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腹黑甜文)第21部分阅读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只有装点心的竹编小碟,她气恼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抄起茶杯就往杨珩扔过去!
杨珩的武功虽然不及海浮石之类的顶尖高手,可也不是白茯苓这种全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可以砸中的,他哈哈笑着一闪身就躲过了突袭。
瓷杯碎裂的声音响起,几道身影已经从楼下扑了上来,其中有杨珩的亲卫,也有白平子等人。
白茯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珩已经一脸无辜地粉饰太平道:“无事!白小姐不见了一只耳环,我帮她找,一时不察碰跌了个杯子罢了。”
白茯苓听他这么一说,伸手一摸自己刚刚惨遭非礼的耳朵,果然耳环已经不翼而飞。白家众人看她古怪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都面带疑惑地看着她。
白茯苓胸口一起一伏用力吸了几口气道:“是啊,不晓得是不是刚才被什么无耻小贼摸了去,竟然就不见了。”
她不是怕了杨珩,不过是拉不下脸说自已被占便宜的事情,尤其机会还是她傻乎乎地送上去给人家的。如果她刚才坚持留白平子他们在这里,杨珩就算色胆包天也不至于公然对她无礼。
白茯苓狠狠瞪了杨珩一眼,扔下一句“告辞”,带着白平子、白芍等人下楼而去,杨珩看着她的身影并失在院门外,把玩着刚刚得来的战利品——只小小的蜻蜓戏莲耳环,笑得像吃了肥鸡的狐狸。
085 负心多是读书人
白平子是什么人物,刚才的情景一看就能猜出几分真相,虽然很气愤于杨珩的轻薄无礼,不过也生出几分色狼与色狼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情。尤其小姐明显不想闹大,这种事情闹开了吃亏的到底是女方,所以也就配合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边却忍不住贼眉鼠眼地偷偷打量白茯苓的脸色。
白茯苓被他看得心虚又火大,恨恨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
白平子连忙转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几个人还未走到巷口,之前跟踪他们的那个年轻人追了上来,欠身道:“白小姐,马车与马匹就在巷口,主人吩咐先送小姐回去……”
白茯苓是个很实际的人,就算火气再大,也不至于昏了头坚持不领情自己走回去,她“哼”一声带着白芍、白果走到巷口,果然见接她来的马车就停在那里,还有两个仆从牵了四匹马在一旁等着。
白茯苓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车对白平子道:“先去按摩馆!”她没忘记今天出门的目的,现在虽然晚了一点,不过她还是坚持今天事今天毕,实在不行,绣坊每行程只能留到明日。
白家开在京城的按摩馆在十步巷附近,靠着城东王公贵族的高档住宅区,距离最繁华的升平大街也不过一刻钟不到的路程,位置并不显眼,但从门庭到内里的摆设布置都透出股清贵闲适的味道。
从一开始,按摩馆的定位就是专门服务京中权贵富户,靠的是口碑,所以门前根本无人招揽生意,客人上门又或是请按摩师到府中服务,都必须提前预约,也幸好当初找了与木佩兰交情不浅的安泰公主作合伙人,所以店里规矩再大,也无人敢轻易闹场。
按摩馆的管事名叫古山龙,当年曾经是秋风阁中管理内务的重要人员,也懂点功夫,与白前一样擅长应酬交际。
按摩馆的客人随便一个都是有钱有势,当惯了人上人的,能够平安经营这么多年,建立了极佳的客户关系,还不曾出过什么难以收拾的恶性事故,这位古管事也是个极了不得的人物。
古山龙看上去全然不像个生意人,穿了一身儒袍,留着五缕长须,几年前还考了个秀才功名,全然一身儒商气度,这也是他在那些身份高贵的客人中能混得开的原因之一。
他今早得到消息说大小姐下午会到按摩馆来看看,结果等到下午过去一大半还不见人,他心里担忧,不住在厅上摸着胡须踱方步,几个按摩师父反正什么都看不见也就罢了,按摩馆里伺候的小厮被他这么走来走去晃得眼都晕了。
申时过半,白茯苓一行才姗姗来迟,古山龙大喜过望,亲自将人迎到花厅上去奉茶,说起别后这十年间在京中的日子更是感慨不已。
他们这些留守京城的,都是白丑与木佩兰十分信得过的下属又或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友,听闻白氏夫妇一家到了京城都想着前去拜见,是白家不愿太招人眼目,特地吩咐过稍后会逐一邀约见面,这才安抚住他们。
白茯苓与他们分别太久,样貌变化极大又易了容,古山龙压根认不出来,幸好白平子这些年曾数次到京城办事,彼此熟悉。大家正聊得高兴,忽然见一个按摩馆的小厮在厅门前探头探脑,踌躇着想进门又不太敢进门。
古山龙见了眉头一皱,道:“没规没距的?有事就说,没看见我在招待客人?”
