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清梦无痕 妖叶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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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梦无痕 妖叶 作者:肉肉屋

    响起。 我回头一看,四阿哥正气定神闲的迈进来,脸色难得的好。

    “杜衡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我下意识的做低眉顺眼状。这些日子我病着,和他见的并不多,大多数就是请个安就走,现在突然在这见到他,还一时真有点……

    “不欢迎?”他看着我挑挑嘴角道。

    想不欢迎也得敢啊。我估计桑桑绝对也在嘀咕这句话。

    “四爷哪得话,请都请不来。”桑桑在一旁堆起笑。

    我和桑桑一排,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坐在对面。

    唉,怎么不十四阿哥一起来了得了,要乱也好一起乱,我不禁赌气的想,我和桑桑就不能好好见个面?

    正想着呢,就发现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我一口茶差点就喷了出来。什么时候我的话这么准?

    十四阿哥正站在门口,疑惑的望着我们这奇异的组合。

    “芷洛格格,你这门口连个通报的都没有,我就只有大大方方自己走进来了。”看我们都盯着他看,十四阿哥不动神色的换了副笑脸,向四阿哥、十三阿哥行了礼。

    我和桑桑站起来请了安,桑桑请他也入了坐,解释道,“我闲他们烦,就都打发的远远的,平时只留一个奂儿在身边伺候。”

    “十四爷是稀客,今儿怎么来了?”桑桑命奂儿上茶,我觉得她也有点无语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十四阿哥有意无意向我这瞟了眼,“过来谢谢你那天陪我喝酒啊。”

    我避开他的目光,暗自惊奇,喝酒?桑桑可是曾用了两大页纸来表示自己对这个嚣张小子的不满啊。

    “那你今儿算是来对了,我正好请衡儿。”桑桑无奈的说。

    十四阿哥微笑不语。

    桑桑给这三位爷费尽心思解释什么叫“自助餐”,他们纷纷表示“这倒也新鲜”,表情却都不以为然。我瞥瞥嘴,他们是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体会到那种发誓要把花的钱吃回来的动力。再说还要自己动手,没准都嫌麻烦。切,管他们的,我们自己高兴就好。

    介于古代人实在是太重视生辰八字之类的了,除了十三阿哥,桑桑对别人只说是庆祝我痊愈。不然杜衡好好的改了生日,是何居心?

    终于大家一人拿着一个盘子过去取食物了,我和桑桑走在后面都憋着笑,这三位爷估计从小到大从没自己盛过菜,表情皆不大对劲。索性我们就装作不知,自己弄自己的。

    桑桑宝贝,真是爱你,我边走边在心中赞叹,暑条都给弄出来了,不过看起来怎么这么像炸土豆丝?难为那厨子了。这盛食物的夹子,都是特地做的吧?天啊,我梦寐以求的冰淇淋,我当即不管别的,快步走了过去。

    玛瑙碗,这也太奢侈了,我边盛那个貌似就是水果奶油拌冰的东西,边感叹着。

    “怎么就瘦成这样?”十四阿哥的声音,我略一转头,暼到他微蹙的眉头。

    还说呢,我是因为谁掉到水里的?停下手,想起那晚,刚才满满的快乐突然少了一点。

    “不会再有那晚了。”十四阿哥从我身边走过,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

    不会再有那晚?我扯起嘴角。

    “衡儿!”桑桑急急过来救场,不满的看着十四阿哥,“你今儿到底来做什么?”

    “碰巧听到有人请客,来捧场啊。”十四阿哥拿着盘子一笑走开。

    “这大热的天,冰都快化了。”我扯开瞪着十四阿哥背影的桑桑。

    “唉。”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发现大家都盯着我看,没有人说话,场面尴尬无比。

    “衡儿嫂子是嫌我们这么多人来,打扰了你们姐妹俩谈心了吧。”十三阿哥漫不经心的说道,“按说我们都是借你的光在这白吃白喝,没点表示太过意不去了。”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带着笑意看我,“今儿也没拿什么东西来,就献上一曲聊表心意。”

    我也冲他微微一笑,知道这是给我祝寿。

    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微感诧异,但也都没说什么,只盯着十三阿哥看。

    十三阿哥眉毛微展,轻笑着看我,击掌而歌。我微微眯起眼睛,这是首满文歌吧?我听不懂意思,只觉高亢处飞入云霄,宛转时低回沁人心扉。不禁想起上元那晚我们畅快淋漓的谈话,心下温暖无比。

