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结同心(全本)第76部分阅读
药结同心(全本) 作者:肉文屋
陈清抱着女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大一小言语不通但说的热闹。
见到娘来了,柔儿便扑过来,陈清有些不舍的放开手。
“你男人还没哭完呢?”他看着刘梅宝肿的核桃般的眼,打趣问道。
刘梅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不让他看。
“给儿子洗澡呢。”她说道。
陈清咦了声。
“儿子?”他不解问道。
难道一晚上就能生出一个儿子?
刘梅宝冲他抿嘴一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她说道。
柔儿已经不耐烦的在她怀里拱来拱去,陈清依旧站着不动看着柔儿笑,还是赵娘子咳了一声提醒,他才回过神起身回避了。
此时的室内,卢舫已经醒过来,正由卢岩亲自给他洗澡。
卢岩站在浴桶边弯身身子,一寸一寸的帮儿子清洗,摸着儿子瘦的肋条可见的身子,看着那厚厚的污垢,卢岩的眼泪不断的滴落在水里。
洗干净了将他用软软厚厚的毯子包裹出来,坐在暖和的火盆前,卢岩用毛巾将他的头发一点点的擦干烘干,然后束起头发,男孩子的头发。
外边的兵丁得到吩咐,已经去买来了小男孩穿的新衣,卢岩一件一件的给儿子穿起来。
屋子里的穿衣铜镜前,一个俊俏的小男孩出现。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卢舫咧嘴笑了笑,在他身后的卢岩蹲下来,帮他再次整理衣裳。
“爹。”卢舫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消瘦的脸,不瞒血丝的眼,胡子拉碴的下颌,干裂的嘴。
“是想小船和娘想的吗?”他抬手摸着卢岩的鼻子眼睛嘴唇,眨着眼问道。
卢岩一手按住儿子有些粗糙的手,一面点点头,只觉得他现在不能开口说话,只要一开口,声音就是哽咽。
“没事,我和娘还有妹妹都回来了,爹就不用再想了,就能跟以前一样了。”卢舫点点头,郑重的说道。
卢岩再次点点头。妹妹这个词让他面容亮起来。
昨晚的重逢他已经失了所有心智,只恍惚看了眼那个躺在厚厚包被里打着哈欠的孩子,便被人抱去睡觉了。
“是妹妹?”他问道。
提到妹妹,卢舫脸上更高兴了。
“妹妹很听话。妹妹最爱和我玩。”他说道,脸上带着满满的骄傲自豪,“我常常陪着妹妹。”
卢岩拍了拍他的肩头。
“小船,谢谢你。”他说道。
卢舫对他仰着脸笑。
“走吧,我带爹去看看妹妹。”他高兴的说道。
卢岩点点头,由他的小手拉着自己的大手走出来。
父子俩出现在隔壁的厅堂里时,便看到一屋子的热闹。
卢岩一眼就看到刘梅宝。然后顺着刘梅宝的视线看到了陈清。
陈清正抱着一个穿着大红袄的女娃晃来晃去,女娃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小手在陈清的脸上摸来摸去。
那是他的女儿…卢岩忍不住大步过去。
“洗好了。”刘梅宝看到他说道,一面看向卢舫。
卢舫从门口慢慢的走进来。
赵老汉夫妇先是看看卢岩,然后目光落在卢舫身上,有些目瞪口呆。
铁勺从他们身后探出身,晃头晃脑的看,目光在卢舫身上停了一刻。便向他后边看去。
“丹丹妹妹呢?”他问道。
“是,是,男娃子?”赵娘子一脸惊讶反应过来。几步过去拉住卢舫打量,一面试探的喊了声,“丹丹?”
卢舫皱了皱眉头,不太情愿的嗯了声。
“丹丹?”铁勺犹自反应不过来,围着卢舫前后看,“你怎么变成男的了?”