那小厮挪着步子进门,吞吞吐吐道:“少爷……不、不!是黄公子在外求见……”他神情闪闪缩缩一副随时准备转身逃跑的德行,白茯苓看着觉得很是奇怪,古山龙又不是老虎,这小厮至于怕成这样吗?
砰!古山龙用力把茶杯往几上一放,怒发冲冠对那小厮喝道:“不见!我这等星斗小民高攀不起状元公,我古某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你叫他滚得远远地,我古山龙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小厮被他一喝,吓得马上掉头飞奔去传话,半点不敢停留。
厅上本来和乐融融的气氛葬间降到了冰点!
白平子是知道内情的,起身劝道:“古伯伯,何必为那种人生气,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
古山龙长叹一声对白茯苓道:“大小姐把人交托到我手上,可我竟教养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胚子,是我有负大小姐所托!”
白茯苓眨眨眼脾道:“你们谁来告诉我,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平子苦笑道:“大小姐还记得黄细辛那小子吗?”
白茯苓用力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哦!那个很聪明、过目不忘的小子!”
古山龙气呼呼道:“就是他,当年他本来是父母双亡的小乞丐,觉得他是读书的材料,把他买下来,还请白术两口子好生培养他,我见他聪明伶俐着实是可造之材,于是认了他作义子,把他带在身边,专门请了先生教他读书,想着将来让他继承按摩馆替白家效力。这小子年纪渐长,书读多了野心也越来越大,我想着也无妨,就供他考取功名,将来也是白家的一大助力,没想到……没想到……”
他越说越气,一口气提不上来,抚着胸口说不下去了。
白平子接着道:“黄细辛真的出息了,今年秋闱竟然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古管事本来十分高兴要向小姐报喜的,谁知这小子回来便开始劝古管事将这按摩馆交还白家,再不要做‘低三下四’的商贾,古管事骂也骂过了,几乎气得要动手打他一顿,他见势色不对便离家而去。”
这些事,从来没人会主动对白茯苓提及,怕她伤心。
其实白茯苓也知道,她救的人并非个个都会感念白家的恩德,也有一些一旦过上好日子,就恨不得与白家一刀两断的,其中以读书考功名投身仕途的人居多。
说到底,不过是嫌弃白家是地位低下的商贾,觉得自己曾被这样的人家照顾过,甚至卖身于白家为奴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唯恐被人知道自己曾有过这么一段“不光彩”的过往。
但她其实觉得没什么所谓,更不觉得伤心。反正她帮助他们也不是为了他们的回报,更不是出于什么悲天悯人的伟大胸怀,如果不是有地藏王菩萨的任务量放在那里,她管这些人去死啊!
她救的这些人只要不去作j犯科为祸世人最后连累到她就好,其他的,随他们去了。
可是看古山龙气成这样,她觉得还是要安抚他一下,于是笑道:“古伯伯你无须生气,人各有志,你不妨换个角度想,黄细辛完全可以不认你这个义父,自己去当他的状元公,可是他却冒着被你打骂的危险,三番四次回来劝说你别再从商,跟他去享福,证明这人并不是真的忘恩负义,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你这个义父的。”
古山龙缓过一口气,吹胡子瞪眼睛道:“大小姐你心地太好,看谁都是好人!你以为这混账东西真的还顾念我这个义父?!哼哼!不过是我经营这按摩馆多年,认识的达官贵人太多,他们多数都知道这孽畜跟我的关系,他要敢考上状元就与我决裂,光一条不孝不义的罪名,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白茯苓嘿嘿干笑两声,心道:我哪里是什么好心了,我不是想劝你别生气嘛……
古山龙咬牙切齿总结道:“总而言之,我与这孽畜恩断义绝,哼!若是按照当年的规矩,他存着这个心,早拉到刑堂去三刀六洞了!”
