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千年来相会(全)第11部分阅读
有缘千年来相会(全) 作者:rourouwu.biz
前的“巨无霸”,忙不迭的制止她。 “怎么这么大一块呀!”简直是叹为观止。
她想像中的冰块,是西餐厅里那种一小方块一小方块的,谁知杏儿竟抬来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看看手里的小锤子,再看看眼前的大冰块。若是想靠这把小锤将那大冰块砸成碎末,只怕她得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来不可。
阮若弱围着圆桌绕上几圈,把那巨冰看了又看,还是决定迎难而上。实在太想吃上一口水果刨冰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阮若弱知道当务之急是要更新手里的工具。于是吩咐杏儿道:“杏儿,不拘你上哪里去,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弄回一把大铁锤来,再弄上两个干净的大盆子。”
杏儿一听要得这么坚决,二话没说就找去了。这丫头倒也能干又机灵,很快就把铁锤盆子弄来了。阮若弱再叫上她一块把搁了冰块的桌子挪到屋角去,腾出屋子中央的一块空地来,用一块新褥子铺上,又二人合力把冰块搬到褥子上。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阮若弱掂起那把大锤,还真是沉甸甸地压手。“好了,现在我要开工了。”颇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门口忽然有人问道。阮若弱一眼望去,是玉连城,白衣如雪,风神如玉的立在门前,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屋里的情形。
阮若弱一见是他,大喜过望,忙一把拉壮丁似的拉他进屋来。“表哥,你来得正好。赶紧来帮忙搭把手。”[爬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
嘴里说得是搭把手,实际上却是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自个手里的铁锤往他手里一塞,指着那块巨冰道:“喏,替我把这块冰给砸碎了。”
一旁的杏儿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她眼中人淡如菊、神清似茶的表少爷,三小姐居然要安排他如同一个打铁匠似的干起力气活来——挥锤砸巨冰。这……也太破坏他的飘逸潇洒形象了吧!
玉连城也愕了半天,回过神来后,他围着那块巨冰也绕上两圈,打量复打量的看上几遍。然后苦笑道:“表妹,你让我把这块巨冰砸碎来?不如你让它来砸我,恐怕会更容易碎些。”
阮若弱不依,“表哥,你不是这么手无缚鸡之力吧?你先砸几下试试嘛!到底你是男子,总会比我有力气些吧。”
玉连城只好苦笑着点头,“好好好,我替你砸几下好了。”顿一顿又道:“黄历上写着今天不宜出门,我还只作不信,谁知竟是真的。我这才进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就被你抓来当伙计使唤了。”
“茶有什么好喝的,好表哥,你替我把这冰给碎了,待会儿我自有好东西请你吃。吃得你要把舌头都吞下去。”阮若弱夸着海口道。
扭头再吩咐杏儿,“杏儿,你就不必留在这里帮忙了。上厨房去熬上一小锅稠稠地糖浆,再准备一罐鲜奶,还得把各式水果切成丁儿,一会我要用的。”
杏儿于是退出了屋子。玉连城开始砸冰了,他抡起大锤一锤下去,那块冰居然纹丝不动,只是被砸出一块白点儿。阮若弱在一旁当指导员,“表哥,你不能朝冰块当中间砸,这样受力面积大,不容易碎的。得从边边角角砸起。局部地区先拿下了,中央就保不住了。”
“我竟不知,砸个冰块原来还有这么多学问呀!”玉连城笑道。又抡起锤来,朝着一角猛砸过去,果然砸下一角来了。掌握了基本技巧,玉连城开始一抡复一抡的猛砸,砸着那块巨冰呻吟着一点一点地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片。阮若弱捧着一个大盆,把溅在褥子上大小碎冰都颗粒归公的拣进来。于是一个砸一个拣,倒像是在麦田里一个收割一个拾穗。这画面颇有一种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的意境。一连抡了十几锤,玉连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不行了,我得歇会。”
“表哥,一看就知道你平时缺乏锻炼,现在让你干这种重体力活,真是苦了你。辛苦了辛苦了!”阮若弱先批评了他两句再慰问他。
“平时我是‘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更勿论干这种下力活了。看来以后的时间不能全消磨在诗书棋画上,也得匀出一点来练练体魄。否则真是……”玉连城自己都笑着摇头不止。
玉连城中场休息的时候,阮若弱却没闲着。她拿着那块小银锤,把盆中一些较大的冰块逐个击碎。边击边道:“表哥,咱俩分工合作,你用大锤砸碎块,我用小锤砸末儿。流水线程序呢!”
