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永夜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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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夜 作者:yuwangwen

    ,边喊边冲了过来:“扬兮!”

    永夜机械地回头,风扬兮的血大半喷在蔷薇身上,溅在白袍上的竟是蓝色的血。那血色如此熟悉,她在做什么?

    太子燕抱起风扬兮急得大喊:“御医!人呢?”

    一个御医早冲到石台边上,看到那股蓝色的血也傻了。

    “他中什么毒了?!”

    御医跪下全身发抖,他不知道。

    “九转还魂草,他必须服九转还魂草!”永夜风一般回到风扬兮身边,声音尖锐而急促都不像她自己的声音了。风扬兮以内力撑着蔷薇,天知道他用内力时会有多痛。

    永夜中过这毒,自然知道厉害。看到风扬兮苍白的脸,那种慌乱像潮水淹没了她。她连声吼着:“快去找,这山上有,问这里的人!没有就快马去取,快一点,他,他用了内力撑不过三天!”

    “还不快去!”太子燕焦急万分。

    风扬兮目光平静的看着永夜,轻笑了笑:“不用内力就无事。永夜,你怎么不去了?”

    永夜控制自己不去看背后那个洞口,那是她的深渊,她想跳下去,却不能了。她静静的看着风扬兮也笑:“追不上了,他……我不能扔下蔷薇。你……痛不痛?”

    风扬兮蓦然大笑,血一口口喷出:“我没事,这么多人,不就是九转还魂草吗?又不是无解的毒!”

    那笑声张扬中含着怒意。刺得永夜一跳。他的眼神为什么会变得这样陌生而凌利?像处在极远的地方看她。

    永夜不知所措,她不是想着月魄,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风扬兮的眼里盛满伤心,永夜哆嗦了下,想伸手握住他的,又在他的眼神下退缩。她扭过头伸手抱起了蔷薇:“你无事就好,我要带蔷薇回家。”

    她摇晃着站起来,伸手抱起蔷薇,她轻若无骨。蔷薇受了什么样的罪,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永夜!”太子燕忍不住出声唤她。她怎么可能抱着蔷薇走下山回去?

    永夜听到了,她不想回头,不想再看到风扬兮的眼睛。他怪她为了月魄神魂颠倒,弃他不顾,甚至弃蔷薇不顾。她就这样扔了他和蔷薇还想着去追月魄。

    她难受,为蔷薇难受,为风扬兮难受。

    一个为了她死,一个因为她中毒重伤。可是,他们真的及不上月魄的重要吗?永夜想对风扬兮说,不是这样的。瞧着蔷薇,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没有资格说任何话。她明明知道却不愿承认。她明明可以不让这一切发生,却害了风扬兮和蔷薇。

    月光照下来,手中的蔷薇也像月光一般轻飘飘的。永夜一低头,眼泪扑簌簌落在蔷薇脸上。

    抱着她走下石台,永夜想起六岁的蔷薇从锦凳上跳下来大声说她喜欢他。想起蔷薇每次纠缠着她被她甩了一次又一次无怨无悔。

    她为了她无怨无悔的被月魄使唤,为了她跟着月魄远赴齐国。

    她居然死在这里。如果自己没有来,她还会死吗?永夜摇了摇头,如果她不来,游离谷不会这样让蔷薇死,绝不会。他们就要让她死在她眼前,是的,一定是这样。

    永夜走着走着腿一软跪在地上抱着蔷薇号陶大哭起来。

    她一心想找到蔷薇和月魄,她没有易容,巴不得游离谷的人认出她来,好知道游离谷的行踪。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宁肯一生都不追查游离谷,她宁肯他们擒了她,哪怕关着她,她也不要蔷薇死!

    没有人来劝她,也没有人拉她。广场上静静的飘荡着永夜的哭声,直到她哭得累了,抱着蔷薇睡了过去。

    第47章 永夜倾城 ~

    秋风漫卷,叶飘零。

    秋日的风吹走了云彩,露出天空如洗。也吹走了永夜心里的色彩,只留下重重的黑暗。  

    她望着窗外的落叶想,她从来没有见过蔷薇这般单纯的女孩子。从六岁起说喜欢她,从来没有不爱她。爱上她有什么好?她只会一次次甩了她,每一次都是小小的伎俩,就能把她支得老远。她从来没给过蔷薇希望,蔷薇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哪怕对她好一点儿,一丁点儿,她都欣喜若狂。

