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晴深第25部分阅读
一夏晴深 作者:未知
柔”地撕扯下来了。 他低头吻住我,那双不安分的手在我身上来回游走,小腹上升腾起一股热流,炽热的身躯还有热气蒸腾的温泉水,让我浑身灼热似被火烧。他纠缠不休的吻掠空了我胸腔里的最后一口空气,我只知道有一霎那我呼吸急促困难身子发软,接着便两眼一黑,昏昏然地绵软着倒下……
“该死,你究竟泡了多久的温泉了?!”
醒过来后,人已在风亭水榭的卧室之中。我身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穿好了衣服,梅继尧坐在床边舀起一勺鸡汤喂到我嘴边来,一边说:
“如意说你足足泡了一个时辰!什么都没吃还敢泡那么久的温泉!”
我也暗自懊恼,那么好的一场风月情趣,就被这饿得发晕的自己毁掉了。
“继尧,我们明天再泡一次好不好?”
他瞪了我一眼,我想着他又要说没有下一次了,半晌,他才说:
“好,不过吃了点心才能去!”
我红着脸,笑得比盛开的花还要灿烂。他刮刮我的鼻子,无奈地笑着说:
“你呀!”
如意进来,说是宣平在外候见。梅继尧让宣平进来,只见宣平把一小卷书札交给他,他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你先下去备马,我就来。”他对宣平说。
“发生什么事了?”我连忙问,他要走了吗?
“宫里出事了,我要立刻赶回去。你好好睡一觉,明日我派人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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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花开花落,谁曾折相思2
我相信这一次宫里定是出大事了。第二天继尧遣了方鸿来接我回府,然而整整两天继尧都没有回过王府。我让成阅到宫里打探消息,成阅匆匆回来说皇宫已经戒严,连靠近都不可能,更别说是打探消息了。
第三天夜里,继尧终于回来了,身上还是那件已经有些污损的袍子,一脸的疲惫不堪的神色,还隐隐有一丝忧虑伤怀。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事,便听到一阵沉重悠远的钟声响彻了整个京城。我难以置信地问他:
“真的是出事了?”
他点点头,说:“皇上薨了。”
兴德二十三年,太子辰恒登基,改国号为元熙,改年号为元熙元年。自此开始了东庭王朝的元熙盛世,此是后话。
为了兴德王的葬礼和新皇登基继尧忙碌了整整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早出晚归不说,有时候他是何时回来又是何时离去的我也竟不知晓。王府中的大小事务着实不少,有些是成阅打理的,而有些突发的事情成阅做不了主就会来问我。
时近深秋,凉意袭人。我坐在归澜亭中静静地听着成阅述说一些要务。
“王妃,秋收将至,王府名下的二百七十三亩田地的租子是否要加收?”
“今年收成如何?”
“今年风调雨顺,收成甚丰。”
“那就按往年的规矩办吧。还有,前月府中那个孙姓家奴仗势欺人的事处理好了吗?”
“都按王妃吩咐的,已经送交衙门惩办。”成阅恭敬地把一叠账簿放在石桌上,“王妃,这是王府名下店铺这半年来租金的收支情况……老奴已经请工匠来废园测量过,两天后就会交上设计图样。”
“嗯,我知道了,还有吗?”
“王妃设计的图样我已经拿去天工坊,天工坊的人说半月后即可做好。”我嫌檀木床太硬,于是画了图样让天工坊的人用弹簧和椰棕做了一个床垫。
“工部的侍郎张大人,吏部的侍中李大人想要见王爷,递了拜帖,老奴已经说了王爷不在府中。可是不识相的小厮自作主张地把他们的献礼抬了进府,现在张大人和李大人还在云海厅中等待王爷,王妃您看……”
“你就替我转告他们一句话:路遥知马力,王爷必能体察二位大人殷勤为国效力之心。置于那些献礼,你该知道怎么办,也不要让王爷知道,省得他烦心……”
“是。”成阅真要告退,我叫住他,淡淡然地说道:“成总管,其实以往你是如何处理这些日常事务的你就按着办就行了,王爷对成总管一直是很信任的。”
“谢王妃信任,老奴以后知道该如何做的,老奴告退。”
成阅走了以后,我一本一本地翻阅着那些帐册,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已届西天,瑟瑟的秋风中就连晚霞也失却了些许妩媚。忽然觉得有些冷,就让杏花去给我拿件薄披风来,人有些困倦,便把头枕在手臂上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一件披风披在了我的肩上,我“嗯”了一声还想多睡一会儿。可是,那个愠怒的声音清楚伶仃地响起了。
“谁让你拿这些琐事烦扰王妃的?!成阅,你这些年的总管怕是白当的?”