    略微瞟了眼桑桑,发现她眼神专注,嘴角带笑,我心突然微微一动。

    一曲歌毕,十三阿哥向我们抱了抱拳,潇洒坐下。

    “杜衡嫂子面子真大,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也没几次机会听到十三哥一展歌喉。”十四阿哥带头鼓掌,一丝目光却向我射来,我没有避开,平静的回望回去。

    “十四弟要听,那还有什么说的?随时恭候。”十三阿哥轻咳一声,转开话题。

    “这礼物杜衡实在无以为谢。”我连饮三杯,和十三阿哥相视而笑。

    “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一直没开口的四阿哥突然道。

    我和桑桑对视一眼,她开口道,“好日子啊。”说着嫣然一笑,继续吃东西。唉,我叹,我使劲叹,要是我这么答,四阿哥一定会继续问,而桑桑就没问题。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嫁了人?

    “久闻芷洛格格才名,琴棋书画是不在话下,就连歌舞,这北京城也是难找出第二个,不知我们今天是否有幸一睹风采?”我们沉默了会儿,十四阿哥突然道。

    “十四弟不说我倒是忘了。”十三阿哥也笑着接道,“难得今儿大家一起,就是我们的面子不够,衡儿嫂子的面子还不够?”

    就连四阿哥,也停下筷子看着桑桑。

    我瞟了桑桑,她脸上在笑,但心里估计不知怎么骂十四阿哥呢。

    我抿嘴一笑,桑桑嗓音甜美,以前大学里无论是广播台,还是演讲比赛,都混得如鱼得水。可这个唱歌……这,她可是有要被人哄下台的经验。

    有心相救,不过想到到十四阿哥那双眼睛,突然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好。

    “这北京城却是难找出第二个,第二个比我唱的难听的。”桑桑叹道。

    “芷洛格格这谦虚地也过分了吧?”十四阿哥眯起双眼,十三阿哥抱臂微笑不语。

    我看见桑桑皱了下眉,知道以她的性格,话说到这份上,是非唱不可了。当下微微笑道,“我和洛洛,前几日倒是一起学了个不知哪传来的民间小调,就让杜衡当个绿叶如何?”

    “那我们今天是有福了。”十三阿哥向四阿哥望了一眼,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方笑着说。

    唱什么?桑桑本就不爱唱歌,记住词的更是寥寥无几,估计现在当场能唱得准的也就是国歌了。我苦思冥想,突然想到,我和她,都极喜欢的一首歌,于是向桑桑一笑,“洛洛,我们唱那首天黑黑吧。”

    桑桑握了下我的手,了然一笑,我们一起站起身来。

    “是民谣,调子有点怪,”我先解释了一句,开口唱道,“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时侯,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桑桑接着唱道,“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象这样唱的……”唉,我暗叹一口,还是跑了啊。当下和她一起往下唱,也甭一人一句了。谁想到不这样还好,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歌的调,我和她一唱,立马就直接分成两个声部。那三个人先是奇怪,然后十三阿哥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连四阿哥都轻轻扯好几下嘴角。

    我转头看看桑桑,她神情专注,好像没有听到笑声一样,继续往下唱着。脸微微仰起,侧面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的桑桑,那个时候,即使再多人起哄,她也会坚持着唱完,然后鞠躬下台。向她靠近几步,我轻握住她微微有点凉的手。

    这样的日子,和桑桑一起唱起这首熟悉的歌,虽然她跑得惨不忍睹,但我的心还是异常宁静,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以前在外面,实在熬不住了,就总和桑桑哼着这歌,说着不行了咱就回家去,不在北京熬了。