    蔷薇不愿意嫁给李天瑞,出逃时还穿着那件柔红色裙衫,自己为了甩了她随手指的一件衫裙。

    她骗她中了月魄的蛊毒,给她夹菜,问她一句好不好,她都可以趴在桌上感动得哭。那张脸,她现在还记得,像雨后的花儿那般娇艳。

    和月魄去陈国前,她记得蔷薇甜甜地笑着说:“永夜哥哥你放心,在没拿到解药之前我舍了性命也会保护好他,他不死,你就不会死。”

    可是,月魄没死,自己没死,她却死了。

    她在小巷院子里口口声声叫她永夜哥哥。

    蔷薇临死前还叫她永夜哥哥。

    她到死也不知道她爱上的是个女人,她连告诉她自己真实面目的机会都没有,她连携了她的手一起去逛街买钗环裙饰的机会都没有。

    她说,她想回家。

    风扬兮带着怒意的笑回荡在耳边。

    月魄望过来的淡淡目光同时落在了心底。

    那道石门后的地道,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如果她追出去,会不会见到他?如果她见到他,会不会还有现在的遗憾?

    永夜不敢想,也不能想。

    月魄的目光像那晚洒在蔷薇身上的月光般温柔,是永夜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柔嫩得轻轻吹口气,都会像刀子刮过一般惊起痛楚。

    一幕幕画面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不受控制地冲进永夜的脑海。让她悔,让她恨。

    “小姐!”倚红和茵儿担忧地看着永夜。

    永夜回来已经三天了,遣人送蔷薇回安国后,永夜就一直坐在窗前发呆。

    茵儿看了眼倚红道:“那位洪公子没事了,御医说都是外伤,养些天就好了。他不愿留下来,已经走了。”  “风大侠呢?”永夜安静地问道。其实她不必问的,风扬兮这般帮着太子燕,太子燕会找来九转还魂草替他解毒。他武功高强,一定不会有事,可是她忍不住想问。

    他中了毒,还一直撑着来。如果没有他,永夜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哪怕他招来了太子燕。他是为了灭游离谷才撑着来的吗?

    “问你们话呢!风大侠呢?”永夜又问了一次。

    茵儿低着头讷讷道:“在天牢里。”

    “嗯?”永夜怀疑自己听错了。

    “听马大人说,风大侠的毒解了,没事了。可是皇上大怒,说他勾……说他携小姐私奔,就……”

    永夜霍然站起,“传马大人!”

    她大步走向前厅,太子燕怎么会恩将仇报,做出这等事?风扬兮帮过他多少回!永夜心里愤怒无比。

    马大人在前厅。

    齐国赵大人也在前厅。

    永夜冷冷地瞧着赵大人讥讽道:“大人又是来宣旨的吗?”

    赵大人笑了笑,“永安公主接旨!”

    永夜瞪着他,直挺挺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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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安国永安公主为齐国太子正妃,主东宫鸾殿,赐玉册金印!钦此!”赵大人读完圣旨,回头示意。

    一名内侍捧着玉册金印进来。黄绫上的物什惊得永夜跳了起来,“什么意思?”

    “皇上说好事多磨,公主入圣京已近两月,虽然中秋没有入宫,却已昭告天下,公主已是我齐国太子妃。今日嘱臣送来玉册金印,请公主准备一下,明日大内便来人接公主进宫。”赵大人谦卑地笑道,“公主接旨吧!”

    永夜望着玉册金印如同望着洪水猛兽。她本无意嫁给太子燕,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进齐皇宫。她后退了半步,傲然道:“不接。”

    赵大人似早已料道,微笑道:“微臣转太子殿下的话,殿下说,公主可以不接,如果公主不在意风扬兮的命。下官话已带到,告辞。”

    内侍恭敬地托着玉册金印没有离开。

    永夜怒极,一巴掌打翻了托盘,想起父王说过:“齐国也不止他一个皇子,能当上太子的人,也差不到哪儿去。永夜别怪父王没提醒你,不要小瞧了任何人。”太子燕是这种看上去斯文秀弱,其实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吗?

    内侍吓得去拾玉册金印,马大人站在一旁对永夜的脾气只能摇头叹气。

    永夜冷冷地看着内侍,心里却想着风扬兮。她出声问道:“你还没走,是否太子殿下嘱咐过你?”

