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有酒锄种田第15部分阅读
有花有酒锄种田 作者:真御书屋
人没看到,可一直被他死死盯住的巧巧是看到了的。 他的一双黑眸微动,眼睛眨了一下,好一会才如同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哦,是个男孩啊,我看长的如此俊秀,还以为是个女孩,可惜了,不然我是一定会跟你老板讨了你去的。”
巧巧被他看得浑身不适,低着头,在别人看来一副腼腆害羞的样子,那些汉子听到了将军如此张狂的话语,立刻跟着起哄:“确实啊,将军,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五官又非常清秀,要是个女子,将来一定长成个大美人。”
“将军,小子也可以讨了来的。”
“什么混话呢。”
“小桥,拉面好了,快点过来送。”胡老板拍拍桌子,将巧巧在一堆毫无心机却让她非常尴尬的兵汉子中解放出来。
“老板……”巧巧投去感激的一眼。
“刘建,你小子给我滚过来,去,将这些送到那一桌上去。”
“老板,你……哇,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放了这么多酒?”刘建看着那托盘里满满两大壶,少说也有二斤的酒惊奇的叫着,他们家的酒不掺水,而且酿酒的粮食也是最好的,所以数量非常的少,每天也就供应那么点,要是可着劲让这些当兵的喝,一年存下的肯定不够半年喝的,只能每天少少一点往外放。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点去送过去,喏,就是那桌,你可小心点,那个可是个将军。”
“不让小桥过去送,我都听到了,人家喜欢他这副模样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打我啊,动不动就打我,我一个月赚你一吊钱可真是不容易。”刘建嘀嘀咕咕的把餐盘送了过去。
几个当兵的看着将军竟然这么大面子的得到了如此多的酒,都直勾勾的看着,不停的咽口水。
李将军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看着些属下,回头招招手:“多送几个杯子来。”
他将送来的杯子往前一推:“一人拿一个,自己倒。”
跟他坐一桌子上的几个当兵的立刻开心的大叫起来,在他旁边的那个站起来分了杯子,接着端起酒壶,先替他满上,再一个一个的传过去让大家都倒了。
“来,干了。”李将军先举起,一口喝干。
几人啧啧的喝起来,李将军看着他们,随意的聊起来:“你们是郑校尉手下的吧?”
“是啊。”
“怎么样?最近都操练的如何?”
“我们校尉永远都是板着那张脸,不知道笑一笑的,冷冰冰的,就像这样。”那个刚开始学将军的汉子刚说完,又开始学起他口中的郑校尉来,他一板脸,扫视着四周的人,指着其中一个大吼:“你,去那边,跑操场五十圈。还有你,蛙跳一百下。”
噗哈哈~~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你小子,整日里就知道学人家,倒是学的挺像啊,你当兵真是亏了,该去做个戏子,那绝对是有名的大戏子啊!”
“滚你小子!”
那将军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起菜,吃了几口,继续说:“哦,你们校尉还挺严厉的啊?”
“是啊,一天到晚歇不得……”
那将军仿佛随意一样的问着,问完他们口中的严肃而冰冷的郑校尉后,又提到了其他几个校尉,自然,有的是随随便便糊弄起来,有的是按时完成操练,就连不是一直在大厅里听的巧巧在端饭送饭时都能听个大概,这些当官的之中,有几个糊弄敷衍的,也有几个按时完成训练的,当然,有两个特别出色的,一个就是开始的郑校尉,还有一个是屈校尉。
这些人一边聊一边喝酒,闹哄哄的,一直折腾到很晚,巧巧来回跑着送饭,到了最后,小腿都有些发软。胡老板看了看已经大黑的天,也是有些饿了,反正这些人也就是在这里闲扯,不会再叫什么面食了,就让吕师傅炒了些菜几人来吃。
大厅里空出来几个桌子,巧巧捡一个离那些人较远的桌子来收拾,她从厨房里拿出那个盛碗碟的木桶,将剩下的汤汁都倒进一个碗里,其余的碗筷都摞到一起放到桶里提到厨房,然后拿出一个湿了的抹布擦拭起来。她擦了好几遍,直到那些油腻都去掉才算完。
拿过旁边的四个板凳挨挨个排开后,巧巧抬起头舒了口气,她肚子也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就等着吕师傅炒好菜饱餐一顿了。
“小桥,过来端菜。“吕师傅一声叫喊后,巧巧迈着轻快的大步飞奔进去,不过她还没到门口,另外一个比她还迅速,哧溜一下钻进去,端着一个大盆的炖菜走了出来,并深深吸了口气,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
那些人一直聊到四人吃过饭才陆陆续续的起身走,那个李将军是最后一个,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来到柜台边递给了胡老板一块碎银子:“加上这些够不够?”
