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蛛儿重生第2部分阅读
倚天之蛛儿重生 作者:roushuwu
否则殷野王回来一看她们母女也受了伤,说不定会加以同情不下重手责罚,谁知道好医好药地连治了几天,殷离还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这是失策之一;失策之二便是误算了殷离的反应。
以殷离以前的劣迹来看,殷野王杀上门去,她该奋力反击破口大骂才是啊!届时自己再出面相劝,那丫头恨极了自己,说不得会当着殷野王的面再次动手,这是激怒殷野王的绝佳机会!江凤蓉清楚殷野王的实力,只消一掌,殷离不死也会重伤,白映雨素来维护女儿,要是她因此与殷野王翻脸,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这本应是顺风顺水的计划,怎地刚来一会就全变了模样?殷野王给她母女的处罚更是轻之又轻,虽然将她们赶出雨落轩也算称了自己的意,但她们毫发无伤堪称全身而退,这让江凤蓉如何甘心!
眼见殷野王决定已下,江凤蓉的下唇已乎被她咬破,正当这时,一个少年从院外步入,正是她的长子殷海。殷海此时面容惨白,双唇灰败,额上细细密密地满是冷汗,步履也是踉踉跄跄,江凤蓉一见之下大惊失色,连忙迎上扶住殷海,“海儿,你怎么了!”
殷海极为虚弱地喘息一声,“娘,妹妹如何了?没被爹罚得太重吧?”
江凤蓉怔了一下,却觉手上一痛,却是儿子用力地握了她的手,别有深意的力道让她不由看了看不远处的殷野王,知道儿子的话是给他听的,可殷海的状况又不由得她不着急。
殷野王早已听出殷海的脚步十分虚浮,回头一看也是吃了一惊,掠身过来扶住殷海的手臂,手出迅电连封他几处大|岤,待殷海面色稍缓这才追问:“阿海,怎地如此!”
殷海却十分着急地看向殷离居住的房间,不顾自己气息虚弱急急地道:“父亲,阿离年纪还小,不管她做过什么,还望父亲从轻处理。”
殷离在房中听到殷海的话极轻地皱了皱眉,那天晚上下狠手的时候可不见她这个哥哥如此宽仁,殷离坚信,物有异象,非疯即妖。
殷野王怒道:“什么时候还说这个!你究竟如何中的毒?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我殷野王的儿子!”
江凤蓉一听顿时慌了手脚,“中毒?”
殷海回望殷野王,眼中一片茫色,“中毒?孩儿中了毒么?前几日与殷无寿过招时不慎中了一掌,孩儿还以为是受了内伤……”
殷野王登时暴怒,“好个殷无寿,是嫌命太长么!”话音未落,人已激射而出。
殷海却比他更快,似乎料到殷野王会走一般,及时地拦在去路之上,伸手抓住殷野王,“父亲,殷无寿不会害我的。”
他这一伸手,手腕从衣袖中露出,遗传自殷野王的古铜色肌肤上清晰地印着十余个小血点,组成一朵小小的梅花形状,又有一条血线自梅花中延出,没至衣袖之中。
殷野王脸色一变,捉住殷海的手腕撕去衣袖,便见那延出的血线柔细鲜红,已蔓延至肘处。
殷海看着手臂上的血线惊呼一声,“这是什么!”
殷野王的脸色万分难看,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梅花五毒蛛!”
殷离在房中看不到殷海手上的东西,殷野王的话却听得清楚,心中“咯噔”一声,暗呼不好!也在此时,殷离只觉身前一股巨大吸力,身体不由自主地飞抛出去,伴随着白映雨的惊叫,重重地摔在殷野王面前,脑子昏乱之间只觉肋下疼得火辣,半天也没爬起身来。
“逆女!可是你害你哥哥!”殷野王气得浑身发抖,凌空一掌便向殷离拍去。
第七章 一条毒计
劲风袭来割得脸颊生疼,殷离心下一片冰凉,脑中嗡嗡作响,别说抗拒,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人影扑在殷离身上,生生替她受了一掌。
颈窝处一片火热黏腻,殷离的眼泪瞬时而下,抬手捂上白映雨的双唇,希望能止住从她口中吐出的鲜血。
白映雨勉强笑了笑,身子瘫软在殷离身上,扭过头去泪眼朦朦,“野王,念在你我十几年的夫妻情份,饶过蛛儿这一次吧,你和妹妹要打要杀,全由我来承担吧……”
殷野王与白映雨年少夫妻,见她这般模样也中也不好受,可一见到她身后呆呆发怔的殷离,殷野王的火气便怎么也压不下去。
伤到江凤蓉他尚可饶她一次,可她却不该要害殷海!殷海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儿子,平素聪颖有加,三个子女中殷野王最为疼宠的就是他,此时见他身中巨毒怎能不怒!