    那内侍赶紧跪下回话:“殿下道,他在驿馆外等着公主。” 

    永夜“哼”了声,往外走去。

    太子燕骑在马上,温柔地请永夜上轿。

    永夜再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这位齐国太子。苍白文弱的脸,温和的笑容,瘦削的身材,除了身上那套黑色滚红边衮龙纹的服饰,她实在没看出他有哪点儿像一国太子。太子在陈皇宫的模样与眼前一般无二。

    最初在陈国她是为了月魄在齐国圣京刻意与他结交。第二次独处则是在安国,她当他是个能聊天的对象。

    嫁给他?这个男人?纵然他用手段,耍心机,她不买账他又能如何?永夜不屑地钻进了轿子,根本不想问他要带她去那里。

    太子燕骑马走在轿子旁却忍不住好奇,“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

    “你会不会挑了他的手筋脚筋穿了他的琵琶骨?”

    太子燕怔了怔,自嘲地说:“这般残忍的事孤做不出来,要做,也是皇上下旨。”   永夜默然。难道真的是齐皇的意思?以那日石台上太子燕流露出的对风扬兮的关心,他应该不会做。齐皇……是因为自己来到圣京三番五次出事,才怒的吗?

    走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永夜细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士兵的布置,天牢的布局。盘算着能否救了风扬兮出去。

    她忍不住苦笑,这一世怎么每一次都要受人胁迫?她是个刺客,是个冷血的刺客,她怎么就能有这么多短处被人捏着?

    “这里一共有八重。风扬兮被关在最里面一重。只有武功极高又极危险的犯人才会被关在哪里。”太子燕好心的解释道,“还有,从外面到里面一共有十六道关卡,永夜,你想劫他出去,不太可能。孤不希望你劫天牢,会让朝野哗然,你还会受伤,这对两国关系不好。”

    永夜听了想笑,突然出手,袖刀轻轻松松逼在了太子燕脖子上:“我挟持你如何?”

    太子燕吓了一跳,不安的看着周围已拔出刀来的狱卒斥道:“公主和我闹着玩的。把兵器放下。” _

    “你怎么不以为我是当真的?”

    “永夜,你逼着我没用,又不是我把他关起来的,是皇上!”太子燕梗着脖子说道,“皇上要这样做,我没办法。你先把刀放下。”

    永夜收了刀,望着最后一重铁栅栏停住了脚。“他有事吗?”

    太子燕接连摆手:“没事,不过,皇上说,如果你明日不进宫,不做太子妃,他就会杀了他。”

    他没有事,他知道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吗?永夜看着面前的栅栏,只要她想,她就能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脑中晃过风扬兮在西泊祭台上的笑声,他恼她。他被她牵连了,因为她不肯入宫,所以齐皇趁他中毒将他下了天牢。永夜轻叹了口气。

    去见他又能怎样?告诉他,她会为了他嫁给太子燕?

    永夜盯着太子燕问道:“你喜欢我?真的?”

    太子燕的脸瞬间红了,欺欺艾艾半晌才道:“永夜你……很美!”

    永夜朗声大笑,转过了身道:“我不见他了,明日我进宫,做太子妃。”

    太子燕似乎很吃惊她的决定,跟在身后不停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见见他?你为什么要嫁给我?是喜欢他怕他被皇上杀了吗?”

    永夜悠然道:“你管不住我,这是其一。你很有钱,这是其二。你还有权势,这是其三。一个能给我钱给我权还管不住我的丈夫,我想,当太子妃肯定很好玩。”

    太子燕愣住。他不死心的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你怕他死了,所以才愿意的,不是吗?”

    

    永夜不回答,太子燕跟在她身后唠叨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让他给你治伤,我抱你一下都不行。他中毒倒下,你的手还一直握着他的……”

    “你有完没完?!”永夜大吼一声,轻蔑的看着太子燕目瞪口呆的模样道,“我喜欢他又如何?你还要娶个当你面敢说喜欢别的男人的女人,你不难受?”

    “可是你都不想看他!”太子燕小声的说道,似乎永夜这一举动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永夜被他的逻辑彻底打败。她瞪着他一字字说道:“我是怕看见他关牢里的邋遢样心疼!懂了吗?心疼!” &039;

    她扬长而去。

    身后太子燕还在喃喃重复她的话。

    永夜听在耳朵里突然泪湿。她真的喜欢上风扬兮了吗?为什么她会为他紧张?为什么她是真的心疼?原来她已经喜欢上他。不是那个她念着记着要一起过平安日子的人,不是那个她还念着记着换了女装第一个瞧见的人。