    今时今日,没有地方可以去,可和我并肩站着的,还有桑桑。她的体温通过手指慢慢传过来,不再冰凉。

    再大的雨,也要走下去。

    歌毕,突然发现很静,对面三个人都在看着我们,表情各不相同,但都若有所思。

    我和桑桑对望一眼,一笑而坐,然后同时伸出双手,鼓起掌来。

    如此美妙歌声,别人不鼓,我们自己来。

    “好歌,果然是再无第三人能及。”十四阿哥突然语气真诚的对着桑桑说道。

    “我就当你这不是挖苦我好了。”桑桑颇感意外,随即撇撇嘴说。

    这两个人,我不禁一笑,稍一抬头,却避无可避的对上十四阿哥的目光。

    我的心稍一乱,随即自然移开目光。

    十四阿哥,是我避而不想的问题。

    “叮当”,勺子落地的声音,十四阿哥冲我们微笑一下,俯身去拣。

    一只手突然从桌下伸过来,用力握住我的。我一僵,随即用指甲狠狠抠了下去。

    十四阿哥直起腰来,面色如常,让奂儿换了勺子。

    大热的天,我突然浑身冰凉。

    有了桑桑和十三、十四阿哥,席间笑声不断。我看了看对面淡淡听着,偶尔一笑的四阿哥,心中更加乱。

    对我,他们这就算是钟情么?可这钟情,到什么程度?在他们的生活中,又有多重?

    看着时不时转头向我关心一望的桑桑,突然想在今天弄清点疑问。

    “今天这宴会就要到尾声,不知各位是否愿意玩一个小游戏?”我带着笑容,朗声说道。

    “噢?是什么?”大家都颇感兴趣。

    “这个游戏呢,叫做‘酒罢问君三语’。”桑桑惊异的看着我。这“酒罢问君三语”,本是指金庸天龙八部里,西夏公主招亲时问各路群雄的三个问题。虽然公主心中早已认定了答案,但各种形态各异的回答,还是读者陷入沉思。我们以前一群朋友聚会,也经常学着来个“问三语”,当然这问题就千奇百怪了,从生活到感情,无所不包,八卦搞笑搞怪,每次都掀起一个小高嘲。

    “我呆会会问三个问题,各位需以真心作答。答案没有好坏,只是要诚实。”我话音未落,对面三个人的脸色就严肃起来。我心中暗笑,真心对别人不算什么,但在这紫禁城里可能千金难求,于是忙加上,“这些问题不会为难人的,只是如果谁觉得不好答,也不要随便编一个出来,罚酒就是了。不过是个玩笑,大家逗个趣。”

    “好啊,听着有趣,你就问吧。”桑桑在一旁接道,她大约也明白了我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反对。

    于是我一笑,“第一个问题是,这一生,你最快活逍遥的是何时?第二个问题,你最想达成的心愿是什么?第三个问题,除了父母国君,这辈子,你最在意的是谁?”

    抛下三个问题,我静看着大家沉默。

    桑桑的答案我不问心中也有数,可在座这三位阿哥呢?我真是很好奇。虽然我觉得,没有人会答,但也想让他们好好想一下。

    四阿哥抿着嘴角,饶有兴味的看着我,十三阿哥低头想了会,轻轻耸了耸肩。

    我和桑桑相视一笑。这第二个问题,可能这些皇子答案不尽相同吧,权力是永恒的主题。第一个问题,快活很容易,最快活就难想。第三个问题,知己?谋士?宠妾?或是没有这个人?

    一阵沉默,每个人都在想。

    十四阿哥想说什么,我一笑,装作不经意的提到,“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要真心。”他愣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没有人会说的,在这里。

    桑桑举起酒杯,冲我一笑,“认罚了。”说着连饮三杯。四阿哥、十三、十四阿哥也顺势喝了酒。

    岔开话题,继续欢宴。

    转眼间太阳过午已久,还是到了分别时刻。桑桑送我们出来,在门口拉着我的手用力握了握,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我先回了。”咬了咬牙,我福了福身,跟着四阿哥他们走了出去。

    再见又是何时呢?

    “衡儿。”走到一个比较偏的回廊,四阿哥突然叫住了我。十三、十四阿哥对望一眼,并肩而去。

    我慢慢走过去,他看了看我说道,“近点儿。”

    我一愣,又向前蹭了几步。

    “就这么怕我?”他干脆向前迈了一大步,拉住我的手一拽,顺势环了我的腰。我一惊,刚要挣扎,他已经松了手,后退一步。

    “真是瘦成这样,怪不得芷洛格格要来兴师问罪了。”他嘴角微扯,也不知是喜是怒。

    桑桑兴师问罪?什么时候呢?不由得替她担心,怎么和四阿哥说的啊?

    “四爷,芷洛她……”我急急辩道。

    “我又没说怪她。”四阿哥笑了一下,打断我。

    呼,送了口气,表情也松了下来。

    “今儿的问题很有意思,弄得我也想问问你。”他顿了下,“如果是我都给不起,不能给的,这里谁还能给?”