赵老汉拍了他一巴掌。
“本来就是男孩子。”他低声说道。
铁勺捂着头,瞪眼看卢舫,看呀看呀,看的卢舫有些恼火了,才依稀觉得好像是跟他的丹丹妹妹差不多。
“我是不是明天就会变成女孩子了?”他呆呆说道。面上浮现惶恐不安。
这话让大家都笑了。
陈清这边没理会,他只顾的跟柔儿玩。
一双大手伸过来。
“给我。”卢岩说道,声音沙哑。
陈清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怀里的孩子。
“我,我是爹”卢岩紧张的看着柔儿,声音颤抖的说道。一面将手干脆伸到陈清身前往外抱孩子。
“哎呀。”陈清不满的说道,“你干什么呢,慢点。”
柔儿盯着眼前陡然出现的大脑袋看,看了看忽地转身抱住陈清的脖子,不理会卢岩。
卢岩愣了下。
陈清顿时笑的止不住。
“别怕别怕。”他忙拍着柔儿,一面往一旁退开两步,然后对被嫌弃的孩子爹认真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认怀的,而且四个月的孩子了认得人了,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抱的。”
卢岩被说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像你跟这孩子多熟似的…
“少胡说,我女儿怎么不让我抱。”卢岩瞪他一眼低声喝道,再次堆起笑脸,小心讨好的往柔儿跟前凑去,“丫头我是爹来,爹爹抱…”
柔儿从陈清怀里转头看他一眼,再次很坚定的抱紧了陈清的脖子。
陈清简直心花怒放,忍不住在柔儿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亲。
“柔儿别怕,别怕,这人长的是难看了点,可是不是坏人。”他很认真很郑重的对孩子轻声说道,“真是你爹爹呢,让他抱抱?”
柔儿嘟着嘴,黑黑的眼睛眨呀眨,还是坚定的抱着陈清的脖子。
“抱一下,就让他抱一下。”陈清看着卢岩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着劝的更起劲了,一面对卢岩安慰,“你看,孩子就这样,也不会骗人也不会装,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第二百八十二章 逗女
最终卢岩也没如愿抱到女儿,反而因为受不了陈清的幸灾乐祸伸手去硬抱,惹得柔儿大哭起来。
“她认生,慢慢来。”刘梅宝笑道,伸手要接柔儿过来,结果柔儿因为哭,只怕被“坏人”抱去,干脆连娘也不找了,缩在陈清怀里不出来。
卢岩一脸闷闷的看着躲在陈清怀里的女儿,难道跟他算是很熟吗?
“没事没事,我抱着她吧,”陈清简直笑得合不上嘴,一面哄着柔儿往一边走,嘴里说着看灯去看灯去。
当然人却没有离开大厅,确切的说没有离开卢岩的视线,将柔儿或举起来够垂下的灯笼,或凑去看盛开的杜鹃花,总之在卢岩旁边左左右右的晃来晃去。
听着柔儿或者咯咯的笑,或者咿咿呀呀的说,只把卢岩急得青筋爆,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到刘梅宝卢舫和赵老汉一家身上来,却最终是无果。
女儿,是女儿,跟梅宝一样的漂亮女儿,只要一想到这个,他觉得心都要化了…
“那是你爹爹,咱们让他抱抱?”陈清又适时的转过来,一脸淳厚的劝慰柔儿。
卢岩铁青的面容瞬时变得柔和,努力的堆起自认为最温柔的笑看着女儿。
柔儿坚定的扭头埋在陈清的怀里。
粉嫩的胖嘟嘟的脸蛋紧紧贴着陈清,只把卢岩眼红的恨不得一拳将陈清打飞。
陈清心满意足的抱着柔儿又去晃了。
如此三番,卢岩攥着的手骨节嘎巴响。
“陈大人,您公务不忙吗?”他咬牙问道。
“卢大人您亲自到了,我作陪就是第一要务。”陈清忙说道,一面对扯他衣裳不知道又看到什么物件想要拿的柔儿含笑点头,“哦,哦,好,这就去。这就去…”
卢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到一边去,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学过一个叫做其乐融融的词。