“流水线程序?又是你们的语言吧。好,继续流水线程序。”玉连城休息了片刻,立起来衣袖一卷,继续开始抡锤砸冰。他是标准的中国式文弱书生,体力上虽然后继乏力,但却有毅力来亡羊补牢。居然也撑到了最后,愣把一块巨冰砸成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碎块。砸完这块冰,他一身衣裳前后两襟都湿透了,额头也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几绺散落的刘海都被濡得湿漉漉。真是难为他了!
阮若弱暂且丢下手里待加工的冰块,掏出块帕子来替他拭汗。“表哥,今天太感谢你了。我一定一定,做一份最最冰爽可口的水果冰出来,第一碗一定是你的,除了你,皇帝来了我都不给他吃。”
那只拭汗的手拈着块帕子轻拂在额上,袖口有暗香盈盈缠绵,玉连城不禁心中一荡。定定神,方笑道:“水果冰,也是你们那个时代的食物吧?好,我就等着尝新鲜。”
阮若弱终于成功的制出来了水果刨冰,而且做的还很不错。五颜六色的水果丁儿,和着糖浆牛奶一起拌在雪白晶莹的冰末儿里,看上去好看,吃起来好吃。第一碗当然是给劳苦功高的玉连城,他吃上一口后,连呼道:“好吃好吃,果然是好东西。表妹,这次是我阴差阳错被你抓了差。下次你若再做,哪怕让我从家里专程跑来当差,我都甘心情愿,只要有你亲手做的水果冰吃。”
“表哥,这可是你说的哦!下次还找你当差,不过我有要求,不能中场休息。你赶紧回家锻炼体力去吧!”阮若弱取笑他。
玉连城笑着点头。“是要锻炼是要锻炼呀!”
两大盆的水果冰,阮若弱让杏儿给各屋的主子们都送一份去,三姨娘那儿加送两份,两个孩子是肯定爱吃的,让他们多吃点。再找出两个食盒来,满满装了两盒,用厚实的棉布层层裹上保持冷度。一盒递给玉连城,“表哥,你拿回家去,搁在冰窖里能放几天,明后日还能吃得上。”
另一盒捧在手里,“这个送去给姚继宗吃,他一定会乐开花的。”
玉连城便道:“我正好要回去,你顺路坐我的车去姚府好了,我陪着你去,找他也方便些。”
“好哇,那就一块去吧。”阮若弱说完,再扭头再对杏儿说:“杏儿,还有大半盆的水果冰,你拿去让府里的人们都尝尝鲜吧。
“好!”杏儿答得喜眉喜眼。
阮若弱和玉连城一起上了马车,朝着姚府的方向走。玉连城方才使劲砸冰,一身汗透的衣裳都还未全干,衣袖也还在高高挽起中,几缕刘海也仍是半干不湿的掩映在眉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乌发的掩映下,越发显得如白水银盛黑水晶般剔透清澄。阮若弱看了他半天,突然间发觉:咦,我怎么敢看他那么久了。居然有了免疫力?
再细细一想,却想明白了。以前的玉连城,太过完美了,完美的不真实。不似世间人,完全不染烟火气的那种。让人油然而生一种震撼感和距离感!只觉在他面前无法自若如常。但方才他挥汗如雨锤着巨冰的“苦力”样子,还有他现在这付“粗服乱发”的样子,都有着极亲切极温暖的家常气息在散发。仿佛是邻家一个可以随时叫过来帮忙换桶矿泉水的小哥哥,一个生得很俊美却也很随和的小哥哥。
“你看了我半天,我脸上有东西吗?”玉连城笑问道。
此刻他的笑容,并不如以往那般让阮若弱觉得心脏呈无政府状态的乱跳一气。而是如同夜归人远远瞥见家中的一窗橙红灯火般,心中顿时有温暖感触,流转如春潮涨。他依然还是让人注目的美,但美的柔和,不再像烈焰四射,让人无限向往却又不敢接近。
“表哥,我觉得你今天好令人心生亲近感,我居然不像以前那样不敢看你的笑容,老是想躲开你的眼神了。”阮若弱实话实说。
玉连城听得怔了怔,复展颜一笑。“终于不把我当神来看了?”语气中大感轻松。
阮若弱也听得怔了怔,随即也跟着笑起来。“是呀!不把你当神看了,你和我们一样是人,有血有肉有长处有短处的人,只不过比我们生得美些罢了,有什么了不起。连砸块冰都要中场休息的,哼!”故意做个不屑状,把头一扭不看他。
玉连城忍不住笑着要伸手去揉她的头,却见她突然把头凑近车窗往外看。看着看着突然掀开车帘朝外面迎面驾来的一辆马车喊道:“秦迈,秦迈,秦迈你停一下。”
第 45 章
秦迈听得有人喊他,再一眼瞥见车窗里阮若弱的脸,于是放慢速度在道旁停下来。阮若弱从车窗里伸出头去朝着他喊:“秦迈,是小王爷在车里吗?”