    是不会有谁了,我一瞬间失神。

    “你是聪明女人,好好想。”他靠近点,帮我理了理耳边碎发,突然放低声音,“唱歌时笑得很好看,多像那样笑笑。”

    愣愣的不知说什么好,他已转身而去。我刚要跟上,他回头说道,“也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就在芷洛格格那住一晚吧,明儿早上叫人来接你。”

    我站在那半天回不过神来。

    桑桑看我又回来,也是一愣,“落东西了?”

    看着她一脸疑惑的傻样,我终于不可抑制的大笑出来。

    虽然大学时我就总是跑到她们学校和桑桑挤一张床,工作了更是隔三差五的一起小住一下,但我们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激动过。下午她领着我逛了皇宫,感觉真像是旅游观光,聊到忘我处,差点就四处找有没有卖冰淇凌的。

    走到筋疲力尽,回到翠云馆已是黄昏,洗了个澡。看着暑气有点散,桑桑叫奂儿拿果盘到院子里,我们并肩而坐,静静看夕阳西下。

    “宝贝儿,你和十四怎么一起喝酒?”我突然想到。

    “还不是因为你。”她瞥了我一眼,“那晚看你满身湿透的回去,真不知是他心疼多一点,还是我心疼多一点。”

    我脸色暗了下去。桑桑也陪我沉默了会,突然道,“我刚才在园子里,看到冯才了,也许他会回来找你。”

    我抬头看她,她神色严肃。“叶子,你知道我总是支持你的,无论你选择的路我是否赞成。”

    要是我能和桑桑在这一起过一辈子,谁都不用理,该有多好,我轻叹了声。

    “要来也该来了。”桑桑正嘀咕着,就传来敲门声。我一僵,桑桑冲我点点头,转身进屋。

    稍一疑迟,我走过去开了门。

    十四阿哥站在门外,还是那双肆无忌惮的眼睛,这次我没有避开。

    让他进了院子,给他倒了杯茶。他伸手来接时,我看到他掌心几道红红的印子,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长长的指甲。

    “别看了,没事的。”他冲我展眉一笑。

    “我……”觉得自己应该说清楚。

    “先听我说,”他不由分说打断我,“我知道你在怪我,做事没有分寸。”

    我低头不语。

    “衡儿,那不是我想的,”他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我不禁抬头看他,对上他无比认真眼睛。他伸手轻轻握了我的手,“我是情难自禁。”

    一时间我嘴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想把手轻轻抽回,却终是没忍心。

    情难自禁,是不是我多说也没有意义。

    他注视了我良久,叹了气,松开我的手,“那天你说的对,我又能让你怎样。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他站起身来,向我一抱楫,快步走了出去。

    我愣愣望着敞开的院门,却发现十四阿哥又走了回来。他直直站在那,眼里居然有一丝犹豫,“衡儿,我想问你……”他顿了下,却又摇摇头,“不问也罢。”

    “今儿那几个问题,有空我好好答你。”他恢复了笑容,又说道,“还有,别再瘦成这样。”说着又要转身。

    “十四爷,”我叫住他,他有些期待的看着我,我向他微微一笑,“十四福晋,值得你好好待她的。”

    他勉强一笑,“知道了。”说着转身出门。

    桑桑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轻轻叫了声,“叶子。”

    我转身抱住她,把头埋在她怀里,久久不想说话。

    晚上,和桑桑不顾大热的天,挤在一床被子里,谁也舍不得睡。

    东扯西扯,还是说到了今天的事。“叶子,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喜欢谁啊?”桑桑问道。

    这丫头,八卦我是么?我脑海里猛地闪过桑桑今天看十三阿哥的眼神。

    双手抱膝,愣愣看了看她,我幽幽叹了口气,缓缓道,“有啊……十三阿哥。”

    转身

    ————————————————芷洛篇——————————————————————

    叶梓静静地看进我的眼睛,缓缓地吐出了我最始料不及的答案,“有啊……十三阿哥。”