    永夜心酸不己。

    她不想见他吗?她想的。可是她很怕风扬兮知道,知道她会为了他嫁给太子燕。等他自由的时候,她已经是东宫的女主人,尊贵的太子妃了。

    她不像他。她所有的前世记忆对这些礼法统统不管。可是他会在意,会在意她嫁给了太子。

    永夜停住脚,回头望着站在原地的太子燕。他不是喜欢她,也许是因为她的容貌,也许是因为她是安国端王的女儿。他不是坏人,甚至不是一个讨厌的人。但是,他永远不会明白,娶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他的女人不是幸福。

    太子燕慢慢走近她,看到了永夜眼中的泪光,似有些歉疚,良久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日,我要看到他。生龙活虎的。否则,就算我进宫,我保证会离开,除非你砍了我的腿。”

    太子燕一愣,赶紧答道:“我会告诉皇上。”他犹豫了下道,“永夜,吉服已送至驿馆,你若男装的话,我怕皇上会大怒,不会放了风扬兮。”

    永夜不再说话。

    太阳落下,再升起,一个昼夜就这么过去。

    风吹落屋前的梧桐,已是落木萧萧的时节。

    秋的季节也是收获的季节,她收获了些什么呢?不停的挣扎在各种旋涡中,不断地经历别离。

    也许,秋天,收获的就是别离。果实与枝叶的别离,幸福因死亡而别离。

    永夜想起曾经在陈国对倚红说,她讨厌别离。

    “小姐,该换吉服了。”茵儿和倚红并一干侍女静静的伫在永夜寝殿。

    衣架上挂着一件大红描金禳深红色滚边的吉服,遍绣金色凤凰。

    深衣罗裙拖着长长袍边的外袍像凤凰的彩尾,穿上这个,是个普通女人也会满身华彩。永夜撑着下巴望着衣架上的吉服看了一个晚上。她遗憾的想,月魄是真的看不到她第一次穿女装了。因为,她一定要救风扬兮,为了风扬兮换身衣裳又有什么?她没办法想象一个像苍鹰一样自由的男人会困在阴暗的天牢中。只要这样一想,她都会觉得难过。

    “茵儿,将衣裳拿来吧。”

    “是!”

    沙漏的沙悉悉索索漏下,时间一点点过去。

    驿馆外车马在等,屋外马侍郎,王达与所有的侍卫在等,屋内所有的侍女在等。

    秋日的夕阳消失了颜色。天空由橙变紫渐渐的呈现出一种灰蓝色。

    永夜寝殿的大门霍然大开。永夜缓步走出。

    她生平第一次穿上了女装。

    云髻高耸,叉了支金凤冠。精巧的金丝盘成凤凰展翅状,凤口衔珠,长长的珠串从耳际垂下,灯光中,耀耀生辉。修了眉做远山,点了唇如八月红樱。

    宫灯照亮的院子,衬得她一身月白色礼服泛着晨曦般微蓝的光华。长长的裙裾拖在一丈开外,衣上用银线绣满星月。每走一步,星光闪烁。 ;

    永夜仿佛将满天星辰披在了身上。

    这是茵儿与倚红还有三十名侍女赶了一天一夜绣出来的。永夜坚持。月魄看不到,她尽心了。

    茵儿和倚红想起了端王府中穿着月白衫子滴仙般出尘的月公子,忍不住为永夜心酸了一把。倚红低着头愧疚不已。她万万没有想到月公子在永夜心中有这样的分量,连出嫁,也要弃了大红吉服改穿月白色的衫裙。

    晚风鼓鼓吹起袍袖,她踩着红毡缓步走下台阶。

    诺大的庭院只听到静静的呼吸声。

    永夜眸光一转,对跪在院中的马侍郎笑了笑:“马大人,回去禀报我家里那只老狐狸,说这回他可以放心了。” ,

    马侍郎尤呆呆的看着她,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端王妃。不,端王妃国色天香,永夜从骨子里却带着端王的骄傲与英气。他从来没有想过,男装的永夜与女装的永夜差别会有这么大。他已经习惯她男装的颐指气使,风度翩翩,却对眼前这个盛妆美人颇不习惯。

    “马大人!”永夜皱了皱眉。   马侍郎一抖,深伏于地道:“臣等恭送公主!”

    “恭送公主!”安国侍卫的声音悠长地在驿馆内回荡。

    永夜大踏步走出驿馆。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

    齐国派出了全副仪仗,神策军封锁了整条街,军容肃整,齐齐喝道:“恭迎太子妃!”永夜瞟了眼礼部尚书赵大人道:“行了,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么?”

