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御人(腹黑甜文)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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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杨珩与列当早早想到这点,所以刚才看似毫无防备,实质上不过是诱敌假象,而那两块横飞而出的盾牌更非偶然。

    身边的亲卫上前去把刺客的尸首检查一遍,情况与上次发现的刺客基本一致,刺客身上除了发射毒针的机关以外再无任何可供追查的特征,杨珩也不失望,吩咐将刺客尸首火化处理。

    待战场打扫完毕天边已经露出一线曙光,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熟悉的猎鹰鸣叫声,一道黑影在镇北军上空盘旋两圈俯冲落到一名负责通讯的随军斥候臂上。

    那名斥候解下鹰脚上的小铁筒,检查过开口上的封条完好,然后将之双手送到陆英手上。杨珩见了目光一闪,故意走上两步站到陆英身边。

    昨日傍晚陆英也收到这么个猎鹰送来的小铁筒,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军报,怎知陆英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神色就变了……变的柔和了不止一两分,当即遣散众人把信看了一遍贴身藏好。

    杨珩当时眼光一扫,已经大致知道信上的内容,无非是向陆英保证城中无事,要他小心保重,不必冒险赶回北关城云云。字迹歪歪斜斜,像是刚学写字的小孩子所书,不过他一看陆英的神情,马上猜到这信很可能就那个刁蛮的小美人白茯苓所书。

    也难怪,那小美人儿不过一介商贾的女儿,识字已经不容易,想要她写出一手娟秀字体未免强人所难,就钢材所见,那字迹也如她的热一般,不守规矩,嚣张随意,比起他在京中时常收到的那些才女佳人缠绵悱恻的手书情诗,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不知为何,杨珩却觉得有些羡慕陆英……同时身处危机,他却想不到世上会有哪个女子会自信满满地写信对他说,家中有我,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不必担心挂念。

    那小美人莫非真的像陆英所说的那么有本事么?杨珩满肚子好奇,忍不住想看看今日收到的信又会说些什么。

    陆英不动声色取出铁筒里的信笺展开一看,两个男人同时失望了――信是参将单刀根写的,只简单报告了一下北关城的情况,再无其他。

    陆英收好信简单回了几个字,然后吩咐全军退到附近扎营修整。他们奔忙了一整夜,都已经颇为困乏,听闻可以休息,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抬了从蛮族营地中抢救出来的物资欢天喜地的跟著陆英退走。

    杨珩可开了眼界了,这些镇北军行军打仗时军纪严明军容整肃,可是抢掠搜刮起蛮族营地的财务时专业程度怕是连正规的土匪都要甘拜下风。

    蛮族引得付诸一炬,不过逃出来被杀死蛮族人尸首火化前都被仔细“清理”了一遍,连没烧完的帐篷都被彻底翻找了好几遍,所以值钱的东西统统装箱带走,一件不留。

    陆英指挥部下干这些事的侍侯,半点不避杨珩、列当两人,全部人都一幅理所当然的态度,倒是让他们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陆英大大方方当着他们的面在收缴上来的物资中取出一个别致的羊角形虎纹玉杯,又示意两人有喜欢的大可自行拿去。

    杨珩在宫中见惯珍品,就算是物件里真有他看得上的,他也不想要死人身上夺下来的东西,他摇头拒绝,列当自也不会要,陆英扬手吩咐身边的亲兵把东西收了起来。

    全军修整后,陆英便带着大部队去与之前负责诱敌分队汇合,大军浩浩荡荡往北关城而去。

    之前草乌派到北关城外滋扰的小股蛮族骑兵闻风陆英回来了,当即一哄而散跑的不见踪影,北关城里的人也松了口气,官吏敲锣打鼓满城奔走相告这个大好消息,同时也取消了戒严,百姓们蜂拥到城门附近迎接镇北军回师,场面热闹不已。

    崔珍怡在房间中听到外边的喧嚣,大吃一惊,正要开口唤人,粉霜已经走了进来喜道:“夫人,老爷回城了,城里解除了戒严,百姓们都去迎接呢。”

    崔珍怡知道不是蛮子进城,顿时送了心神,冷淡道:“回城便回城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粉霜猜不透她的心思,不敢多说,低头打算退出去,却被崔珍怡叫住:“西厢那边什么动静?”