“我们这就走,今日就回山西。”他大声说道。
这边正坐着说话的刘梅宝赵娘子等人都看向他。
“今日就走吗?”刘梅宝问道。
卢岩无心的话出口,迟疑一下点点头,又有些担心。
“你可是劳累,要不…”他低声问道。
刘梅宝摇摇头。
“娘,你们和我们一起去山西吧?”刘梅宝看向赵娘子和赵老汉,认真说道。
离开故土对于古人来说是很难做到的事。那些被山西兵解救了流民很多第一个念头就是回老家去,经由兵士们热情充满鼓动的讲解构想的美好生活之后才跟着来山西的,流民尚且如此,更别提有家有业的赵老汉夫妇。
赵娘子和赵老汉对视一眼。
“爹娘,我还是愿意让你们跟我回去,你们年纪大了铁勺还小,在我跟前也好有个照应。”刘梅宝再次说道,一面站起身来,“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父母去的早。虽然口上不说,心里想起来一直很难过。人常说,不管年纪多大,只要有爹娘在,自己就永远是个孩子,会永远有个人像疼孩子一般疼你,原以为我没有这个命,没想到遇到你们二老。还请二老可怜可怜梅宝…”
她说着话弯身施礼。
赵老汉和赵娘子忙伸手扶她,赵娘子早已经泪流满面。
“去,去。我们自然要去,老天爷开眼给我降下如此大的福缘,不惜福是要被雷劈的。”她抹泪说道。
卢岩也过来郑重的拜谢二老,赵老汉夫妇虽然还不太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多少也猜到肯定是个大官,因此有些诚惶诚恐。
卢岩坚持跟随刘梅宝执女婿的礼节。
“不如多歇息两天,急匆匆的大过年的天又冷,路上也不好走,梅宝”陈清抱着柔儿过来说道。
他轻松随意的喊出梅宝这个名字,卢岩瞪眼看着他,陈清丝毫不以为意。
“梅宝和孩子怎么受得了。”他接着说道。
“我是孩子他爹,我难道舍得她们受苦?”卢岩瞪眼说道。
陈清一笑,亲了亲柔儿的面颊。
“我们柔儿可真是受苦了,想起当时第一次见柔儿,被绑在娘的背上睡,看起来却是很习惯,想必一直这样陪着你娘干活操劳的吧?”他对着柔儿说道。
劳作谋生哪能专门腾出一个人看着孩子睡觉,都是背在身上,或醒着或睡着,带孩子干活两不耽误。
卢岩的嗓子顿时火辣辣的,他看向刘梅宝,满眼的自责懊恼悔恨心疼。
刘梅宝抿嘴一笑,冲柔儿伸手。
柔儿玩够了,高兴的张手够过来。
“也不常那样,再说那叫什么苦。”她笑道,接过柔儿在怀。
陈清笑而不语。
“我去准备准备,马车取暖啊还有衣服什么的都要备好了。”他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自己准备就是了。”刘梅宝忙说道。
陈清看了卢岩一眼,这眼神看的卢岩又沉下脸。
陈清却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这没说什么反而让卢岩更郁闷,他笑着走出去了。
“我们这就去收拾。”赵老汉和赵娘子说道。
“家里还用收拾一下吗?”刘梅宝问道。
当初从樊城跟陈清走的匆忙,只带了衣物,其他的都留在家里。
“不用,不用,穷家破业的,没什么好收拾的,我们去整理下行礼。”赵老汉忙笑道,和赵娘子便告退了。
大厅里的人只剩他们夫妻和柔儿。
“小船呢?”卢岩问道,方才只顾和陈清为女儿吃醋,没注意儿子哪里去了。
“和铁勺不知道说什么出去了。”刘梅宝说道。
卢岩便又小心的看女儿。
“她叫柔儿?”他问道。
柔儿看“坏人”站这么近,忙将头埋进刘梅宝怀里。
刘梅宝抚着女儿头笑。
“是,肉肉。”她说道。
当初在盐池滩过年的戏语又浮现在眼前,也就是那时刘梅宝又胎不稳的迹象养了几个月,然后回到了太原府,再然后…
“梅宝,对不起。”卢岩沙哑嗓子说道。
刘梅宝低着头,抚着女儿的头发没有说话。
“梅宝。”卢岩再次唤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声音颤抖,手也在颤抖。
“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刘梅宝抬头看他忽的问道,“大家都陪酒陪睡,所以,其实这也没什么是吗?”