胡老板接过来放到秤盘上秤了下,点头,然后从里面找出几个铜子:“找给你的。”
“放着吧,下次算账少算些。”
忙活了一天,人都走干净后,吕师傅第一个先走了,接着刘建也走了,他们二人都是这个城镇里的住户,晚上不用住在这里。
巧巧刷洗完碗筷,接着把厨房里的火给压了下去,只留了一点火星,然后将地又拖了一遍,油腻腻的地板很容易打滑,他们白日里送菜端菜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摔了。
“行了,小桥,去睡吧,明天不用起那么早,咱们又不做早点。”胡老板打了个呵欠,说了一句后就朝后院走去。
巧巧收拾好一切后,这才去了后院。
后院有几个房间,她来这里后,胡老板给她腾出来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倒是都不缺,床和衣柜桌子之类的都有,她只是打扫了一下便在这里住下了。
回到屋里,先是点燃了油灯,接着又拿着自己的木盆去前院将她特意留下来的热水端回去,一半洗脸 ,一半洗脚。
泡好脚后,正端着水要去外面倒,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声音不太大,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挺明显的。
她犹豫了一下,来到后院靠街的那个大门附近轻声问:“谁?”
“巧巧,是二舅。”
“哦,等等。”巧巧放下心来,把水一倒就去开了门。
开门后,二舅往两边看了看就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
“进来吧。”
二舅站在她住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踏了进去,把包袱往上面一放:“巧巧,这是你娘让我给你捎过来的衣物,你先凑合着用。
在这里还习惯吗?二舅最近也没过来看你。”
巧巧摸着那个包袱,对着二舅点点头:“没关系的,二舅,我知道你忙,我在这里挺好的,那个胡老板人很好,很照顾人。我听说,最近是不是要打仗,你可要小心。”
“没事的,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会有些马蚤扰发生的,不外乎就是想抢些粮食。我跟那个胡老板交情还算不错,你要是有什么,就跟他说就行。
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在这里,也是苦了你了。”宁唯易叹口气。
“没事的二舅,我在这里挺好的。除了想爹娘之外都挺好。”
“恩,对了,你的样子,有没有人拿这个说事啊?”
“没事的,二舅,我长的瘦小,他们看不出的,都认为我是个长的好看点的男孩子。”
“恩,你现在还小,要是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再想瞒住别人,可就不是这么容易了,不过,到时候,应该也能有解决的办法了。”
两人又说了会,宁唯易就离开了,悄悄的消失在街道上。
巧巧关上门,立刻打开了那个包袱,包袱里东西不算多,两件贴身衣物,还有针线,一个十两的银子,几块碎银子,还有一些布料,毛巾等等。
抱着这些东西,巧巧强忍着掉出的泪躺进被窝里。在那一层单薄的窗户纸上,外面的树木在月光照射下特别清晰的印了上去,一时恍惚,仿佛就在家里那间属于自己的小屋里,每到晚上睡觉时,外面的那颗大槐树也总是或模糊或清晰的透过窗户纸,而这个时候,要是宁氏没睡,总是在她门口站住,小声给她说几句话,无外乎,天冷了,盖好被子,天热了,拿好蒲扇。
失神的看了好一会,巧巧才缩进被窝里,将头也埋了进去,蜷成一团,只留了一点小小的缝隙便睡了过去。
49、再遇故人
清晨醒来时,没有家里高昂而精神的鸡叫声,也没有远处啾啾的鸟鸣,巧巧躺了一会便坐起来拿衣裳。
这一坐,就感觉到身下一股热流涌出,她忽然想起她的例假应该就是这几日,急忙跳下床,从旁边的小矮柜里拿出她到这里后自己做的月事带,然后抓了一些上次剩余的草木灰填充进去。
收拾好了一切后坐到了床边,巧巧揉了揉开始有些痛的小腹,又加了一件上衣,穿好灰青色的跑堂粗布衫后,她稍微用力扎紧了腰带,这样让她感觉舒服些。
他们不做早餐,所以刘建和吕师傅还都没来,胡老板的房间也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她拉开通向前面饭馆的那个门,去厨房舀了些昨晚温在锅里的水,打了来洗脸漱口。
走到院子的左边,那里有她前些日子刚播种的种子,种了些蔬菜,还从外面移了些白色的小花。刚蹲下来,正要检查一下,肚子一阵钝痛传来,她单手扶住墙壁,弯腰喘了一会。慢慢缓回来后,就走到了屋里歇息。
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胡老板起来了,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还没起?”她往常都起的很早,这日不见她影子,胡老板疑惑的敲敲门,怕她有什么事。
“起了。”
胡老板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
摆摆手,巧巧拉开去大厅的那个门:“没有,咱们早上吃些什么?”