秦迈还没有回答,车帘一掀,李略已经朝着她看过来。他脸上的表情淡淡地,但眼晴里的神色很复杂,让人看不明白。
“又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吗?”李略面无表情地问。
“不是的,李略你等我一下。”阮若弱说完放下车帘,转过身来麻利地解开手里裹着食盒的厚棉布,边解边对玉连城说:“这么巧遇上李略了,他可是帮过我大忙的人。把姚继宗的那份水果冰分他一半好了。反正这满满一盒他也未必吃得完。”
“不用分来分去的麻烦了,把我这份直接拿去就是。我反正已经吃过了。”玉连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慷慨相让。
“这怎么好,说好那些给你带回去慢慢吃的。你多劳苦功高呀!也该多吃一点才是……”
不待她说完,玉连城就笑着打断她。“我今天已经吃很多了,以后想吃可以再来找你做呀!就把这份给小王爷好了。”
阮若弱于是却之不恭的接过来,笑吟吟道:“表哥你真好。”
她拿着食盒下了车,朝对面的李略那儿奔过去。从车窗边递给他,笑吟吟地道:“李略,给你吃。”
李略怔了怔,方才伸手接过去,纵然裹了一层棉布,仍是触手有微微冰凉感,忍不住要问:“这是什么呀?”
“是我亲手做的水果冰,也是你从来不曾吃过的新鲜吃食,今儿算你有口福了。”
李略一听是她亲手做的东西拿给他吃,顿时脸色就活泛开了,不再僵僵地没表情。忙解开裹着的棉布,打开食盒来一看,五颜六色的冰果儿,看上去就爽口的很。他更加高兴起来,“你做得这么好!怎么做的?”
“做这个东西可就费劲了,差点没累死我。一块这么大的冰,”阮若弱比划着给他看,“得一锤一锤的砸成这样的碎末儿,工程浩大呀!”
“你自己锤呀?那你怎么锤得动?不要闪了腰。”李略一看她比划的那手势,就着急了,差点就要说“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
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阮若弱已咯咯咯地笑道:“我可没有自己锤,我抓了我表哥来当我的伙计。替我砸铁似的把那块冰砸得粉身碎骨,累得他几乎闪了腰。让长安城的女子们知道了,只怕要找我拼命。”
李略脸上才刚刚焕发的一点容光,听了她这几句话后,又黯淡如乌云敝日。他不说话了,只是把手里的食盒盖重重扣上。阮若弱却没留意他这个动作,扭过头去朝着自己马车那端看一眼后,她回头对李略道:“这个水果冰,你如果不马上吃的话,就要放到冰窖里去。否则冰末儿一融化就不好吃了。我先走了,还要赶着给另外一个朋友送一份呢。”
还要给别人送?李略听得心里更不舒服了。几乎是带着几分怨恨地,看着她上了那端的马车,又掀开车帘来再向他招招手表示再见。突然间,李略发现她身后还有一个人坐着。虽然隔着一条街道,又是从一扇小小车窗看进去,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仍然有着难以掩饰的光华绽放——是玉连城。阮若弱和他一块做水果冰,又和他一块乘着马车出来给朋友们送冰。她和他如此亲密无间吗?
李略的心里,顿时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闷闷地涨涨地。看着那端的马车渐行渐远,他的心里越发闷得难受涨得难受,一时气燥,把手里的食盒啪地一声扔出去了。
前头赶车的秦迈听到有东西坠地的声音,马上停下来,“小王爷,可是掉了什么东西吗?”