所以那官妓才起心靠过来,所以他的守卫才会放人进去,所以说这不是人的事。而是事的事。
“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有一个深受主人喜爱的猫走丢了,被人抓到宠物店里去出卖,然后它在店里遇到了它的主人,于是双方都欢喜若狂,高高兴兴的皆大欢喜的回家去了。”刘梅宝接着说道。
卢岩听不懂,但他没说话也没问,只是安静的认真的听着。
“后来,后来家里的狗问猫,你怎么不问问主人为什么去宠物店呢?”刘梅宝接着说道。“猫回答,我永远不去问也不去想这个问题。”
她说完了看着卢岩。
“但是我会问。”她说道。“纵然你不舍我不舍,我还是想把该撕开的撕开,看个清楚明白,哪怕血淋淋的,过日子吗,图的不就是个畅快,不舍是不舍。但这世上,也不是谁离不了谁,我这个人很犟。有些委屈能受,有些委屈哪怕丢了命也不能受。”
离这个词说出来,卢岩抓着刘梅宝的手用力握紧。
“我没有,我真没有什么想法。”他说道,声音颤抖,“只是我没当回事,我根本没想到那女人竟有这样的心思,也没想到会让旁的人那样想,我只是,只是吃饭喝酒,席间作陪斟酒而已,至于身边陪酒斟酒的是女人还是男人,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根本都无所谓。”
刘梅宝忍不住抿嘴笑了下,卢岩紧紧握着她的手。
“梅宝,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不过这的确是我的错。”他慢慢说道,“我以为只要我心思坚定就行了,没想到这世上的事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我以为事都是做出来的,说不说是无关紧要的,其实并非如此,该做的要做,该说的也必须说。”
刘梅宝看着他,抿着嘴没说话。
“我也有错。”她忽的说道。
“不,梅宝,你没错,如果不是我就没有你今日受的这一切,官妓也好,李长三劫持也好…”卢岩忙忙的说道。
“我错就错在不该我离开家,当时应该让你滚。”刘梅宝吐了口气说道,“我总是觉得家里的一切都是你挣来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不劳便无获,说到底还是自卑作怪”
卢岩没想到她说这个,思路一时跟不上。
“梅宝,没有你哪有这个家,你怎么能这样想。”他握紧刘梅宝的手说道。
“是啊,我真不该这样想,结果差点丢了命,还害的小船跟我受这么多苦,身体上的苦倒没什么,他的心里还不定埋下什么阴影呢。”刘梅宝叹息说道。
想到儿子,卢岩心里刀拧着一般的疼。
“都是我的错。”他哽咽哑声说道。
除了这句话,无话可说。
“都过去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发生了,还是得向前看。”刘梅宝叹口气,反手握住他的手,“下次…”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卢岩立刻喊道,面上满是惊恐,想都不能想一下。
哦上一章写错了,我总是记不得我写过的人名啊年龄啊,柔儿将近五个月了,不是赵娘子说的四个月,至于这五个月的孩子动作神态合不合理,我家孩子大了,我都忘了她小时候什么样,有时候在小区见了小孩,也去注意问人家多大了,然后考虑一下该怎么写,有时候赶着更新就疏忽了,大家见谅。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小儿
刘梅宝便抿嘴一笑没有再说。
一只小手抓着她的手往回拽。
夫妻二人说话,怀里的柔儿一直安安静静,此时开始发出抗议。
她瞪着卢岩,有些不高兴的拽娘的手。
“柔柔,我是爹”卢岩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亲切,试探着将手向柔儿伸去。
柔儿立刻又埋入刘梅宝怀里。
刘梅宝抿嘴笑,拍了女儿的头。
“是爹爹,别怕。”她也说道。
柔儿却缩在刘梅宝怀里不动,只偷偷的打量卢岩。
“怎么就让那家伙抱?”卢岩急得咬牙,胡乱的在身上摸来摸去,高兴的掏出一只小匕首,在柔儿面前晃,“柔儿,看看看…”
这把小匕首带着精美的刀鞘,小孩子都喜欢晶晶亮的东西,柔儿便忍不住转过身看。
“给你玩,让爹抱抱。”卢岩诱惑说道。
柔儿的小手已经伸过来,听了这话,又看卢岩张开的手,她停顿一下,转头毫不犹豫的又钻到刘梅宝怀里了。
卢岩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原地。
刘梅宝哈哈笑了。
“这丫头…”卢岩无奈的说道,看着偷偷看自己的女儿,嘴边的笑意散开,“比小船强,当初我从京城回来,那小子正被仆妇抱着玩,照样不认得我,我不过是用了一根马鞭就哄得他开口叫爹…”
想起往事刘梅宝便也笑了。
“我说呢你走了那么久,他怎么会认得你。”她笑说道。
提到久这个字,卢岩的笑便又黯然下去。
卢舫出生凶险,后来有将近一年没在他身旁,如今又有了这一段几乎命丧的分离,女儿出生干脆就不在身边。他这个做爹的还有什么用。
“柔儿生的时候,我没在,你一个人…”他开口。话说一半心酸难过到底说不下去,抬手忍不住去狠狠的揪头发。
“还好,很顺利。比小船那时候要快,也没那么受罪。”刘梅宝笑着说道。将脸贴近柔儿,“所以都说女儿是小棉袄,最最贴心…”
卢岩怔怔的看着她,他的妻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在笑着也说话,但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梅宝,你心里不好受的话。你你说出来…”他迟疑一刻说道。
“哪有啊,你说什么呢。”刘梅宝笑道,看了他一眼,将怀里的柔儿亲了亲,“是不是,我们逃出生天了,小棉袄你高不高兴啊?”
