大量的药品,长平那边的庭秋和黄药师带着伙计连夜赶制,救命防病治伤的药保质保量的供应到军营,药瓶上还印着敬德堂的字号,士兵们用了药后觉得药效很好,自然记下了孟家的牌子。
宝琪又开始了对陕西全境的肃清,严厉镇压暗通叛军官员和商人。庭霜去了封信劝他,劝他不要扩大打击面,最主要的敌人吴王还在,那些墙头草们没必要严打,否则把他们逼急了彻底倒向叛军那边就不好了。
宝琪看了信直笑,问庭芝:“你知道‘广泛统一战线’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庭芝抹汗,“大哥的怪词很多,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领会精神。”
宝琪扬扬手里的信:“其实就是为免引发变乱,不宜诛连太甚,首恶必究胁从不问。但是你大哥说了一堆新词,什么团结可团结的,争取中间派,打击顽固派,最大限度孤立对方,壮大自己的力量。真好笑,但是很有用。”
“是啊。”庭芝也赞同,“历朝对叛逆无不是诛九族,镇压太过反而逼得人挺而走险。”
虽然庭霜用的词太过新潮太过古怪,但是宝琪还是领会了精神,只镇压了少数王辅臣的顽固党羽和部分激起民怨的j商,其他的和叛军来往提供军需的商人都从宽处置罚款了事,捞了一大笔钱还拉拢一大批富商协助军饷。
在开封,庭霜一边坐镇粮台,一边关注着陈家的动作,果然公款存入后,永盛钱庄投资在山西几处煤窑挖矿,却出现矿难,投资失败本钱难回。庭霜知道后立即下了命令要求即刻提出八万两银子急用,这下永盛钱庄慌了手脚,掌柜是陈安泰的表弟孙兴,急忙找陈安泰想办法求庭霜宽限时日。
陈安泰为人精明,至此也怀疑庭霜是有意下套,也知道他不可能放永盛一马,于是去找以前和孟家相熟的老朋友冯老爷求情。
庭霜做为难状,好一会儿,才答应先提五万,并严厉威胁:“吞没公款其罪不小,误了军需更是要抄家封门的。”
孙兴吓得屁滚尿流,回去赶紧筹钱,可是五万银子短时间根本凑不出来,遇上紧急情况,也只能请钱业公会出面,向同行求救调头寸,可是同行援手,也是救急不救穷,永盛的财务状况已经败坏,要救如井里救人,不好下手。这个时候,庭霜指使人用事先买下的永盛钱庄的银票提现银。
永盛做生意不地道,按说钱庄做生意应该发多少银票就存贮多少现银,而他却发了几万银子的空票,庭霜只用三万银票提取登时就要了它好看。
没有现银子可提,庭霜的手下闹起来,威胁说要上衙门报官,永盛的资本是陈安泰的,倒不怕告,可是这名声一出去,客户们恐惶,纷纷提现,再加上庭霜逼着立提五万银子公款,同行们看到永盛开了这么多空票,救也救不出来,索性不管,于是永盛很快在挤兑的风潮下倒闭,庭霜还以吞没公款的名义查封其所有产业,包括房子土地,再拿宝琪预先签过名的奏折参劾陈安泰吞没公款。
朝廷上看见是前方的统兵大员在前线上奏,自然不便驳斥,将陈安泰撤职,命令其迅速补上所欠公款。
陈安泰看着庭霜一副子壮志得踌的样子,心里彻底明白这是他下的一个局,设套把永盛引进坑里再下手整垮,现在的他已经不象三年前的懵懂少年,浑身上下都充溢着一种自信沉稳的气度,而这些,都来自于实力的强大和心智的成熟。
“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孟兄已非吴下阿蒙,以后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啊。”陈安泰微微冷笑。
庭霜也回以微笑:“陈兄过奖,却不知道陈兄以后是否也能重整旗鼓继续青云直上?不过,这不是小弟该管的事,还请陈兄尽快补齐公款,免得小弟差使难做。”
“孟兄手段高明狠毒,杀人于无形,小弟佩服。”
“小弟的手段哪里比得上陈兄,是永盛自身有问题,眼光不准投资失误,又开了几万银子的空票。十年前四大恒联手挤兑义源,结果人家做生意地道,从未开空票,被挤兑仍然屹立不倒,反而声誉更好。永盛如果象义源那些遵守营业规则,它自然立于不败之地,怎么会倒?陈兄把这功劳算在小弟头上,实在是过誉了。”庭霜很诚恳地指出陈家失败的根源。