    粉霜道:“她们一早出门了,说是要去官衙搞什么拍卖会……”

    什么拍卖会?崔珍怡没有听懂,也懒得去探究。

    陆英回来了,想必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赶走,无所谓了,她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她要离开这里,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回京后要怎样向兄长,向大殿下交代,她这两天已经想好了,就算再难也比总比留在这里强。

    白茯苓知道陆英回来的消息要比别人早,是单刀根专程派人到官衙通知她的,听到消息时,祁国史上第一场拍卖会刚刚结束,官衙里的商人神情兴奋,正兴致勃勃地讨论刚才拍卖会上几件被高价拍下的异域珍品,盘算着日后把库存的珍贵宝物也送到这拍卖会上来卖个好价钱,浑然忘记了被困官衙的彷徨焦躁。

    人逢喜事精神爽,接连听到好消息的白茯苓眉开眼笑拉着白商陆道:“你找的那几个托儿真给力,幸亏有你两手准备,不然拍卖会效果一定差的远了,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白商陆甚少表情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几丝疑惑似的笑容:“拍卖会这种买卖模式也亏小姐能想到,可惜这里并非京师之类的繁华之地,否则必然更是轰动。”

    牙行上下这几天来的忙碌,换来了不菲的收益,重要的是,在众多客商面前大大露脸,现在人人提起通财牙行都是交口称赞,几个富商更声言以后的生意制定都让牙行代为交涉,这样的信誉收获是拿钱都甚难换到的。

    白茯苓又说起陆英即将回城的事:“等到衬里戒严解除,我会先回百里山去,城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靠你了,记的去找那些商号结帐,我看这次赚的,估计今年牙行的营收任务你又能提前完成。”

    白商陆奇道:“你不等大将军回城见过面再走?”

    “不了,大哥说稍后会去百里山看我,六殿下与他一道回城,刺客还没有抓干净,大哥怕他又惹祸。”

    白商陆点点头不说话,心道:怕是六殿下惹来刺客,更怕他来招惹你吧?

    就这样,牙行与陆英回到北关城,白茯苓的马车已经从南城门离开,直往百里山而去,她还不知道一个以外的消息正在家中等着她。

    杨珩回到城里知道佳人芳踪已逝,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他特意派亲信在城中转了几圈,发现虽然经过数天戒严,但是城里的百姓却镇定得很,也并无太多怨气,甚至一些才从官衙、商署里放出来的客商,虽然神情有些疲倦,可个个神态从容,极少有焦躁忧虑的,很多人甚至还不急着离开,打算继续留在城中做生意。

    杨珩细细大厅手下人打探回来的有关于白家这些天一来的种种作为,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难怪陆英中了草乌的调虎离山计后,仍然这么放心地设计扫荡了草乌的残余势力,然后才启程返回。

    白茯苓这小丫头看似蛮横嚣张,没想到却是个一等一的“贤内助”呢。

    陆英返回将军府,吧琐事交代一遍,吩咐城中官员照旧各行其是,然后就出发去了百里山,中间只到后院去简单梳洗了一番,甚至过东厢而不入,没见崔珍怡就走了。

    崔珍怡歪在床上听粉霜战战兢兢报告着陆英的行踪,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她越是这样手下的人就越是害怕,摸不准她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每个人都心下惴惴,只是一个劲儿地祈求上天,让夫人快点好起来吧,离开这个鬼地方!

    054 富在深山有远亲

    百里山一向客人不算多,来去就那么几个,白茯苓一行开门的时候,却意外看到山门前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

    马车款式别致,一眼就看得出来是附近镇上所能租到最好的一种,马车旁站了两名家丁打扮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看那身做工优良的细葛布衣衫以及恭谦但笔直的站姿,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仆人。

    白茯苓心中奇怪,不过她现在一心只想回家见过爹娘好生休息一下,所以也不去理会,马车私自入了山门驶入山中。

    果然走到山庄里就见甘莲与另外几个丫鬟正准备去收拾客人住的地方。她招手叫来甘莲问道:“来了什么客人?”