我身子一动,接着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继尧那张满是倦色和薄怒的脸,而一旁的成阅低头垂手跪在地上。我笑笑说:
“不关成总管的事,是我终日无聊,想找些事干罢了,你别责怪他。”
梅继尧淡淡地扫了成阅一眼,伸手给我绑紧了披风,一边不悦地说:
“秋风渐凉,你怎么敢就在外间睡着?”说着便牵着我的手走回了嘉鱼水榭。他知道我喜欢住在嘉鱼水榭,所以从成亲之日起他住的天心阁就变成了他和幕僚议事的大书房。外厅早已备好晚饭,我和他在水榭中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也没有什么一大堆的丫鬟仆妇伺候着,就只有杏花和内监小钦子。
“皇上已经登基了,还有很多事要忙吗?”
“朝中一批旧臣离去,吏部的事情比较多。对了,皇上选妃了,晴儿你可知道你姐姐她被封为柔妃娘娘了?”
我摇摇头,“为什么不是皇后?她不是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肉吗?”
“你知道?”继尧眼神一动,看着我,若有所思。“你要去看看她吗?”
“不用了,”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宫里那么多人照顾她,再说辰……皇上肯定比你我更紧张的,不用担心。”
“可是我听说,她整整吐了半个月了,几乎吃不下东西,太医院的大夫们想尽办法仍是无法缓解。你真的不要去看她?”
他很聪明,我一直知道的,我不想他再在这问题上纠缠不休,于是说:
“好吧,只是明日我不想去,过两天再说,好吗?”
“刚好下个月皇太后开家宴,到时你和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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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家宴,御花园中好不热闹,来往的宫娥太监络绎不绝,各色果品甜点琳琅满目,还有一些穿得娇俏艳丽的宫妃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莺声燕语。秋天的菊花尚未零落殆尽,御花园中用了各色花架摆放着各地进贡而来的珍奇菊花,黄白红紫,茎叶花色,品品不同。
继尧刚一进宫,便奉诏进了御书房议事,我被带进了御花园,随着我的只有小钦子。那些宫娥婢女妃嫔媵嫱我都陌生不已,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
“宣阳王妃到——”
花园中的众女眷的目光同时齐刷刷地投向我,我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而这时一个温和细腻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偏不倚地传了过来。
“妹妹可来了,多日不见,姐姐我甚是想念呢!”水晴柔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身旁两个侍女陪伴着,脸上的腮红掩不住底色的苍白。她微微地笑着,一种亲切的眼神蔓延开来,我上前浅浅行了一礼,说:
“柔妃娘娘有了身子,自当事事小心,切莫劳神伤身,一切以腹中小皇子为重啊!”
水晴柔伸手扶我,我巧妙的直起身子避开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又很快隐去。
“柔妃姐姐,怎么不引见一下?妹妹我对这位宣阳王妃耳闻倾心日久,今日难得一见,芳龄很是盼望结识柔妃姐姐的这位妹妹。”
我的眉头忽地一跳,一张美丽素淡的妆容毫无预兆地映进眼帘,谢芳龄肤色晶莹如玉,眉眼盈盈细腻有致,嘴角带笑然而剪水般的双瞳却是冰雪密布,那寒冷的光芒一瞬间刺痛了我的眼。谢芳龄身上的华衣贵服告诉我,她已经是宫妃……
“对了,这位是皇上亲封的谢贵妃,这是宣阳王妃,我的妹妹夏晴深。”水晴柔语气平淡波澜不惊,似在闲话家常。“我的妹妹生性活跃不喜拘束,以前在颢王府时常常为求方便男装出行,这样的性子也只有宣阳王能容的了她,芳龄妹妹不要失望了才好。”
“怎么会失望?芳龄羡慕还来不及,同为女子,我似是井底之蛙,比不上王妃眼界开阔。芳龄当初还因为不知天高地厚差点错爱他人呢!听说宣阳王妃与柔妃姐姐的父亲夏泓是当世大儒,不知为什么夏先生宁愿隐居避世也不愿为朝廷效力呢?”
水晴柔脸色一沉,似有不悦,我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说:
“如今盛世太平,朝政清明,在朝为官还是隐居山野又有何区别?更何况我爹爹在乡野以圣贤之书熏陶教育我东庭子弟,为国输送栋梁人才,这难道不是为国效力?报国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人选择入朝为官,有人选择山居一方,只要各在其位,各司其职,何尝不是报国?”