殷离抱着渐渐虚弱的白映雨,心如刀割一样,她紧咬着下唇,迫回眼中泪水,仰头对上殷野王怒意滔天的双眼,“爹爹,快给大哥哥医毒吧,别耽搁了。”
殷野王冷声怒道:“你放蛛来咬阿海的时候,可曾想过他是你的大哥!”梅花五毒蛛虽毒,但毒性蔓延缓慢,加之他又封住了殷海的数处大|岤,可保殷海性命无虞,故而并不十分急迫。
殷离缓缓地摇头,脸上满是不确定的慌乱神色,“阿离……阿离想让爹爹喜欢,已经好久没练过毒功了,阿离把蜘蛛收在盒子里,许是……许是它自己跑了出去……”就连殷离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放蛛咬人,可她醒过来那会房中的确只有江凤蓉一人,后来她一直在挨打,难道是之前放的蛛?殷离十分的不确定,因为从自己前身的性格来看,倒是真的有可能放蜘蛛咬人!不过,从殷海闯进门来打她的力道上来看,也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怎么今天出现就这副要死要活的光景?可不管怎么说,这笔帐是势必要算到自己头上的!
已在旁边忍了半天的江凤蓉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可她不曾吵闹,只是轻轻饮泣,“阿离,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你爹爹,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就好,何必去害你大哥哥?还是这才是你报负我的办法,让我经历丧子之痛,才能一解你对我的仇怨?”
同样的哭,白映雨口吐鲜血险些背过气去,江凤蓉却妆容发髻丝毫不乱,又技巧地掩住受过伤的面颊,眼中含泪欲落不落,十分的惹人怜惜。
殷野王闻得此言脸色更加沉了,看着他眼中的精芒闪闪,殷离狠心推开怀中的白映雨,几下爬到殷海的脚边,大哭道:“大哥哥,阿离没有故意害你,阿离不是故意的,阿离只恨二娘抢走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并不恨你,你相信阿离、相信阿离……”
一番话以极快的语速说出,每个字偏又咬得极准,殷野王眼中晃过一丝惊疑之色,殷海与江凤蓉却是齐齐变色,这完全是殷离杜撰出来的,但他们很清楚,极重视子嗣的殷野王听到这番话将会是什么反应。
殷海反应奇快,他迅速弯腰扶住殷离,使得他本就虚弱的身子更为不稳,他满眼怜惜地摸上殷离的发顶,柔声说:“阿离放心,大哥哥相信你,二娘是坏人,杀了殷有福殷有禄,还要杀我们全家,但大哥哥会保护你的,阿离别怕……”
他的语气柔柔的,像在哄着孩童入眠,殷离的眼睛睁了睁,对他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
殷野王皱起长眉,“阿海,你在胡说什么!”
殷海笑笑,手指在殷离脸颊旁轻轻抚过,咳了两声,这才抬头,“阿离时常做恶梦,前些日子来和孩儿说看到娘杀了殷有福和殷有禄,还要去杀母亲,孩儿自是不信,可与阿离说起的时候,她……竟全然不能接受,甚至连孩儿都怨恨上了,说要放蛛来我咬我,所以孩儿只能依着她说。”
眼见殷野王眼中又现厌恶,殷离的心立时沉到谷底。她看着殷海,仍是那么虚弱温和,望过来的目光中甚至带着丝丝怜意,若不是拜他所赐得了肋上的伤,殷离差点就要相信自己之前真的是个得了妄想症的疯子!
殷离张了张嘴,“大哥哥……”
话才出口,殷海面色一白,捂住胸口呻吟了一声,而后身体向旁边一歪,竟似晕过去了。
江凤蓉惊呼一声扑了过来,殷野王也是面有急色,狠狠地剜了殷离一眼,抱起殷海便要向院外走。
殷离却知道绝不能让他们就此走了,否则自己这个小疯子的帽子是戴定了,自己以后再怎么努力,有疯子的案底在身,都不会太得人好感。
“爹爹慢着!”殷离使尽全身力气急速大吼,并不给殷野王反驳她的机会 ,“梅花五毒蛛毒性厉害,昏迷之后更是蔓延迅速,爹爹万万不要移动大哥哥,我娘有专解蛛毒的良药,阿离这就找来给大哥哥服用!”