陈安泰也是做事爽利的光棍,该自己承担的事不会混赖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这次永盛关门,说到底还是经营不善,庭霜只是推了一把而已。
“不过,小弟要提醒孟兄,得意不可忘形,免得高兴过头眼皮朝天栽了跟头。”陈安泰笑得诚恳。
“陈兄好意,小弟谨记,倒是陈兄要好好吃饭休息,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庭霜笑得更诚恳。
两人兄弟相称,亲热的就象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不知道的人哪里想得到这两人是誓不两立的仇人。
只是庭霜笑中带着得意,陈安泰笑中带阴狠,就这么就样认输可不是他的作风。
宝琪整肃了陕西全境,这才放心南下对阵吴军。可是吴王是打江山的功臣,老j巨猾又深谙战事,绝不是好大喜功的高成和刚愎自用的王辅臣可比。他先佯败退走,把宝琪诱入口袋,等平南军占据了宜城,再派人四面合围包抄。
宝琪退守到襄阳,急命人火速求援,偏偏靖寇军在闽浙战场和闽王的军队胶着,只派人说要宝琪坚守两个月等到歼灭闽王的军队,就会驰援。
宝琪接到信件气得摔在地上,大骂:“等他灭了闽军再来驰援,我们早饿死了。”
庭芝劝他说:“将军息怒,如果顺承王真的派军来援,等于敞开了门户放闽王的军队趁虚而入进浙江,到时江浙落入敌手,局势更坏。”
耿相华也明白了:“这么说我们等顺承王灭了闽王才有可能有援兵了?”
宝琪生完气也看清了眼前严峻的局势,顺承王的靖寇军被闽王鲁王的军队牵制在江浙战场,这个地盘是万万不能丢的,等他消灭了闽军再回头驰援自己,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只得想法子坚守,再看襄阳城池坚固,只要粮草充足还是可以守一阵子的。
宝琪立即手书信件,附两万两银票,命人急送庭霜,要他想法子筹集一万石粮,无论如何尽快运抵襄阳。
庭霜收到手书神情严峻,以往宝琪与他来往文件只是签个名,这一次除了签名还用上了大将军印,还用了“无论如何”四个字,可见事态紧急,再看襄阳已经被敌军包围,运粮过去是千难万险,可是再难也要想法筹到。
庭霜立即命手下分头筹粮,强行搜刮了开封及附近地方所有粮店,筹了过半就急命装车启运,又交待琴书继续筹剩下的粮食。
“万一我回不来,这里就交给你了。”庭霜郑重向琴书交待事情,他也知道突破敌军的包围线把粮运到是极困难极危险的事。
琴书抹把眼睛,压住担忧和悲伤,表示一定把剩下的事办好。
庭霜带了直属自己的民兵押粮,还有镇守开封的一部分兵马,押着粮车用最快速度到达襄阳附近地区。
宝琪派出来的探马看到粮队急忙上前接引。
庭霜赶紧问襄阳的情况。探子说,双方经过几次交战,平南军的箭矢用尽就用石块木料扔下去阻挡攻城的敌人,石块用完就拆民房,将砖木什么的统统往城下扔,城头都是满满的鲜血和脑浆。
宝琪苦苦支撑等待援兵,眼里流的都是血。
那探子口才极好,一番描述惊心动魄,再现当时惨绝人寰的攻防战。
庭霜听了万分悲痛,心急如焚,再问援兵情况更不乐观,顺承王的靖寇军在闽浙战场被敌军牵制住,为了立保江浙不失不能马上发兵驰援,总之一句话,等援兵很难,援兵不到只能靠城池坚守,要坚守必须得有粮草,否则不战自乱。
庭霜跟着探子登上旁边的山头用望远镜一望,只见黑色旌旗林立,襄阳被围的水泄不通,看来吴王是势在必得,非得拿下襄阳不可了,庭霜在小说里看到,襄阳是北上南下的门户,位置急重要,是兵家必争之地,再看密密麻麻的敌人兵营和连绵不断章法有度的兵营,除非有十万大军驰援才能打破一个突破口,否则突围也是很难的。
庭霜查看地形再看双方兵营,再搜刮所有脑细胸,把所有军事电影和论坛书籍看过的东西过一遍,也没找到能突破包围的法子。
李东升看他又愁又急,安慰道:“别急,小宝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偏那探子脑筋太直,说:“带兵将官守土有责,当与城共存亡,以死报君恩。”
李东升和平安狠瞪这个没眼色的探子一眼。
“他与城共存亡,我就与他共存亡,没什么大不了。”庭霜下了决定,也不急了,开始想法子,问探子:“附近可以村庄或是山头可以存放粮草?”