    心突然怦怦地乱跳,叶梓她?……我只能被动地看着她平静如水的目光,一时笑也笑不出来,说也说不出来,我几乎能看到她瞳孔中自己的脸,一张在一瞬间有些扭曲的脸。

    突然,她叹了口气,无奈地一笑:“你这丫头,叫我说你什么好。”说着过来把我散开的头发一阵乱揉。

    我缓过劲来,突然发现我——又,被,骗,了。

    上次是因为叶梓的事情被十三骗,这次是因为十三被叶梓骗,结果这两个家伙竟然都得逞了!把我的感情还给我!——我龇牙咧嘴地扑了上去……

    叶梓见我突然回神,还妄图逃跑,终是被我按住,嘿嘿,呵她的痒!她笑得喘不过气来,头发更是散了一身。最后我们两个扭作一团,竟是一起“咕咚”一声,滚到了地上。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格格,怎么啦?要不要奴婢们进来伺候?”叶梓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双手举过头以示休战。我提声道:“没事儿,歇着去吧。”

    地上的我们俩咧着嘴,捂着屁股,面面相觑,看着对方酷似贞子的样子,不禁都是莞尔,继续上床拥被而坐,两个人一时却都有些沉默。

    我心里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轻松下来正要说话,叶梓突然转过头来,搂着我的肩,问道:“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耸耸肩:“早知道瞒不过你。”

    她一撇嘴:“竟然动过瞒我的念头,自己说,算不算罪过?”我自知理亏,忙揽着她的胳膊,嘻嘻一笑:“这不是招认了么?不过你还真是火眼金睛,崇拜……”

    “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哩?”叶梓白了我一眼。“你那种眼神,别人看不出来,我却是一看便知。”

    我微微一笑,低下了头,心中却是有些欣慰,到底是叶梓。

    “桑桑,那……你打算怎么办?”叶梓敛了神色,我知道这才是她最想问的。

    我歪着头看她:“不怎么办。耗着。”

    她的两肩一松:“我就知道你!从前是这样,现在到了这儿,还是这副样子。别怪我说你,你知不知道,这辈子究竟会错过多少感情?”

    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我也严肃起来:“可是,你也不知道,这样又避免了多少伤害。”

    ——看来我们又要老调重弹了,我和叶梓,很多地方都惊人地相似,但是只有一点,那就是在感情上,一旦知道了自己的心,叶梓会无所畏惧地主动;而我,却理所当然地被动。从前她总是羡慕我沉得住气明哲保身,我钦佩她敢作敢为痛快非常,其实,我们都守着自己的恋爱观从未改变。

    叶梓亮晶晶的眼睛闪在黑暗中:“我明白,你从不愿多走一步,宁可永远没有结果没有答案,对不对?”

    我一笑,握着她的手道:“我也明白,你从来都懂得争取,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头破血流,也觉得美轮美奂,对不对?”

    她无奈地笑道:“得,那么多年都没劝得动你,现下我也不费唇舌,我只说一句,十三是个好男人。”

    我笑着接到:“不仅是个好男人,还是个人见人爱的好男人呢!”

    叶梓叹了口气,靠在我肩上,不再说话了。静了半响,轻轻地说:“这个时候,这个样子,这个话题,真像回到了从前。”

    我闭上了眼睛。想当初,叶梓和我一起坐在上铺上,她睡眼朦胧瞌睡连连,听着我兴高采烈地叙述,怎么和喜欢的男生偶然地相遇,怎么微笑地打招呼,怎么一起约好去吃饭打球,怎么……之后她会懒懒而犀利地,只说一句:“那又怎样?”然后看着我张口结舌,自顾自地梦周公去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深深地笑了,睁开眼,看到她也是闭着眼,嘴边尽是笑意。

    就这样,我们相互依偎着,半梦半醒地,直到天明。

    四阿哥派来的小太监已是在外面侯着了,我和叶梓都是手忙脚乱地让小丫头们伺候着洗漱更衣,我脑里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一句奇怪的形容“春宵苦短”,悄悄告诉叶梓,她装出一脸警惕地看着我,我不禁噗嗤一笑。

    万事具备,我搀着她,慢慢地随着那小太监向宫门蹭去。

    叶梓侧头看着我,却是欲言又止。

    我笑着道:“别憋坏了,想说什么,咱洗耳恭听。”

    她却是一脸严肃:“桑桑,这里的人,其实谁也不能许我们一个光明的未来。但我们已经如此了,如果都不能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顺着点自己的心意,那……宝贝儿,感情放在心里是会烂的。”

    我心中一震,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懂,你的话,我会考虑。另外,”眼瞅着就到了宫门,我俩都停下来。“叶梓你小子别忘了,你一定给我胖回去,别在这晃着让我看着嫉妒,知道不?”