“那个……古伯伯,你现在是正当商人了,那个什么刀什么洞的,就算了吧!你要不喜欢,以后不理那小子就是了!”白茯苓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自家老爹这些兄弟心里的暴力倾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清除。
好生劝说了古山龙半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茯苓本就没打算回忠国公府用晚膳,古山龙热情相邀,他们便一起到旁边升平大街的高升酒楼上要了个雅间畅怀吃喝一番,这是白茯苓进京后吃得最热闹开心的一顿。
饭后下楼,发现杨珩那辆马车就停在酒楼旁等他们,白茯苓大摇大摆地上了车,吩咐将他们送回十步巷去。
既然杨珩已经派人跟踪他们,想必也知道白平子他们就住在十步巷内,也不必再遮掩什么。那车夫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地听从指挥一直把他们送到老宅前,赏钱都没接就驾着马车跑了,白平子正想问那些马怎么办,巷子阴影里已经闪出两个人,向他们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牵马离开。
白茯苓冷冷看着这些人的背影,低声骂了句“装神弄鬼”就带着白平子等进了宅子。
沿着地道回到忠国公府的房间,先吩咐杨梅去向父母报了平安,自己则梳洗一番,恢复本来容貌,舒舒服服就上床睡了。
她的日常用品都被送到子府里,今晚比昨夜又更每在舒适得多,不过一阵她就沉入了梦乡。
梦里两张脸不停在她眼前乱晃,一时是杨珩笑得坏坏的模样,一时是海浮石无奈又带点傻愣愣的表情,不知为何,到后来两张脸似乎又合成了一张……
086 耍流氓与报复社会
第二天一早,白茯苓用过早饭,准备去见见父母然后出门,杨梅迎了上来苦笑道:“小姐你现下不便出去,等会儿老爷夫人会过来。”
“怎么回事?”白茯苓不解道。她小时候重病差点小命不保,导致白氏夫妇对她十分溺爱,家里从来不兴晨昏定省那一套规矩,只要她平常有空时多陪在身边就满意了,可再怎么不在乎礼节形式,也没有好端端地反要爹娘上门看望她的道理啊。
“靖国公府几位小姐向靖国公夫人请安回来,要过来看你,我用你身体不适,还未醒来的理由推掉了,你要这么大摇大摆出门去,不是明摆着削她们的面子嘛?”杨梅刚才花了大量口舌才把那几个小姐请走,还特地当着她们的面派红曲去请老爷夫人过来看看“重病”的小姐,以增加真实感,现在可不能让她出去坏事。
白茯苓嗤声道:“那些女人真烦!”
杨梅比她郁闷:“她们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了,我好不容易把她们拦在门外,今天又拦了一回,小姐,你至少得在这儿住上两个多月,总不能一直这么避着她们。”
“到时候再说,杨梅,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你一定要挺住啊!”白茯苓笑得没心没肺,杨梅气结却又无可奈何。
很快白氏夫妇就到了,说起昨日方海曾过来为忠国公夫人把脉看诊的事,木佩兰面有郁色,显然情况并不乐观。
忠国公夫人从小身体就比较弱,生完木佩兰后更是每况愈下,忠国公的死给她的打击极大,如果不是想到木佩兰当时年纪尚小,恐怕根本撑不下来,到如今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方海尽力也只能拖延个一年半载。
忠国公夫人自己看得很开,只是木佩兰心中难过。
白茯苓昨日出门的经历,今早两夫妇已经问过了白芍、白果,虽然对杨珩的忽然出现有些不安,不过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就算对他家女儿有意,一时半刻也不会如何,陆英又快到了,到时有事他们商量着办就是了。