“西边有一座牛首山,还算险要,可以暂避。”探子指着襄阳城附近的一座山头。
庭霜带人押着粮车上牛首山,经过山下一处村庄,只见村子荒凉,一片萧索不见炊烟,连人气都没有,只有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靠在破土墙上晒太阳打盹。
庭霜过去询问:“这位老丈,可知这村子里可有人家能给我们烧锅热水热饭?”
老头抬了一下眼皮,说:“吴军一来,把所有粮食都抢走了,现在村里只靠树根草皮过活,连锅都被征去打造兵器了。”
“连锅都没有。”庭霜沮丧,再看村里人陆陆续续从屋里探出头来,一脸菜色眼里都是恐惧和戒备,几个小孩子胳膊腿都瘦得跟麻杆似的。
庭霜心生怜悯,道:“我这里有粮食,给你们几十石暂渡难关。”
那老头一听,几乎不敢相信,待看到庭霜领人从粮车卸下袋袋粮食,感动得老泪横流,领着全村老幼磕头道谢。
庭霜赶紧扶住:“老丈请不要这样,折死我了。在下有事相求。”
这个村叫吕家村,那老者是村里的里正,姓吕,是种地打猎的好手,庭霜有求于他,就是想求他带路,把粮食藏在牛首山一处可靠的地方。
“老丈可知有没有秘密小道可到襄阳城内?”庭霜万分期盼地看他。
吕老头干脆地答:“没有。”
庭霜万分失望,只好另想法子,在牛首山藏好粮食,再带一帮人以吕家村为根据地重施旧技,就是挖地道,希望能通过地道打通一条通襄阳的路。
吕家村的村民不明白这些人做什么,也帮着他们打掩护,运土挖地什么的。
庭霜督促着手下连夜开挖,眼看挖了三天,快挖到敌营下面,只要挖到城里,就可以打通粮道了。
不料挖到第四天,居然被敌人发现,敌军为防城里用地道偷袭,也严密监视地下的情况,所以很快发现有人开挖地道,用开水浇灌,又派了一队人马杀来。
庭霜赶紧领着人逃回山里,藏到山洞中。到这一地步,庭霜想哭都哭不出来,所有的路子都成了绝路,难道这就是他和宝琪的葬身之地?
大不了,和他死在一起好了。
“围攻襄阳的兵马中有哪部分弱一些?”庭霜问探子。
“都是吴军的精锐,还有鲁王的部队,是由鲁王的次子鲁文杰率领,两家合兵攻打襄阳。”
“就这样吧。”庭霜下了决定,趁夜偷入城内,看看城里还有什么可利用的资源,能不能发动群众啥的。
平安听了他的决定坚决反对:“现在这种情况是绝境,宝将军手里有几万人马被困城内,现在他只能苦苦待援,你跟着进去也起不到啥用,这不是白送死吗?”