谢芳龄一时语塞,望着我,神色里有着一丝不甘和怨恨。
“夏泓先生?就是那个写过《博观文论》和《粹玉诗选》的小泉先生?”
不知是哪位嫔妃惊讶地问了一句,我微笑着看向她,说:
“正是家父。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我爹爹早已改号为‘雨泉’先生了……”天知道我有多不喜欢别人把我爹爹称作“小泉先生”。
“宣阳王妃果然好才情,不如就陪本宫赏赏花吧。”
谢芳龄上前一步,手臂一伸便挽住了我的手,我愕然之际她已经迈着轻盈的步子拉着我走到那些菊花架子前面了。
“晴儿不懂赏菊,谢妃娘娘错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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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花开花落,谁曾折相思3
“错爱了?”她忽然低声冷笑起来,“不懂赏菊,可是赏桃赏杏却很在行,王妃莫非忘记了?”
我皱眉,幸好此时身边没有什么赏菊的宫妃侍女。我把手从她臂内抽出来,说:
“那一次是我的无心之失,很抱歉!”
“你很骄傲吧?!”
“此话何解?”
“或许王妃是为了拒绝我的自作多情才从那一天成了宣阳王的男宠的吧?那日之后我已经不作奢望,可是,慕珏却拿着那方玉佩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竟以为慕珏当真是对我情深意重,可原来他看中的只是我们谢家的商脉!”
“芳龄悬崖勒马,不失为明智之举。”
谢芳龄却笑得更大声了,笑声中满是讥讽嘲弄之意。“王妃怕是不知道吧?在慕珏离开东庭之前,我曾经把谢家所有银号的持有人信物交给他,惟一的心愿便是跟着他离开东庭到屹罗去,我甚至不要当他的王妃,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可以了。但是,”她盯着我,眼神中如有雪芒迸射,一字一句地说:
“他拒绝了。因为他要带走的人是你!”
我僵住了,随即摇摇头冷淡地解释道:
“你误会了,他对我好只是为了胁迫宣阳王,那不是爱。”
“那什么才是爱?他为你改变了放弃了,甚至连最原本的动机都忘记了,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得不到就要摧毁,这样的爱,谁要得起?”我稍一欠身,“谢妃娘娘,晴儿也该去看看姐姐了,临走前送姐姐一句话: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幸福不在别人身上而在自己手里,万望珍重、惜福。”说罢不顾谢芳龄在原地怔忡便转身离去。
小钦子带着我到了永福宫,永福宫中早已经摆好两列长长的小方桌,正首位置坐的正是威严高华的王太后,家宴将要开始了。
“皇上驾到——”
明黄|色的身影在垂下头的我身前经过,辰恒每走一步都很稳,尽管看的只是他的背影,可是那种江山在握,睥睨天下的威严和气势半分不减。
我和其他王府的内眷同坐一列,开席之后,我和旁近的定南侯的夫人、永安王王妃不时地聊着九月的菊花那个品种最妖娆,或是重九登山的乐事,倒也相处得甚欢。定南侯夫人才十七岁,样子天真纯美心无城府;永安王妃年纪较大,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也和蔼可亲。我刚刚夹了一箸清蒸霸王鲈鱼进口里,忽然听得首席那边传来王太后中气十足的声音,说:
“哦,那照你们说,宣阳王妃的琴技该是十分了得了?”
“可是芳龄听说,宣阳王妃的舞技更胜一筹,太后如若不信,让她即兴表演一番便可知真伪了……”
那口鲈鱼呛在我的食管里让我差点噎死,永安王妃看着我如梗在喉的表情,既好奇又关切地对我说:
“太后她们好像在谈论宣阳王妃你呢!”
“太后,晴儿她舞技粗疏,难登大雅之堂,恐怕……”梅继尧的声音适时响起,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太后又说:
“今日家宴,来的都是司马家的人,何来见笑之说?本宫对宣阳王妃过去怕是有些误会,听说她才情过人,精通音律舞蹈,本宫想消除偏见一饱眼福罢了,怎么?莫非继尧真如传闻那般对王妃呵护备至到了这个地步?”