    赵大人嘴角抽搐了下,低下了头。

    华盖香车下跪着一个内侍。从他背上踩着上去?永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动。她 在等太子燕的消息。用风扬兮要胁她,总不能让她傻得人都看不到就嫁吧。

    “公主!”赵大人见她伫着不动,催促了声。

    这时远远的一马奔驰而来,所有人都奇怪的张望着,不知道是谁胆敢闯进来而又无人阻挡。

    永夜的心突然跳了起来,跳得很急,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突然害怕看到风扬兮。

    他曾经说,嫁给他不嫁太子。

    他曾经说,绝不勉强她嫁太子。

    他曾经坚定的搂住她,告诉她他会和她一起。

    如今她为了他嫁,他会是如何?

    马瞬间奔进,长嘶直立,马上跳下一人,毫不理会周围不解的目光,走到永夜身边一把抓着她的手就往驿馆内走。

    永夜从来不知道太子燕有这么大的手劲,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握断了似的。太子燕神情紧张,一言不发,直拖着永夜进了内殿斥出了左右才道:“风扬兮在游离谷手中。”

    啊?永夜不解的扬眉。风扬兮解了毒,据她的经验,解毒后最多两天,内功就会恢复,应该无事的。从西泊族回来有四天了,风扬兮的功力应该可以恢复,游离谷的人会制住他?而且他是在天牢吧?不是有十六道关卡,八重门,外面的苍蝇进不去,里面的苍蝇也只能近亲繁殖。

    太子燕在殿内负手转悠良久,瞅着永夜道:“今日孤去放风扬兮,人不见了。”

    “不是游离谷也像在安国一样渗透进了齐皇宫吧?”

    永夜只是随口一问。太子燕神色却很凝重,他迟疑了下答道:“很奇怪,十六道关卡没动静,风扬兮似凭空不见了。”

    凭空不见,怎么可能。据永夜观察,大齐天牢建造得不比安国天牢差,守卫森严。要说没有动静地将风扬兮带走,是绝无可能。除非天牢中的人被收买,而且是集体被收买。

    太子燕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解释道:“我说他凭空不见的意思是,天牢当班的一百八十守卫已全被擒下,口供全对得上号,今日无人进入天牢。不可能有人持假冒印信提人。”

    “昨天呢?”

    太子燕无奈的说道:“昨天,只有你和我。”

    永夜觉得奇怪,她沉思一会儿道:“可有别的线索?” 

    “没有。”

    太子燕望着永夜,似乎现在才发现她换了女装,他上下打量着永夜,突然笑了:“永夜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

    “这话现在说你不觉得很怪?”

    太子燕想了想道:“也是,是挺奇怪的。”他盯着永夜又道:“以风扬兮相胁于你,实乃下策。孤希望永夜心甘情愿的好。所以,等找到他再说吧。燕不才,却也不屑这样娶妻。”

    这是太子燕第一次让永夜觉得他像个男人,看似柔弱却也有着男儿一般宽大的心胸。与太子燕能聊得来,他本来也不差。永夜呵呵笑了,她觉得此刻的太子燕更像朋友:“殿下请。永夜想去天牢瞧瞧。”

    太子燕目中露出温和的笑意,与永夜并肩出了驿馆。

    赵大人与马侍郎并一干人等正等的着急,见他俩出来,赵大人松了口气道:“请太子妃上轿,不能误了吉时。”

    “婚期延后,此事孤已报奏皇上。”太子燕翻身上马,示意给永夜牵来一匹马,永夜微笑,足尖轻点,身体轻飘飘的落在马上,宽大的衫裙在空中飞舞散开,如午夜兰花,明月的光淡洒在她身上脸上,这一刻,足以炫亮天际。

    “驾!”二人带了一队神策军迅急往天牢奔去。

    赵大人目瞪口呆。

    油锅燃着熊熊火焰,天牢内更显阴森。

    永夜进了第八重门,每进一道门,都会有两人同时开锁。每进一道门,都会再把门锁上。除非是持了印信提人,否则,闯进来,也不容易闯出去。

    这里是一座坟。 xb_b4x1r

    永夜走进第八重天牢只有这一种感觉。

    “他帮了你这么多回,就这样待他?”