“你今天下午要去见姓海那小子?”木佩兰不想女儿陪着她难过,暂时放下心事笑问道。
她不见得有多喜欢海浮石,不过看那小子堂堂一个武林盟主,在女儿面前却像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一般愣头愣脑,进退失措,也确实挺好玩的。
白茯苓点点头,埋进木佩兰怀里,终于露出一点点小女儿情态。
白丑长叹一声道:“果然是女生外向……”
“哪有!在我心里头阿爹娘亲永远是最重要的!”白茯苓马上甜言蜜语讨好爹娘,轻易哄得白家两口子心花怒放。
白茯苓看着天色不早,今日除了见海浮石还要到绣坊去看一看,于是便吩咐白果、白芍去替她准备出门的东西。
木佩兰摸了摸女儿的长发,笑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出门披个斗蓬就是了。又暖和,别人也看不见你的模样,绣坊离十步巷有点远,他们应该会备好马车。”
白茯苓正有此意,干脆大方拉了木佩兰到后面去替她挑选衣饰,木佩兰最爱的就是替女儿打扮,当下欣然答应,把白丑晾在了外边大吃干醋。
出门前,白果瞄了眼正趴在窗边炕上晒太阳的小狸花,问道:“小姐,要不要把它带上啊!”她昨天回来想了又想,也隐约猜到杨珩多半是趁白茯苓身边没人,对她做了些什么冒犯的举动,如果当时有小狸花在,他是绝对不敢下手的,所以今天特地提醒一番。
白茯苓斜了她一眼道:“不用了,抱着它手酸……你又不敢帮我抱。”她明白白果的意思,不过今天要见的是海浮石不是杨珩那个色狼,海浮石多看她两眼都脸红,哪敢对她动手动脚啊。
“它那么凶……”白果抱怨道,她看见那凶猫就发毛。小狸花仿佛察觉她们在谈论它,懒洋洋翻了个半,举起爪子添了几下,锋利尖锐的爪子在阳光映照下发出渗人的亮光,白果打个冷战,再不提把它带出门的事了。
到了十步巷,一心想与海浮石比帅的白平子却被白丑派了办事,连白阿五等都一道跟了去。陪白茯苓赴约的变成了白前,白阿六,白阿七与白阿八几个。
白前把白茯苓的乌木马车带了来,一行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出发前往约会地点。
也不知道是太巧还是白前其实与杨珩臭味相投,他找到的地方,竟然与昨日杨珩选的地点一模一样,不过这次进的是另一座小院。
白茯苓与白果、白芍面面相觑,望着格局相仿的小院子,都无语了。
白前见她们神色古怪,问道:“大小姐,可是这地方有什么不妥?”
白茯苓苦笑道:“妥当妥当,这里的老板是谁,这些小院子做得好生精致。京城里很流行这样的酒楼?”
白前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京城地价高昂,能够有这样手笔的有几个?传闻这里是宫中大总管的内侄经营的,不过也就传闻而已,不知是真是假。”
“这里吃一顿不便宜吧?”
“不便宜,不过既然宴请的是武林盟主,那岂能随便,总得让他知道我家大小姐过的是什么日子,日后别亏待了小姐才是。“白前竟也是一副考验女婿口吻。
是不是你告的密?白茯苓一眼扫过白果,眼里全是恶狠狠的质问。白果一闪身缩到白芍身后,做贼心虚了。
这个大嘴巴!现在不会白家上下都认定她对海浮石有意了吧?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她不过就逗逗帅哥玩罢了,这些人……哎!白茯苓一阵无力,也懒得辩解了,拉着白前上楼而去。
与济困堂的人约定的时间是下午,白家一行便先在这里用过午饭,白前俗务缠身,加上他从前的身份,就算济困堂的人与海浮石认不出他,他也不愿与他们打照面惹麻烦,所以午饭后就先行离开。
白前走了不久,院子大门方向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白果探头一看,嘻嘻道:“果然是海盟主来了!就他一个人!小姐,需不需要我们也回避一下啊?”