殷野王本已封住了殷海身上的毒性,可万没料到他会昏迷,殷野王功夫不弱可医毒却是外行,听殷离一说心里也有了疑虑,而白映雨确实有专治蛛毒的解毒丸,如此便抱着殷海转而向殷离的房间走去,“还不快去找药!”
江凤蓉早在儿子昏倒之时便明白了儿子的整个计划,哪会如了殷离的意?一个箭步蹿到殷野王身前拦住他的去路,声嘶力竭地哭道:“老爷,恕妾身不明事理,这雨落轩的药,妾身是万不敢给阿海服用的!”
殷野王面目阴恻地望向殷离,殷离看了一眼江凤蓉,心里倒平静下来。力述清白是不行的,与之顶撞更是会引来殷野王的敌视,殷离现在唯一有的便是刚刚在殷野王心中种下的疑虑种子,虽然殷海连消带打不惜使自己昏迷就是想揭过这一章,但殷离又怎能顺了他们的意!
第八章 力挽狂澜
看着卧在血泊中极为虚弱的白映雨,殷离面上泛出一抹苍白的笑容,今天的事都是她的过错,她错估了殷海,她没想到殷海会狠毒至此,为了除去她们母女,连自己的身体都能拿来当做赌注。
吃力地站起身,殷离面容肃穆地看着泪眼婆娑的江凤蓉,指责道:“二娘的确是不明事理!爹爹在这,难道阿离还能害大哥哥不成?就算阿离想害大哥哥,难道也不顾我娘的性命?况且阿离觉得刚刚大哥哥教训得是,阿离以前的确做过一些梦,原来那都是假的,原来阿离并没有听到二娘对大哥哥说十几年前对我娘下药的事,也并没有给同二娘一起来的那几个姬人下药让她们不能生育,二娘没有逼那个死去的姬人堕去腹中的孩子,更没有在爹爹留宿在雨落轩后送东西来给娘吃,不想让娘再有小弟弟,原来一切都是阿离的错觉,既然如此,阿离也就没了怨恨二娘的理由,又岂会再来害大哥哥!”
殷离这番话,真真假假,有些是这几天从白映雨那打探到的,有些却是她编造出来的,但她相信,殷野王宠爱过的姬人无数,为何只有江凤蓉能成为二夫人?又为什么只有她孕有男嗣,难道其他的姬人都得去看孕育专科?这其中没有猫腻简直说不过去!
而她也的确没有更好的机会说出这些话了,错过今天,她就成疯子了,所以只能趁早说出来。
江凤蓉面色陡然一白,紧张地看着殷野王,声音也跟着尖锐起来,“阿离,你不要胡说,是不是你的疯病又犯了……”
“二娘。”殷离奇怪地偏了偏头,“阿离不是说了么,原来这都是梦,要是大哥哥不那么说,阿离都不知道原来这是梦,不过可能阿离年纪小记性也不好,倒是忘了大哥哥说过的什么殷有福殷有禄的事……”说着她费力地走到白映雨跟前想把她扶起来,“娘,我们快去给大哥哥找药……”
白映雨生受了殷野王一掌,没死已是万幸,哪里还站得起来?不过看到殷离好端端地站在那,她顿时便觉值了。
白映雨不是不明白刚才有多凶险,要是殷野王带着殷海走了,殷离便真的成了小疯子,将来说不得还要遭什么样的罪,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可之后殷离不仅留下了殷野王,更说出那么骇人听闻的事,就连白映雨也开始怀疑自己多年未再生育是不是有什么内情。而白映雨丝毫没怀疑这些话的是殷离无意间听来的,因为殷离还不到九岁,这么小的年纪,就算是做梦,又哪里梦得到什么下药、堕胎这样的丑事!
殷离想达到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因为她年纪小,反而更会让殷野王对她的话起疑。
“解毒丸就在你屋里的百子柜中。”白映雨急喘两声,“有个白色的瓷瓶……”
殷离点了点头,又看向殷野王,“爹爹,让人把娘送到房中好吗?”