“随便,昨晚有剩的就吃昨晚的,没有你就看着办。你,要是不舒服就去看病,别硬撑。”
“我没事的,老板,你等会,先洗脸,我做好就喊你。”
“好,对了,我看你弄的那些花草之类的都长的不错,我给旁边邻居要了几盆花,我们放到饭馆里面,你多照看着。”
巧巧捅开锅底的柴火,让那一点火星一点点烧起来,然后填进去一些柴火,接着倒进去小半锅左右的水,在等待水烧开的时候,舀了一勺高粱面。
火烧开后,她左手拿着装高粱面的瓷碗,右手拿着一个长勺,一边往里慢慢放面,一边搅拌,没一会,高粱面浓稠的就可以成型了,舀出来后,稍微冷却一下,巧巧便洗干净手开始搓面鱼,搓成一个个细长的像小鱼一样的面疙瘩,然后继续大火烧开水,把面鱼放进去,撒些盐巴,青菜,熬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盛了出来,加了些旁边锅里一直备用的老汤,香喷喷的面鱼疙瘩就做好了。
“恩,挺香的。”胡老板走进来,深深吸了口气,自己盛了一碗坐下吃起来。
“开门!”巧巧刚给自己盛好,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叫饭馆的门。
她急忙跑去开了门,刘建身后跟着一个推着手推车的老头,推车上是好多的萝卜,红薯还有几把青菜,几块鲜肉。
忍着不适把这些东西都搬进了厨房里后,刘建走到大锅旁:“还有我的吗?我也没吃早饭,我一大早就去集市买菜了。”
“恩,我吃的不多,你问问老板要是不吃了,锅里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端着自己的碗坐到角落里,巧巧喝了一口热汤,暖了暖自己的身子。然后吃起那些面鱼。这个时候没有人来吃饭,时间充足的很,她慢慢吃着,等到一碗热腾腾的面鱼汤下肚后,胃和小肚子似乎都好了很多。
巧巧趁着胡老板出去后,承诺自己将那些萝卜和今天要用的蔬菜自己都洗干净,就将喜滋滋的刘建也赶了出去,她舀了一大勺温水倒进盆里,洗干净了碗,又洗起菜来。她不是太娇贵自己,而是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只有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的生活,才能让再见爹娘时,不至于让他们太过于担忧。
忙忙碌碌的,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吕师傅也来到了饭馆,正在准备中午要做的饭食和菜色。
刘建托着腮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对巧巧说:“小桥,你说昨天那个将军有多大年纪啊?”
巧巧摇头:“不知道。”
“我猜和我差不多,年纪轻轻当了将军可是不得,不过看他瘦巴巴的,恐怕是个得了父辈荫蔽的官家子弟。”
“叫你乱说!!!”巧巧还没说什么,正巧从里面走过来的胡老板听到,他上前两步,啪啪的打在了刘建后脑勺上,惹的他一阵哇哇乱叫。
巧巧看他那副抱着头乱跑的模样甚是好笑,手里还抱着一盆刚挪到花盆里的白色小花微微笑起来。刘建看了几眼后,忍不住嘀咕道:“小桥啊,你有没有妹妹啊?没出嫁的姐姐也行。”
“干嘛?”巧巧放下花盆,用抹布擦了擦叶子。
“我有弟弟啊,在医馆里做学徒的!咱们说不定能成为亲戚呢。”
“我是家里最小的,上面只有两个哥哥。”巧巧好笑的回答。
刘建哦了一声,继续看着外面,等待接下来的客人。
等到第一个客人过来后,巧巧把唯一的一个花盆放到了柜台上,然后开始端饭上饭。
“就是这里?”第三个客人来到门口,眯起眼睛,在日头下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招牌,默念一遍后,踏步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坐下,也没有叫饭菜,而是站在中央处四处张望,屋里只有四个人,一个是花白胡子的胡老板,懒散的坐在柜台后,两个是客人,还有一个是端面上来的刘建,他挨个看了一遍后,皱起了眉头,胡老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吃什么?”