柔儿被她亲的咧嘴笑。
卢岩再次忍不住伸手,可惜贴心的小棉袄还是不肯让他抱。
“难道我长得很吓人?不如那家伙长得好?”卢岩忍不住自惭形秽,伸手摸自己的脸。
他也简单的洗过了,但还没有剃胡子修头发什么的。再想陈清的模样,也不得不承认军中生涯也没有淹没他丰礀俊秀。
“说什么呢,刚见嘛孩子认生,多呆一会儿就好了。”刘梅宝笑道。
“跟他就很熟?”卢岩忍不住嘀咕一句。“梅宝,梅宝的…”
刘梅宝正向外看,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她随口问道。
“没什么。”卢岩笑道,看着妻女一刻也不想移开视线。
外边忽地传来铁勺的哭声。
刘梅宝忙抱着柔儿和卢岩走出去,见就在院子的花圃旁,卢舫正抬手捶打铁勺的头,铁勺也不敢还手,咧着嘴哭。
“哎吆你这臭小子,怎么惹少爷了,快跪下。”赵娘子闻声跑来,抬手就打铁勺。
“娘。”刘梅宝忙喊道,一面随手将柔儿往卢岩这边一推,“你抱着。”
卢岩下意识的接过,等软团在怀一脸不可置信。
柔儿正顾着看哥哥,也没在意,待发现被这个“坏人”抱住咧嘴便要哭。
卢岩顿时心慌手乱,下意识的学着陈清方才的样子哄孩子,直到将匕首舀出来,又走近刘梅宝身旁,柔儿才塌着嘴眼里含着泪玩起小匕首不闹腾了。
这短短的一会儿让卢岩出了一头一身的汗,这才松了口气,去看这边刘梅宝和卢舫。
刘梅宝已经伸手将卢舫拎过来。
“说,为什么打哥哥!”她竖眉喝道。
赵娘子这边还拉着铁勺要赔罪。
“娘,你先别说。”刘梅宝打断她。
她的神情很不高兴,赵娘子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再加上心理本就惶惶,便立刻垂头不敢多言。
“说啊。”刘梅宝对着卢舫喝问道。
卢岩在后看儿子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我要我的小木头人。”卢舫低声说道,“他不给我。”
铁勺手里紧紧攥着那日晚上以为生离死别被卢舫赠与的小木头士兵,一脸委屈。
“你说给我了的…”他忍不住开口说道。
“快给少爷。”赵娘子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喝道。
铁勺被打的一咧嘴哭起来。
“娘。”刘梅宝皱眉再次喊赵娘子。
赵娘子讪讪的垂手。
“小船,你怎么能这样?”刘梅宝蹲下来,和儿子平视,“说过的话怎么就不算数了?”
卢舫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刘梅宝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那好,你要回去吧。”她说道,转脸看铁勺,伸手给他擦泪,“铁勺,咱不要他的东西了。”
铁勺犹豫,赵娘子在后狠狠的推了他一下。
“姑姑给你,你要多少给你多少,好不好?”刘梅宝说道。
一听这个铁勺眼睛亮了下。
“真的?”他问道。
“当然真的,姑姑说话算话。”刘梅宝点头说道。
铁勺用袖子抹了下鼻涕,将手里的木人往卢舫眼前一递。
“给,我不要了。”他说道。
卢舫咬着下唇一把夺过,转头跑了。
卢岩抱着柔儿跟上去,柔儿一见要离开娘。便要哭,被卢岩指着卢舫说找哥哥犹豫一下便没有再哭闹,父子三人走开了。
“你看看你看看…”赵娘子又是急又是不安跺脚喃喃。抬手又要打铁勺。
“娘,我知道你心里到底是不自在,觉得我不是亲生的。如今又成了官家的太太,小船也成了少爷。你们口上说认得是女儿外孙,其实心里诚惶诚恐觉得自己奴仆一般…”刘梅宝制止住赵娘子说道。
赵娘子讪讪不言。
“我这个人自来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也不会装,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我们娘三个的命,是你们给的。今生今世你们就是我们娘三个的再生父母,既然是父母我便如父母一般侍奉,”刘梅宝接着说道,“我想要你们和我一起走,是想要你们去享福去过得开心自在,不过我知道事情太过突然,你们一时半时还接受不了,没事,咱们慢慢来,你们慢慢适应。”
赵娘子拭泪点头。
“你呀。也别怪孩子,那是他的心爱物,小孩子嘛那懂什么那些大道道,喜欢就是喜欢。舍不得就是舍不得,才叫真嘛,又不会装。”她摸着铁勺的头,“你是哥哥,要让这弟弟,不要和弟弟打架。”
铁勺吸了鼻子点头。
“我没和他打。”他认真的说道。
刘梅宝也摸了摸他的头,又问卢舫打的疼不疼。