“大不了我和他死一起。”庭霜已经看破,不惧生死了。
“可是……大少爷……”平安快急死。
“带兵将官战死沙场,我这运粮的也免不了责任,到时候落个军需不供导致大军固守失败的罪名,还不如死了。”
庭霜主意已定,命平安和李东升好生看守粮食,如果三天内他回不来,就把粮运回去,接济其它军营。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少爷自蹈死地,”平安哭得眼泪哗哗,如生离死别。
“乌鸦嘴,你好好祈祷,说不定我不会死。”
平安听了真的立马跪地叩拜上天,庭霜哭笑不得,摸摸他的头,道:“回去后给二少爷说让他拨给你三十亩地,一百两银子,你自己讨个媳妇过日子吧。”
平安愈发哭得哽咽难言。
庭霜交待了事情马上叫探子带路,半夜溜进敌军大营。
“你说鲁王的军队防卫稍薄弱些,我们就从那里穿过去。”庭霜说。探子也觉得有理,领着他摸进敌营,打蒙了两个敌兵,换上他们的衣装。
原想着换上敌人的衣装会顺利通过敌营进入城内,只是若这样的法子能让对手轻易摸进来,带兵的将官也就不用再混了。巡逻的看见两个人影,喝问口令,两人答不上来,当即把偷入军营的抓了起来。
巡逻兵把两人捆了押到领兵的将军帐内,领兵的将领是鲁王鲁之孝的次子鲁文杰,奉父命联合吴王的军队打湖广,说白了就是想在打下的地盘里抢得一杯羹。看到巡逻兵押进来两个趁夜摸入军营的家伙,从身上搜出官印,得知是朝廷官员,当下也没二话,直接下令推出斩首。
庭霜看着刽子手的钢刀,眼前忽然现出宝琪动人的笑颜,千思万念汇成震人心魂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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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今天休息一下,可是一早起来发现被扔了一手榴弹,鸡冻得又赶紧码字更新了。感谢扔弹弹的亲。正在努力码明天的字,如果明天更不了,亲们可以在下列选项先自行脑补a,小宝突然出现把小霜从屠刀下救出。b,第三方突然从天而降把小霜从刀下救出。c,小霜自救。
柳暗花明
话说鲁文杰见抓到两个敌方的探子,当即没有二话,下令推出帐外斩首。
庭霜一看现在的形势,无论上帝真主如来耶酥,还是毛爷都不可能救他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当即大叫起来:“小王爷要杀我可容我问一个问题?”
鲁文杰好奇,他最喜欢捉住猎物看它们挣扎求生的样子,然后他百般逗弄,如猫捉耗子,给它放一条出口,然后再把出口堵住,看耗子做无谓的挣扎,他从中得到愉悦。
当即命人把庭霜又带回来,听听他问什么。
“行,你问吧。”鲁文杰做大度状,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最终还是难逃一死,然后看他燃起希望再到绝望,那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请小王爷摒退左右。”
鲁文杰摒退左右,说:“你再怎么口舌生花,你也难逃一死。”
庭霜不理会他什么变态心思,只问了一句就让他宽面条泪了。
那催人泪下问题就是:“小王爷是鲁王次子,就算造反成功了,无论皇位还是王位都落不到你头上,而失败了,抄家灭族却少不了你的份,你提着脑袋跟他们造反图的是什么呀?”
这问题怎么不让鲁文杰无语泪流,造反本非他所愿,诚如庭霜所说,成功了他落不到好处,但是失败了杀头是肯定的。
他是鲁王次子,爵位肯定是嫡长子承袭的,就算没了大哥,还有嫡长孙,世子的位子轮不到他,何况他大哥鲁文忠对兄弟们多有猜忌之心,时有排挤打压之举,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老大一旦袭了王位,掌着生死大权,他哪敢有半分不驯之行。所以朝廷下令撤藩他是赞成的,撤了藩鲁文忠再不能用鲁王的权利压制暗害他。可是父兄不甘心权利就这么没了,起兵响应吴王的造反,他做为鲁家一分子,又怎能公开倒向朝廷一边,也只得跟着他们向朝廷宣战,心里的担忧和为难不敢表露,生怕被老大派来暗中监视的人看了去,惹来祸端,如今,被庭霜这么直白的揭穿心事,如利刃刺心痛不可当。
庭霜偏阅无数宫斗朝争的小说和电视,对有爵位之家的长子次子之争哪能摸不出三分道道,一下子正中他的死|岤,暗地观察他的脸色,只见他听了这话,那脸色如赵丽蓉小品中所说的:白里透着红啊,红里透着黑,黑不隆冬,绿了吧唧,紫不溜秋,蓝哇哇地透着那个惨那……
知道自己的攻心战已有效果,再接再励:“我知道小王爷是不会做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的,只是受父兄裹胁没有法子,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下很理解小王爷的难处。”
“哼,你巧言令色只是为图活命,休想。”鲁文杰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象脑子上写了“傻逼”两字,很没面子,依然色令内荏摆足架子。
庭霜一副子连耶稣都羞愧的诚恳样,又道:“我想活命不假,但是也想为小王爷谋一个两全的法子,无论胜败,都能保得身家性命和后世富贵。”
鲁文杰想端架子,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法子?”