车厢里半天没回应,秦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又试探着喊上一声:“小王爷……”
车门突然打开了,李略板着一张脸跳下车,跑回道上又拣回了那只尚且完好无损的食盒。再回到车上时,丢下一句。“不去都督衙门了,回王府。”
李略满面不悦地回到他的留仙居,王妃居然在翠竹林前的石凳上坐着,一旁做陪的是一个妙龄的绿衣少女。见他突然回来,绿衣少女连忙起身亭亭行礼。“给小王爷请安。”声音如珠玉落盘,圆润动听。
李略随意一摆手,“不必多礼。”
“谢小王爷。”
王妃有点意外,但意外中更有欢喜。迎上前道:“略儿,这么快就从都督衙门回来了?我还当要等你很久呢。”话一出口,顿觉失言。李略却没在意,只道:“外头太热了,可能染了点暑气,我觉得不太舒服就半道上回来了。”
王妃立即满脸关切地上前抚他的额。“中了暑吗?秦迈快去宣太医。”
“不必了,这院里荫凉,一进来就好多了。”李略赶紧制止。
王妃方才宽慰道:“那就好!这院落里是荫凉得多,所以娘也特意来你这儿坐一坐。”
何止是特意,简直是刻意,王妃是有所筹谋而来的。上次李略瞒着她的事情,品香在派人暗中查清后,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王妃。她简直是愕然,她的略儿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更勿论涉足烟花之地。为何会去出面插手一个青楼女子的脱籍问题?阮家那个丫头,怎么会央他帮这种忙?而他居然又肯帮,太不可思议了!再一回想,那日李略似乎对阮若弱颇有好感的样子……这、这可不行,那个没规矩的丫头,无论如何不适合她的略儿。这一想,王妃开始不动声色地在朝中重臣的大家闺秀中,物色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适龄女子,准备安排让李略去接触接触。王妃是想着,也许他自幼便极少与女子交往,故此一时被有过几次来往的阮家丫头迷惑了。多介绍几个好姑娘给他认识,一定就会看不上那个野丫头了。
王妃于是指着那绿衣少女,笑吟吟地对李略道:“这位是幽素姑娘,她是卢相国的千金,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呢。”
李略随意朝她看了一眼,根本没注意她长什么模样,只是敷衍地道:“原来是卢相国的千金,你好。”
王妃在一旁笑吟吟地说道:“略儿,来,你既回来了,也陪娘坐上一会儿。”
李略虽然很想进屋去一个人躲着清静一会,但娘亲的吩咐,却也一时不好推辞。只得暂且坐下去,坐时顺手将手里的食盒往桌上一放。
“这是什么?”王妃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了东西。
李略怔了怔,方道:“路上遇到一个朋友,说是送我一点新鲜的吃食。”
“王府里什么吃食没有,还要这样子巴巴地送来。哟,还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娘倒要看看,是什么新鲜吃食来着?”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径自把那食盒拿过去打开来看。这一看,马上就忍不住要品尝了。让一旁的品香,取了玉碗银匙来,挖出一团往嘴里一放,马上点头不已。“竟是从未吃过这般冰甜美味的凉食,果然新鲜。略儿你也尝尝。”
阮若弱亲手做的水果冰,虽然被李略气呼呼的扔出车厢去过,但还是又当宝贝似的拣回来了。没想到却被王妃吃去了第一口,李略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而且她还拿来待客,给卢幽素也盛了一碗。李略一肚子的苦说不出口,只得把品香为他盛出的一碗猛吃,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真得很好吃,冰冰爽爽甘甘甜甜,多吃上几口后,就舍不得再吃了。吩咐一旁的品香,“把剩下的包好,放到冰窖里冻起来。我明儿再吃。”
“等一下,再盛一碗给王爷送去。”王妃道。
给王爷盛过后,剩下的也无几了。王妃便道:“略儿,一点点的,也不必往冰窖里搁了,干脆我们都吃了吧。”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吩咐:“品香,再给小王爷添上,给卢小姐也添点。”
得,一食盒的水果冰,就这样被几张嘴全部瓜分完了。李略最后只能闷闷地把个空食盒拿回了屋。
同样是一食盒的水果冰,在姚继宗这里完得更快。阮若弱和玉连城只在姚府门前停下马车,请门房代为传达,请他出来一见。姚继宗听闻是他们二人来了,如一匹马驹儿般步履轻健的跑出来。“阮若弱,专程来找我,有什么好事吗?”