“不疼,妹妹没用力打,只是吓唬我呢…”铁勺咧嘴笑道。
他依旧习惯叫妹妹,一时改不来口,赵娘子拍了他的头斥责,拉他下去收拾东西去了。
刘梅宝找到卢舫时,他正坐在卢岩的腿上。
卢岩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女儿,父子三人正都在笑。
“真的做了好多?”卢舫抬头看他再次问道。
“我答应小船的,那天不是说好了,你要把这套送给铁蛋,要我给你重新做。”卢岩慢慢的说道。
卢舫哦了声。
“我不记得了。”他说道,垂下头玩着手中的小木头人。
卢岩将视线转向他处以掩饰红了眼。
“爹在家想你了就做木头小人,做了好多好多,等咱们回家你看看。”他吸了口气转过头来说道。
“是照着我的样子做的吗?”卢舫抬头看他问道。
卢岩点点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卢岩便咧嘴笑了。
“那我们快回家去吧。”他高兴的说道,带着满满的憧憬。
卢岩点点头。
这边柔儿伸手要木头小人,卢舫便给了她,柔儿舀到在手里端详一刻,便往嘴里塞去。
“不能吃。”卢舫眼明手快的拦住,一面小大人模样的无奈摇头,“真是太馋了,什么都要吃,怎么说都不听。”
柔儿对着哥哥张着没牙的嘴笑,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刘梅宝站在一旁看的想哭又想笑。
“娘。”卢舫看到她,从卢岩腿上站下来,喊了声,便低下头。
刘梅宝走过来将他抱着坐下来。
“舍不得了后悔了,就好好跟铁勺说,怎么能动手打人呢?”她说道,一面抚着卢舫的脸。
卢舫低下头。
“以后不能这样了。”刘梅宝说道,将他往怀里带了带,“铁勺是哥哥,他们家救了咱们的命,而且他对你多好,你忘了,你跟臭蛋打架,铁勺可是帮着你的。”
卢舫点点头,嗯了一声。
“爹爹给我做了好多木头小人,回家后我给他一些玩。”他抬起头说道。
刘梅宝便冲他笑了,亲了亲他的额头。
卢舫的脸上便绽开笑容,他伸手抱住刘梅宝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喊了声娘。
这边柔儿哇的一声哭,张着手也要够过来。
卢岩忙手忙脚乱的哄她,扯花摘叶的,柔儿一概不理会,只要到刘梅宝怀里来。
陈清从不远处过来,似乎在找他们,卢岩一眼看到了,忙将柔儿塞到刘梅宝怀里,松了口气。
让自己媳妇抱着总比让这家伙抱着女儿要好。
第二百八十四章 猜问
停留不到两天的时间,来的如风的山西兵马便起程离开了,站在陈清旁边一同送行的文士看着城门四面八方集结而来的人马,面色震惊又惶惶。
“竟然来了这么多人马,而且还是全副武装…”文士低声喃喃。
这些集结而来的人马都穿着最普通的大红战袄,红笠军帽,每个人都配有红棉翻羊毛大氅,马匹精壮,武器配备齐全。
南方的天虽然比不得北方那般严寒,但阴冷更让人难以忍受。
这些兵马集结而来自动成列,一旦成列便一动不动,很显然他们已经奔波很久,每个人的手脸都冻得发紫,但骑在马上握着缰绳皆是昂首挺胸纹丝不动。
渐渐的没有再奔来的人马,一时间天地无声,眼前的足足有一千人的队伍竟然听不到半点喧哗,除了风吹衣服帽子红缨以及斗篷的刷刷声外,竟无一丝杂声。
这中森严的阵势带来的威压很是摄人,前来送行的兴都的所有人都看得面色发白,。
好兵啊,就算不是兵将出身,这文士第一眼看去也只有这个念头。
看到卢岩走来,这些人一起发出欢呼声,所有人的满目都是崇拜火热的神情。
“单单这些人就足能踏平咱们兴都啊。”陈清也似自言自语。
一旁的文士不由打个寒战,似乎看到那卢岩一挥动手臂,这些虎狼般的兵马直扑过来。
如果这卢岩的女人真的在这里出了事…
不过不会有这种可能发生的,那种药是潜伏的,绝不会当场发作,而是在行路一段后,由轻到重缓慢发作,这样怎么能想到是他们下的手脚,只会当成逃亡一段身体得病不支,那卢岩就是恨也只能恨劫持他妻子的那些贼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身上。
不过。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了。
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步,文士忍不住叹口气,不过。他又想到一件事。
“小爷,那卢岩可有什么疑问?”他低声问道。
刘梅宝突然从陈清府中拖家带口的逃走,这种事怎么看都由不得人起疑。
好好为什么要跑?