“现在围困在襄阳的锦乡侯要突围,小王爷随便舞两下兵器意思意思放他出去,对外只说敌寇做困兽之斗突然突围,不防之下以至让他走脱,也算对父兄和吴王那边有个交待。对朝廷这边,这件事算是小王爷暗中向朝廷投诚的诚意,锦乡侯感你的情会上奏朝廷,等将来你们造反失败,这件暗功可以保你的命,如果你们造反成功,小王爷和令兄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你是说要我借此机会立一功?”鲁文杰沉吟着。
“我是平南大军粮台督办,我可以给你写一张亲笔签名的文书盖上官印,证明你确实在这次战役中暗中相助过朝廷,无论我是生是死,等将来你鲁家被诛九族的时候,你可以拿这样东西来保命,如果嫌分量不够,请城里的锦乡侯手书一封书信做证明也可以。”
庭霜提出解决办法,再观察他的脸色,心道:我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看过的电视比你看过的书多,看过的书比你看过的电视多,小样,这番说辞还不震得你感激涕零把我当救星了。
鲁文杰背着手在帐里转圈圈,沉思许久,实在不甘心被父兄这么拉上死路,现在一个立功的机会摆在眼前,把握住了可以保以后自家的平安,至于父兄的结果他也管不得了。
好久,鲁文杰才微微点头。
庭霜提了老高的心才放了下来。心道:你要杀便杀,老子英勇不屈绝不皱眉头,磨蹭这么长时间,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跳,整成心脏病你给赔医药费咩?
庭霜写了张证明交给鲁文杰,顾不上感叹自己主角的运势就是牛逼哄哄,赶紧带着探子重新趁着黑穿过敌营。这一次很轻松穿过军营到了襄阳城下,探子打了暗号,城头上放下绳索把两人拉上去。庭霜按住城墙翻身而入,只觉得摸到城墙的手粘乎乎的,对着月光一看是又红又白的东西,不知道是人血还是脑浆子,强忍呕吐跟着探子来到宝琪的行辕。
一进院门,看见一个消瘦的人影在灯光下正在写着什么,昏黄的烛光把他的身影投射到纸窗上,说不出的萧索悲凉。
“小宝……”庭霜推门进去,激动得嘴唇哆嗦。
宝琪停了笔转过身来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庭霜看他又黑又瘦,双眼布满血丝,嘴唇也干裂渗着血,无比的憔悴,却仍然气质高贵仪态万方,望之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心想:电视上演的陷于困境的落魄之人不是胡子拉茬蓬头垢面,浑身脏乱么?这位倒是衣着整齐仪态威严,嗯,带兵将领也得讲究形象工程,一副子丐帮扮相往阵前一站,还没开打就先在气势上输半截,怎么着也把自己收拾利索才能给士兵留下临危不惧的印象。
宝琪哪里知道他在考评自己的形象能得多少分,先张开双臂把他紧紧抱住,嘴里喃喃地:“我在做梦么?我真的在做梦,否则怎么会看见你。”
感受到他全身的颤抖,庭霜轻轻拍他肩安慰:“真的是我,你摸摸看,我是活的……哎呀……”
庭霜捂着耳朵呼疼一脸哀怨:“你咬我,想死啊。”
“我想确定我是不是在做梦。”宝琪无辜眨眼中。
“那你干嘛不咬自己?”庭霜气呼呼准备掐他,一瞥眼看见桌上的东西,黄绫封面,似是奏折,庭霜拿起一看,大惊,这是宝琪上的遗折,写着敌寇势大,己方不敌,自觉有愧君恩,誓与城池共存亡,虽有粮秣也支持不了敌寇的猛烈攻击等等。
庭霜对这些文字游戏也略知一二,大意是说敌人太厉害,援兵又不到,对局势不乐观,宝琪觉得不敌,打算与城共亡,自责不能守土,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声明与粮草不继无关,等于把庭霜撇清了关系。
庭霜生气捶他:“你怎么这样?你说过要生我们一起生,要死……”
“要死我一个人死就够了,”宝琪接过话头说,“我父母早亡无须我尽孝养老,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你家却有一家子大小需要照顾。”