“继尧不敢。”
我马上把口里的鱼肉吐了出来,走到一脸威严的王太后跟前跪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太后万福,先皇仙游,皇上初登大宝,王爷是怕晴儿一时得意忘形,罔顾太后娘娘的心情和宫中的气氛。若是太后想看,晴儿当然愿意献舞,请太后容晴儿准备片刻。”
王太后颔首,我站起来福一福身便退下去准备了。我到乐器房挑了一个大小适中的腰鼓和两柄细棒锤圆的长长的鼓槌,然后让人搬了两面高与人齐的大鼓到永福宫的大殿之上。换上窄身的上衣,在白色底印染上墨色荷花的水烟罗襦裙上加了两层浆硬了的浅绿薄纱,头发披散随意地挽成一条黑得发亮的发辫。
呵呵,这是谁?这当然是青林山的蜻蜓儿了。
永福宫开阔的大殿之上,我步履轻盈的几个旋身跳跃,手中的鼓槌轻敲出几个单薄却有节奏的音,我的手轻快灵活地上下舞动,那单薄的音符延绵下去竟成了朴素而生动的韵律。踩着略微生疏的步法,我优雅地微笑着,旋身,鼓点如雨一般密密落下,秋风抚过,那点点秋雨便了无声息地隐没了,而雷声却在闷闷作响……我的旋身越来越快,快得仿佛只有影子在动,身子前倾后仰之际,腰鼓和背后大鼓轻重不一的鼓点竟默契地融合在一起,激烈而紧张,有如暴风雨临近……鼓声渐渐回落,声音渐趋柔和,我的手开合如莲,优雅而妙不可言,最后以一阵急而短促的鼓声结束了整个舞蹈。
鼓声隐没时,满座俱寂,我累了,额头微微沁出汗水,灯火明灭,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我不会跳舞,一点儿也不会。可是我会打鼓,以前和教音乐的成先生整天讨论乐器配合时被他强迫我学过,说对掌握节奏有益处。
现在看来,何止有益,还当了一回救命稻草!
颠簸的马车上,我躺在继尧的怀里小憩着,半闭着眼睛。他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有一丝好笑,更多的是怜爱疼惜,我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带些不满地说:
“太后就算再喜欢我的鼓舞,也不该赏赐这些东西呀!害得我连马车都坐得不舒服,又不成把它们马上扔了,真是后悔死了。”
马车上堆着两个庞然大物和一个庞然小物。猜到了吗?对了,就是我刚才表演所用过的两大一小三个鼓!太后看我的舞看得心花怒放,干脆把那些鼓赏我了,说是西乾进贡之物,不知是用深海某种巨鱼的皮精制的……
“我好像从来不知道你擅长击鼓。”他把手臂收了收,紧紧地拢我入怀,低下头在我耳边说:
“可是,如果你下次再敢在别人面前跳这样的舞给人这样的惊喜,我一定饶不了你!
我反而笑嘻嘻地伸手绕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如兰,说道:
“我跳得好看吗?你喜欢吗?答案让我满意的话,继尧,我以后只跳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唇一动,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耳垂。
“小妖精!”他俯身狠狠吻住了我。
他的这声“小妖精”忽然让我恍然起来了。我想起了那个断断续续的梦,还有那一身红衣似山间精灵的小鱼,那个白衣男子是谁?可惜,在梦中我总是看不见他的脸……这个梦,与我有关吗?我摇摇头,笑自己的多心。而继尧放开我后,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句:
“晴儿,你记住,以后在这种场合,切勿再如此露锋芒。”
“难道要驳了太后的面子吗?”
“拒绝了太后,有什么责罚我尚可以替你担着,毕竟宫里宫外已是两重天地,她再有怒气也是鞭长莫及;你要记住,我的二哥,不再是以前的颢王,而是当今皇上,这个天下都是他的,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女子。他一时放开了你,谁知道他又会不会在某一瞬心生悔意了呢?你那样的灵动魅人,本是无心,可是落在他人眼里,那就成了有意。我的话,你明白吗?”
我坐起来,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你害怕了?”