殷野王没有说话,抱着殷海抬腿进了殷离的房间,那边管家殷洪正守在院外,待殷野王进了屋后连忙招呼人将白映雨扶起送回房间。
殷离仍是捂着肋下,慢慢走回房中,直奔梳妆台旁的百子柜,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柜门,一眼便见到白映雨说的那个白色瓷瓶。
瓶里的解毒丸是白映雨为殷离特制的,她不希望女儿再去练“千蛛万毒手”,但又不知该如何阻止,所以早早备了这瓶解毒丸,如果殷离一旦决定散功,解毒丸便能加速散功的过程。
白色瓷瓶旁边,是一个精致小盒,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殷离一看便打了个冷颤。盒里便是那天跑出来的小蜘蛛,被白映雨一起收在这里,听白映雨说,这只蜘蛛名为金背线蛛,在天下闻名的毒物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对于练毒功的人来说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殷离这只是由白映雨手中的母蛛繁衍而来——殷离听说白映雨还养蜘蛛,身上足足麻了一个上午。
伸手拿起那个瓷瓶,殷离本想整瓶拿过去,可一个想法又蹿入她的脑中。
她从瓶中倒出几粒解毒丸拿在手中,又借着柜门的掩护将瓶子放到那个装蜘蛛的小盒后面,最后将小盒的盒盖打开虚掩,这才转身回到床前。
“爹爹,快给大哥哥吃吧。”殷离递上药丸。
殷野王伸手便接过药丸。他倒是不怕殷离敢耍什么花招,他这样的男人,有时候会对自己有盲目的自信。
江凤蓉却是怕的。殷海并非假装昏迷,为了骗过殷野王,殷海逆转内息以致昏迷,如果这时殷离有心使坏,殷海昏迷之中无法察觉,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把殷离和白映雨统统杀了,又哪能抵自己儿子的一条性命!
“老爷……”江凤蓉抖手握住殷野王的手,看着他手中的药丸,面色惊疑不定。
殷离轻咳一声,上前从殷野王手中抓起一颗药丸便送入口中,咽下后看也不看江凤蓉,径自与殷野王道:“爹爹,这药丸阿离在散去毒功的时候吃过,真的不是毒药!”
殷离肯吃药丸的举动倒是让殷野王有些意外,他原不相信殷离会舍得散去毒功,毕竟这门功夫入门极难,据他所知殷离已练了大半年,这也是他对白映雨母女愈加疏远的原因,虽然不得不承认这门功夫大成之后威力惊人,但想到这门功夫带来的后果,他就觉得恶心!可现在,殷离竟真的将解毒药丸吃了下去,看来她说为了他的喜爱而散去毒功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
江凤蓉哪知道殷野王的想法?此时她只想将殷离赶得远远的,又见殷野王没有丁点怀疑便想给殷海吃药,慌乱之下急道:“这药丸是你娘制的,就算有毒她也会给你解药!”
殷离冷笑一声,“药丸我已吃了,二娘再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就请二娘马上将大哥哥带走,出了这个院子,大哥哥是生是死,都别再扯到我和我娘的头上!”
江凤蓉迟疑了,她不确定殷海是不是准备了解药,殷离又说得绝决,一时之间她倒左右为难了。
殷野王极不耐烦,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已抬起殷海的下颔,捏住双颊迫使他张开嘴来,将手中剩余的两颗药丸塞了进去。
殷离忍着肋下的疼轻轻靠在床柱之上,“爹爹,这药丸一次必须得吃三颗。”
殷野王冷眼撇来,“还不再拿一颗!”
“阿离……阿离没力气了。”殷离大口地喘着气,捂着肋下道:“前几日被大哥哥踢断的肋骨还疼,便麻烦二娘再拿药丸过来吧。”
江凤蓉眉头一皱,已见到殷野王的面色不佳,有心替殷海辩解两句,却禁不起殷离的催促。
“在那个白色的瓷瓶里。”
江凤蓉恨恨地盯了殷离一眼,始终是儿子的性命重要,便依言过去拉开百子柜。
她看到了那个白色小瓶,伸出手,正要碰到瓶子的时候,殷离突然惊叫一声,“千万别碰到旁边的盒子!”
江凤蓉本来不紧张也被殷离的声音吓了一跳,指尖一抖已触到瓶子前头的小盒,殷离又叫一句……
“盒子里有蜘蛛!”
江凤蓉惊叫一声立时缩回手,可那虚掩的盒盖还是被她碰了下来,一只黑底金背足带长毛的小蜘蛛爬了出来。
第九章 看不懂的异能
殷离惊恐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二娘快退开!那是金背线蛛,被它咬上几个时辰便可毙命!”