    她粲然一笑,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暖暖的。我不禁想到,昨天她和十四谈过了之后,虽也是这样抱着我,但身体却有点抖。那时的她,又是在想什么……

    我慢慢地踱回屋子里,从书桌的最底层取出了一个匣子,再慢慢地打开——那是一方手帕。十三那一日没拿回去的,当天我洗得干干净净放进了这里,想来有些东西就在那一刻,开始萌芽……

    千秋亭上他英气勃发的脸,

    湖边夕阳下亮晶晶的眼睛和大笑的模样,

    叫我“洛洛”时懒懒的声调,

    说不清是认真还是无谓的承诺,

    我都记得。

    抬起头来,我凝视着十三送我的那幅画儿,它静静地悬在墙上——落日长河,何等苍凉而又辽阔的意境,我微微一笑,心中知道,在他提笔作画的时候,是想着我的,是懂我的。问君何能尔,问君何能尔……

    突然间,我的心里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情憋在心底是会烂掉的”,不错,有些事情,从前的我会逃避,但此时此地,我反而要试一试去把握。

    “洛洛,你……遇到什么好事啦?”十格格撑着下巴,怔怔地看着我满脸的喜气。

    我挑挑眉毛:“咱们是为你高兴啊,嘿嘿。”

    她好笑地看着我,低声道:“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我收回心思,仍是笑嘻嘻地问道:“怎么,今天宫女太监们都谈论着今天来朝圣的多尔济,你就真的一点兴趣也无?”

    十格格冷笑道:“就因为他两年后就是我的夫婿了么?说到底,我这婚事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对象是谁,我没有兴趣,他没有兴趣,谁都没有兴趣。”

    我心中一震,皇室中的公主,最大的悲哀,就在于此吧。或许是十格格那份不同于一般宫中女人的英挺之气,任谁都无法忽视,她是康熙的女儿中唯一出众也是最受宠的一个,不过那又怎样?就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了?想到这里,我心中的力量又生长了起来。

    “不过,你确是该为了我高兴,为了别的事。”她回过头来,看着我抿嘴一笑。

    我了然一笑,握住她的手:“是啊,毕竟,你可以越发地接近你小的时候就向往的地方了。”

    “别忘了,那里可还有你的帐篷哩。”她认真地看着我。

    我重重点了点头,又笑道:“别是你等不及要嫁了吧,唉,恐怕由不得你,终是要在这宫里再陪上咱们两年哩。”

    “好啊你丫头……咳,咳……”十格格正要反击,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忙走上前去,和小丫头一起帮着她抚着背。

    好不容易,她拿下捂着嘴的帕子,喘着气恨恨地道:“都怪十三哥,这两天一直咳个不停,却仍是来我这里转悠,现下可倒好,咳……咳……”

    小丫头急急地递上一个小瓶,十格格喝下一口,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还好我的锦玉细心,这几日每个早晨都起大早去花园采集露水,解咳颇是好用。”

    十三病了么?我心中一动,怪不得这几日不见他……

    突然,一个小太监进了院子,对我俩恭敬地打了个千,回道:“十格格,皇上说有几日没见您了,这就请您过去下棋哩。”

    十格格起身道:“福公公,我最近几日身子不好不便觐见,只能让您代为请罪问安了。”说着一笑,道:“皇阿玛最近可否准时用晚膳?”

    “格格挂心,万岁爷他还是老样子,批着折子就忘了时间,咱们奴才们也不敢多嘴。”

    十格格沉吟道:“嗯,下去吧,改日我好利索了就过去,这段日子就拜托李公公了。”

    小福子应声行礼离去,十格格又是清咳几声,我走到她身边,见她竟是有些瘦了,心中一动,柔声道:“好好将养,可别人还没出宫,身体先垮了呵。”

    她感激地看看我,送我出了门口。

    千秋亭上。

    桌上仍是当日的四菜一汤,我也仍是穿着那一日的象牙白的宫装,端坐在桌边,手心微微出汗。终于到了这一刻,我的心却突然打起鼓来,这辈子第一次任着自己的感情行事,而十三的心思……我不禁有些退缩,可来不及了,亭边的人影一闪,十三灿烂的笑出现在眼前。