得到消息时他也吓了一跳,甚至怀疑是陈清对那女人走露了风声。
“我疯了吗?”陈清对于他这个猜测很是鄙视。
那倒也是,如果这种消息透露出去,那他们武顺公一族算是完了。
“这女人估计在这一路奔逃中练得如同野兽般警觉了。”陈清又说道,说不上是叹息还是赞扬。“估计她是察觉到危险,但具体什么危险也说不上来,于是毫不犹豫的逃了,这是一种直觉,天性的直觉。”
“那就是说还是咱们露出一点意思被她察觉了?”文士皱眉道。
陈清便笑了。
“这种警觉是她的事,说好听了是警觉,说难听了就是疑神疑鬼,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他笑道。一脸无所谓。
的确是这个道理,文士点点头。
“小爷举重若轻,稳健泰然。真不亏殿下要倚重的良工啊。”他又看着陈清一脸赞叹。
“我陈家的基业是陛下给的,陈家祖训子孙必将为陛下赴汤蹈火。”陈清郑重说道,“此乃臣之天职。”
文士点点头,躬身施礼。
“不过,那卢岩难道就没有疑问?”他又皱眉说道。
“问了。”陈清笑道,“昨夜拷问我半夜呢。”
“他怎么说?”刘梅宝问道。
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兴都,卢舫以及柔儿都跑到赵娘子一家的车上玩去了,宽大温暖的车厢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夫妻相聚后哭够了,卢岩第一时间就问她为什么要跑,不管从哪一方面说。待在陈清这里都是最安全的,竟然要从这里跑出去,那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这里不安全。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怪怪的。”刘梅宝说道,“说的话也怪。动作也怪,总之什么都怪。”
“怎么怪?”卢岩不解的问道。
“就是…”刘梅宝张口要说,又停下,抿嘴笑了笑。
“就是什么啊?”卢岩追问道,不知怎么的看妻子这种神情他就觉得心里怪怪的。
“没什么啦,就是说些以前的事。”刘梅宝笑道。
“以前…”卢岩鼻子里哼了声,但又不敢表露心思,带着几分小心嘀咕,“以前有什么事可说的…”
还梅宝梅宝的叫,叫的跟他们多熟似的,有那么熟吗?
“所以说怪啦。”刘梅宝笑道,看到卢岩喝了一壶醋酸的眉眼都皱起来的模样便笑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再回想,自己也就觉得不太确定,“也许是我疑神疑鬼吧,被人追的怕了,一觉得不对就跑,也没想那么多,先跑了再说。”
“那就是肯定有问题。”卢岩说道,面色沉沉,“要不就是这里跟李贼勾结,要不然就是…”
如果不是贼,那就是官…
这个念头闪过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震惊。
卢岩猛地站起来。
“谁敢!”他厉声喝道,“我去问他!”
刘梅宝抓住他的胳膊。
“问不出来的。”她摇头低声说道,如果真是上头的命令,那交待的都是心腹,心腹之人的意思就是要他们挖出心肝来也是毫不犹豫的。
“那也要问,也要让他知道,我们知道。”卢岩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他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浑身的血乱窜,只冲的他肝胆欲裂。
官家里有人竟然要害他的妻子!竟然有人要害他的妻子!
“你失心疯了?”陈清对于他的暴怒皱眉不屑,一点一点的将这个男人抓着自己双肩的手掰下来,“谁吃饱了撑的要害你媳妇孩子?”