    太子燕尴尬地转开了头。

    永夜哼了声仔细观察。

    如果没有嵌在墙上的油盆里的火,这里只有一片黑暗。

    没窗户,窄窄的走廓两边各有四间牢房。站在走廊里能看到第八重铁栅栏,所有的空气都来自第七重牢房。

    牢房的门与别的不同,是石门,下方只留下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口,外层罩着铁丝网,也上着锁。看起来像是递送饭菜马桶之物的地方。人是绝对钻不出来的。

    太子燕站在一扇石门外说道:“要开这石门,狱卒没有钥匙。”

    “谁有?”

    “皇上。”太子燕摸出一把钥匙正要去开石门,永夜拦住了他。

    她拿起锁仔细看了看,道:“给我一根细铁片。”

    片刻后她拿着这块细铁片捅进了锁孔,凭着手感细细感觉机簧所在,一柱香后锁咔嚓一声弹动了。然而又不动了。永夜这才叹气:“这锁没有钥匙开不了。” o

    太子燕笑道:“这锁不是一般的锁,若不是钥匙去开,开的同时,会弹出机关,再也缩不回去。咬合得天衣无缝,就是个铁块不是锁了。”

    他拿起钥匙塞进去,永夜这才发现钥匙构造很奇怪,她沉思道:“我不过是想试试有没有人能开这锁,看来石门的锁没动过。”

    太子燕开了锁推了下石门,很紧,他涨红了脸道:“永夜你来。”

    永夜轻笑着摇头,手无缚鸡之力形容的就是太子燕这类人吧。她缓缓用力,石门一点点被开。心里不由自主的难过:“难道关这里面的人,都是不打算再放出去的?”

    太子燕一怔,没有说话。

    门开了,移来两支火把将里面照得亮堂。

    里面空间不大,宽两丈长两丈。很整洁。干净的石床,没有别的物品。墙以大青石灌浆砌成。

    永夜见墙边并无碗筷之类便问道:“一天送一餐?”

    “是,今日午时送餐前孤已来了,昨日的拿走了。这石牢中是不会允许留下任何物品的。”

    “连被子也没有?”

    “没有。”

    永夜走了几步,说道:“人就凭空消失了?” _

    “是的。” {

    “你们全部退出去,火把也不要留下。”

    太子燕看了她一眼,依然退出石门。   “把门关上吧。不要打扰我。”永夜想回到风扬兮独自在里面的状态。她也不明白人怎么会就不见了。

    石门依言关上,空间顿时安静下来。永夜盘膝坐上了石床,她想,风扬兮当时也应该是这样。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和青衣师傅在地室学艺的时候。不见天日对别人而言是很恐惧的事情,对永夜却早已习惯。

    他会习惯吗?他呆在这里会不会很绝望?永夜禁不住心疼。她强自镇定自己的心神,想起了青衣师傅说的感觉。

    风从石门窗口吹进来,带进天牢独有的腥臭与混沌的空气,门外站着五个人。太子燕,两名狱卒,两名侍卫。

    “殿下,把石门的窗口堵死。”永夜扬声说道。

    太子燕照办。不多会儿,这里陷入寂静。连窗户口的光一丝儿也瞧不见。空气渐渐沉闷。

    永夜安静的坐着,慢慢的化成石屋中的一部份。多一点外来的东西她也能感觉,是的,哪怕是一丁点的风,来自墙缝的风。

    她的手伸出贴住了墙。突然跳了起来:“殿下!”

    石门被侍卫推开,太子燕惊喜的问道:“有发现?”

    “隔壁牢房住的是谁?”

    “无人!”

    “什么?”

    “十年之中,第八重牢房只有风扬兮一人住进来。”太子燕很肯定的说道。

    永夜灿烂的笑了,走到与隔壁相连的墙边,对两名侍卫道:“推吧。”

    两名侍卫在她手指的地方用力一推,一块青石轰然掉落,落出隔壁的房间。隔壁石室被打开,永夜走进去,啧啧赞叹:“天衣无缝,连墙粉都是重新补过的。”

    太子燕不明白,永夜笑道:“这里有地道,掀了石床便知。”

    石床掀起,露出一个大洞,太子燕目瞪口呆。什么人竟然把地洞挖进了天牢。永夜站在洞口端祥良久才道:“这不是才挖的洞,也许十年前,这里曾关着一个什么人,这个洞是为了救那个人,正巧风扬兮进了天牢,就用上了。”

    风扬兮不动声色的被送走,定是中了迷烟一类。第八重牢房每日只有午时才会有狱卒送饭,过了午时,这里安静的像座坟。有人从地道进来,开始挖墙,风扬兮听到也会奇怪,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出声叫喊,要看个究竟。然后迷烟吹进,风扬兮在空气流通不好的牢房内被迷倒,再被送走。