江凤蓉已全然顾不得仪态了,尖叫一声远远跳开,双脚不断在地上乱踏,也不知是在御敌还是在自保。
说起来江凤蓉原是个不会武功的歌姬,成为二夫人后倒也向天微堂的高手们学了些皮毛,不过只是学了招式,根本没有实战的机会,关键时刻还是哭喊抓跳的女人本能。
看着江凤蓉的丑态,殷离突然觉得那只小蛛也可爱了两分,不过好戏没看多久,殷野王便闪身过去一道指劲将那小蛛捻死,拿过百子柜中的白色瓷瓶,一句话没说,转身回到殷海的床前。
喂殷海再吃一颗药丸,殷野王又催动内力助他化药,白映雨的解毒丸果然管用,没一会,殷海面上的灰败便被一层红晕替代,殷野王再次替殷海把脉,感觉脉象逐渐平稳,这才放了心。回过头来目光晦暗地看向殷离,半晌,没有言语。
殷离被殷野王看得有点发毛,但这也正是她预料到的结果。她故意说出金背线蛛的毒性,就是想告诉殷野王,如果真是她放蛛咬人,殷海,绝不会活到今天。可这么一来,殷离之前为自己营造的受惊惧怕痛哭流涕的假象便显得有些可笑,殷野王不可能没有察觉,但事态紧急,殷离也只能这么做,保命要紧,其他的……徐徐图之吧!
“你大哥的蛛毒什么时候能清除干净?”殷野王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伤势。
殷离想也不想地道:“这个大概要问过娘才能知道。”
“在你爷爷寿诞之前,你和你娘把阿海治好。”殷野王直接下了命令,“这段时间阿海就留在这里。”
江凤蓉的一双美目瞪得溜圆,“老爷!”
她怎能放心把儿子交给白映雨母女?可殷野王转过来,阴恻恻地一句话便让她寒毛直竖。
“你似乎瞒了我许多事啊!”
江凤蓉一慌,瞥了眼靠在床边的殷离,见她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在等着看她出丑一般!
“老爷!”江凤蓉奔至殷野王面前抓住他的胳膊,“阿离在害我!那些话定然是姐姐教她说的!”
殷离看着江凤蓉涕泪齐下的表演,有心推波助澜一下,可还未开口,便对上殷野王探究的目光,殷离立时垂下眼去,继续虚弱。
殷野王并没有在此久留,带着一脸惶色的江凤蓉很快离开了雨落轩。直至两人走得没了影,殷离才长出了一口气,再支撑不住,沿着床头滑坐至地上。
虽然保住了性命,又牵连进了江凤蓉与殷海,但殷野王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以后再想演天真扮可怜估计不会太容易,如果殷野王认为这一切都是白映雨暗中指示的倒也罢了,可从刚刚的反应来看,他无疑是相信白映雨不会这么做的,白映雨那样的个性,根本不会耍这种心机。
那么最坏的结果便是殷野王认定自己是个滑头,先是扮柔弱博取他的同情,后又设计江凤蓉碰翻蜘蛛盒子以示自己的清白,这种会耍心眼的女儿估计谁都不会喜欢,但殷离也是无可奈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唯一可喜的是她虽然不会得到殷野王的信任,但江凤蓉的罪过显然大得多,殷野王近十年未有子嗣,就算这件事本来与江凤蓉无关,从现在开始也有关系了!怎么算她也不亏,顶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还饶了二百呢!
稳定下呼吸,殷离在稍有力气后便站起身来,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殷海一眼,径自转到白映雨的房中。
白映雨此时极为虚弱,身上血迹斑斑的看起来十分骇人,殷离心疼不己,心中不由对江凤蓉母子更为痛恨。
“蛛儿,你大哥哥如何了?”白映雨不顾自己的伤势第一个问的便是殷海,因为她清楚,如果殷海出了什么事,自己女儿的性命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殷离哪会不知道白映雨在想什么,眼眶又酸泛起来,过去按住想起来的白映雨,“他没事,娘你安心休养吧,我去叫人找大夫。”
在这个家里,除了白映雨,殷离也就只能相信管家殷洪,虽然他明面上是站在江凤蓉那边的,可对白映雨母女心存同情,要不是有他的关照,殷离相信她们的生活会比现在苦上十倍。
殷离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前段时间江凤蓉送来的药材等物装成一个小包,临出门前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殷海,见他腰间有一块碧绿之物十分碍眼,是一块莹润的玉佩,便回到床前伸手扯了下来,再看看,嗯,顺眼多了。
秉着送佛送到西的优良传统,殷离仔细搜了搜殷海的衣服,在他腰间发现两枚丹药,闻起来泛着清香,看起来不错,收之;又在他内怀找到两张百两银票,这可是好东西,收之;还有他的袖口,硬梆梆的有古怪!翻开看了看,竟是一个小小的扁盒,附在袖口内侧,盒口处有三个极小的小眼,旁边一个突起,像是什么机括开关。
暗器啊!这可是保命的不二利器!殷离唾弃地呸了殷海一口,真怕死!嗯,一会得拆下来。