    甘莲道:“好像是京城什么国公府派来的,是两个女管事。”

    京城的国公府?白茯苓想起白参那夜对她说的往事……那是亲戚上门了?她忍不住有些自恋地想到一句话:富在远山有远亲。

    不过国公府再怎么破落,也不至于跑到这边城来向娘亲讨钱吧。一定是她想太多了。白茯苓甩开这些有的没有的诡异的想法,打算自己到厅上去看看。

    不等她去,听闻女儿归来的白氏夫妇已经打发了人来请了。

    白家庄大厅上灯火通明,白氏夫妇坐在主位,厅中站着两个中年妇人,一个长脸一个圆脸,见了白茯苓马上躬身行礼。

    这两个妇人样貌只是普通,都是一脸的精明干练,双目神采逼人,筋骨强健明显身带武功,并非普通仆妇管事。

    白茯苓虽然文也不成武也不成,但胜在接触的人极多,一眼就可以看出练武者与普通人的区别。

    左边长脸妇人目光投向白茯苓时,眼中除了惊艳赞叹,还有一些白茯苓很不喜欢的东西,类似算计之类。右边那个圆脸妇人相对而言要收敛一此不过同样不是什么好鸟。

    白茯苓心中不喜,随意点头回礼就走向爹娘身边。

    木佩兰神情中带着些自豪地拉过女儿,指指两名妇人介绍道:“这位是王嬷嬷,这位是张嬷嬷,她们都是你外祖母身边的人。”

    长脸妇人也就是木佩兰口中的王嬷嬷,笑容满面地赞道:“孙小姐生得真如天仙一般,与小姐当年相比也毫不逊色。”她说这话时神情真诚,口中的小姐分明指的是白茯苓的娘亲木佩兰。

    白茯苓如果不是听过白参说起以前的事,定以为这王嬷嬷是睁眼说瞎话,现在她与娘亲的容貌差了不是一点两点,根本没有可比性。不过当年,木佩兰曾有京师第一美人的盛名,是京城里著名的才女加美女,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她也不会变为现在这丑陋可怖的模样……就说嘛,丑八怪又怎么可能生出像她这么绝色的女儿?!

    白茯苓心里默默盘算:听这王嬷嬷的口气,她当年是见过木佩兰的……外祖母,按参叔的说法,应该是忠国公夫人。她忽然派人到这里来是什么缘故?定不会是认亲那么简单。

    木佩兰似乎是心事重重,王嬷嬷在那边一个劲儿地说老夫人是如何想念女儿,外孙女等等,又说老夫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夜里不得好眠,白天也没有精神,食不知味,只盼着能见女儿、外孙女儿一面。

    张嬷嬷话不多,但每每开口插话,总是能说到点子上,两人好像说相声一般,引得本就有些相信母亲的木佩兰越发情切。

    白茯苓偷眼打量父亲的神情,父亲的丑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担心又无奈地看着娘亲,阿爹多半是不想回京的,但是娘亲这模样,他又无法狠心拒绝。

    哎!可怜的侈侈。

    今天这两个妇人忽然到访,白丑就知道要坏事了,但是夫人就在身边一脸哀求地看着他,他又不能拉下脸拒绝不见。

    把两个妈妈打发下去休息,白丑拉过女儿,对妻子说:“兰儿,若是真的思念岳母,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她接到这儿来与你相见。我们不要回京,可好?”

    “进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京城?我不去!”白茯苓马上连声支持。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地方是她最不喜欢的,京城必然名列榜首。天子脚下权贵多如狗,忍让这个避讳那个,眼线众多规矩随便可以数出一箩筐,事事都要小心在意,虽然赚钱机会多,但远不及在北关城当土霸王来得痛快舒心。

    白茯苓刚到这个世界时,也曾跟父母在京城住过两年,印象十分地差,所以一听说要回去,马上抗议。

    木佩兰没想到女儿反应会这么大,迟疑一下苦笑道:“娘亲她年事已高,如何能长途跋涉……罢了,当日离开京城我就知道,我此生怕是没机会再见她了,注定要做个不孝女儿。”

    两父母对视一眼——娘亲这是在使苦肉计!

    可是这一手偏偏非常有效!

    白丑首先投降,转而搅住木佩兰好一阵安慰,木佩兰只是神情落寞强颜欢笑地反过来安慰自己无事。白丑最后终于受不住了,咬一咬牙主动退让:“我陪你去!”

    木佩兰乘胜追击,一张丑脸可怜巴巴地看着白茯苓道:“我不舍得苓儿……”

    白茯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爸白丑就很痛快地把她卖了:“苓儿也一起去,我们一家三口到哪里都不分开!”

    白茯苓看着已经统一战线可怜巴巴对着她的丑脸,终于无奈投降道:“好啦哈啦,去就去吧,哼!爹爹就知道心疼娘亲!”

    白丑一手搅一个,笑道:“两个都疼,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娶了一个好妻子,生了一个宝贝女儿!”