他抓住我的手,握得紧紧的,坦然地看着我。“是的,我害怕了。”
“可我不是什么小小的女子,我是你的妻,我是宣阳王妃。”
“我是男人,我知道今晚二哥看着你的那种目光意味着什么。”
“你不是害怕,你是吃醋了!”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吃醋。我甚至不希望他碰你一下,甚至一个拥抱,所以成亲那天,我迫不及待地到太子府把你抱走……”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已经嫁给你了,是你的人了,一辈子都是。你不知道?嫁了人的女子不值钱的。”我笑了,原来他的小心眼还挺多的。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就不会害怕失去。”他浅浅地喟叹一声,说,“晴儿,你知道当年沈培方在青林山给我算了一卦,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我隐隐地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对我说:你所爱的女子,必因你而受尽磨难,历尽生死难关。”
“我本来不相信。想我生来便骄傲自负,天下的人或事有那桩不在预想计算之内呢?若我倾尽全力去护卫一个女子,她岂会受半点伤害?可是,在你身中失心散时,我便发觉了意外根本是无法预料的。”
我默然,半晌,抬起头眼神清澈地望着他说:
“继尧,那沈培方有没有说,你所爱的女子,因为你,因为经历过的种种考验和磨难,她的生命开出了空前绝美的花朵?你不用愧疚,不用担忧,因为,这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我紧紧地抱住他,不再言语。
冥冥中注定了,他就是那个在忘川上等我千年的红尘摆渡人,只等我阑珊的步履踏上小舟,渡我至幸福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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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花开花落,谁曾折相思4
秋深意浓,微风中带着些萧瑟的味道,垂柳荷叶枯败不已,而花园中的枫叶染上了丝丝红意,正是属于它自己的美景良天。两棵高大的梧桐树间是一个宽大的秋千,我一身素绿水烟罗襦裙肩披绞纱巾坐在上面轻轻地摇晃着,墨色长发只梳着一条粗大的辫子,末梢的束发金丝带上垂着两颗硕大圆润的明珠。继尧常常笑我没个王妃样子,其实他也知道,这都是他宠出来的。
手里拿着一片榕树叶子,放到嘴边,撮着嘴费力地吹了几下,可是只响起了几个喑哑的声音,根本不成调子。暗笑自己的无用,我只好垂下手,头靠着秋千的藤索,秋阳仍旧灿烂,使得我半眯着眼睛看着满园花草该零落的零落该盛放的盛放。
“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落叶犹开最小钱。”我轻声念道。
“人若不自惆怅,又何来悲秋?”他的身影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笼罩过来,我怔怔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来的继尧,他一身青衫磊落,干净、温文,没有半点浮华之气,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傲人神情。
这就是他,真实自然的梅继尧,我的夫。
秋千很宽大,他坐在我身旁,伸手取过我手中的榕树叶子,对我莞尔一笑,叶子放到唇边,薄唇微动,一阵尖利而悠远的叶笛声悠然而出,刺破了园中蔓延着的轻寒之气。
“人说精通叶笛之人可吹出天海风涛之曲,幽忆怨断之音,可是当真?”
叶笛的婉转流畅的旋律骤停,继尧侧着身子看着我,笑笑说:
“想学吗?”他把叶子递到我唇边,“我可以教你。”
我看看那片光洁碧绿的叶子,忽然就想起以前他逼着我喝下他喝过的半杯青梅酒,不由得好笑,说:
“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你吹过的叶子我再吹,这不等于是间接接吻?”
他怔了怔,随即大笑,“你不喜欢?那我们来个直接一点的好了!”
双手一抱,把我放至膝上,俯下头便贴住了我的唇瓣,温柔地迂回缠绵,双手不知何时滑落至我的衫内,一丝风扑了进来,我稍微清醒了一些,连忙推开他,脸红耳赤地说:
“现在是大白天!你……”
“我知道啊……”他仍是抱着我,隐忍着情潮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开我的额发,细致地描绘着我脸上的轮廓,在我耳边喑哑着声音笑着说:
“晴儿,我想你了,我……”还没说完,他的吻又像绵密的雨点一般落了下来,我胸腔里的空气再一次被抽空,忽然身子一轻他把我整个人抱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说呢?还是你喜欢在花园里……”他低笑着,我的脸早已被全身的血液倒灌,红得见不了人了……
新皇登基了,很多事情在这短短的一两个月里都逐渐安定平静下来了。
我越发地缠着他了。天气渐渐寒冷,我便缠着他穿我一针一线纳好的填充了鸭绒的“棉衣”;还缠着他不让他早起上朝;我每天都到厨房去做一道自己新发明的菜,缠着他试菜;初冬阳光依旧温和,我便缠着他和我一大清早便去天一湖旁的落鸦山登山,看日落。
天工坊的人修改了好几次后,一张像模像样的弹簧床垫就送入了府中。天工坊的坊主李师傅想要跟我协商可否把这一设计卖给天工坊,我拒绝了。
我对他的这点小心思,是惟一的,没有复制品的。
继尧下朝回来便在房内看见这么一张新奇古怪的垫子,便问我:
“这是什么?”
“弹簧床垫。床板硬硬的,咯得我可疼了。”我说。
“这个床垫舒服吗?”
“坐一坐不就知道了吗?”我忙着看账簿,头也不抬地说。
“做一做?”他好笑,凑到我身侧抱起我就往床榻走去,随手便把我手中攥紧的账簿一扔。手一挥,绡纱帐无声落下,我瞪着他,刚想大声抗议,他嘴角的笑意甚深,手指抵住我的唇说:
“不试,怎么知道它好不好?”