“好事没有,好吃的倒是有。喏,你瞧瞧这是什么?”阮若弱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姚继宗唰唰两下就把裹着的棉布扯开了,打开盒盖一看,马上大呼小叫起来。“天,水果刨冰。”到底是自己人,一看就知道阮若弱拿出什么东西来了。“你居然做了这东西出来,我要爱死你了阮若弱。”一边说,一边顾不上拿匙,就直接如同小狗舔食似的把脸埋在食盒里吃起来。
玉连城听见他后面那句话,愕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但再一瞧阮若弱的神色,只是浅笑吟吟,并无半点或喜不自胜或羞涩难当的表情。她冲着姚继宗道:“拜托,你的吃相好看一点行不行?你这样子哪里像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在吃东西,倒像个野人了。”
姚继宗从食盒里抬起脸来,脸颊和鼻尖都沾了冰渣子,口齿不清地说道:“野人就野人吧,我现在只要有冰吃。这个唐朝的六月下火天,我做梦都没想到能吃上水果刨冰。阮若弱,你简直是伟大。”
一口气把食盒里的水果冰啃去大半后,他无比舒畅的长叹一声,抬起头来胡乱用衣袖抹了一把脸。这才顾得上和玉连城打招呼:“玉连城,你好,刚才让你见笑了。”
玉连城确实在笑,不过笑眼中带着欣赏。“如此率性而为,坦坦荡荡,我欣赏还来不及,何来见笑之说。”
姚继宗不免要对他另眼相看,“难怪阮若弱肯把事实告诉你,原来你果然与那些人颇有不同,你的接受力很强,容纳性也很强。玉连城,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玉连城含笑道:“荣幸之至。”
“那个,明天有空吗?我来找你一块出去。”姚继安问。
“你们要去哪?我也要去。”阮若弱忙举起手来表示要参加。
“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我们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来着。”
“我们出去干什么呢?”阮若弱迫不及待地问。
“去干一番航空事业。”姚继宗一脸眉飞色舞。
“航空事业?”阮若弱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词汇在唐朝听起来,简直太高科技了。
“什么叫航空事业?”玉连城不明所以然的问道。
姚继宗于是用豪气干云天的声音道:“就是——飞、天、计、划。”
第 46 章
次日清晨,长安城外三十里,一片空旷无人的平原上。
姚继宗驾着一辆敞篷马车,车上装了满满当当的一车东西。招呼着阮若弱和玉连城帮忙一样样的往下抬。一麻袋的干柴;几捆拇指粗的麻绳;几根一米左右长的细铁棒,两头带勾;一个轻巧却容量不小的铜盆,盆沿钻出了好几个洞;还有一大堆缝在一起的油布;还有两个藤编的大筐子重叠装在一起,用绳索密密绞成一个整体。阮若弱见了这一堆形形色色的东西,不禁要问道:“不是吧,你指望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飞天?”
玉连城也忍不住看着这堆杂七杂八的物件摇着头笑。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呀!告诉你,这些东西组装起来,就是唐版的‘神舟五号’。”姚继宗一本正经道。
阮若弱几乎没笑死。“就凭这些,你能鼓捣出个‘神舟五号’来?那中国科技院的院士都得下岗了。”
“自然太高科技的我弄不出来,咱没那个人力物力。这个就算是‘神舟五号’初级版吧。”
姚继宗边说,边动手组装起这些东西来。“你们两个也别闲着,帮忙搭把手。”
阮若弱和玉连城于是当了他的助理,被他差来遣去,支使的团团转。三个人为着这伟大的航空事业奋斗着……
足足忙了一个时辰,‘神舟五号’的雏形差不多全部出来了。阮若弱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弄了个热汽球出来呀!”
“什么是热汽球?”一旁的玉连城不知就里的问。
“热气球,在二十一世纪里,是一种比较简易的飞行工具。由球囊、吊篮和加热装置三部分构成.当球囊里的空气经加热后,密度变小,就象水中的气泡,向上浮。 所以就可以飞起来了,孔明灯就是这个原理。”姚继宗尽量深入浅出的对一个唐代人解释着热汽球为何物。
玉连城听后想了想,转头看向‘神舟五号’,指着那个藤筐道:“这个就是吊篮?”
“对。”
又指着已经用麻绳和吊篮系在一起的铜盆,“这个……是要用来生火的吗?”
“正确,这个就是加热装置。”
再指向那堆缝得严严实实的布,“这个……就是什么球囊?”
“玉连城,我不得不再表扬你一次,真的是接受能力强啊!”姚继宗忍不住要夸他。
“可是,它要怎么成为球形呢?”玉连城看着地面上的小山似布堆问道。
“这个本来是要用鼓风机来吹起来,可是条件不允许,只有我人工鼓风了。”
“那你要怎么鼓?这么大一摊呢。”阮若弱不由地要问。
“我自然有办法,你们两个,先用干柴把火盆生起来。”
于是两个人生火,姚继宗拖着那堆布朝着远方走。他走出极远后,把布囊往身后一甩,双手撑起囊口,放步疾速的狂奔起来。高速奔跑中,迎面有风呼啸而来。如同鼓帆一样,很快就把布囊鼓成了一个球形。姚继宗放不减速,一气奔到已经生旺的火盆前,将球囊口正正对准火盆。招呼着阮若弱和玉连城,一块麻利地把球囊和火盆用铁勾和麻绳紧密束在一起。热汽球的全部准备程序完成了,球囊内的空气被加热后,自己慢慢升到了重直于吊篮的位置,差不多可以起飞了。
姚继宗先一个纵身跃上去:“我先试飞,试飞成功后,再让你们享受一下飞天的乐趣。”
说话间,吊篮已经摇摇晃晃的离地了。阮若弱几乎是屏住呼吸地,看着它载着姚继宗一寸寸的拔地而起,再渐渐地升上空。一米两米三米四米……十米……二十米……她忍不住跳起来欢呼。“天啊!太棒了!试飞成功了!”