    木佩兰伸手抱着他的腰,“大鸟依人”地靠过去,柔声道:“我也是。”

    这情景不但恶寒而且伤眼,白茯苓知道自己是拗不过他们的了,就算真的拗得过,她也不忍心让他们伤心,暗暗叹口气,去就去吧,大不了到时忍一忍不出门就是了。

    想到京城,脑子里不期然想起正在北关城中的杨珩,那家伙算是京城的地头蛇,要不要先跟他打个招呼呢?还是算了,大家到时也不一定会碰得上,而且他的所谓王霸之气貌似也还没有显露,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皇子,真要有事他能帮上的忙也有限,不小心被他拖进皇室那潭深水中才真叫糟糕。

    不知不觉中又被嫌弃了一次的杨珩正在北关城中与列当商议回京述职的事。

    “属下看皇上的心思,最希望看到的是陆英忠心耿耿,至少短期内仍继续替进行镇守西北边境。”列当道。

    “是啊,父皇这些年对大皇兄、二皇兄的杰出表面上看是一碗水端平,本宫却总觉得父皇似乎是故意造成这种局势,好挑拨两方人马互斗。陆英是父皇亲自提拔的人,与两方势力都没什么关系,这次忽然被参,背后的原因颇耐人寻味,上本的是二皇兄的人,可大皇兄一方同样态度暧昧,甚至有推波助澜的嫌疑。父皇就算对陆英没有多少回护之意,但必然不会乐见他折损在两方党争之下。”杨珩把玩着棋子,想起父皇在他离京前对他说的那番暧昧不明的话。

    父皇希望陆英清清白白,忠心耿耿,但是帝皇心术总是验证以轻易却相信一个人,所以他需要证据,证明陆英对他忠诚不变的证据。

    “殿下打算如何回禀皇上?”列当知道他已经胸有成竹。

    “明面上,只列举些陆英忠于职守,别无异心的行为,这样父皇面子上交待得过去,私下里倒是却要实话实说……日后父皇要如何安置陆英是日后的事,但这一次,陆英必须平安无事。”杨珩一句话定下了这次回京述职的基调。

    列当也是这个意思,他还怕杨珩急于在皇帝与朝臣面前表现,又或者是过于隐忍,让皇帝失望看轻了,这样的处理方式最为理想。

    “你觉得陆英这人如何?”杨珩想起这些天与陆英同行的所见所闻,不由得摇头苦笑。

    列当静默了片刻,道:“无君无父,无法无天。”

    “你眼中似乎都是些大逆不道之人。”杨珩笑得轻松从容,没有讥讽之意,显然是很有兴趣听列当往下说的。

    “并非属下危言耸听,殿下想必也心里有数。”列当却没有往下细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天在北关城的所见所闻,以行为怪异来形容陆英绝不过分。

    说他忠君爱国,他不止一次暗示杨珩,他只想民留在北关城继续当他的镇北大将军,既没兴趣也高升调职,也没有兴趣掺合到京城两派争斗之中。列当甚至有种感觉,只要皇上下旨要调他到别处任职,他多半会上奏抗争,如果争不过,挂冠而去都有可能。

    但要说他有判逆自立之心,他却又是个最安分的守将,镇北军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他本人也甚少插手地方事务,每日勤于操练,把北关城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不过他却绝对不是个遵纪守法的人,打动蛮族、杀人放火的事情做起来十分顺手,还私自向客商收取高于进行制定的商税,奇怪的是,北关城的百姓客商似乎个个都甘之如饴。

    杨珩叹口气道:“他想要的东西,与朝中百官不同,自然不可以以常理论之。”

    那个刁蛮的小美人儿何尝不是如此?

    055 各有目的

    北关城虽然地处边陲,地方狭小,建筑破败陈旧,但是北关城没有新鲜活力,南来北往的客商为这里带来必须的养分,滋养着这座小城,处处呈现出蓬生机。

    进行拖欠镇北军的军费军饷不是一朝一夕,但是就杨珩所见,镇北军的装备待遇,恐怕连待遇最优厚的京军也比不上,不得不说,陆英在这方面确实很有才能,或者说他的帮手——白家很有才能。