白茯苓白了她一眼,坐在位置上没起身。很快楼板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一身青布衣的海浮石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依然是一身朴素,依然是剑眉朗目、俊美而沉稳的青年,可在见到白茯苓那一刻眼中也不由自主再过惊艳。
今日的白茯苓出门前格外精心打扮,一件翠蓝五彩通袖妆花鸾鸟缎袍,一条云白熟绢绣兰草青花长裙,明明是一身瑰丽夺目,偏偏让她穿出了剔透清雅的气息,半点不觉浓艳雍容。
乌黑的发丝挽着随云髻,上面簪了两支嵌着五彩宝石的银簪,簪子打造得如同两振翅欲飞的彩鸟模样,别致精巧,衬得白茯苓一张小脸越发灵动娇美。
她本身已经美得出奇,再这么一番打扮,就算海浮石定力非凡也禁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他平常接触的女子不多,有限的女侠也无财力精力去作这样精致的打扮,就算是武林名门世家的闺秀,也难有这般的考究,一看之下更觉得眼前女子光彩夺目,一颦一笑都是无限动人。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白茯苓被海浮石的眼光看得心情雀跃,笑眯眯地请他入座。
海浮石就如机器人一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坐下以后过了一阵,依然静悄悄地不吭声,就在白果几乎忍不住对他这副木头德行翻白眼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道:“明日我要去办点事,可能过一段日子才能返回京城,岳长老说应该跟你说一声……他昨天跟我说,约了白小姐在这里见面……紫草姑娘托我带话,说办完袁香主的后事,就会把小郁送回白术先生那里,小郁她会照顾好,请白小姐不要担心……”
说了一堆,没一句是白茯苓想听的,反而再次把她好不容易被那几枝粉嫩梅花安抚下去的火气挑了起来。
“海盟主的意思是,今日来见我全是岳长老的主意,你勉为其难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赴会,就为了替紫草姑娘给我传话?!我都不晓得原来海盟主这么听岳长老的话,上次的梅花可也是岳长老要你送的?难为海大盟主天寒地冻为区区几枝花奔波劳碌,真是罪过!”白茯苓笑得冰冷。
傻子都知道她生气了,海浮石不想惹她生气可又不知如何解释安抚,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否认道:“不是的。”
“哼!”白茯苓眼中终于露出点真正的笑意,寒冬之中看得海浮石心中一暖。
不过海浮石接下来一句又再次惹祸:“梅花是紫草姑娘让送的。”
白茯苓气到极处反而不气了,觉得自己跟这块木头计较实在是自找罪受,她也不是没人要的剩女,何必老是自作多情送上门去讨没趣?
这么一想心顿时凉了大半截,口气也冷淡了不少:“海盟主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就请回吧!不敢耽搁您的宝贵时间了。”
海浮石握了握拳,忽然抬头对白茯苓道:“我听他们的话,是、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不生我的气,我想见你。”
这算是给俩耳光再送个甜枣吗?白茯苓一阵无力,想起他刚才像小学生向老师报告作业一般的笨拙言辞,一时分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低头把玩着面前的茶杯,不知为何忽然想到杨珩,人跟人差距怎么就那么的大呢?想想昨天杨珩谈笑自若的潇洒姿态,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犯贱。
为什么杨珩主动追求暗示她不想理会,偏偏就爱逗这根朽木呢?还次次被他三言两语气得蹦蹦跳吱吱叫。只要跟他在一起,心情永远像在坐过山车。
她不吭声,海浮石也不敢再说话怕惹她发火,平常的冷静沉稳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无奈又担心地等待着她的“宣判”。
白茯苓暗暗注意着他的举动,等了半天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心中忽然烧起一把邪火,她扭过头去对白芍、白果道:“你们先到楼下去,我有些事情要对海盟主说。”
这情景怎么这么地熟悉呢?白果一脸怪异地与白芍走到楼下。
白茯苓对海浮石淡淡道:“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海浮石迟疑一下,乖乖站起身走到白茯苓面前,白茯苓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弯腰,然后慢慢凑到他耳边,忽然一张嘴在他耳朵上用力咬了一口!
“笨蛋!”女恶霸白茯苓成功非礼了纯情少侠海浮石,笑得一脸志得意满。
海浮石吃惊地摸着自己被袭的耳朵,傻在原地,脸上五颜六色变了好几轮,也不知道是害羞、惊吓,还是错愕、气愤。
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躲开的,但是刚才鼻子里闻着白茯苓身上飘来的清暖体香,他竟然不由自主沉沦其中,再加上他并没有感觉到白茯苓身上有杀气,所以也就放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亲近。当耳朵上传来痛楚之时,他第一反应不是躲闪,而是压住体内功法的自然反击,否则白茯苓现在不是笑,而该是哭了。
白茯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干出这么大胆泼辣的事情,或者是她见色起意一时冲动耍流氓,或许是触景伤情,想起昨天被杨珩非礼了心中有气想找人发泄,偏偏海浮石这么巧地撞在了枪口上。
不管是什么原因,归根结底,是杨珩的“恶行”给了她“报复社会”祸害无辜的灵感,杨珩如果知道自己昨日一时情动竟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不知不会不郁闷得吐血三升。
可是谁让海浮石这家伙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呢?!不欺负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白茯苓为自己的恶行找借口,越想越觉得她这么干既出了气又占了便宜,实在是对极了!