玉连城仰头看着天上的飘浮物。一脸的惊异又激动,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这个唐版‘神舟五号’,在空中升到大约五十米的高度后,不再上升,而是缓缓在天空中飘浮着,随风而行。阮若弱和玉连城情不自禁地跟着走。没走出多远,就看到热汽球渐渐下降中。半空中姚继宗挥着手朝他们喊:“木柴烧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降下来。你们快去把那袋干柴拿来,要补充燃料。”
于是玉连城飞身去拿那袋干柴,等到热汽球平稳落地后,姚继宗往铜盆里猛添了几把柴火。然后跃出来,笑容可掬地对他们二人道:“好了,试飞成功。现在轮到你们俩来飞一飞了。玉连城,你可是唐代飞天第一人哦。”
玉连城笑得极开怀,如钻石般璀璨。“不胜荣幸之至。”
“能不能坐两个人啊?”阮若弱有点小小的不放心。
“你放一百个心,我在北京参加过热汽球俱乐部,对于热汽球的制作过程了如指掌。虽然在唐代做这东西某些材料有限,但基本上的安全系数我还是可以保证的。上去吧,再不上去汽球可就要飞了。”
既然他自称是专家,阮若弱就放心的和玉连城一块双双登上了“神舟五号”。
热汽球再一次缓缓升空,有凉爽的风吹起来,好风凭借力,将他们送得更高。是夏日里的晴好日子,云朵雪白,天空湛蓝,是容不下任何心事的那一种蓝。带着阳光跳脱的亮光,美得像是高原上一潭纯净澄澈的湖水,将他们二人温柔地裹在其间。
阮若弱不由地被头顶这片蓝空深深吸引,忍不住伸手朝着那片虚幻的蓝色摸去。明明什么都摸不着,却感觉中,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染成了一片透明的蓝。忍不住绽颜一笑,发自内心的愉悦。
再扭头看向一旁的玉连城,他一身白衣,飘摇于九天之上,让人联想到羽翼翩跹的白鹤,仿佛随时可以御风而去。在这碧海青天的背景下看他,越发不似世间人,竟似神仙下界而来。阮若弱忍不住看痴了。
察觉得阮若弱在看他,玉连城原本也专注于湛蓝天际的眼睛,含笑迎向她。他的笑容,也如同这片干干净净全无杂质的蓝。让人心情舒畅愉悦到极致。
“表哥,你高兴吗?”阮若弱笑着问道。
“高兴!”他大力点头。
“飞天的感觉很好是吧?”
“是,感觉很好。这么好的风景在眼前,还有……”玉连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来。“这么好的人在身边。”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看住她。
阮若弱只觉心中一窒。她以为自己不能抗拒玉连城的笑容,更不能抗拒他的忧郁。此刻却突然发现,她尤其不能抗拒他的眼神。那样漆黑的眸子,如新鲜研就的墨,定定的看上人一眼,是墨汁飞溅,溅上心头,从此留下洗不去的痕。
正恍惚间,风突然强劲起来,飘行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吊篮被吹得摇摇晃晃。阮若弱只觉立足不稳,一个踉跄,玉连城连忙伸手扶住她。他两只温暖的手扶在阮若弱的肩膀上,迟疑了半响,最终慢慢地滑落在她的双手,轻轻地握住。再慢慢地……四只手交叠在一起。玉连城无比轻柔地、无比珍惜地、如拥明月入怀般,将阮若弱拥在怀里。
阮若弱没有拒绝,如此良辰美景,如此良人如玉,拒绝需要很大的定力。她是人不是仙,抗拒不了这样的吸引力。这一刻,是她生命中的“逢魔时刻”,透澈澄碧的蓝空,纯净明彻的白云,还有温柔如斯的玉连城,缔造出最最乱人心神的一刻……这一刻,真正无法抵御玉连城,他是诱惑,更是心魔。
内心里,阮若弱听见有个声音在小小声的喊道:“快清醒,快清醒,不能沉沦在他的温柔里。他虽然人美心善,但实非佳偶,以后会有苦头吃的。”
却另外还有个声音在反驳道:“感情上的事情,哪有不吃苦头的呢?这一刻是快乐的也就够了。”
两个声音在心里打架,灵魂不肯轻易投降,但肉体却勇往直前……阮若弱已经无比眷恋地将头轻轻地朝后仰下去,靠在那温暖的胸膛上……
郊外的官道上,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行走着。
一辆锦幄绣帷的马车,十几匹跟前随后的马,马上都是锦衣煊煊的年青侍卫。当中一人服饰格外华贵,气势亦格外出众——是小王爷李略。他骑着一匹高大神骏的白马,跟在马车边慢慢地走。
车帘掀开,静安王妃朝着窗外唤道:“略儿,此去避暑的澄园路途还甚远。外头挺热的,不如你进车里来坐吧,别一不小心中了暑气。”她身边的侧座上,卢家千金卢幽素一双妙目也含情脉脉地看过来,大有关切之意。
“不必了,今儿天气不算太热。郊外就更凉爽些了,我骑着马走一走,倒比在车里闷着要舒服些。”李略无论如何不肯上车,车里有另外一个女子,他觉得很不适应。
“说得也是,车外倒是更凉爽些。幽素你会骑马吗?要不要也出去骑着马走上一走?”