    白家这样的财力,就是自己养出一支私军也不难,但是偏偏把钱投在镇北军身上,而且目前看来,白家没有掌控镇北军的意图。

    杨珩有种强烈的感觉,北关城只是白家与陆英暂时的栖身之地,他们没打算一直待在这里,这只是他们通往某个目标的跳板。

    白家与陆英的目标是什么?显然与祁国的政局无关,否则陆英这几年不会对朝中大小事情避而远之,甚至在北关城局势已经相对稳定的时候,依然从不返京更不与朝中官员往来打点,甚至他这个钦差大卧,正版皇子送上门来也一派冷淡疏远的姿态。

    陆英敢毫不避讳地公然带着镇北军杀人放火,抢劫销赃,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吃定了他不会把这些事捅上去,又或是就算捅上去了短期内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二是他压根不在意镇北大将军的权位,就算罢官免职也没有关系,这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

    杨珩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对列当道:“不管我们的陆大将军心里想的是什么,必然与白家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只要盯紧了白家的动向,不难猜出他究竟意欲何为。”

    列当点头称是,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双手递上去道:“赖客之事属下前些天请‘千晓楼’的人代为打听,已经有结果了,前后几次行剌殿下的并非出于一处。”

    杨珩接过信函看了,道:“秋风阁与三杀?本宫记得,秋风阁大概十多年前经历一场内乱,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了吧。”信上所写,杨珩第一次在北关城内遭遇大批剌客围困追杀差点丧命,乃是秋风阁的手笔,之后的则是一个名叫‘三杀’的杀手组织所为。

    “是,据闻现在的秋风阁乃是当年内乱余下的部分杀手重新组织起来的,虽然不及以前的声势实力,但高手不在少数,仍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听千晓楼的口气,他们剌杀殿下不遂,不知为何忽然不肯再继续剌杀任务,反而原银奉还主顾,声言不肯再插手此事。”

    列当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原因。

    杨珩也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过什么足以影响秋风阁不接生意的厉害人物,但秋风阁能够退出,对他而言是大大的好事一桩。

    “三杀……那就是说,还会有一次剌杀了?”杨珩皱皱眉头,想起另一秋要追杀自己的棘手人物。

    三杀这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这组织有一条奇怪的规矩——他们每接一单生意,最多会派出三名杀手,不死不伙,如果三名杀手均事败身亡,他们将再不会派人剌杀。

    直白点说,交给三杀的杀人酬金是买他们三名杀手的性命的。

    三杀手下的杀手论武功高手甚手,但是善于藏匿,男女老少均有,每人都有一手拿手绝活,经常在出其不意的时刻施以突袭,通常都一击毙命,能够在三杀手下生还的人不多。

    而且三杀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管剌杀成功与否,都不会留下任何可以供人追踪的线索,更绝对不会透露主顾的资料,所以虽然收费高昂而且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依然很受主顾们的欢迎。

    要剌杀杨珩这种身份高贵的皇子,再没有比三杀更合适的是了,所以那个隐于幕后的主事者会改为找三杀出手,也完全合乎情理。

    列当点头道:“是,后天殿下就要离开北关城返京,剌客极有可能在今明两天下手。”

    杨珩扬扬眉头,笑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好生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本宫反而好厅,这千晓楼是什么路数,消息真真灵通。”

    列当想了一阵,道:“属下觉得,这千晓楼多半与宫中有些关系……”

    “就因为他们什么生意都接,只要碰到宫中、进行中的事情就到些为止吗?”包括这次,千晓楼替他们查探的消息也仅止于受雇的杀手来自何方,至于雇主是谁却只字不提。

    杨珩虽然看似极少离开京城,但处心积虑培养了众多耳目,对于江湖中的事情也知道不少。祁国皇室一直与江湖中的世家名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每一个名门大派、武林世家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着祁园皇室、朝廷要员的背景。

    宫中权贵通过这些人控制平衡民间势力,也通过这些人们做一些不便直接动手做的事情。杨珩在这方面更是下足了功夫。

    列当答道:“是,而且阿魏曾道,千晓楼的许多行事手段与青衣卫密探十分相似,奇怪的是,他们青衣卫编制之内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伙人。”

    阿魏是杨珩手下的暗卫大头领,负责打探消息及替杨珩做些不便外露的绝密之事,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手之一,地位不下于列当,他出身于青衣卫世家,对青衣卫的事情十分了解,消息多半不会有误。

    杨珩笑了笑道:“青衣卫现在牢牢握在父皇手中,如果千晓楼真与青衣卫有关,那倒是有意思了。待本宫回京再好生看看吧。”

    月上中天,白丑与木佩兰用过晚饭,送走了女儿,相偕沿着荷塘湖边散步赏月。

    木佩兰拉拉丈夫的衣袖道:“我坚持回京,夫君心里是不是怪我任性?”