殷离又摸到殷海的另一只袖管,这次她摸到一个锦囊,打开来,里面是两张薄纸,一张画着一些类似脚印的图形,另一张则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字,起首写着“踏雪无痕”四字。
殷离刚读到“踏雪无痕”,脑中便多了些东西,竟然也是一些步法口诀,步法在她看来杂乱无章,口诀则晦涩难懂,这让她想起了前几天出现的“九阴真经”,仔细想想,“踏雪无痕”似乎也是她在“江湖群侠传”中学习过的技能。
在“江湖群侠传”中,踏雪无痕是天山派绝技,大boss天山童姥尤其善使,打败boss后可以学习,使用时可移动到指定位置。
殷离不知道踏雪无痕在这里是不是也能瞬间移动地飞来飞去,可脑中出现的心法内容却隐约地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她迅速回想自己曾在“江湖”中学过的技能,无数心法图示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中,没一会便觉头昏脑胀,还一阵阵的恶心。殷离身子一晃,连忙伸手撑在床上稳住身形,却是不敢再想。
“别急别急啊……”殷离忍不住低喃出声,心里无法抑制的兴奋与激动,双手一直在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冷静!冷静!”殷离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又验证内心猜测地想了想她没在“江湖”学过的武功技能,比如“降龙十八掌”什么的……果然,都没有心法出现。
看来她只“记得”在“江湖”中学习过的技能。
后悔啊!她就不该觉得女人使降龙十八掌太生猛而放弃这项技能!其他的还有什么龙象般若功啊,九阳神功啊,易筋经啊,蛤蟆功啊……失策啊!游戏里学学又不会长胸毛,她怎么就偷懒了呢!
不过悔恨之情只是一瞬,她已经有那么多功法了,够了啊!她只要随便练练就横扫无敌佛挡杀佛了啊!她神童啊!她发了啊!她是倚天版王语嫣啊!还要什么暗器啊!
殷离激动啊,飞快地从脑子里调出“九阴真经”,听说九阴真经能治病,没二话,咱入门就是高端!
殷离满怀憧憬与信心将九阴真经从易筋锻骨篇看到疗伤点|岤篇,因为都在脑海之中,全部看完也没用多久,于是秉承艰苦奋学精神又看一遍、再看一遍……结果……一句话也没看懂。
第十章 没用的暗器
嗯……殷离咬着下唇琢磨了半天,又翻出其他心法来想,无论是图谱还是口诀,都无比清晰地印在她的脑中,这经那脉,真气|岤位,字她倒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就跟天书似的,“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谁来给她翻译翻译,她给千字二百。
颓败啊,无比颓败!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简直是太刺激了!总算殷离心脏强壮,心头滴着血,咬牙切齿地又回殷海身上拆暗器去了。
小心地把那扁盒拆下来,殷离将带着小孔的一侧向外,按了下上边的机括。
嗯?怎么没反应?
殷离把扁盒拿好,又按了一次。
还是没反应,第三次、第四次……就在殷离想要按下第五次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异样,殷海的腿竟然在微微颤抖!
靠啊!这厮什么时候醒的!
殷离不顾自己肋下的疼痛立时跳到一旁戒备,手中没什么用处的扁盒也对准他的脑袋……等了半天,殷海只是抽抽,一点要醒的迹象也没有。
这什么毛病?殷离用手中的扁盒捅了捅殷海的腿,等了一会连抽抽也平息了,殷海又恢复成昏迷不醒的样子。
真是恶人多作怪!殷离鄙视他,也不研究那扁盒了,迅速将手中的“踏雪无痕”心法细细看了一遍,又与记忆中的心法相对比,发现殷海这份心法少了许多关键之处,步法也是残缺不全,应该只是一份残本。
殷离想也没想便把这东西又给殷海装回去。有价值的就算了,垃圾就留给他作纪念吧,祝他练个走火入魔半身不遂什么的。
把殷海从上到下搜刮个遍,殷离又将他被翻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出门去找殷洪了。
殷离把江凤蓉送来的补品药品和得自殷洪的那两张银票都交给殷洪,直截了当地对他道:“二娘送来的东西阿离不敢给我娘吃,麻烦洪叔把它们拿出去分辨是否对人体有害,再用些好的换点药材回来,我娘这次受伤很重,阿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拜托洪叔了,再到外头找个口风严紧的大夫蒙了眼带进来,万不能用天微堂的大夫,不然被堂中知道我娘是被爹爹打伤的,不问原由,总是有伤爹爹颜面。”
事务尽美,殷离相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她已打定主意要博得殷野王的好感,那么无论人前人后,都得将殷野王的利益放在首位,当然,这是在不伤及自己和白映雨的前提下。
交待过后,殷离严肃地道:“洪叔叔的恩情殷离决不敢忘!”
