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一夏晴深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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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夏晴深 作者:未知

    。

    我回过头,远远地看见太极殿门的那道孤寂而冷清的明黄身影,心中忽然庆幸,自己所爱的人,心中装得不是天下河山,而是满满的我,一个叫晴儿的平凡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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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游园惊梦,月照人离别1

    天气还是很寒冷,即使关了窗,冷风还是无孔不入。窗外的两枝寒梅开得很盛,暗香随着风轻飏在嘉鱼水榭的每个角落。我穿着厚厚的衣裙,貂皮夹袄,手上戴着天蚕丝织成的手套,小乔还想要给我戴上耳套,我笑着把她的手推开了,问她:

    “外面的雪停了吗?”

    她掀开门帘一看,“停了,积雪很厚呢!”

    我把貂皮帽戴上,拉过她的手,“走,我们到园子里玩去!”

    继尧母亲生前居住过的那一座荒园,我早已经重新种满了红梅,被火烧过的那排厢房,我让人把其中的两间修缮过,其余的一律拆了改建成亭榭,这座梅园,我给它取了个名字:月黄昏。

    小乔带了茶具和火炉,我们就在月黄昏的小亭子处煮茶聊天。

    “小乔,你还喜欢你的继尧哥哥吗?”我看着身边一树殷红的梅花问道。

    小乔笑嘻嘻地看着我,“蜻蜓儿,我问你,过去在青林山你每天看着我和姐姐那么依恋亲近继尧哥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真想知道?”我眼神带笑,亮晶晶地看着她,“两个花痴!”

    小乔大笑,“那时我就知道,你不喜欢继尧哥哥,是嫌他太聪明长得太帅太惹女孩子喜欢,其实你心里一直很计较、很在乎。所以后来行云出现了,你才会眼巴巴地贴上那座冰山,百折不挠……”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小乔忽然明白自己失言了,也收敛了笑意。我自嘲地笑了笑,看着她道:

    “我很笨,是不是?你一直看得清的事实我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看得清楚。”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当局者迷,你又有什么错呢?”她叹息一声,我默然半晌,喝尽了杯中的茶。

    “留下来吧,小乔,不要走了。”我说,“这里的梅花,会一年开得比一年好。”

    “好啊,我不走了。”小乔也笑着说,没有看我,只望着在风中飘扬的一抹红,“你知道,我一直希望赖着继尧哥哥的。”

    一时间,我和她都不再言语。丝丝寒风过处时有落红飘至,我摘下手套捻起一朵半碎梅花,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手指轻弹,梅花便坠落地上。

    “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我轻声念道这一阙看似平淡却饱含真意的诗,“小乔,不论今日开的还是不是昨日的花,只要一样的灿烂悦目,便仍能成就最美的风景,不是吗?”

    小乔身子一震,看着我的眼中隐隐有泪光,我微微一笑,替她重新煮茶。

    “王妃,”成阅匆匆走过来,“来了一位和尚站在王府门前不肯离去,说要见王妃您。”

    我放下茶杯,奇怪的问:“哪里的和尚?见我做甚?”

    “他说他是真觉寺的无心大师,找王妃化缘……”

    “化缘?你去捐些香油钱给他吧。”

    “可是他坚持一定要见王妃您。”

    我点点头,让成阅把那位大师引到月黄昏来。无心大师一身棉布僧衣,脚踏芒鞋,手持竹杖,头上戴着笠帽,年届不惑而脸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唱了一声佛号后,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

    “无心见过王妃。”

    “大师不必多礼。”我看他身上衣衫单薄,忍不住说:

    “天气冰寒,大师不冷?”

    无心微笑着说:“心暖,无惧天寒。”

    我递过一杯热茶给他,“热茶赠热心之人,大师请坐,请用茶。”

    无心接过茶,“谢王妃。”

    “真觉寺香火鼎盛,高僧云集,不知无心大师百忙之中来到敝府所为何事?若是捐衣赠物之事,宣阳王府定当……”

    无心笑着摇摇头,“无心此来,确是化缘,可……”他看了旁边的小乔一眼,我心下会意,便让小乔回房把我的披风取来。小乔离开之后,无心饮尽了杯中热茶,见我询问的眼光,终于敛起嘴角的笑容,正色道:

    “无心奉真觉寺方丈无忧师兄的嘱托,到宣扬王府化缘而来。不过无心想化取的不是衣物银钱,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我脸上难掩惊讶之色,“是谁?”