    来人有充足的时间清扫痕迹,把青石墙还原。只不过,总留下了缝隙,而这缝隙吹进来的风,却逃不过永夜的感觉。 :  顺着地洞下去几名侍卫,永夜正要跳下去,太子燕拦住了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很漂亮的衣服,不适合钻地洞,等消息回报吧。”   半个时辰后,侍卫来报,地洞通向天牢外。

    这里是一片空地。齐国的天牢像座独立的院子,方圆十丈连棵树都没有,地洞的出口是片浅草山丘。一大片草皮被翻开,露出洞口。

    “若是晚上,把人一扛就走了,马车定不会停留在此。有驯养的狗吗?”永夜望着远处一片屋宇问道。

    当然有狗,在石牢内嗅了味道,从地洞奔出,直直跑向远处的屋宇。

    太子燕与永夜并一队神策军紧着着狗,待到近了,永夜哈哈大笑。

    此处正是原来安家的宅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燕喃喃道。

    永夜望着他笑道:“安家人口太多,一个墨玉至今没有抓到,不算什么。”

    安家宅院比从前有生气多了,各色人等住进来,自成院落。而狗奔到佛堂却再也嗅不出味道。

    赵子固亲雕的佛像已经没了,被砸碎了当成檀香使,然而,这里的烟火气与味道却让狗鼻子失了灵。

    “回去吧,风扬兮肯定不会在了,会从这里被移走了。”

    “你怎么知道?”

    “感觉。”永夜望着曾经的佛堂,现在的寺庙缓缓说道。她和风扬兮之间不知从何时起有了种默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

    “公主!”香客中有人高叫起来,永夜回头,看到了洪公子。

    大批人马的到来惊动了寺院的主持,也惊动了借住在寺院里的香客。洪公子知道伤势不重后坚决辞谢了永夜的挽留,住进了这里。他知晓了永夜的身份,便换了尊称。

    永夜的眼睛渐渐亮了。她见洪公子身上还裹着纱布关切地问道:“洪兄身体如何?”

    “外伤,养些天就没事了。”洪公子说着,却打量起永夜的装扮,惊叹着她的美,目光落在她穿着的绣满星月的衫裙上,似有些接受不了她的女装。

    永夜笑了,对太子燕道:“殿下,永夜与洪公子一见如故,今晚想与洪公子把酒言欢,殿下自便。”

    太子燕也不恼,心知永夜是想在寺院再查探,叮嘱了一番,留下一队士兵守护便离开了。

    永夜走进佛堂,青灯如豆,经幡招扬,佛像已变成一尊新的泥塑金身的弥勒。想起当日困在这里见到风扬兮的情景。他冲进来时,她有种惊喜,不仅仅是绝处逢生,而是那种心意相通的满足。

    就算背上的刀刺进来很痛,尽管困在里面很难受。她却想,风扬兮一定能找到她钉在书桌下的纸,一定能找到她。

    现在,她也能靠着这种感觉找到他吗?

    “公主,找什么呢?”

    永夜一怔,笑道:“我曾经被困在这里,很感慨。”

    “公主今日大婚,怎么出现在这里?”洪公子很疑惑。

    永夜想了想,慢慢说道:“本来是今日进宫的,可是有事耽搁了。洪兄,不提那些,还能饮酒无?”

    “呵呵,能与公主一醉,洪某的福气。不过,寺院里禁止饮酒的。”

    永夜唤来一名侍卫道:“备酒菜,本宫要与洪公子赏月。”

    洪公子看了眼一旁侍立的主持,有些为难,“公主,在下……是供住在寺中,这……”

    “主持有礼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不知主持以为如何?”

    主持合十低头道:“公主所言甚是,老衲也常饮酒的。”

    永夜哈哈大笑,原来安家养的是酒肉和尚。她收住笑声对主持有礼的说道:“永夜与大师有缘,捐一千两银子做香油钱。这附近方圆十亩地便添做庙产吧。”她不是齐国太子妃么,这点面子齐皇与太子燕总是要给的。寺院靠上香布施当然没有油水,附近的大宅花园划了部份给寺院,也算是长久的收入来源。

    “公主慷慨。老衲感激不尽,不打挠公主与洪公子品酒参佛,老衲告退。”主持脸上忍不住的眉飞色舞尽收永夜眼底。

    永夜情不自禁的想,有权有钱真是好,随随便便手指画块地就行了。

    酒菜备在寺院角落的六角亭中。永夜望着不远处的侍卫皱了皱眉道:“尔等寺外守候吧,在庙里总不像话。”