“这里有什么?”
“自己看。”胡老板指了指身后的那张大纸。
“叫一份拉面吧。”
“一份拉面。”
吕师傅在厨房里高应了一声,接着盛出第二个客人叫的刀削面,巧巧将它放到了托盘里,端起往外走去。
“你的刀削面,那里是辣子和醋。”
“你的拉面。”巧巧端上来第三份拉面时,刚想离开,那坐着的男子忽然出声,扬起一张笑脸,侧着抬起脸望向巧巧:“我想问下,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配菜吗?单吃这个我有些吃不下去。”
“哦,还可以炒些菜的,炖菜的话要稍微久一点,恐怕拉面会泡软了,当然,还有些萝卜干,立刻就可以拿上来,是我们今年刚腌制好的,很脆,吃起来很有嚼劲。”
那人笑眯眯的听着,等到巧巧说完,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直接说:“那要一份萝卜干吧。”
萝卜干送上来后,那人又叫住了巧巧,指指自己前面的座位:“你坐你坐。咱们聊聊。”
巧巧楞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就要走:“我还要给别人上饭菜。”
“你喜欢玩弹弓吗?”一边说着,那人一边用两只手虚空比了一下发射弹弓的姿势,裂开嘴一笑,露出一排牙齿,眼睛里仿佛散落了一池的晚霞,亮的炫目。
见巧巧发呆的望着他,那人更加得意,朝巧巧脸颊边靠近,一双眼睛盯着她,压低嗓子问道:“还记得我吗?”
巧巧心里一惊,有些不敢置信:“你,你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外面咣咣咣的敲锣声忽然响起,一个穿着盔甲的兵士一边敲锣一边沿着街道奔跑:“霍族来袭,所有人等即刻朝北方撤退,霍族来袭,所有人等……”
他跑的很快,声音立刻消失在这条街道朝另外一条街道奔去。
短暂的寂静后,一下子喧闹起来,人群都醒过来,迅速朝家里奔去,跟家人一起朝北面撤退。
而那个男子听到后,一反刚才的懒散,他眼睛一凝,放下手里的筷子推开椅子就对巧巧说:“我会再过来的,你跟着这里的老板迅速撤退,不要慌张,没问题的。”那人说完用力揉了一下巧巧的头发,然后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饭馆里。
巧巧看外面的人虽然有些慌乱,不过并没有惊恐。胡老板也是慢条斯理的从下面掏了一个水囊接满了水,接着又让刘建背了一些干粮才锁好饭馆的大门,顺着人群的方向往北方走去。
“怎么都没人害怕?”巧巧忍不住问。
“几乎年年都有的,每到这个收割粮食的季节,那些吃不饱饭的霍族就会来抢粮食,去年雨水足天气好,他们的收成也是不错,就没来,今年收成恐怕不好,他们就来了。”刘建拿出一快已经发硬的大饼填进嘴里嚼着:“不过,我们基本都没事的,这怎么说也算是个主城,而且军队都驻扎在这城镇的外围,避开这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放心吧,快了说不定一个时辰,慢了也就是十多个时辰,肯定就会招我们回来。”
果然没出刘建的所说,浩浩荡荡一城人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后,就听见后面踏踏马蹄声传来,宣布霍族被击退,可以回去了。
回去后,中午的饭顿已经过去了,除了刘建跟吃零嘴一样吃了一路的干粮之外,其他三人都饿了。吕师傅做主切了一大块肉递给了巧巧,让他炖个肉,自己揉好面,架起来,刷刷飞起刀子,切起刀削面来。
刘建早就被那些干巴巴的干粮给填满了肚子,实在是吃不下去,只能不停叹着气,后悔的在屋里来回转圈着叫唤。
“小桥,我要过来这盆花了,以后可就交给你了。”吃过饭的胡老板兴匆匆的去自己的老友家,带来了四盆花。
“好。”
这四盆花都蔫蔫的,叶子有些卷曲,尾端发黄,花开的也不是很好,看起来不是很精神,有种灰蒙蒙的感觉,巧巧看着它们,急忙的走过去开始收拾打理。
她先用干净的布擦净叶子上面的灰尘,然后用铁钳稍微松了一下上面一层的土,喷洒了一些水。
四个花盆挨个弄了一遍后,看起来比刚才光鲜了些。可是要让花儿开的艳丽,还是需要长久细心的照顾。
“老板,花儿放哪里?”