    “宣阳王司马继尧。”

    我脸色一变,霍然起立,冷冷地说:“大师开的这个玩笑未免太过分了!宣阳王是什么人?岂是你们能索要的?!刚才这话,本王妃就当从未听过,也不想责罚佛门中人,大师还是趁早离去,消退了这个念头!”

    无心脸色神色依旧平静,“无忧师兄对怀心说过,宣阳王妃必定不舍得。他托怀心转告王妃,王妃想要消解眼前的困顿,惟一的办法就是把宣阳王送回佛门。因为,宣阳王他本来就是一心皈依我佛的人。”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请大师解释清楚,本王妃眼前的困顿是什么?宣阳王何以会是一心向佛之人?!”

    “王妃身上的冰芒雪魄之毒若是寒气侵体便会开始发作,出家人不打诳语,王妃本性善良,无心不忍见王妃命在旦夕。”

    “你怎会知道此事?”我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愤怒。

    “王妃莫要生气。今生的果来自前世的因,宣阳王天性聪明,极有慧根,前生的他曾在珞珈山紫竹林里潜心修佛,差一点便功德圆满佛心大成……”

    “前生的他?珞珈山,紫竹林?”我的脑中一个激灵,这两处地方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无心看着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小金鱼,你真的忘记了吗?珞珈山紫竹林,是谁为了你抛却多年的修为,脚踏凡尘,惹尽人世忧伤?你怎么能忘……”

    灵台似被金光霹雳轰然击中,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心,数不清的梦境中的片段霎时间如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我喃喃地自语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只是梦,与我无关的梦……”

    “小鱼被双丝网所缚,碧玉青蛇以三味真火烧之,毁其元神;秋童催动天水咒想要救回小鱼,可惜无力回天,反而导致铺天盖地的暴雨连下三月,百姓流离失所尸横处处,秋童化掌为刃击杀青蛇之际,青蛇眼中笑着落下的漱漱泪水就是如今屹罗的奇珍异毒冰芒雪魄。”

    “故事总是说得无比撼动人心的。”我僵硬地笑笑,“大师可还有下文?”

    “迦叶菩萨赶到那里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情景。他正要将秋童带回紫竹林让他以修行化解罪孽,可是秋童却把自己承受着的千年福泽给了小鱼,请求菩萨让小鱼入轮回再世为人,而自己却坐化成一堆枯骨,灵魂坠入暗黑地狱……王妃莫非真的不记得地狱无常使者冥司?”

    “王妃,贫僧只能言尽于此。正月十五元宵日,贫僧师兄无忧方丈在真觉寺静候王爷到来。只要王妃能偕王爷到真觉寺一行,无忧师兄必定竭尽所能为王妃斡旋、化解。”

    “前生事前生已了。无忧大师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身中奇毒是我命数如此,我夫君是否与佛有缘也应该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烦大师费心!”我脸色大变起来,身子因震惊而颤抖着。可是不管我是不是小鱼,今生的事今生了,那些恍然的前世如此遥远,我已无心力再去追溯计较了。

    “王妃瞒着王爷一心候死,可有想过,王妃毒发后,王爷知晓此事将会有何后果?无忧师兄得悉天机,此番让贫僧来,只是为了免却将来的一场浩劫,众生无辜啊……”

    我咬着唇,苍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一直在安慰自己,还有半年,那些身后之事我不去想也不敢想。可是现在从无心嘴里说出这番话来,我不禁有些惊惶了。

    “什么浩劫?”

    “天机不可泄露。请王妃记得,元宵日偕王爷到真觉寺,贫僧也希望王妃能吉人天相,从此喜乐平安一生。”

    我怔怔地望着无心远去的身影,回过神来后走出了月黄昏的院门,对迎面走来的成阅说:

    “成总管,以宣阳王府的名义向真觉寺捐僧衣三百件香油三百斤。”

    “真的是来化缘的?怎么刚才就拒绝我了呢?”成阅领命后转身离开时还不忘自语了一句。

    晚膳过后,天色是浓重的黑,甚至下起了鹅毛大雪。我斜靠在贵妃椅上看着一本诗集,实际上心烦意乱半个字也看不下去。继尧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问我:

    “在看什么书?”

    “姚远山的《品玉诗集》。”

    “好看吗?他洁白修长的手指掠起我鬓边的一绺黑发抚弄着。

    “没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你今天不舒服吗?脸色好像不大好。”

    “我没事。”我放下书,伸出手臂绕着他的脖子,“只是有些累了。”

    “今天真觉寺的无心来过,单为了化缘?”他眸子里带着一丝询问,跳动着的慧芒似是想把我的心看透一般。

    我摇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一红,轻声说:

    “无心说,到真觉寺去祈福,可佑家宅平安,早……生贵子。”

    他失笑,俯下头,下巴抵着我的额,“我让晴儿孤独了么?这么快就想要孩子?”