“回王妃,幽素不懂得骑马。”卢幽素答得遗憾万分
“那你坐到窗边来吧,也可以透透气的。”王妃真是煞费苦心。
两人于是换了座位,卢幽素频频从窗口看向英姿飒爽的小王爷,一颗芳心如兔,乱蹦乱跳的。李略开始并不察觉,后来渐渐知晓了。不由地被她看得不舒服起来,忙驾着马走快几步。
“看……快看……”突然有个侍卫惊愕莫名地指着天空大喊起来,“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远的前方天际,有个什么东西在飘飘前行,仔细一看,是个大大球形下面悬挂着一个藤筐。更让人吃惊地是,筐里居然影影绰绰可见有两个人。
“是神仙吗?”
“一定是神仙,神仙下凡了。”无知无识地一干唐代人,立即纷纷下马跪下去了。车里的王妃和卢幽素也都下了车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唯独李略,仍然在马背上,仿佛泥塑石雕般呆住了。他怔怔地朝着前方的天空看了良久良久,突然马鞭一扬,疾速地冲出去……
王妃大急:“略儿,你去哪?你回来呀!略儿。”
如何唤得回,李略策着跨下的良马,一骑绝尘而去。
第 47 章
铜盆中的干柴又慢慢燃尽了,热汽球在渐渐地下降。仿佛如同从一个极美妙的梦境中醒来,阮若弱十分的不舍,却又不得不轻轻从玉连城的怀里退出来。一切美好的都不像真的,大抵就是因为它的转瞬即逝。是刹那间的欢愉,却可以在心灵深处永生永世的流转。阮若弱转过头,定定地看住玉连城那双漆黑的眼睛。她知道,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忘记他的眼睛,那双墨绘的眸子,将永志不忘的在她的记忆里深浓着。
“表哥,对不起。我……”阮若弱迟疑地道。
仿佛能猜得到她想说什么,玉连城光华流转的一双眼睛……黯淡下去。如同一颗钻石,突然成了熄灯后的灯泡。
“喂,你们两个怎么飞出这么远?”突然姚继宗远远地喊着话跑来了。“害我一直在地面上跟着追,差点没累死我。”
他还没有跑近前,忽见有一匹雄健的白色骏马,从草原另一端疾驰而来。马蹄翻飞,打得足下的草丛一波波伏下去,极其急骤。马奔到热汽球跟前时,马上的骑士才猛地一下勒住缰绳,他的骑术显然极精湛,疾奔地马儿立即如同被钉子钉住一样一动不动立在原处。骑士的身手,矫健灵敏,每一个动作都漂亮又俐落,看得人赏心悦目。姚继宗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叫完才认出来,马背上的骑士竟是小王爷李略。
他怎么在这?他又急匆匆地跑过来干什么呢?姚继宗还在纳闷着,忽然听到阮若弱一声短促地惊叫声。循声望去,只见李略自马背上伏下身去,左手一揽,如同叼羊一般把她攫上了马鞍,往身前一放,一手楼着她的腰,一手扬开缰绳,骏马立即又四蹄翻飞,快如闪电般驰向草原深处……
“喂?你干什么?”姚继宗失声叫起来,不由自主地追出几步,很快便知道这样子是徒劳而无功。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骏马带着两个人消失在旷漠如海的草原中。好半天,他才自惊愕中渐渐回神,掉过头却见玉连城,还犹自愣愣地立在藤筐里。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他的眼睛里却是暮色重重般的黯。而在他的身后,巨大的球囊没有了热空气的支持,正逐渐萎缩下去,如同一颗凋零的心……
草原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泅染出一片绿色海洋。阳光如碎金,风似薄荷酒,有五颜六色的小野花缤纷四散着,像打碎的小星星。马儿矫健奔飞,有急风在鬓间颊旁呼呼吹过,阮若弱的长发扬成一片黑色的流苏,裙袂翩飞如纸鸢。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飞,飞在一个古老的童话故事里。白马王子驾着翩翩白马,带着他心爱的白雪公主远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多么美妙的爱情故事。西方的童话情节,居然在东方的大唐,由一个小王爷来演绎,自己成了女主角。阮若弱心里是一种迷茫般的欢喜,一个虚幻的只在童话中听闻过的梦,居然在现实中成真。她知道这际遇千载难逢,是什么样的机缘,让她穿越千年的时空,来享受这样一种古典的浪漫的爱情表达方式?