“呸,那你也不能把责任揽自个儿身上,你死了,我……”庭霜说不下去,如果宝琪死了,他还会继续活的,可是会活得很不开心,如果活着没有乐趣,也没意思。
宝琪不想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只想完成很早以前的心愿,彻底和他在一起,一伸手抱住他,手指正碰到腰带又犹豫了,这场仗自己是必然要死了,可是他却没必要死,何必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独尝思念之苦,倒不如绝了这份感情,断了他的念想。
庭霜哪里知道他心思千回百转在想什么,急忙道:“现在敌军将这里四面包围,我已经把粮食运到附近的牛首山,你整顿兵马,从西南方突围出去就可以得到粮草,大可以支撑一阵子。”
宝琪深情地看着他,说:“你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连吹牛都吹得如此清新脱俗。”
庭霜正准备受夸奖,听到后半句,炸毛起来照他脑袋上凿了一暴栗:“老子哪里吹牛了?小心我把青布面的鞋拍到你城墙面的脸上。”
待宝琪听到他和鲁文杰做的私下协议,愣了半秒,转而狠狠抱住他:“我就说你总是与众不同,想的法子清新脱俗。”
庭霜刚要说话,一个温热的唇压了过来,带着渴望带着狂热,辗转吮吸,紧接着舌头灵活地卷进来攻城掠地。庭霜想推开他又没了力气,浑身发热四肢发软,不自觉地迎合他,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做什么,一把推开他,退后一步瞪着眼睛做纯洁状:“你要干嘛?”
宝琪摸摸唇又眨眨眼做更纯洁状:“听到你的解困之计,太过激动,一时失态。”
“你信不信我把你揍扁?”庭霜万分郁闷,这厮真是一时激动?
“不信。”
庭霜点头,我就知道我的善良形象深入人心。
“因为你没那本事。”宝琪再淡定地加了一句真相。
庭霜扑过去掐之拧之踩之。
宝琪大声呼救,亲兵进来听命,宝琪传下军令,全军集合准备突围。
庭霜又想了个主意:“我们把城里所有的牛马全集中起来,尾巴上绑上火把,在前百冲击敌阵。”
这是田单的火牛阵,不算原创点子,但是很管用,却见宝琪奇怪地瞅了他一眼,道:“城里早已粮绝,快到人吃人的地步,哪里还有牛?”
蒙蒙曙色中,庭霜看见眼前的士兵个个憔悴枯槁,面黄肌瘦,有的甚至连站都站不稳,柱着长枪才能站立。
庭霜眼里一酸流下泪来,道:“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到就好了。”
“这关你何事,你已经尽全力了。”宝琪安慰他,“是吴贼太狠,烧光抢光了所有村子,才陷我于绝境,与你无关。”
“靠,赶上日本鬼子了。”庭霜悄悄骂了一句,再看那些士兵无比消瘦枯槁,可是精神还算不错,想必宝琪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才能勉强维持住他们的战斗力。
宝琪简要做了战前总动员,大意是粮食已经运到,就在附近牛首山,今天突然袭击冲出去,可以反败为胜。
士兵们对取胜已不报指望,但听得“粮食”二字,眼睛冒出希望的火光。
宝琪迅速整顿兵马,下令埋锅造饭,三更突围。庭霜看那锅里都是树皮树叶煮的水连米粒也不见,再看宝琪也跟士兵吃的一样,忍不住眼泪扑扑的掉。
宝琪又好言哄了半天,到三更时分,所以兵将都悄悄待发,战马都上了嚼包了蹄。一声令下,打开城门冲了出去,突破点自然就是鲁文杰的部队把守的那个方向。
鲁文杰已经暗中下令手下将士,扯开嗓子叫喊一番,再拿弓箭嗖嗖几下,执刀动枪虚晃两阵做做样子,让宝琪的三万兵马迅速突围出去,等吴王得知,集合兵马赶来时,他们已经跑远了。
宝琪带着兵马,晨光奉命护着庭霜,一行人一气不停冲到牛首山,平安和李东升几个看见他们平安回来,都高兴地咧嘴直笑,赶紧带人做饭。
宝琪顾不上歇息,带着人布置防卫,只怕天亮时分敌人就会追来。
平安慌张来报:“没有煮饭的锅咋办?”