    我闭了闭眼,退无可退,反而平静下来。

    “咳……咳……”,他诧异地盯着桌上的摆设,张嘴要说什么,却是先咳了两声。

    我皱皱眉:“一个大男人,却这么容易生病。”

    他大喇喇地坐在对面,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咱们洛格格要请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啜了一口,阳光射在瓶身上,刺得我眼睛有些发疼。

    我轻声问道:“这是……”。

    他轻轻一笑,道:“别人送的,说是止咳。”说着斜眼看了我一眼:“看看,你就从来没这么细心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地把手中的白玉小瓶收进袖口,仍是笑道:“自然是比不上你的红颜知己。”说着调开目光,倾身为他倒茶。

    他突然歪头看着我,轻笑道:“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脸色一滞,本来准备好的话,在这个时候却都堆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冲口而出的竟是一句:“那日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他一愣,迷惑地看着我。

    我不禁低下头冷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摇了摇头,我抬起头来,自认神色已如常,笑望着他的眼睛,道:“我是说!我这个悍妇,又不温柔又没那么细心,怎么你十三爷那一日竟是发了善心,要收留我?”

    十三也是看着我的眼睛,沉吟了半响,缓缓地说:“洛洛,你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我心中一紧,仍是听他说下去。

    “我是识得不少女子,因为比起一些男子,她们反而更需要保护疼惜。”

    保护?疼惜?我尽全力地维持着笑意,脸几乎要僵硬了。

    “而你,是这当中最特别的。”他满脸的真诚,可是我此时却觉得那真诚正在一点一点地撕裂我。

    “在苏嘛妈妈殡宫里,你虽是满脸稚气,却说出我们都没想过的话,不只是皇阿玛,我也觉得你是长大了;你虽生在宫中,却说吃就吃,要哭便哭,想笑就笑,那次和你一起在湖边救如儿,是我在宫中笑得最开心的时候;那一日,在馆外听到你和太子爷的话,你说你‘明白地知道不想走什么路,只求走得逍遥自在’,我就打定了主意,你值得我结交。”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却是酸甜苦辣百味杂陈——原来我对他到底是特别的,原来我没有完全的自作多情,但是……

    他喝了口茶,笑了:“所以,洛洛,我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一日你不得不做一个打算,我的府里总有你的地方,也保你会走得逍遥自在。”

    我心中雪亮,却也涩涩地疼。

    挺直了背脊,我认真地说:“十三,真心谢谢你,除了衡儿,你最清楚我了。只是恐怕,我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他略微一怔,脱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从没想过要依赖一个男人的怜惜和保护,因为我不想和一群女子分担你的善意和真诚,因为我不满足于只做一个“最特别”的红颜知己,因为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件“稀品”来珍藏,而我却这样的喜欢着你……

    可是,我却一句话也不能说出口,只能愣在那里。

    他突然哈哈一笑:“是啊,若是你有了更好的归宿,那我自然更是为你开怀。”

    我心下一酸,不置可否,只是举起了茶杯,朗声道:“人生得一知己,复何求?”十三也举杯道:“好,就以茶当酒!”我俩同时一饮而尽,看着他深幽的眼睛满是笑意,我的心还是跳漏了半拍。

    “得,该下经课了,我这几日病了缺了课,这还要偷偷溜回去呢。你就别送了。”说着,十三拍拍我的头,笑了笑,下了楼。

    我一直僵着的笑脸总算可以解脱,全身都有些瘫软,突然觉得很是不甘:还是不能就这样逃避掩饰,不是想好了,这一次要尽情地让自己的感情做一次主么?为什么我又变成了从前那个被动怯懦的桑璇?为什么还是这样没用地躲在这里,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我咬咬牙,提着裙子冲下了楼,遥遥地看见十三的背影,快步赶了过去——其实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只是想要追上他,追上他……

    近了,近了,正要出声叫住他,突然,一个高挑的女子闪了出来,和十三并肩站在一起。我看清了,那是十三福晋,仍是那张淡然的脸,却多了柔和的弧度。十三不知笑着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微蹙了蹙眉,扯动着嘴角,十三继而哈哈一笑……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我的发梢裙角,我打了个寒颤,好像终于从一个梦里醒来,悄悄地别过头——

    除了,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快步地走着,一边把袖中的白玉瓶拿出来,一任里面的露水倾洒在小径上。从此以后,我只想把自己的心藏的妥妥当当,谁都不会触碰得到,谁也伤害不了。