    白丑伸手搅住他的腰道:“怎么会,你与岳母从小相依为命,思念是人之常情,说到底是我太自私。”

    木佩兰靠着他道:“我这次坚持要回去,一来是真的思念我娘,二来却是为了苓儿,年底她就要及笄了,我……我害怕!”

    白丑神色一凛道:“那老和尚不过是信口雌黄,苓儿她福大命大,这些年我们一家积德行善,再不曾做过一件恶事,菩萨慈悲,定不会让我们夫妇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他虽然说得笃定,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也是心下惴惴,何况与他夫妻多年的木佩兰?

    白茯苓一直担心父母知道她十八岁就要魂归地府的事情,事实上正如她怀疑的那样,白氏夫妇早就知道了。

    木佩兰垂头道:“当年我抱了苓儿去找辛夷选择,半路上苓儿的气息就越来越弱,我心里慌乱,心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走到那座破庙的,只记得大概是在京城外二十多里的幡幢山一带,我想去向地藏菩萨还愿,求他大发慈悲,让苓儿长命百岁。”

    白丑听了十分心动,点头道:“你早与我说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木佩兰抬头笑道:“我还要请娘亲蜂王浆苓儿主持及笄礼!”

    祁国的礼俗,女子的及笄礼办得越是隆重,向她祝福的人身份越高福泽越厚,这个女子日后的运气就越好,必能一生富贵安康,儿孙满堂。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白丑连连点头,似乎已经可以看见女儿嫁了个好夫婿,为他们几个胖孙子的美好前景。

    “可惜我这容貌,怕是不能出席苓儿的及笄礼了……”木佩兰虽然多年前就不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关系到这样的问题,还是不免落寞伤心。

    她不便再公然以号称重病离京多年的忠国公儿女身份出现在人前,就算可以,她这样的容貌会连累女儿遭人耻笑吧。

    白丑不愿说些无补于事的好话安慰她,想了想道,“我们替苓儿办两次及笄礼就是了,一次让岳母主持,请京里的显贵,一次就我们一家,只请些亲近好友如何?”

    木佩兰一听顿时开心起来,两夫妇迫不及待地盘算起都请哪些人比较合适,要如何办这个及笄礼才能既隆重又热门,一直聊到将近天亮才心满意足地去休息。

    白茯苓回来冷泉别院不久,陆英就到了。

    白茯苓拉着他说了一通他离开后,北关城发生的种种事情,自吹自擂一番自己如何如何厉害,陆英只是微笑着倾听,直到白茯苓提起,爹娘要带她到京城去探亲,最晚九月初就要出发,陆英方才变了脸色。

    “大哥,我最讨厌去京城了,偏偏阿爹娘亲非要我去不可,哎!我不在的时候,你记得要替我照顾牙行那些人,有空来陪陪白合还有平安、富贵、吉祥它们……”平安、富贵、吉祥等就是白茯苓养的那一群禽兽大军,就算是在白家庄,敢靠近它们的人也不多,京城人多眼杂,白茯苓也不可能把它们带在身边,所以只有拜托陆英替她看顾了。

    正黏着陆英撒娇的小狸花一听主人提起几个跟他争宠的家伙的名字,马上生出强烈的危机意识,也顾不上向帅哥献媚了,喵呜一声乖巧万分地重投白茯苓的怀抱,又蹭又拱要夺回主人的注意力。

    陆英凝眉想了想道:“大哥陪你到京城走一遭如何?”

    056 我是野猫你就是野狗

    白茯苓的性子陆英很清楚,虽然有义父义母陪在她身边,但他们毕竟离京已久,万一白茯苓在京中受了什么委屈又或是闯了祸,多他一个人依靠总是好的。

    多一座靠山,对于白茯苓来说求之不得,不过一想现实情况,她就蔫了:“大哥是镇北大将军,怎么可以说去京城就去呢?”