殷洪虽然对殷离母女不错,可态度却不见多有热情,只是实惠地关照,听了殷离的话连称“不敢”,对她的吩咐自然应下,却对她请大夫的话上了心。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丫头一扫往日怨忿,说话也有条理,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欣慰之意。三小姐终于懂事了,这样,待下人宽厚仁和的夫人,总算有了依靠吧!
殷洪从雨落轩出来,本想马上去寻大夫,可转念一想,又朝江凤蓉居住的翘云居而去。
殷洪求见殷野王之时,殷野王正等着江凤蓉的答案。
江凤蓉知道自己死也不能承认以前做过的一些事,否则恐怕连死都成了奢求,可看着殷野王平静的面色,江凤蓉心里更慌了。如果他发怒生气她还有办法安抚应付,可现在……
“你慢慢想,不要有遗漏。”殷野王盯着江凤蓉苍白的面色,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极怒之下人倒平和了,他不怕江凤蓉不招,他要想的,是该如何处置这个敢蒙骗他的女人!
江凤蓉已磨蹭了半天,见殷野王一副铁心追究的模样,心中已将白映雨恨个半死。她始终认为殷离是绝不会自己编出那些话的,定然是白映雨教她说的!江凤蓉咬咬牙,对上殷野王闪动着寒芒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跪在他的面前!
“老爷一意听信稚子之言冤枉妾身,妾身再说什么已是无用,老爷只管处置便是,妾身只求老爷莫要牵怒于阿海和阿涯。”说罢,江凤蓉直起后背闭上双目,竟是一副等死的架式。
江凤蓉自认了解殷野王,他吃软不吃硬,但却极为敬佩身负傲骨之人,在这种情况下求饶无疑是自寻死路,哭哭啼啼更不为他所喜,干脆就拼了,自己当初不就是这副誓死也不愿让他近身的态度才得到了他的青睐么!
殷野王倒笑了。
他本就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没有怀疑自己子嗣的问题只是因为教内事务众多无暇顾及内宅,另外他自负地认为这些女人没人敢瞒骗他,自殷离后未再有子嗣也就认为是天意,而并非是心思鲁笨无所察觉,所以江凤蓉此时做此姿态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江凤蓉却忘了,她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纤纤弱质傲气天成的绝世女伶了,十几年的居家生活让她变得庸俗而钻于心计,眉宇间的清灵消磨得再无一丝痕迹,再做此等姿态非旦不能惹人怜惜,反而更显做作。
殷野王看着江凤蓉颊旁的长疤,心头闪过一阵厌恶,“你去……”话才出口,殷洪求见。
殷野王离开雨落轩的时候殷洪正帮忙安置白映雨,此时前来,多半与这事有关,再想到那个前后反差极大的女儿,殷野王眼角微跳,扫了眼跪着的江凤蓉,也不叫她起来,开口唤殷洪进来。
殷洪目不斜视,像是没见到江凤蓉一般,给殷野王见过礼后将殷离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而后请示道:“家中向来是请天微堂的先生的,并无从外请大夫的先例,还请老爷示下是否要依三小姐的话行事?”
殷野王眯了眯眼睛,“顾及我的颜面?她真是这么说的?”
殷洪低头称是,而后便不再多言。
第十一章 意外之喜
殷野王着实看不懂自己这个女儿了。
明明还不到九岁,却能如此准确地把握人心,就连他自己不也相信了她之前的惊惶恐惧么?可事实上,她却能在第一时间迅速反应以洗刷自己的清白——较之由她自己经手,让江凤蓉引出蜘蛛无疑显得自然的多。
若非了解白映雨的个性,殷野王真得怀疑是不是她把女儿教成这个样子,精于算计,他不喜欢。但不可否认,这样的精明比起之前的愤世嫉俗,好得不是一点半点。难道真是因为这次的刺杀事件才让这丫头有了如此长进?
“那些药材依她说的,换给她。”殷野王开口时扫了一眼江凤蓉,哼笑一声,“现在心情如何?”