    我但笑不语,心底却苦涩异常。不是这样说的话只怕他生疑,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所想所做的是否正确,我要告诉他吗?怕的是他心痛难当,毅然把我送至屹罗……

    “继尧,过完年后我想回青林山住一段日子,陪陪爹娘。”

    “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你朝中事务繁忙,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

    “嗯,到时再说吧。”他握起我的手,皱着眉说:“你的手怎么这样冰?”

    我的心像被尖利的针刺了一下,他抱起我走向床榻,躺好。绫罗方枕上他墨黑的发和我的长发交缠,我侧着身子凝视着他的双眼,他的双眸也幽深似海与我的目光胶着。他抓起我冰冷的左手放进他的衣襟内,我的手在碰到他灼热的胸膛时猛地往回缩,他稍一用力还是按住了。

    “你不怕被我冰到?”我唇角漾起一抹笑意。

    他摇摇头,还是望着我,没有说话。我忽然害怕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太过于复杂以至我无法辨别那时深情还是怜惜还是隐忍,于是我急于摆脱自己表情的不自然,笑笑说:

    “那夜你到太极殿接我,为什么不问我在太极殿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他说。

    这一瞬,他眼里的目光清晰明澈,仿佛照进了我的心底,想把我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这一瞬,我几乎忍不住要抱着他嚎啕大哭,诉尽我心中积压着的种种情绪……可是,我不能……

    “我会啊,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事发生!”我笑嘻嘻地说。

    这一夜我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出乎意料很安稳地睡着了,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心,只是我的手,仍然是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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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游园惊梦,月照人离别2

    离除夕还有八天,继尧就没有再上朝了。每天只是在王府里陪我看看书,或是写字作画,他知道对于我来说下棋是件苦差事,也不勉强我,有时会邀孟如敏来,两个人在书房里杀个天昏地暗。

    这一日我正在描字,他走进来给我罩上貂皮大氅就拉我到嘉鱼水榭前面宽阔的庭院中,大雪初停,寒冷的空气里透着淡淡的梅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呵手成寒,仰头见天空澄明,心想即使是寒天腊月也足以给人明朗的心情了。

    我坐在回廊的长椅上,圆石桌上早放好了煮酒的炉子,杏花把一壶女儿红放到炉子的沸水中,而他走到在院子中间好一会儿,隔着稀疏的梅花,我不知他在忙碌些什么。

    “晴儿,像不像你?”梅继尧在庭院中大声喊,我站起身子一看,白雪皑皑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堆起了一个高高的雪人,依稀是个女子,可是眉眼都不甚清晰,唯独从脑后蜿蜒出来自然垂下的一根大辫子是那样的生动逼真。

    他走回我身边,我笑着抓起他冻得通红的手拼命地呵气,杏花倒出温好的酒,他一连喝了两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走出回廊,伸手在梅树上摘了两朵红梅,拿着一杯还没温过的酒走过去,笑着把两朵花放在发辫的末梢,滴上酒,不消片刻那梅花便被牢牢地封在冰中。

    红梅娇俏,白雪晶莹,这一红一白的颜色倒是成了湛蓝天色下的绝配,美得极致,那个容颜依稀的冰雪女子仿佛牵住了一缕魂,竟是生动起来了。

    “好看么?”他把酒杯放至我唇边,我抿着喝了半杯,笑道:

    “不喜欢,你把我塑得太丑了,而你的梅花独秀!”

    “晴儿,”他挨近我身边,把头斜靠在我肩上,“我明年塑的一定比今年更好,你信不信?”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他淡淡的语气在我听来透着丝丝忧伤,他又说:

    “以前在青林山你一到冬天总偷偷地玩雪,满手都是冻疮,可是那时我心里却是既心痛又窃喜,因为你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像小猫一样温顺,心不甘情不愿地依赖着我,每天躲在书房里缠着我给你抄写课业。有好几次我偷偷地塑了雪人在风荷院中,想着让你早起时有个惊喜,但是冬天你总是起得晚,那雪人不是消融了便是一夜之间被风雪扑打得不成样子了。”

    “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伸手抚上他的脸,他轻笑着说:

    “当时很失望,但后来又觉得坦然。爱一个人,有时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你真傻……”我心里酸酸痛痛的,似被往事温柔的碾过。

    “是很傻啊,晴儿,你是不是也会那样傻,傻傻的以为,爱一个人有时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那些痛苦的、焦虑的情绪自己一个人背了就好了呢?你,会不会?!”