“两盆放门口,两盆放到那边。”胡老板看了一圈后,指指门口,又指指大厅的左边。
先将两盆花放到了大厅左边,接着不舍的抱起一盆朝门口走去,这里的空气有些干燥,而且风沙大,花儿放在门口肯定要多经些风霜。
她正胡思乱想着,刘建在后面一声大吼:“老板,那些干粮到底是多久之前的啊,我已经拉了至少三回肚子了。现在还在拉。”
巧巧看他跟个小孩一样在那里委屈的控诉,也笑着回了他一句:“没人叫你吃,都是你嘴巴闲不住,多去几次也好,将体内的毒素都排出……啊…………”
她一边往回看着刘建说话,一边抱着花盆朝门口走,一个不留意,脚尖触到了门槛,惯性之下,无法控制自己的向前栽去。
“啊…………”
一声细细的惊声叫喊还没完,就被止住,一个男人刚巧从外面走进来,他看见一个身影直直朝自己扑来,下意识之中,他就想抬起脚踢过去,可那一声惊叫让他恍然,这里不是军营,就这么一个忧郁,那团黑影手中的东西已经掉到了地上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于是,他只来得及揪起那团黑影的衣领,然后一个用劲,将人提起来,在那人还不曾碰到自己时,又面无表情的将他往旁边一推,让他站稳后立刻松手:“走路注意些!”
巧巧在快栽倒时被人拉起,还没站稳,一个恍惚下又被那人拎着推到一边,她用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谢谢……”
那人已经走向饭桌,只留给一个背影给她:“不用!”
巧巧伤心的看着那个碎了的花盆,有些胆怯的就看向了老板,那人忽然转过身来,对她说道:“拉面,一碗!”
就这么一眼,巧巧刚想答应,抬头一看,就被定在了原地,她眼睛猛的瞪大,死死盯住那人,心脏开始有些不听话的咚咚乱跳起来,震到她耳朵有些发痒,她深吸一口气。
眼前的男子,二十多岁,长相俊朗,而且,大概是常年在军营里生活,脸部都带了些冷硬的线条,有种彪悍的冷厉,他嘴唇紧抿着,眼神冰冷,全然的陌生和戒备,眉头微微拧起,让别人不想也不敢靠近。可不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他的气质,都不是让巧巧惊奇和激动的原因,而是他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以及刹那间的恍然大悟:“你……”
“什么?一碗拉面。”那男子皱了皱眉头,重复 一遍后,捡了个位置坐下来,完全无视巧巧的表情和话语。
“我,我……”巧巧站在那里,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走进了厨房里。
“小桥,快点,这碗拉面端出去。”吕师傅盛出一碗递给她。
“好。”巧巧低头,擦去涌出的泪珠,心里那股难受,憋闷以及说不出口的委屈让她怎么也停不住流泪,她一下下的掐着自己的胳膊,逼着泪水回去。
“小桥,快点啊,端过去给客人啊,你在干什么?”吕师傅下一碗又下进去,这会急急的催促起来。
“恩,这就去。”
巧巧抹去最后一滴泪水,感受着锁骨间的那枚铜钱,她如同赌气一般在心里暗暗发誓:你认不出我,我就绝对不去主动认你!!!