我无语了,只记得这一试醒来后已是黄昏日落,看看身边的人竟然还拥着衣衫凌乱的自己睡得像个孩子似的,那长长的睫毛投下一道弯弯的阴影,像极了他偷笑时弯起的嘴角。
腊月将来时,山上的野梅花竟然先开了,我便到市集上找了一个买馄饨的老伯,让他挑着担子随着我们上山赏梅,饿了就让他做馄饨,我带了两壶酒,一壶青梅酒,一壶女儿红,遇到风景好的地方我们就停下来,一边温酒喝一边看风景。
“你不能喝女儿红!”我抢回他手里的酒杯。
“为什么?”他竟象被抢了玩具的小孩一样有些委屈,不忿。
“你喝醉了谁背我下山?喝青梅酒吧,酸酸甜甜味道好!”我把青梅酒递给他。
他无奈失笑,伸手刮刮我的鼻梁说:“娘子,你那壶酒就算为夫全喝了也不会醉!”
那一天,我还是拗不过他,他真的也没有醉,只可惜,我喝醉了,据说山顶的野梅花开得更为灿烂。他背着我上了山,却唤不省醉醺醺的我。
后来,我得出结论,一定是他的女儿红掺水了,我的青梅酒酿得过头了。
继尧到了越关城督办城防的这一天,阳光正晴好时,我在屋外看书时不觉打了个盹,忽然手上落入了什么冰凉轻盈的东西。睁开眼睛一看,才知道天空忽而飘下了细雪,小小的六角形的冰晶看起来是那么的晶莹工巧。
只是,那雪花在我手心融成晶莹的水滴后,那种冰冷的温度竟倏的一下子顺着我的手心像针芒一般刺进我的血管里,短短的几秒间不断游走直至心脏,有那么一瞬,冰寒入骨痛彻心扉。
我跌坐在地上,脸色发青。杏花刚好进了屋给我拿披风,小乔远远地看见了,连忙跑过来扶起我。
“蜻蜓儿,你怎么了?”她把我扶进卧房,看见我极难看的脸色,再摸摸我的手,大吃一惊,连忙让人燃起了炭盆。片刻之后,整个房间和和暖暖的,可是我的身子还是冷得发抖。
小乔拿过一杯热水让我喝下,“我去请章太医来看看!”
我一把拉住她,“不要!没有用的。”
“蜻蜓儿,我不能眼看着你就这样下去!我要告诉继尧哥哥,我……”她死死地咬着唇,可是泪水还是无声地坠落在衣襟上。
“你想让他把我送到屹罗慕珏手上吗?还是让他一辈子都因为我而受人胁迫?慕珏真为我解了毒,我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你以为他还会把我送回来吗?”我眼眶发红,尽管我知道,慕珏若真要为我解毒,继尧是不会在意的;可是这件事传于天下悠悠众生之口,叫人情何以堪?
“你让我看着你活活受折磨,看着你一步一步地朝死地走去,蜻蜓儿,这才是让人情何以堪啊!”小乔一把抱着我,在我胸前痛哭起来,“对不起,蜻蜓儿,都是我一时冲动,错了……”
“情深不寿,也许是他待我太好,连上天都要妒忌吧。”我叹了口气,拿过帕子擦干净她的泪水,“若你真当我是姐妹,那么,不要告诉继尧,让我现在快乐无忧的日子再延长一些吧。我不怨你,真的。有些人共同生活了一辈子,思念对方的时间也许加起来还不超过一天,我很庆幸我和继尧不是那样有份无缘的夫妻。”
“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了吗?慕珏不会忍心看着你死的……他爱你……”
“那样的爱,我不想要。小乔,你知道被一个自己已经不爱的人禁锢着是件多么恐惧的事情吗?每天都生活在抗拒中,你不可能坦然地对着他微笑,甚至连恨都显得那么多余……”
是啊,连恨都显得多余了,行云,你料得到你我之间也有今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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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花开花落,谁曾折相思5
小乔为我点了安神香,那热水给我拭擦了手脚,我的身子才暖和一点,迷迷糊糊地睡下了。到了半夜,忽然听到小乔的和一个陌生声音的对话。
“成总管,你告诉这位公公,我们王妃今日身体不适,好不容易才歇下。若是宣阳王此刻尚在府中,也不会让王妃进宫的!”
“成总管,我是奉皇上口谕赶来的,立刻宣召宣阳王妃进宫,此事十万火急,万万不可耽搁啊!”