“笨蛋。”庭霜照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不会用竹筒?”
平安摸摸后脑勺吐吐舌头,赶紧带人砍下山中的竹子,在竹筒里装了米再装水,封好口扔火上。
庭霜看着做饭的人忙乱,忽然想出一个主意,行军时带铁锅很不方便,如果给每个士兵弄个钢盔,战时戴头上保命,不打仗时可以拿它煮个热汤啥的,这些等以后再说,眼下先把即将追来的吴兵对付了。
宝琪拧着眉查看地形,寻思着这么些人马,如何对抗吴王大军,庭霜看他疲惫不堪又无比消瘦憔悴,很是心疼,劝道:“放心吧,我们靠着地势可以守得住,吕老丈可以帮我们找有利地形,毛爷说了,只有发动群众才能赢得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胜利。”
“嗯,说得对。”宝琪赞同,“你去请你的毛爷来帮着参赞军务吧,我会保举他当大官的。”
“呸,人家才不稀罕在你个毛头小子手下干呢。”庭霜翻他一眼,“毛爷来了,肯定要做你大将军的位置……”
停,毛爷来这里会怎么做呢?做为一个杰出的军事家,毛爷最善长的就是在敌后打游击战。
庭霜眼睛一亮,叫道:“哎,不用毛爷亲自来,我也可以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onionuu亲扔了一个火箭炮,本来俺坏坏滴想在这个关口停更一天,现在良心发现,把小霜解围这章更了,下章两只一起打仗了。下下章考虑结束战争。明天一定要休息一天。
游击战
吴王亲自率大军气势汹汹杀过来,宝琪带人扼守山口狭窄处,占据有利地形,扔下大木头和石块,砸得敌人鬼哭狼嚎,吴王暂时退兵,下令守住山口,形成包围之势,想将他们困死。
“看来他是非要把我困死不可。”宝琪举着望远镜看,
庭霜说:“我们硬冲不行。”
“依你说怎么办?”
“绕到敌后打游击啊。”庭霜亮出法子,历史证明,在敌后开展游击战是很有用的,比硬碰硬要强。
宝琪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对,吴王举大军来攻襄阳,他后方必是虚的,如果我领一支轻骑攻其必救,襄阳之围必解。”
“你是说围点打援是吧?”庭霜也懂了,“吴王的必救之地是哪里呢?难道你想打昆明?不行,太远了,只怕在路上你的兵马就消耗掉了。”
“不是。”宝琪诡异一笑:“我打的是长沙,那是吴贼的粮台所在,他的儿子和家小也在那里,他的兵马也是在那里休整。”
然后几个人一合计,决定把人马分成两路,一路暗中奇袭长沙,一路留在牛首山,挂着主将旗号,吸引吴王的注意力和兵力。
问题是谁留下,谁去打后路。宝琪犹豫了,留在牛首山吸引吴军主力的那支兵马将会承受巨大的压力和风险,把庭霜留下他舍不得也不放心,可是要庭霜带兵去打吴王的后路他更不放心,这家伙主意虽多,做谋士可以,却不是打仗的料,他太仁慈过于害怕流血伤亡,只怕到时他的妇人之仁会坏了事。
庭霜看他为难,主动请命:“我留下对付吴王。”
宝琪痴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庭霜拍他:“醒醒,听到我说话没有?”
宝琪虽然万分担忧,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法子,只得把晨光留下来保护庭霜,下了严令:“他要是少根头发,你自己抹了脖子去,别来见我了。”
“属下遵命。”晨光大声答应着。
庭霜捶了宝琪一下骂道:“混蛋,你干嘛那么凶,凭什么要人抹脖子。”
吕老头对牛首山地形很熟,为宝琪一路人马带路,从后山走了一条极偏僻险要的猎人小道,士兵们缒着绳下去,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吴军的控制。
只留下庭霜带着三千人马承受吴军主力猛烈的攻击。
吴军还拉来两门大炮,对着山头猛轰,庭霜的人缩在山里不敢出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