将拉面重重的朝桌子上一放,头也不会的就往回走。
50、表兄妹相认
原本胡老板晚上的客人不会太多了,因为他们的主要客人就是那些官兵,而今天他们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恐怕不能来了。可天渐渐黑下来后,竟然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每个人都是很兴奋。
当然,一个餐桌除外。
几个实在没地方可去就坐到那个桌子上的人都一声不吭的,尴尬的寂静在蔓延,只有一个人仿佛没有觉察这一切,只是吃着自己的那碗面,那几人终于有一人忍受不住,他抬起头对着那个男子谄媚一笑:“郑校尉,你也来这里啊,平时都不见你来的。”
郑校尉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男子,皱了皱眉头,让那人吓的身子发僵,唯恐他一张嘴就是让自己绕城镇跑上个二十圈。
“出来看看百姓。”郑校尉望向门外,看着迅速恢复了生机的人们,脸上一片平静。
说完,他又低头接着吃自己的面条。
奇迹般的得到了回答,而且没有训斥,没有体罚,口气还很温和,几人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也许是觉得在外面,所以校尉懒得管他们,几人这么想着,便慢慢开始放纵起来。叫了酒之后,你敬我我敬你,一些话也都敢说出来了。
“郑校尉,你知道吗?”其中一个叫崔庆的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开始念叨起来,这里数他酒量最浅,才两小杯下肚,已经开始晕乎乎,觉得天不怕地不怕:“你整天就跟个冰人一样,冷冷的,不爱说话,只是训练,经常就叫弟兄们围着操场跑二十圈,曾经,我累的腿肚子哆嗦的,蹲茅厕时,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后来,每次想起这个事,我就恨得牙痒痒。
可是,后来那次霍族来侵袭,我们冲刺在最前面时,比别人的耐力强,比别人的力道大,我们这一营是死伤最少的…………”
“是啊,郑校尉,我们……”
几人说着说着就感慨起来,曾经那个让他们痛苦的一夜夜睡不着觉的校尉此刻成了最亲密的人,轮流着跟他敬酒。
而今天胡老板也是开心,没有限制酒的数量,随叫随到。
“小桥,快点去后面的地窖里搬一坛酒来。”胡老板倒出最后一滴酒,晃了晃空的酒坛子,对着巧巧喊道。
“好嘞。”
吕师傅在忙着炒菜下面,刘建在忙着给人端菜,收拾吃过的脏盘子,而且今晚人太多坐不下,胡老板特意去别家借了几张小桌放在大厅里空出来的地方,现在一个厅里挤满了人。巧巧从地窖里抱出来一坛子酒,刚站到大厅里,好多人就望过来。
“过来,这里,这里。”
“胡说,先来这里。”
“你们都别能,郑校尉在这里,先上这里来。”郑校尉那个桌子上的一个男人站起来,得意洋洋的扫过其他人,朝巧巧招手。
巧巧站在那里,见郑苍连看也不看过来,她心头一股火起,对着得意的那人一笑,扭头就朝另外一桌走去:“来,先给你们。”
“咦?”这一桌的人都楞,看了看郑校尉那一桌,又看了看端着酒坛子的跑堂小二,反正他们也不是隶属于郑校尉那一营的,拿出他们的大酒壶:“来,倒这里。”
“还有谁要?”巧巧倒完,抬头问。
“这里这里。”郑苍那桌的一个人继续喊,巧巧充耳不闻,走到另外一桌:“你们要不要酒?”
“…………要吧,倒些来。”
“嘿,这个臭小子,我越是喊他越是不过来,可气死我了。”
“你小子不知怎么得罪了人家吧?”
那汉子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傻乎乎的咧嘴一笑:“也没有啊,这孩子长的好看,又很是勤快,大家除了跟他闹几句,哪里有得罪他?”
几人讨论着怎么得罪跑堂小二哥的可能性时,巧巧终于给大厅里但凡是喝酒的人都倒了个遍,来到他们那一桌。
“你……”
“嗯哼!!!”一个汉子刚想吓唬吓唬巧巧,拍了桌子正要站起来时,那边一直注意着这里的胡老板一声响亮又充满警告意味的咳嗽声响起,那汉子讪讪收回手,话一转:“你,你辛苦了,来,倒这里。”
他把酒壶推过去,巧巧不吭声,举起坛子,对准壶口。
也不知是怎么的,明明别的壶口都是那么一般大小,她倒的时候从来没洒没漏,可这一次,坛子里的酒一下子迸漏出来,直接喷到了旁边的郑校尉身上。
她一点没当回事,动了动坛子,再次对准壶口,满满的稳稳当当的倒了一整壶。
“好了。”清脆的声音带着一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欢快,利索的收起坛子,抱到怀里,大步走向柜台,把坛子给了胡老板,让他收到了后面放好。
“郑校尉,你第一次来?”
郑苍点点头,盯着自己被酒浸湿了的衣袖。几人也看向他的袖子:“你得罪了咱们的小二哥?”