    边关守将擅离职守乃是重罪,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陆英没说话,伸手揉了揉白茯苓的头顶,淡笑道:“这事你不必操心了,义父义母既然要带你上京探亲,定有他们的理由,你就好好收拾准备一下随他们去吧。”

    低头扫了眼正在她膝上翻滚折腾求关注的金黄|色大猫,又补充了一句:“出门在外,一定要把小狸花带在身边。”

    小狸花听见心仪的帅哥叫它的名字,马上习惯性地扭头,一脸谄媚挣扎地看向陆英,不过它现在还是觉得讨好主人比较重要,所以忍痛暂时放弃了向帅哥投怀送抱的机会。

    白茯苓眼珠一转已经从他的话里猜到端倪,“大哥打自动产找六殿下?”

    只要杨珩回京疏通一番,陆英要到京城去并不难,朝中既已经猜疑大哥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有什么比他亲自返京解释更有说服力呢?

    只是这么做,等于平白送了杨珩一个大功劳,不顺手狠狠敲他一顿竹杠实在有点亏啊!

    一个边关大将在六殿下亲临巡边之后,乖乖交出兵权回京去向皇帝解释示忠,这等于是在皇帝面前给六殿下猛加印象分,换了谁做皇帝都会觉得这个儿子有能耐。

    陆英却不肯给白茯苓一个肯定答案,只是笑着扯开话题,问她打算带哪些人上京,随意聊了几句就起身告知回容院休息了。

    第二天中午,北关城传来消息——钦差再次遇剌!不过幸而剌客并未得逞,当场畏罪自尽。

    白茯苓一听就幸灾乐祸道:“这人品要差要什么程度,才能这么三天两头地被人剌杀啊。”

    陆英却没有笑的心情,沉声道:“信使说剌客是通财牙行临时调派过去帮忙的丫鬟。”

    “什么?”白茯苓大吃一惊道:“怎么可能?是谁?”

    “信使是六殿下派来的,他也不知道详情。”陆英皱眉,他担心的不是白家因此而被牵连,杨珩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而他目前的处境也决定了他轻易不会拿白家开刀,陆英只担心白茯苓的心情。

    她十分看重每一个白家的人,若他们有个什么损伤,只怕她会难过好一阵子。

    白茯苓听了这个消息确实非常难过,白家这些年救助培养过的人不少,大多数她连脸都记不住,更谈不上对他们有多深的感情。她难过的理由是,这些人一旦有个什么,她之前不是白忙乎了?手上的救助名单马上就要划走一个名额,这代表着时间与资源的浪费,她不难过才怪了!

    这些年她一直很注意挑选被救助对象,只选成活率高的,长得好的、老实听话或者有一技之长的,就是为了能够减少这样的浪费。

    所以,奄奄一息救了也是废人、随时再死一回的,不救!

    长得歪瓜裂枣还一无是处的,也不救!

    这些人救回来就要一辈子耗费药品、米粮供养着,又不能创造价值,白家就算是金山银山也耐不住一万个废人坐吃山空。

    所以白茯苓救人时,很注意优先挑选那些本身身体强健,年纪轻,稍加调养救治就能活蹦乱跳的人,这些明显成活率更高。

    还有长得好的可以令人心生好感,在世上讨生活也容易一些。以貌取人虽然不足取,却是大多数人潜意识里的习惯,最重要的是,白茯苓是外貌协会会长,要救自然优先救些能养眼的俊男美女。

    至于有一技之长的就更不必说,这些人只要给予机会和帮助就能够走出困境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还能帮助白家教异其他受助者学会求生的技能。

    地藏王菩萨所说的救助万人,在她的理解中最稳妥的解释就是让贫苦困顿无助的人能够找到出路,靠自己的力量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救人并非只是让人捡回一条命,在这种人命如草芥的古代,这边救了回头说不定遇上个什么灾茺意外马上就要落到生死边缘。万一这部分人菩萨都不认帐,那可怎么办啊!

    白茯苓希望,至少在自己死之前,这救下的一万人能够健康快乐地活着,这样菩萨想不认都不行!

    现在听闻其中一个竟然不学好跑去搞剌杀,还自尽了,白茯苓的郁闷心情可想而知。

    陆英马上带人返城去处理手尾,白茯苓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去了。

    杨珩在官衙的正厅上听着手下回报验尸结果,听闻陆英与白茯苓一起来了,唇边慢慢勾起一个常人难以察觉的小小弧度,命人即刻将他们请到正厅来。

    “下官来迟,请殿下恕罪。”陆英带着白茯苓上前行礼,杨珩温和抬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

    他有心逗白茯苓,故意不提剌客身份的事,只示意列当把遇剌经过详细说了一 遍。白茯苓果然听得十分不耐,偷偷拉了拉陆英的衣角,示意他去问重点。

    这个亲近的小动作落在杨珩眼中,他眉头轻轻一皱,心里涌起几分他自己都难以明了的烦燥不满。

    在场的没人注意到他轻微的变化,陆英明白白茯苓的心思,趁着列当歇气的功夫上前道:“不知剌客尸首现在在何处?可查明身份了?”