    他那些温柔的字句一下下打在我心上,我猛然坐直了身子凝视着他,他也看着我,凤目中瞳光潋滟,视线胶着在我脸上,我判断不出那是忧虑还是怜爱,只好故作轻松地说: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情瞒得了你呢?我从来都是笨丫头一个,你知道的。”

    他看着我,眼神渐暗,叹息一声伸手把我纳入怀内,便不再言语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把我带到盈川别业去。他把温泉水引进了室内,让人用汉白玉建成了一个浴池,每天阳光最灿烂气温最高的时候就让我在热水里美美地泡一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我手上冰寒的感觉竟然好了一些。直到除夕那天他才把我带回宣阳王府。

    城里微醺着淡淡的烟火香烛的气息,大街上热闹非常,就是在王府里也能听得到人的笑声、车轮的辘轳声、货郎的叫卖声,当然还有爆竹的钝响。王府里早早的就点上几重宫灯,热闹非常。小乔和我走到天心阁前我才发现那儿搭建起了一个大舞台,我皱着眉说:

    “不是要在这儿唱戏吧?”

    “蜻蜓儿,继尧哥哥请了一个演滑稽剧的戏班子还有杂耍班子来表演,他说过年了王府要热闹热闹,他说王府所有的人吃过年夜饭后都可以来看。”

    “哦,那他人呢?”

    “在嘉鱼水榭等你吃年夜饭。”

    我拉着她便往嘉鱼水榭走去,她却立在原地不动,我讶异地看她一眼,她有些腼腆,笑笑说:

    “蜻蜓儿,我今夜不在王府吃年夜饭。”她见我脸上的疑问越发重了,急急忙忙地说: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赴一个邀约,很快就回来……”

    “承中回长信侯府了吗?”我淡淡地问。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让成阅派人送你去。”我说,“不要太晚回来。”

    小乔郑重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到嘉鱼水榭时,梅继尧已经就坐,饭桌上只摆着几样简单的菜肴,而在一旁伺候的只有杏花。

    “这是我们成亲后的第一个除夕。”他给我倒上一杯酒,“我也不会做什么菜,逼着厨子教了我半天,才磨出这么几碟,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我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玫瑰甘露鸡,霸王鲈鱼和老笋烩肉丁……竟是他做的?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放进嘴里,他看着我,表情竟有些紧张。

    “真的是你做的?你不会拿厨子做的来糊弄我吧?”我皱着眉问。

    他望着我,笑意从眼底一点一点的溢出来,伸手夹了一片鲈鱼给我,甜甜地说:

    “你再尝尝这个。”

    “坦白从宽哦!不要霸占他人的劳动成果说是自己的!”我故意说。

    “真有那么好吃?”他有些不信,自己吃了一口鱼,脸上的神色也得意起来了。

    “师兄,我们去开个酒楼吧,我当掌柜的,你当厨子。反正,你现在一点王爷的样子都没有!”

    “好啊,我出力,你出钱,我们生一窝孩子,当店小二!”

    这一顿年夜饭就在安宁静谧偶尔拌嘴的气氛中淡淡的渡过了,我忽然觉得,若是我当初没有逃婚,他没有回到京城,我们还是在青林山,这个除夕,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我们不是什么王爷王妃,只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凡夫凡妇,在一年之末守着对方,心怀憧憬,静待来年。

    我不想去看什么滑稽剧,我知道这本来就是他照顾府中下人才有此举。他给我披上貂皮大氅,牵着我的手走出嘉鱼水榭。

    “闭上眼睛。”他说,我乖乖地把眼睛闭上,忽然有什么被塞到我的手里,是一根圆圆的棍子,下面不知缀着什么,沉沉的。我睁开眼一看,不由得轻呼出声,拿在我手里的竟然是一盏冰雕的六角形宫灯,每一面都细细的镂刻着画,晶莹润泽有如玉雕,里面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明亮的光芒使得整盏灯熠熠生辉。其中有一面墨迹深深浅浅地刻着一句诗:千江有水千江月。

    我抬起头看着他,明眸带笑,踮起脚轻轻亲吻过他的眉心、嘴角,他皱皱眉,似是不满意这样的轻描淡写,俯下头攫住了我的唇……

    他执起我的手,带着我到月黄昏散步、煮茶。梅花的幽香还是随着沸水升腾的茶香,淡淡然的交织在一起,这种除夕的味道,我竟然记住了许多许多年,铭刻于心。

    这个年也平平静静地过了,一转眼已经是大年初十。这天清早他正陪我用早点的时候,宣平急急忙忙地走进来,神色紧张而焦虑,行了一礼后说:

    “王爷,孟如敏有急报送到。”

    “到书房等我。”他看了我一眼,仍然脸色如常平静无波地陪着我把早点吃完。我一个人在嘉鱼水榭荷塘前的亭子坐着,成阅走来向我一躬身,说:

    “王妃,王爷临时有急务要出一趟远门,他让我告诉你,元宵节之前一定回来。”

    我急匆匆地走到府门,看见宣平正拉着他那匹名叫烈风的黑骏马候着,他正在向方鸿交待些什么,看见我来了,便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轻松地笑着说:

    “好生呆在王府,事情一了结我便回府,别担心。”

    在他转身要走的那一瞬,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地开口轻声喊道:

    “秋童?——”

    他的脚步突然顿住,而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五脏六腑险些翻江倒海。他转过身来走回我面前,眉头微蹙眼神却格外温暖。

    “你……怎么知道我母妃给我起的小名的?”

    此刻我的心急剧下沉,是真的?难道无心说的都是真的?这段时间我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多想,然而他的这个转身却彻底证实了我的恐惧。

    “哦,是杏花她爹还在世时跟我说起过的。”我的脸色有些发白,看见他释然的笑笑,走向烈风翻身上马,动作潇洒自然。

    “继尧,正月十五你回来与我到真觉寺上香,可好?”我微笑着问,身子已经有些发颤。

    “好,你等我。”他一挥马鞭,烈风绝尘而去,身后十多骑护卫也跟着策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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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游园惊梦,月照人离别3

    两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正在午睡时小乔急匆匆地走进嘉鱼水榭我的卧房里把我拉了起来,说:

    “蜻蜓儿,你知不知道孟如敏刚刚过完除夕就秘密到屹罗去了?”

    我坐起来,奇怪地说:

    “孟如敏到屹罗去又怎么了?”

    “他临行前到青林山跟我姐姐说,若是他元宵节回不来,她这辈子都不用再等他了。我姐姐开始时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结果现在过了初十都没回来她终于感觉到事情的严重了,本来我想找继尧哥哥,可是一探听之下,才发现,继尧哥哥不在京城!”

    “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想说的是,继尧哥哥可能知道了,他现在人应该在屹罗!”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小乔,迅速穿好了衣服,让人把成阅喊进来,对他说:

    “成阅,我要知道王爷现在在哪里!”

    “禀王妃,这个……老奴不知道,王爷没有提起过。”

    “你不知道,那总是有人知道的,你去给我把那人请来。”我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他垂手答了一声,转身出去便把方鸿叫到了外厅。

    “方鸿,你是府中密卫,曾经发誓誓死守护宣阳王府的,对吗?”我问。

    “是的,王妃。”

    “不知我这个王妃是否算得上你的一半主子?”

    “王妃言重了,王妃就是方鸿的主子,何来一半?”

    “那好,你老实告诉我,王爷现在何处?孟如敏为什么到了屹罗?!”

    方鸿吃惊地看着我,慌忙跪下,“王妃,这个……方鸿不便说……”

    “是吗?既然你不便说,我就自己去求证。你去给我准备好车马,我要到屹罗去……”

    “王妃……”方鸿面有难色,我冷着脸盯着他说:

    “你不告诉我实情,难道要王爷又为了我被人胁迫吗?这就是你的忠心?方鸿我告诉你,若是王爷这次有任何损伤,我饶不了你!”

    “王妃,”他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好,我告诉你。”

    ……

    我坐在马车上,心情沉重有如磐石。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我根本不晓得自己哪里出了破绽,一想到他每一天对着我那样悉心呵护枕畔缠绵,没有流露出一丝忧虑哀伤,我便难过不已。要用如何的心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让我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

    他的演技真是越发的好了,当初我中了失心散的毒时,他偶然的忧伤终是难以掩饰。而这一回,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孟如敏到屹罗去,居然是奉了密旨与东方家会谈,不知道其间出了什么意外竟然被慕珏软禁了起来。继尧赶去屹罗并不单单是为了救孟如敏,我知道的,他暗中把王府的三分之二的密卫都带走了……

    马车停了下来,方鸿跳下车辕对我说:

    “王妃,齐云山到了。”

    上了山,悯一方丈早就在山门候着我了。他把我引至一处幽静禅院,小沙弥奉上清茶,我拿起茶碗呷了一口茶,然后说:

    “大师世外高人,想必知道晴儿此来是有要事相求的。”

    悯一方丈微微一笑,“老衲与真觉寺无忧大师乃莫逆之交,真觉寺供奉迦叶菩萨,长年香火旺盛,据说真觉寺有一迦叶菩萨留下的镇寺之宝,名为‘血魂’,不知王妃可曾听说?”