江凤蓉傲然仰首:“她们小人之心不信妾身,却是与妾身无关。”
殷野王冷哼,“就怕她们是吃亏太多,长了记性!”就算不喜,那也是自己的妻女,他可以疏远可以冷落,可以任由下人怠慢她们,可就是不许有人绕过他去欺负她们。因为那是在无视他、超出了他的默许范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大夫的事你不必再管,我去看看。”殷野王忽地站起身来,看也不看江凤蓉便是一掌拍出,不见蕴了多大的力道,江凤蓉却是闷哼一声,一道血箭自口中喷出。
江凤蓉瘫在地上,心里已经懵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逃过审判了,可为什么……
殷野王的脚步在经过她时停了停,“我本想叫你去刑堂领罚,但阿离的话提醒了我,家丑不宜外扬,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我不杀你,从今往后,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
江凤蓉挨的这掌比白映雨那掌重了许多,心脉多有损伤之处,以后就算痊愈也免不得缠绵病榻,此时更是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殷野王没有过多停留,说完便出了门去,临了吩咐殷洪,“我不想在这见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
殷洪躬身应声,对江凤蓉却没有多少同情之意,只觉唏嘘,争了这么多年,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值吗?
殷离却不知殷洪无意间帮了她一个大忙,殷野王到来的时候,她正在替白映雨擦身换衣。她本身带着伤,提不得重物,却仍是咬着牙端水换水。她不相信内宅的任何一人,虽然才短短几日,从未体会过母爱关怀的殷离已将白映雨视为亲母,若是因她的疏忽而让白映雨受到丝毫伤害,她后悔都来不及。所以早在她卧床之时便将雨落轩的婢女都赶了出去,府中下人素知她殷三小姐脾气无常,倒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殷野王站在窗侧看着殷离吃力地将水盆端进屋里,从她走路的姿势不难看出她带着伤,可她一声不吭地给白映雨翻身、擦洗、换下染血的衣服,甚至还与白映雨笑着说话,好像她根本没什么事,也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白映雨看着殷离额上渗出的豆大汗珠阵阵心酸,几次让她叫人来她也不听,她还伤着啊!有时动作大了牵到伤处,她疼得直抽冷气但就是不言语一声,白映雨忍不住眼眶里又转了泪花,殷离见到后正色道:“娘,以后不要常常哭了,爹爹不喜欢。”
白映雨一怔,看向殷离时无意间却看到了窗外的殷野王,白映雨眼中水雾登时更多了,但她并未耽搁太久,与殷野王稍一对视便收回目光,叫过殷离伸手抚上她的脸蛋,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蛛儿,你告诉娘,你恨你爹爹吗?”
白映雨是有的放矢,从殷离刚刚与她闲聊的话来看,殷离对殷野王的怨忿已不再像以往那么深了,所以她想让殷离在殷野王面前搏个好印象。可殷离半晌的迟疑却让她紧张个半死,生怕女儿再故态复萌,不由又后悔自己过于心急。
殷离背对着窗口,并未发现殷野王的到来,她仔细想了想,平静地说:“娘,我不恨他,我只怨他。我也并非怨他娶了二娘,而是怨他为什么有了二娘后便对你不闻不问,还任由二娘欺负我们,难道殷海殷涯是他的孩子,我就不是吗?就算他再重男轻女,我也总是他的女儿啊!所以我不服,每每与他作对只是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能像他对殷海殷涯那般喜欢我,就算不行,有三分关爱总是好的,这样爹爹喜欢我了,下人们便不敢再怠慢我,对娘也会好一点了。不过,”殷离又笑了笑,“以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会努力让爹爹喜欢我,不会再与他作对了。娘也要努力,再给爹爹生个小弟弟。”
殷离的话多半是安慰白映雨的,她明白白映雨对殷野王还有感情,若说出什么过激的话只会让她难过。可自己以前做的事净是与殷野王作对的,所以就想了这么个理由。
白映雨听完这番话早已泣不成声,瞥向窗口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幽怨,殷离见她的目光走向微微一怔,随即暗呼不妙,却没有立时转过头来,脑中迅速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没有哪处不妥,完整地回想了一次后,这才放了心,故作奇怪问:“娘,你看什么……”她回过头,窗口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
难道她理解错了?
殷离正猜测之际,殷野王从房门步入。
殷离盯着殷野王,见他面色如常并不像是来算账的,这才开口叫了声:“爹爹。”
她并没有刻意地赔着小心,也没有再扮惊惧,而是十分随意地,神情也是淡淡的。
这让殷野王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怎么?知道自己扮天真露了馅,便干脆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第十二章 爱至深处
殷野王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