郑苍想了想,好像自己将快要摔倒的他给提了起来,这应该算是帮助吧。他困惑的拧起眉头,不语。
今天胡老板给的酒不限量,好多人都喝的有些高了,大厅里热闹的不得了,有人在猜拳,有人在拼酒,还有人拿着筷子跟做杂耍一样顶在鼻尖。
郑苍那一桌也喝的不少,包括他都觉得脑袋有些微微的发懵。
也许是饱暖思滛欲,几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女人身上,这一下话题火热起来,有人提到自己家乡的婆娘,有人说起自己村里最好看的姑娘,还有几个甚至说到了因为他们当兵而散了亲嫁给他人的姑娘。
“郑校尉,你成亲了没?”崔庆大着舌头,指着郑苍问。
郑苍摇摇头,倒了一小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那家乡有说了亲的姑娘等着没?”
郑苍还是摇头。
“那村里头漂亮的姑娘丫头们呢?就在出门前没勾搭上一个,好歹回去后有个保证啊,这样在军队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年,憋的可是够呛!!”崔庆明显喝糊涂了,他一拍桌子,指着郑苍开始怒喝。
郑苍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好一会没说话,就在崔庆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自己时,郑苍轻声说:“还小,那时还小,不能算是,只不过看着可爱又可心,当成妹妹一样疼。”说了这句,又倒了一杯。
“妹妹,就是了,情妹妹也是妹妹的,小时候不都这样的吗?我跟我媳妇可就是这样的,从小一起爬树摸鱼,直把她当个妹妹看待,可长大了,那就不一样了。看到她就觉得难受,看到她心里就跳的快。”
其他几人嘻嘻哈哈的说着,每个人都有这样一个两个的幻想对象,也许是自己的媳妇,也许只是村里好看的姑娘。
“我说,郑校尉,也不见你去那些军妓那里解决问题,你可咋办啊?不憋的难受吗?我这个难受,我想我家婆娘了……”崔庆脸色微变,发狠的低声说:“等我回了家,一定要狠狠的操她!”
等到陆陆续续的人散去时,巧巧累的几乎腰都要断了,再加上她今天第一天来那个,小肚子又痛,白天又跟着躲避打仗,晚上来回折腾着伺候这些当兵的吃饭,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坐在那里,尽量能歇就歇着。
“吕师傅,先做些吃的来,咱们吃饭吧,等这些人都走完,恐怕是要很晚了,不能饿着肚子干活。”胡老板又收了一份钱后,来到厨房门口说道。
“就等着这句话呢!”胖人一向不能挨饿,吕师傅也是忙活了好久了,他就趁着刚才空闲时吃了两口炒饭,这会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四人的饭菜端上来时,又有几个走路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的人交了钱离开。
大厅里,还只有两桌的人没走。好在他们也不要什么了,酒也都喝个差不多了,正在专心的吃着自己的饭食。
巧巧盛了一大碗汤汁多多的肉丸拉面,又夹了两块炖肉放进碗里,认真吃起来。
吕师傅吃过后,跟胡老板说了一声后就先离开,接着,刘建也走了,胡老板吃完后,也起身去了厨房里。
“老板,结账。”
巧巧看了看厨房的门口,胡老板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她只好起身去收钱。
“两碗面,一份炒菜,两壶酒,一共四十文。”
“这里的,也来结了吧。”郑苍那一桌上的人几乎都趴了下去,只剩一两个还迷迷糊糊的,李虎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郑校尉没事,就招手让巧巧也过来结账。
“多少?”
巧巧认真数着:“一共七碗拉面,三碗炒饭,四个炒菜,两个凉拌菜,两壶酒,后来又加了一次,一共是,九十文。”
李虎刚想掏钱,郑苍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到了巧巧手心里:“拿着吧,忙活了一晚上。”
巧巧看着银子,转头就走:“等着,称称重,我找给你。”
“这孩子,可倔。”李虎摇摇头,接着一拳拍向桌面,大吼一声将那些睡趴下的人给叫了起来:“快点,都给我起来。”
郑苍看着一下子被惊醒的属下,站起来准备离开。
眼角刚往巧巧那个方向撇过去,他就僵在原地,耳边响着其他人闹哄哄的说话声,他眉宇间的疑惑越来越深,并且表情非常犹豫挣扎。
“校尉,咱们……”
“等下。”郑苍迅速移动身子挡在李虎的视线面前,脚尖一点,眨眼的功夫窜到了巧巧身后。
“等下,马上就好。”巧巧来到柜台前,却没有进去里面,就站在柜台外,踮起脚尖就拨过来小秤。
郑苍的脸色诡异的比刚才红了些,他仍旧挡在巧巧身后,一点背影也没有露出来给后面的人看到。
被他么近距离的靠着,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感受到那温热的气息,巧巧有些气恼的回身,口气里有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几分情绪:“你站在这里干嘛?”