    我摇摇头,他又说道:

    “据说这‘血魂’能让人魂魄尚未离体之时精血重生,死而复生。但是真觉寺有一寺规,存放‘血魂’的禁地,非住持方丈不能进入。”

    我这才豁然明白,为何无心说要继尧到寺中专修佛法,才能为我斡旋,原来如此……可是,如果让我活着,而看着继尧遁入空门,试问,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

    悯一似是看透我心中所想,“若是宣扬王潜心修佛,定有功德圆满的一天;而前生的事终有了结的一天,王妃你也会有自己的因缘,平安喜乐一生……”

    我的心里,多了一滴青蛇的眼泪,会死;然而我活下去,少了他,还可喜乐一生?

    我苦笑,“大师以为晴儿此来是想求一线生机吗?生固我所愿,但我亦知不可强求。晴儿此来,是想大师答应我一件事。”

    “愿闻其详。”

    “若宣阳王不愿入佛门,那么晴儿毒发之期将近时,请大师赶来王府,告诉宣阳王大师有一故交好友能解此毒,只是那世外高人性情偏僻,居无定所,不喜见人,大师将我送至友人处疗伤,待晴儿身体无恙自当回府。宣阳王虽有疑虑,但一定会将我交予大师您。”

    悯一方丈长叹一声,“王妃何苦如此?”

    我心中苦涩,幸好上辈子看小说对杨过小龙女的故事印象犹深,知道该如何挽回继尧一同赴死的念头。我转头看了看禅院外的青青翠竹,轻声说了句:

    “齐云山有清流翠竹,晴儿埋骨于此,亦是有幸了。”

    ——————————————————————————————————————

    朦胧中,天一湖上一叶扁舟,白衣迎风衣袂飘扬,我身子轻浮如风般追上去,伸手想牵住衣袖下洁白温润的手,然而继尧衣袖轻拂,江面水花忽然飘飞至我面前,他对我说:

    “你为我流的泪,如今还你!”

    我一惊,他冷淡无情的转身背对着我,那一条小舟,渐渐没入烟波深处,只余莺啼陌上,花外疏钟,夕阳残照里……

    猛然睁开眼,只觉满脸是泪,心有余悸。

    幸好,只是一个梦啊……

    今天就是元宵了,继尧还未回来,我安安静静地坐在水榭边的石凳上,雪花在亭外纷飞,我的心里却是一片焦灼。

    没有等到继尧,却等来了宫里的圣旨。说是大皇子延徽满月暨元宵佳节,着大臣王公内外命妇如果参加盛宴及园游盛会。我接了旨后把圣旨交给了身旁的成阅,然后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

    我在厨房,做梅花糖浆作馅的元宵。

    “王妃,孟如敏在嘉鱼水榭求见。”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面团,擦净了手,走到嘉鱼水榭的外厅,只见孟如敏一身月白衣袍,干净清爽,却难掩脸上的疲倦风尘。让我惊讶的竟然是站在他身边一个穿着朱色锦袍的小人儿,面如满月,眸似墨玉,带着笑意定睛凝视着我。

    慕遥?!我还反应不过来时,慕遥已经朝我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笑着大声叫我说:

    “真的是你,晴儿姐姐!他们没骗我,你果然没死!”

    我受的惊吓不可谓不小,拍着他的肩膀连声问:

    “慕遥,你怎么到东庭来了?你母后允许……”

    “我是离家出走的。”这小鬼揉了揉鼻子,神色平静地对我说。

    离家出走?我望向孟如敏,他脸上浅淡的笑意不改,我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慕遥,你母后和皇兄知道吗?”

    “我留书说明了。他们都不理我,母后整天要听戏,皇兄常不在天都,我都闷死了。皇兄说你死了,我就从来没有相信过,后来凤渊哥哥说你在东庭,原来是真的!”

    “谁把你带来的?是他吗?”我指指孟如敏。

    慕遥摇摇头,“我跟人下棋打了一个赌,他让我十五子,如果我赢了一盘他就把你送到屹罗给我,如果我输了,就跟他到东庭来看你。”

    我讶然失笑,“一盘棋就让你到东庭来了?!”