    列当道:“尸首暂时停放在后花园,已经简单查验过。”说到这里,又没了下文。

    白茯苓终于忍不住道:“我听传信的人说,剌客是混在通财牙行借调来的丫鬟之中的。”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赖皮,传信者说的是剌客就是通财牙行借出的丫鬟,白茯苓却故意偷换概念说是外人混进去的。

    她摸不准杨珩的心意,虽然杨珩之前曾不止一次对她表达善意又或者应该定义为兴趣,但天知道他会不会以这个剌客为把柄,为难他们家呢?还是小心一点儿好。

    杨珩听她开口,笑笑答道:“可能是伟信的人说得不太清楚,应该是剌杀本宫的人冒充通财牙行的丫鬟才对。”

    “咦?”白茯苓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一振,那很有可能自家鸭黄学活着!

    “白小姐先到花厅稍坐,陆将军随本宫去看看剌客的尸体吧。”杨珩站起身当先往后花园而去,白茯苓虽然心急,但这种情景下去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乖乖到花厅去。

    刚才杨珩的护卫以安全为由,把她的丫鬟随从都拦在了外边,不过这官衙里现在多的是熟人,所以白茯苓也不担心,大大方方就到花厅去喝茶吃点心去了。

    现在已经是夏末,白天依然颇为炎热,白茯苓靠一把圈椅上坐了一阵就觉得有些困,朦胧中忽然感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杨珩。

    他温和浅笑地站在圈椅前,正低头看着她,白茯苓觉得一阵尴尬,虚张声势地反瞪他一眼道:“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这小丫头还真不客气的!杨珩奇怪地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有些欣喜,笑道:“我大大方方地在看一只小野猫,哪里偷偷摸摸了?”

    白茯苓已经完全回过神来,哪里是这么好调戏的,扬扬眉毛道:“你是野狗吗?”

    “……”

    “不然你招惹野猫做什么?”

    杨珩被削了一顿,心中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又捏了他圆润的鼻尖一下,笑骂道:“牙尖嘴利又刁钻难缠的小丫头。”

    白茯苓没提防再次被非礼了一把,一手掩住鼻子气道:“臭色狼!”

    “嗯?”杨珩脸色一沉做出皱眉发怒的模样。他平日与相处多数时候都刻意收敛了身上的威仪气势,就像个普通的风流富家子弟,忽然毫不掩饰地向着面前的人施压,白茯苓就算胆子不小也被当场吓得愣了一下,不敢继续出言不敬。

    下一刻,杨珩却飞快变回那副如沐春风的温和模样,指着她笑了起来:“其善怕恶,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

    白茯苓知道自己被作弄了,冷哼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杨珩一闪身拦在她面前笑道:“我不过想走之前见见恩人罢了,你莫要生气。”

    “我大哥呢?”白茯苓知道他没有为验证自己的意思,马上又抖了起来。

    杨珩心下不虞,面上不露声色道:“在他管治之地,接连发生钦差遇剌的事情,他自然要去查个明白。”

    “你来之前,这里太平得很……”白茯苓斜睨了他一眼,明明白白质疑他的人品问题。

    “原来错在我身上。”杨珩自嘲地轻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两颗拇指大小的珍珠,递给白茯苓道:“你帮过我两回,这两颗珍珠你收着,日后如果遇到为难的事情,便让人带珍珠来找我,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为你把事情办妥。”

    万能的许愿珍珠?!她最喜欢了!白茯苓眉花眼笑地当即收下,客气话都省了。

    两颗珍珠都并非浑圆的形状,表面带着独特的纹路,一看就是有特殊记认、验证以假冒的信物。

    白茯苓侧头想了想,拈起其中一颗对杨珩道,“我现在有个要求,你可以答应我么?”

    057 让人无语的要求

    杨珩没想到她马上就有要求,淡淡道:“你想清楚再说,这个要求用了就没了。”他觉得白茯苓太不把他的承诺当回事,心中不免有几分生气。

    白茯苓笑眯眯道:“我想得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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