郑苍张着嘴巴,大口喘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出,巧巧挪挪脚步,试图离他不要这么近,哪知她一动,郑苍也跟着动起来,还是如刚才一般挡着。
“我会找你的钱的,你担心什么?”巧巧气的脸都红了。
“那个,你,身后……”郑苍终于开口了,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接下来的话,望着眼前这一双有些迷蒙的黑色眸子,他一握拳,鼓起勇气的说出:“你后面,染上血了。”
巧巧的疑惑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就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刚想转身避开,却又意识到不妥,只得退后靠在柜台上,脸色涨的通红,拿着那块银子,呐呐的开口,不知说什么,羞的恨不得一头钻到某个缝里,不再见人。
“快点走了!”郑苍见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转身朝属下命令:“快点,再如此懒散,回去沿操场跑三圈。”
呼啦一下,里面的人走的干干净净,只有门板发出的晃荡声昭示刚才的忙乱。
巧巧尴尬的贴着身后的柜台往后面挪:“老板,我去后面一下,等会过来收拾。”
交代了一声后,巧巧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脱下裤子后,不是很大一块,大概也就是在自己吃饭时被染上的,这样的话,之前也应该没有被别人看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巧巧脸颊发烫的换下自己的月事带,重新弄了草木灰垫进去。
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郑苍他能告诉自己,大概只是发现自己身后的血迹推断出自己是女孩,避免更加尴尬,只得出声提醒。而并不是他认出自己。
巧巧有些埋怨,有些气愤,知道是有些无理取闹了,毕竟,她那时只有四五岁,跟现在肯定是不太相像了,而他从十三四岁长到二十三四岁,只是褪去了婴儿肥和稚嫩,由男孩变成男人,自己自然是很快认出了他。
可小时候,他那么疼她,多少对她的长相还是应该有些印象的,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巧巧一边想着,一边跑去前面大厅里收拾着碗筷,胡老板在收拾了一会后出声打断了她,今天累了一天,明再干也不晚,就停下了手中的活,接了些热水去洗漱。
“哎呀……”等那阵气头过去了,巧巧一下子想起了今天看到的另外一个人。
咚咚~~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胡老板疲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谁啊,这么晚了。”
“是我,胡老板。”
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来,巧巧听着那脚步声慢慢走到自己门前。
“在里面吗?巧巧!”
巧巧想,这个也没猜错,肯定是他了,屈知文表哥,那一脸灿烂的笑,一排炫目的牙齿,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她打开门:“表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屈知文一点不客气,也不管巧巧站在门口一副根本不打算邀请他进屋的架势,直接几个踏步走了进来:“姨妈给我捎了一封信来,不过,就算是没有姨妈的信,只要第一眼看到你,肯定是会立刻认出你的。”
屈知文笑眯眯的走到巧巧身边,伸出手捏住她一缕已经散下的头发放在指肚间轻轻揉搓着:“以后,我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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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知文笑嘻嘻的,那副样子跟一个军人的威严和冷酷完全不搭边,同小时候欺负自己一样,还是那么一副笑脸模样,所以,巧巧在他一咧嘴巴,笑出一排白牙时就看出了这个表哥,唯一不同的便是他褪去了些十三岁时的稚嫩,变成了现在略带棱角的男人的线条。
巧巧往后一退,避开他的胳膊:“不用你照顾我,我自己能行。”
“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屈知文往前走进一步,有些生气的模样。
“姨娘跟你写的信里面说什么?”巧巧不想继续讨论个问题,问起了其他的。
“恩,娘说你因为一些原因而暂时到这里避风头,要我多多看护着你,照顾你,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就唯我是问!”
巧巧点点头,觉得小肚子又是一阵疼痛,想想屈知文不是外人加上他又不是爱计较的性格,她实在是太难受,就干脆坐到屋子里唯一可以坐的床上:“那,姨娘有没有提到我爹和娘,或者是关于我家的事。”
屈知文站到桌子旁,斜斜靠在上面:“没有,只是说了咱们两的事,没有提到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