而海浮石的反应更加有趣,白茯苓开始猜想,她不会是第一个成功非礼了武林盟主的人吧?!如果是真的,那实在是太令人得意的一件事了!
087 欺负的就是你!
白茯苓故意站起来,海浮石跟着蹬蹬倒退了两步,白茯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作不解向他走过去,海浮石面色涨得通红,压根不敢看她,一步一步退到了墙边。
白茯苓不知道,她不但完成了非礼武林盟主的创举,还实现了诸多武林高手都无法完成的高难度动作——一举逼得所向无敌、与人交锋从不后退的武林盟主连退七八步!
欺负人真是太爽了,尤其欺负的是武林盟主,感觉加倍的爽!白茯苓几乎想叉腰大笑,她故作无莘的眨眨眼睛,仰起头问海浮石:“你怎么了?”
俩人间的距离不到一尺,诱人的甜蜜气息一阵阵袭来,海浮石摸着耳朵彻底失去了言语能力。
“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忘记说么?”白茯苓觉得自己简直像手拿刑具正向无辜弱小严刑逼供的凶狠狱卒,看着海浮石慌乱无措地摇了摇头,她轻“哼”一声,转身像女王一般昂着头大步离开。
倾听白茯苓轻快的脚步声一路到了楼下,海浮石才慢慢恢复正常,走到窗边,看着白茯苓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出神……
直到坐回自己的乌木马车,白茯苓依然忍不住嘴角上翘,白果与白芍暗暗奇怪,不知道海大盟主做了什么好事,哄得女霸王这么开心。
白果是个藏不住话的,终于抵不过好奇心,凑过去问。
白茯苓笑得诡异:“天机不可泄露!”
“你笑成这样,不会是刚刚把海盟主给欺负了吧……”按照白茯苓的习性,欺负人后才会笑得这么开心!但是欺负一代武林盟主……好像很有难度啊!白果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少女,思想在开放也想象不出白茯苓竟然敢非礼一个大男人。
不得不说,白果真的很了解她家小姐。白茯苓听了笑而不答,也不反驳。
白家的绣坊所处的地段正好在城东与城南交界处,同样低调地没有选在最繁华的街面,可门面却比按摩馆大得多。
这里只招待女眷,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所以特别设了一道高大的院门,门上高悬一块匾额,上书“锦纶绣坊”,马车可直接驶进门去,女眷在里面上下车也不怕被外人窥视。
这锦纶绣坊的名字正是出自白茯苓的手笔,现代人都知道,锦纶即是尼龙,白茯苓到了这里后穿的都是天然物料,再见不到这种经典的人造纤维了,所以特地给绣坊起了个这样的名字以作纪念。
绣坊里面并立两座小楼,左边一座较大的叫彩云楼,招待平日上门的普通客人挑选布料、绣线、绣样以及一些荷包手帕之类的小物件,右边一座来仪轩专门招待预约过的贵客,通常都是订造衣裙、绣屏等的大宗物件。
白茯苓一下马车就被绣坊的女掌柜亲自迎进了右边的来仪轩,女掌柜名叫白薇,听名字就知道是白家的嫡系,她的丈夫葛谷平日负责采购绣坊的各项原料,她则负责招待客人,管理绣娘,两夫妻合作无间。
白茯苓虽白薇走进来仪轩,见身边再无外人,才解下斗蓬。她在国公府里可是正冒充着重病号的,要是让人在这里撞上,日后说起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来仪轩内伺候的丫鬟仆妇都是见惯了世家小姐、名门贵妇的,可一见白茯苓的模样打扮,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觉得如拨云见月,满室生光。
白薇早年也曾是白茯苓身边的丫鬟,多年不见激动得当场哭了起来,白茯苓最不耐烦哭哭啼啼的,不过想到她初到这个世界不久,就是白薇在照顾她,于是也就不扫她的兴,随她哭个痛快了。
等白薇稍稍定下神来,马上就注意到了白茯苓身上衣裙上的纹绣,她也是十分钟爱刺绣的人,一见那些针法就知道出自高人之手,她轻轻抚摸了下白茯苓肩上的绣花,叹道:“这可是佟大嫂新创的针法,好生别致!”