    我兀自低着头只是冲向前去,不料却突然一头撞在什么人身上,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屁股生生的疼,全身的力气都好像突然抽尽,我无暇顾及眼前的人,只是颓然地把头放在两膝之间,任全身放松。

    “芷洛!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大嗓门响起,不用看,就知道此人是谁了。我也不抬头,闷闷地哼唧一声。

    一双胖手拎住我的后领,我的骨头仍是软趴趴的,勉强抬起头,不可避免地对上了十阿哥布满了疑惑的眼睛。

    现在看到他的那张圆脸,一双圆眼睛和皱着的眉毛,我一下想到了肉包子上的褶儿,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并且笑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再次把脸伏在膝上,又抬眼看着他颇为苦恼的表情,那样子活像大白天遇到了个女妖。

    他求助地向身后看去,粗声道:“八哥,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疯了?天真的包子……我摇摇头,只是咯咯轻笑。一个影子静静地笼罩在我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止住了笑,却仍是把头越埋越深,只想溺毙在那里。

    “起来吧,不怕凉么。”低柔的声音,随着一双挽住我胳膊的手一起,让我不得不抬头起身。

    仍是那对弯弯的眼睛,好像永远都盛着水气,此刻却只是深深地看着我,好像要温柔地直刺进我的心里。我忙闪开视线,低下了头。

    他仍是扶着我,手却是冰冰的,透过衣服传来丝丝凉意,可我却奇怪地觉得颇为温暖。只听他轻笑一声,道:“怎么每次见你,都是摔得这么丑?”

    我无奈地答道:“下次见到八爷,芷洛一定会摔得又优雅又婀娜。”

    他的眼睛更弯了,笑道:“嗯,正常了。”

    十阿哥也凑近前来,撇着嘴上下打量着我,呼了一口气,道:“刚才是怎么了,笑成那个样子?”

    怎么了?我心中潜伏的东西,又蠢蠢欲动起来,似乎又要开始一轮新的吞噬……不行,今天我绝不能在这宫里一个人呆着,我要……

    八阿哥已敛了笑意,道:“行啦老十,咱们走。”说着拍拍我的肩,重重地。十阿哥也有样学样,笑呵呵地拍了拍我,正举步要走,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嘻嘻地笑道:“十爷,你们这是去哪里呀?”

    他许是看出了我的不怀好意,警惕地拉回袖子,瞪着我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不会是……”。

    我挑着眉点点头,说:“我就是。”

    “你……好好的在宫里呆着吧,行不?”十阿哥无奈地看着我。

    我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又拉过他的袖子,认真地说:“今天,我赖定你了,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他胡乱扫掉我的手,粗声道:“不行!哪里有宫里的格格就这么出去胡闹的?”

    我抬眼看看八阿哥,他满脸带笑地看着我们,好像欣赏什么好戏一样,竟然也不说句话?!

    我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好啊,不带也行!十爷,上次十四爷大婚,我和你家嫂嫂也没机会说上几句话,研究茶道的事,可才刚刚起了个头。改日不如我直接邀请她来翠云馆喝茶,我想,她一定给我这个面子。”

    十阿哥涨红了脸,道:“你这丫头,要和她说什么有的没的?”

    我耸耸肩:“有的没的都说喽。”十阿哥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好,就带你去,行了吧?”说着气呼呼地就走,还嘟囔着什么:“为了一日耳根清静,也值了……”

    八阿哥微微笑着斜睨着我。我舒了口气,提步正要跟上,突然看见小径上亮闪闪的白玉瓶儿——是刚才摔倒时掉出来的吧,心中又是一刺。我快步抢上前,捞起那瓶胡乱塞进怀里,警告自己:不想,不想,不想……

    随即抬头冲八阿哥一笑,伸手躬身:“公子请!”

    他眼含深究地看着我,静静地说:“先换了你那身衣服再请吧,我看它好像本来是白的。”

    “八哥,你不用管了,我随便带她逛逛,便送她回去了。”十阿哥垂头丧气地在我旁边走着。八阿哥轻轻一笑,未置可否。我也不理会他们,努力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北京城热热闹闹的集市上。

    皮货庄、花木房、沉香斋、胭脂铺、茶馆、书斋、鞋铺、染坊,简直是应有尽有,我张大了嘴,惊叹连连,上次和叶梓摸黑跑出来过上元,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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