“你家皇上到底有什么急事非得在夜深人静时宣我们王妃?传出去也不怕影响了王妃的清誉!”小乔也急了,声音大了不少。
“柔妃娘娘难产,疼痛了一天一夜,宫中稳婆束手无策,太医出于避嫌也只能隔帘问诊,所以皇上急召宣阳王妃进宫……”
“王妃!”成阅眼尖,马上就看见了披着紫罗披风站在外厅门口的我,而那位太监马上跪下行礼,我摆了摆手,说:
“请公公回禀皇上,就说本王妃抱恙在身,怕耽误柔妃娘娘的凤体,还望皇上另请高明。相信娘娘福大命大,自能平安渡过。”
那太监面有难色,但还是转身离去了。
“王妃可是不适?老奴这就去请章太医过府。”成阅关切地看着我。
“成总管不必费心了,只是小小风寒,也不必惊扰了王爷,知道吗?”看见成阅点点头,我才放心地走回卧房。我说过,从那一天起,我和水晴柔再无半点关联。我不想去看她,我怕我自己会连她刚出生的孩儿都恨上了……
“我要见你们王妃……”一个熟悉的声音又把我唤醒,我的头昏昏沉沉的痛,唤过杏花,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杏花还没回答,成阅微微发颤的声音便在入门处响起:
“王妃,有客……来访。”
我浑身无力地拉过披风,走到外厅去,外厅的仆人竟然都隐没不见了,一个明黄身影背对着我,昏黄的烛光下,墨色金龙似要裂帛而出。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我连忙跪下来。
“你的眼里有我这个皇上吗?竟敢抗旨不遵?!”冷冷的语调中仍能听出他的震怒,“你这个宣阳王妃胆子还真大!”
“皇上息怒,臣妾也知道柔妃娘娘难产一事,可是臣妾抱恙在身难免会力不从心,届时耽搁了娘娘,臣妾万死不足以辞谢啊!所以皇上还是另请高明……”
他霍然转过身来,那张俊逸有如谪仙的脸上满是怒意,“夏晴深,现在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是你的姐姐,不是别的什么人!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就算没有半点医术的姐妹,也会担心,也会想要看她哪怕是最后一眼了……你,怎么会这般铁石心肠?!”
辰恒从来没有这样骂过我,从来没有……
“皇上恕罪,臣妾有心无力……”我神色不变,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有心无力?”他盯着我,“夏晴深,你可知道,你姐姐肚子里的孩儿是我的血脉是继尧的侄儿?当你说出这个词时你不觉得有愧于你的父母有愧于司马家?好,很好,我不勉强你……”
他转过身去,高大而略显瘦削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寂寞、孤单,暗处的小太监走出来为他掌灯。
眼看着他就要走出嘉鱼水榭了。
“皇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臣妾知错了,臣妾整理好衣装马上进宫。”
辰恒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远远地凝视着我。
“可是臣妾有一请求。”
“你说吧。”
“此事了结之后,皇上就是皇上,再也不是晴儿的姐夫,也不是晴儿的朋友。但凡与这个关系有关的一切,晴儿希望不再受到打扰了。”
我看不清楚辰恒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淡淡地道:
“好,准奏。”
到了毓秀宫,早已有宫人带着我进了柔妃的房内。太医说她早已服下胎产金丹,我稍稍行礼后,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柔妃看见我,眼神忽然一亮,张口想说些什么,我笑着安慰她说:
“娘娘放宽心,小皇子顽皮贪玩,不过很快就会出来的。”
拭捏她右手中指中节,果然突突跳动不止,她此刻疼得眼泪直流。把厚毛巾放到她口中咬着,告诉她先休息一下,避免精神困倦。然后让稳婆扶好她的体腹,以免胎儿转动不顺。
可是休息了一会儿,她又痛起来了,稳婆面有难色地对我说,胎位不正,再拖延下去怕是对大人孩子都不利,与其这样,不如……我瞪她一眼,她硬生生地把那半句话吞回去了。这时已经是东窗既白,过了一夜了。
再一次用酥油滑石涂产门、洗产户,我命人把八珍汤加益母草浓煎送上,让柔妃喝下去以助长气血。可是她脸色发白,浑身无力,连汤药都喝不上几口了。
傍晚时分,催产多时,忙着给她纠正胎位,我已几近虚脱,忽而听得稳婆嬷嬷喜道:
“看见了,要出户了。”
“给娘娘用参汤。”取出婴儿之后,拉下胎衣,我果断地剪断脐带,同时以右手二指紧跟脐带而上,带尽处,捺出余留她体内的胞衣。
我的手都是颤抖的,距离我曾经实习给人接生,已经隔了两辈子那么长。
“是位小皇子!恭喜娘娘,平安诞下麟儿!”丫鬟仆妇跪了一地,我刚要收拾药箱离开,忽然听到稳婆一声惊叫:
“血!娘娘血崩了……”
我一惊,回过身子去看柔妃,她的身下不知什么时候被血染红了,一张脸苍白的血色全无,失去血色的双唇紧咬着。我拔出金针刺向她的人中,再分别在她下腹的重要部位施针,一边焦急地道:
“准备生化汤、益气丸。嬷嬷,跟娘娘说话,别让她睡着。”
血,终于止住了。我舒了一口气,柔妃已经疲倦地睡过去了,这时宫门打开,明黄|色的身影匆匆走来,丫鬟仆妇们纷纷道喜,辰恒看过婴儿后,坐在柔妃榻沿,握起她的手,轻声地对她说着话。宫人们都很知趣地回避了。
小丫环帮我拎起药箱,我看了辰恒一眼,他侧身对着我,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我告退的一礼。
走出毓秀宫的大门时,抬头望天,我见到的竟然是满天星斗,原来,已经过了两个夜晚了。
小乔该担心得不得了吧?继尧呢,他该在赶回王府的途中吧?