卢岩盯着他不说不动。
“就说,你这人是有点不怎么招人喜欢,有点狂妄自大,有点不知礼仪,有点目中无人,有点自以为是,有点携恩邀功等等…”陈清笑着说道。看着卢岩的脸色越发铁青,“不过,说白了你不过是一个驻守边军的副总兵,就是有人嫉恨你。那也不过是和你争功的那些罢了,我陈清什么人?能说动我害你妻子的,你觉得得是什么样的人才够资格?”
卢岩脑子慢愣了下。
陈清不待他去想,便又一摊手笑道。
“那些能说动我的人,都是江山社稷为重,你这个小总兵的位置根本就不在他们眼里,但他们却知道你在山西的地位。害你妻子,为了什么?为了让你发疯发狂自毁,然后任鞑子破边境入中原吗?”他皱眉沉声说道,“你发疯啦还是他们发疯了?”
卢岩松开了手。
“疑神疑鬼的做什么呢你们夫妻两个,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把人带回来,所以说好心没好报。”陈清没声好气的说道,拍了拍肩膀,整理下衣裳的褶皱。
卢岩看着他。面色沉沉若有所思。
“好吧,我承认。”陈清被他看的有些不耐烦,想了想说道。“我是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卢岩的眼睛眯起来。
陈清低头笑了笑,又抬起头。
“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他说道。
卢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
“不过当初我可真是讨厌她的很。”他说道,带着几分追忆,撇撇嘴,“粗俗无礼,说的话真难听,还骂我是娘娘腔,我是娘娘腔吗?”
他说起这个面上带着几分不平。问卢岩。
卢岩点点头。
“我不就是比你长得好点,举止得体,温文尔雅一点嘛,竟然说我是娘娘腔。”陈清哼了声。
卢岩看着他。
“那她也不喜欢你。”他忽地说道,瞪着眼,面上还有些紧张。
“那是因为她先遇到你。”陈清不屑的摇头说道。
卢岩咬牙。
“要是我先遇到她。或者我早点察觉自己…”陈清接着说道,负手跺了几步,忽地又意兴阑珊,如果这种事,本就没有揣测的必要,有什么意思呢?没意思。
“反正就是我觉得心里不好受,便找她喝酒,人要是喝了酒难免容易表露心迹,也许吓到她了,或者让她误会了吧,”他摆摆手说道,又郁闷又自嘲的笑了笑,“竟然跑了,早知道她一直都是粗俗无礼自作聪明的,根本就没变,当了娘也没变。”
“你想干什么?”卢岩这时脑子转的非常快,不用费时间想就明白他这一大串话叨叨的什么意思,立刻涨红了脸,上前一步。
陈清错后一步,躲开他的手,抬手制止他。
“我什么都没想,你爱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他说道。
卢岩愤愤瞪了他一眼。
“幸好她们没事,要不然我宰了你。”他说道。
陈清呸了声。
“是啊幸好她们没事,要不然我也饶不了你。”他说道。
卢岩看着他只觉得怎么看都讨厌,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还是柔儿好,比她娘有眼光啊。”陈清在后摸着下颌感叹道。
卢岩将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重重的迈步走了。
这便是他问陈清得到的结果,此时听刘梅宝问起来,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愿意说,但不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说,他喝了酒,可能唐突到你,所以让你误会觉得不安了。”卢岩不情愿的简单说道,说完了小心紧张的看着刘梅宝,“他唐突你了?”
唐突?刘梅宝想到二人不小心碰到一起的手,陈清的惶惶以及一闪而过的羞涩,不由抿嘴一笑。
这家伙还挺纯情的…
“哪有啊。”她说道,心里松了口气,“真是我太多疑了,就是,怎么会呢,好好的谁要来害我。”
看着刘梅宝如此含糊答了自己,然后低头嘴角一抹浅笑,卢岩只觉得心跳的咚咚响,完了完了完了…
这个死小白脸娘娘腔…
第二百八十五章 隐疾
山西的兵马已经在天边化作一黑点,送行的人大多都已经回转。
陈清和那文士依旧站在原地。
“都说小爷您和那卢岩有夺妻之恨。”文士低声笑道,“如今看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原因,怎么能轻易的避重就轻腾转挪移化解了这夫妻二人的疑问,将这件既有可能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密之事化为乌有。
陈清吐了口气,面色沉沉。
“到此为止最好。”他沉声说道。
文士神色凝重。
“将这事如实的告诉殿下。”陈清说道。
“这样啊,不如就说卢岩抢在咱们前边就罢了。”文士迟疑一刻低声说道。
要是详细的告诉上边,尤其是引起了那卢岩的猜疑,这事情就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