    支走侍卫,永夜这才展颜道:“当日去西泊,洪公子不愿永夜付账,也不愿请永夜,伤后更不愿受永夜之恩。而以一柄剑独上西泊救被祭少女,这份侠义永夜很是佩服,永夜敬洪兄一杯。”

    她抬头饮尽杯中酒,抬头望月,叹息道:“我明日便会进宫,以后行侠江湖的事是再也做不成了。今日难得与江湖朋友共饮,洪兄莫要当我是公主,还是当日那个小兄弟吧。”

    洪公子应下,爽朗的喝下酒。

    两人开始说江湖中的佚事。洪公子自学艺下山,便独自行走江湖,趣闻甚多,永夜听得很是新鲜。时而说些自己知道的事情与他听,两人竟真的像老友一般投契。

    不知不觉酒已喝完两坛,永夜眼神有些迷离,洪公子不安道:“公主,还是早些歇着吧。你是千金之躯,洪某只是个浪子。” ,

    永夜含糊道:“我想醉,不想进宫。”

    洪公子见她醉了,无奈道:“在下唤人给公主送壶茶来!”

    永夜一拍桌子:“谁要喝茶,我们继续喝酒!”她的双颊染上一层玫瑰红,眼神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

    洪公子静静的瞧着她,眼神复杂之极,终于长叹一声道:“公主,最后一杯,喝完就回去吧。”

    他为永夜倒满酒,永夜拿起杯子停了停,嫣然一笑:“我当你是朋友呢。”

    洪公子愣住,永夜已一饮而尽,眼波更加蒙胧,醉倒在桌旁。

    洪公子望着永夜,神情无比复杂。左右看了看,抄抱起永夜闪身进了佛堂。

    天明之后,守在寺院的侍卫发现永夜与洪公子同时失踪。

    太子燕勃然大怒,抄封了寺院,进了佛堂却望着弥勒佛微笑。

    第四十八章 古怪的小镇 &039;&039;

    马车在山道上狂奔,初升的秋阳照在山颠第一片树叶上时,马长嘶一声停在了一道溪水边。

    从车辕上跳下一个戴着斗笠的布衣人,瘦削的身材,像豹子一般敏捷。他掀起了轿帘。

    车厢内静静的躺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云髻松斜,月白色衫裙,双颊尤带着醉后的酡红,似在甜梦中。

    在江湖上流浪多年,他从来没有过朋友。永夜醉倒前那句我当你是朋友的话尤在耳边萦绕。这让洪公子很惊诧。

    “虹衣,你在等什么呢?”一个冷咧的声音传来。

    虹衣缓缓回头,溪水中划来一只竹排,上面站了个灰衣人,平凡无奇的面容,花白胡子,如果不是以这样的语气说话,别人会以为他只是个山民。

    “我来早了。人送来了。”虹衣淡淡的回答。

    灰衣人将竹排停在岸边,走到马车处,朝里望了一眼,点点头:“容易吗?”

    “昨晚她来寺院。我正好下手。”

    灰衣人唔了声吩咐道:“交给我了。”

    虹衣默不作声的抱起永夜,她还睡得十分香甜,他连一眼都没看她,交给了灰衣人。他跳上车辕赶着马车欲走。灰衣人突问道:“她认出你来没有?”

    “没有。”虹衣吐出这个答案,扬鞭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直到离溪水已经很远,才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但愿你永远都不要认出我来。”

    灰色人抱起永夜上了竹排,竹篙一点,竹排飞速的逆流直上,转过几个河弯,划进了一个洞口。

    永夜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竹床上。她静静的笑了,她终于到了她想来的地方,她能看到她想到的人吗?当然能的。

    永夜手一动,指尖已拈起了她的飞刀,连她的刀都没有搜走,真的不怕她出手杀人?然而内息牵动,她就明白了。她现在射出的飞刀,和一个寻常的人射出的没什么不同。身体内的那条小蛇似的内力不见了,丹田经脉中空空如也。

    有什么比废了她的武功更让人放心呢?飞刀,留给她瞧着做念想罢了。

    谁说一定要有内力呢?前世没有内力不会飞檐走壁她不也一样能从三十层楼像蜘蛛侠一样往下爬?永夜想着想着竟然笑了。

    她坐起身,扶了扶发髻,里面那根柔软的钢丝还在。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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