我微笑着,一步一步下了毓秀宫的台阶,可是明明近在眼前的宫门似乎浮动模糊起来,忽然眼前有黑暗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身子一软,就这样跌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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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有股暖流缓缓流入,我的四肢百骸终于感觉到有丝暖意了。可是那道热流却无法触碰心脏,仿佛被什么挡了一下又退回原位,心,还是冷的,带着丝丝刺痛……
水沉香的气息飘过,我的意识渐渐回归,眼皮动了动,却疲乏得不愿睁开眼睛。
“还是不是很冷?”一个低哑的声音问。
“嗯,冷…”我抓紧了胸前的被子,那只一直握着我掌心的手将我环入一具温热的胸膛,我微微睁开眼睛,那明黄绣金线的衣袖刺痛了我的双眼。我霍地推开那手臂,才发现就连自己身上的丝被和旁边帐幔都是明黄|色的。我惊惶地转头看着坐在床沿的辰恒,他静默地看着我,凤眸里尽是忧伤。
我正想下床跪地,他却伸手按住了我的肩,太极殿里的几个炭盆子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四周是水一般的沉静无声。我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可是这更增添了气氛的不协调。我居然就这么睡在了太极殿内室的龙床之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身中冰芒雪魄之毒?”
“皇上,臣妾惶恐。”我勉力下了床跪在冰冷的地上,“臣妾在此地逗留,有损皇上威严声望,请皇上允臣妾告退。”
“告诉朕,你中这毒与柔妃可有关系?”他逼视着我。
“皇上说笑了,臣妾身上哪有什么毒……”
“别给我一口一个臣妾!”他霍然起立站在我面前,手一挥,打落了桌上的翡翠玉如意,“章太医已经来诊过脉了,你身体内的寒毒之深,连我的真气也无法渡入心脉……我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或是,你要我亲自去问继尧?!”
我站起来,对他苍白地笑了笑。
“知道了又如何?皇上是打算让慕珏解了我的毒还是想在我身后为我报仇雪恨?不必了,我昨日说过,皇上再也不必为我做些什么,只求皇上只当今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再允我过一段平静无波的日子,不胜感激。”
“我再为你做些什么你都不放在眼内了,不是吗?”辰恒靠近我,眼眸深邃不可见底,“我只是要一个答案,我要你亲口回答我,这件事是柔儿所为?”
“皇上错了,她并不想我死,她只想让慕珏把我带回屹罗。”我悲凉一笑,“我的好姐姐,只是太爱皇上了。”
“皇上——”太监总管汪公公启禀道:“宣阳王殿外求见。”
“皇上,今夜与臣妾秉烛夜谈,臣妾收获甚丰,不敢再打扰皇上休息,臣妾告退。”我下跪告退,心中一喜,知道继尧定是来接我的。
“去吧。”辰恒似是有些倦意,我转身要走,忽然听到他在身后说了一句:
“对不起……”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我身子顿了顿,随即疾步走出了太极殿。
殿外有一人独立中宵,衣袂迎风,姿容如玉,一双凤目狭长,褐色眸子流光璀璨。见了我,紧抿的嘴角放松下来,薄唇微启浅笑温文,他展开双臂拥我入怀。
晴儿,我们回家。他牵着我的手,向宫门一步一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