    “不是一盘,是三十盘。我在宫里下棋还没遇到过对手……”慕遥有些懊恼,可是又坦荡地笑了笑,“愿赌服输,我就要践约。”

    这一霎那,我清晰地看到他眉宇间的那种王者之气,从小的宫廷生活毕竟熏陶了他这样的气质和思维,似乎天生就应该是那个位置的。我转头问孟如敏:

    “王爷呢?”

    “王爷一回京便被皇上召进宫里去了。他让如敏带慕遥太子回府,好生照顾。”

    “慕遥,你先去洗洗,在积石阁稍作歇息,呆会儿我再过来看你。”

    慕遥点点头,然后跟着杏花走出了嘉鱼水榭。我让方鸿派人暗中守着慕遥,怕他有什么损伤。孟如敏正要退下,我叫住他,说:

    “你们把慕遥带到东庭,就是想让慕珏来救我?我只担心这样会触怒整个屹罗!”

    “王妃不必多虑,王爷自有打算。何况,如敏此去天都本就是奉了皇上密旨,出使屹罗,说服东方家出面让摄政王慕珏为王妃解毒。”

    “条件呢?”

    “东庭割让边境四城。”

    我整个人怔住了,辰恒,他竟然愿意用四城作为交换?!

    “可惜慕珏先下手了一步,派人软禁了我。宣阳王带着密卫赶赴屹罗,把如敏带出,偶然之下在凤渊处见到了慕遥并把他带走,王爷已经向东方家承诺只要王妃身上的毒一解,必定完好无损地护送太子慕遥回国。此时东庭大军已经集结边境,屹罗此时断不敢轻举妄动。此事的前因后果就是如此,王妃还有何疑虑?”

    我摇摇头,沉吟不语。孟如敏退下,到积石阁去照看慕遥,我让人送了些点心过去。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刚想派人到皇宫里探听宣阳王何时回府,成阅却匆匆走进来道:

    “王妃,宫里的马车来了,太后说王妃乃有功之人,今夜的晚宴和园游,请王妃务必参加。

    无奈之下,我只得换好了衣服,披上貂皮大氅,让方鸿和杏花随着我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想起无心大师的叮嘱,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和忧虑,但是想到了梅继尧的安排,如此的天衣无缝,我似乎是不应该担心些什么的。

    一别这么多天,我真的很想见他,心里一旦放松了,这种渴望便倾巢而出盖过了那刚萌芽的隐忧。眼看皇宫近了,下了马车,太监恭敬地领路一直把我带到太后的永福宫。晚宴即将开始了,可是我还是没看见继尧的身影,我不由得焦急地问身边的太监:

    “这位公公,你可知道宣阳王正在何处?”

    “是宣阳王妃来了吗?”永福宫首座穿着凤袍雍容华贵的王太后问道。

    我连忙起座出跪,“臣妾见过太后,太后千千岁。”

    “宣阳王妃为小皇子采生,功不可没,特赐东海明珠一斛,玉如意一柄,烟水罗锦缎五十匹……”

    “谢太后,臣妾只是略进绵力,不敢居功。柔妃娘娘福泽深远方能诞下小皇子,是太后皇上之福,东庭之福,臣妾实不敢当。”

    王太后满意地笑了笑,让我平身。

    这一夜宴,就在食不知味中过去了。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我有些乏了,正想离去,偏偏这时谢芳龄朝我款款而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说:

    “晴儿妹妹,这宴会虽已结束,可是为皇子庆祝满月的园游灯会才刚开始,妹妹是皇子的采生人,必然希望皇子此生福有尤归吧?为皇子放了莲花灯再走也不晚啊!更何况,太后若是知道妹妹先走了,必然会觉得妹妹不识大体,姐姐真替妹妹担心啊!”

    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带着杏花走到了御花园门,从守门宫女手里接过莲花灯,便走进了御花园。说是灯会,可是御花园里挂着的灯却不多,到处树影幢幢的有些吓人,我向着花园中的觅清河走去,觅清河的河水一直可以延绵到宫外。此时虽说已经过了年,但是春寒料峭,正是河里冰雪消解之时,比腊月另有不一样的冷寒之意。

    “杏花,方鸿呢?”我问杏花,杏花说道:

    “怕是去找王爷了吧?晚宴结束后他就不见了。”

    “哦。”我快步向着河边走去,那里灯影点点,有几位内命妇正在放莲花灯进水里。我走过去时她们已经放好了,只见那灯随着流水一直向前飘移,她们起身对我施了施礼就离去了。我蹲下身子,解开灯上的绳子,也把灯放进水里。就算我再恨水晴柔,她的孩子我还是愿意祝福的。如果幸运的话,日后,我和继尧也会有孩子,那些恩怨就让它走远飘散了吧。

    我站起来,看着那灯渐渐飘远,“好了,杏花,我们走吧。杏花?”