至此,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李略对她的心意。从他把她掳上马背的那一刻起,她便明了。原来他以前在她面前流露的种种羞赧之色,不单单全是腼腆内向不擅于与女子相处的缘故。只因别有情怀,故此才更加容易脸红心跳。此刻他在她的身后,紧紧地拥她在怀,臂力强健地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如此强势的拥抱,完全迥异于他素日的含而不露。在狭窄的马背上,在剧烈的颠簸震动里,两个人的身体完全紧密靠在一起。阮若弱的颊贴在李略的脸侧,她能感到他耳朵的炙热。可以推想而知,他的脸又在涨着红潮,但他的手,却拥得那么紧,一分一毫都不肯放松。如同一个蛮稚的孩童,在守着他最心爱的玩具,别人纵许他一个天下都不肯放手。
奔驰、奔驰、奔在绿色海洋般的无边草原里。这般意思难名状……
如梦、如梦、如在似真似幻般的美妙梦境中。但愿长梦不复醒……
只可惜,梦终究是要醒的。所有的良辰美景,只所以被誉为良辰美景,就是因其短暂易逝,不可多得,才会被世人珍视。若天天都是良辰美景,也就不觉得可贵了。
马儿终于奔累了,渐渐止了脚步。李略先下了马,再转身伸出双手,示意阮若弱跳下来,他会接住她。她略一犹豫,还是纵身跳下了。李略双手一圈,将她抱了个正着。抬头迎上李略的眼睛,一双火焰般的眼睛,无比的灼热。阮若弱只觉就要被他灼伤了,赶紧掉开头。试着要挣开他还圈在她腰上的手,他却不肯放。一张英俊的脸,红若朝霞欲上时,眼神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目光里有说不出来的千言万语……
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腼腆内向的羞涩大男孩,这样“一片心事难出口”的模样,阮若弱于是解围般地开口对他说道:“李略,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你的心思,我懂,我明白。”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李略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的手松开了,一个纯金般令人眩目的笑容展开,眼睛更加专注地看着阮若弱。“那你以后……”终于说得出话了,“不要再和你表哥在一起了。”
“为什么?”听到他没头没脑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阮若弱不假思索地便问。问过后方惊觉过来,不由失笑。他这是在吃玉连城的醋呢!只是,这一点他可管不了她。
“李略,我想你有点误会了。我虽然明白你的心思,但并不意味着我接受你的感情。”
仿佛是晴好天气里,无端端地一记惊雷乍响。李略笑容顿敛,一脸的红晕退潮般层层褪尽。忽然呼吸急促起来,难以置信地,他望向阮若弱。“你……”
几乎不忍心伤害他,但阮若弱还是坚持着说出来。为着一时心软去迁就别人,并不见得对那人有好处,自己也牺牲得未必就值,是一种既是苦人也是自苦的行为。她竭力很温柔地很温柔地说道:“李略,我们彼此并不合适。相信我,以后你会遇到更为适合的对象,绝对比我要更适合你。”
李略忍不住咬紧牙关,在他的生命中,从未尝试过有得不到。唯独眼前这个女子,一而再地,坚决拒绝他。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深深镂进了掌心。心脏似乎也在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揪着,李略有种将要窒息的痛苦。沉默良久,他方才挣扎着问出一句。“是因为玉连城吗?你也和我那些姐姐妹妹们一样,喜欢着他是吗?”
“不是的,李略。”阮若弱尽可能温和地对他说话,这个可爱的大男生,这付深受打击的样子,她不能不爱怜他。
“你骗我!”李略突然失控地大喊道:“我知道是因为他,刚才你和他一起在天上飞,他在你身后抱着你,你笑得很开心。”
“李略,我承认我刚才和表哥在一起很开心。但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