    没有人回答我,我心里蓦地一惊,刚一转身,指风疾点至我肩胛处,顿时我全身一麻,一股力道传来,我整个人向后一仰,便跌落到觅清河里。

    “扑通”一声响起,接着便是有人的喧哗声、脚步声、惊叫声纷杂涌起,可是我已经什么都分辨不了了。只知道冰寒入心,从四肢百骸闪电般掠过直至心脏,身上厚重的衣服此时成了催命的枷锁,沉重地拽着我往下坠去……

    我好像在做一个绮丽的梦,我还记得,那海是如此的宽广,那水渗透着阳光的暖意,我无力挣扎正想放弃之际,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我,一张苍白俊秀的脸向我靠近,贴上我的唇,深深地渡了一口气给我……

    可是,那是梦吧!没有明媚的阳光,没有温暖的海水,我紧紧地闭着眼睛,萦绕着我的只有森寒冷意和灵魂几要离体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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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一笑泯然,情怨随风逝1

    “晴儿,晴儿!——”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一直一直地喊着我的名字,歇斯底里,伤心欲绝……

    继尧,我终是让你为我心痛难当了吗?我苦苦筹谋的一切被忽然而至的意外冲断了,你会讥笑我的幼稚无力吗?

    我微微地睁开眼,满室是幽微昏暗的灯光,一时间我茫然了,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地,只是淡然的香火气息飘过鼻端,似有所忆,可又忘乎所以。

    有人用力地抱着我,手心处传入阵阵暖流,我的意识稍稍清晰了一些,便努力地望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瞳孔蓦地放大,我看见了那张我潜意识里一直暗示自己遗忘的冷漠倔强的脸,脸上的孤绝清冷之色依旧,只是某种多了些痛惜怜悯。我的心忽然一痛,喉头一甜,张嘴竟吐出一大口殷红的血,他拿起洁白的帕子要给我擦去嘴角的血迹,我无力拂开他的手,只好把自己的手搁在唇边阻挡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对他说:

    “我……不要……你救!”

    “别说话!”他脸色一沉,一掌贴住我背心用劲,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死了,你……才愿意……了结,对吗?……”

    “蜻蜓儿……”他沉重地叹息一声,将我紧紧地抱入怀中,“你不会死的,不会……你要了结是吗?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会让一切了结的。”

    “继尧,继尧……我要见他……”我挣不开他的怀抱,只得迷糊地呢喃着那个绞痛我心的名字。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平地响起,接着便有一阵阵梵音唱颂响起,有如潮水浪浪迭高,我的意识很快便被侵占了,身体内寒意不断地涌动,我的手心渐渐变得冰冷。

    “施主可准备好了?”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响起。

    准备什么?只听得身边的慕珏沉声道:

    “请大师导出‘血魂’。”

    周遭的佛号声唱经声更甚,从百十人的音量转而演化成无数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回荡着,我的眼帘稍动,只见忽然之间满室红光,有一血红欲滴的火球腾起在半空,炙热逼人。转眼间火球徘徊停留在我的眉心上方,我的皮肤仿佛被炙烤着,几乎要被这热度撕裂的时候,慕珏的手迅速伸出一掌把火球压下直入我眉心,一瞬间如在四肢百骸燃起地火,热得几乎要熔化了。

    慕珏扶起我,快如闪电地在我身后几处大|岤分别落掌,那热流渐渐汇聚于心脏,似大江东流势不可挡般灌注进去,时间好像就此停住,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热流渗透全身仿似大江入海,全身脉络温热舒畅,再也没有那冰寒入心的感觉了。

    当我重新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小小的禅房之中。入眼俱是暗淡朴素的颜色,素白的帐幔,简陋的木桌椅子,青黑色的墙砖,我霍然起坐,看看自己的身上穿着整齐的杏白棉衣襦裙,而房内除了自己外再无一人……

    是我在做梦还是过去种种本来就是一个梦,而我现在,梦醒了?一个小沙弥端着一个水盆走进来,看见我醒了,便把我引到另一个禅房,禅房里端坐着一人,淡淡的阳光从漏窗进入,照出了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

    这样一个静谧的清晨,我却嗅不到半丝春天的气息。

    “王妃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坐起身,看见无心双掌合十站在床前对我微笑致意。

    “无心大师可否相告晴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真觉寺。王妃这一睡就睡了五个多月了。”

    我惊讶不已,原来这已经是初夏,怪不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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