佟大嫂是北关城白氏绣庄的大管事,不但自身是刺绣行当里的顶级高手,更为白家招揽了各个刺绣流派的行家里手,培训绣娘。锦纶绣坊之所以能够稳稳当当在京城里占一席之地,除了本身经营得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位佟大嫂。
可惜佟大嫂因为身份的关系,不便出现于京城,否则这绣坊的掌柜多半就不是白薇而是她了。白薇虽然只见过她几面,但对这位老大姐是十分服气的。
白茯苓笑道:“是啊,她前些日子找到了裘氏神针的传人,把人家的家传绝学都哄出来了,这是她在裘氏针法的基础上衍生的一种新好绣法。”
白薇一听,几乎恨不得当场扒了白茯苓的衣服回去研究,白茯苓受不住她炽热的眼神,吩咐白果到车上去取子几件佟大嫂让她带来的新绣品送来,主要都是一些小件的物件,不过每一件绣品都各具特色,白薇看得爱不释手,笑道:“有佟大嫂这样的高手坐镇,难怪京里的夫人小姐都认定了我们家的东西。三天两头有行家打听我家的绣娘呢。”
绣坊的二掌柜莫氏也出来见白茯苓,闻言放下手上的绣件道:“我看只要小姐穿着绣坊的衣服去奉加几次夫人小姐们的聚会,全京城的夫人小姐都要赶到这儿来了。”她平日里主要替白薇接待那些官家夫人小姐,最是清楚她们的喜好。
白薇闻言笑道:“你主意都打到小姐身上了,夫人哪里舍得小姐去抛头露面。”
“谁说不舍得啊!娘亲正忙着给我办及笄礼呢,到时估计请的夫人小姐不少,来之前佟大嫂已经把我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那身衣裙,绝对镇得住京里这些女人。”只要确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白茯苓是最喜欢抛头露面的,尤其这种充当活广告能够替自家赚钱的事更是多多益善。
长得漂亮又何必非要藏着掖着?尤其她这种青春期没过完就要挂掉的,当然要尽情臭美一把了。如果不是她实在不耐烦跟那些小姐太太们磨叽,她很乐意天天穿得美美地去惹人嫉妒的。
088 今天开始装十三
白茯苓问起绣坊现在的经营情况,白薇与莫氏不敢怠慢,一桩一件说得清清楚楚,又把京城中其余几家有名绣坊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总的来说,锦纶绣坊论规模、论营收在京城绣坊之中都排不到前三,因为白家不愿过于张扬,有意控制了规模。一直以来,绣坊给京城人的印象都是安泰公主消磨时间的玩意儿罢了,既没有野心去争夺祁国第一绣坊之位,也没打算抢内务府的大生意,对同行威胁不大。
绣坊针对的目标客人非常清晰——京里最有权有钱的官商女眷!
绣坊所有的东西都是新颖独特只此一件,而且数量稀少卖完即止,以品质高价格更高著称,这么多年来一直维持着相当低的产销量,订做绣品的周期也较长,在锦纶绣坊订做一件绣品,少则一两个月,长的等上一年半载都算寻常,颇有点儿限量制作的味道。
但偏偏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女眷就好这一口,加上绣坊台面上的老板乃是与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安泰公主,身份就高贵无比,有这个活招牌,许多家中就有绣娘的名门女眷也对锦纶绣坊的东西趋之若鹜,以拥有绣品为荣。
越难得到的就越精贵,这也算是人的劣根性之一。
当然,锦纶绣坊总能弄出些别的绣坊没有的款式产品,甚至针法手工也堪称一绝,这些都是它成功的重要因素。
时至今日,锦纶绣坊每推出些什么新品,马上就会引起一阵抄袭潮流,跟风者无数。能够拥有一件锦纶绣坊的原创绣品,再看看其他人用的仿冒品,那种虚荣心极大满足的感觉,更促使京中女眷对它的疯狂追捧。
白茯苓对于绣坊的发展,核心一直都是将来远销海外与周边国家,锦纶绣坊的营收从来不是重点。设立这个绣坊,一开始不过是为了便于她了解市场动向,为打通上层关系找寻另一种方式的尝试罢了,得到的回报却远超想象!
有这样一间名声在外的绣坊,不但隐约左右了京城丝绣行业的潮流,更为招揽人才提供大大的方便,白家培养的绣娘只要在锦纶绣坊中工作过一段日子,出去就是各家绣坊抢着要的人才。
白薇与莫氏都明白她的心思,这些年来做得很是成功,绣坊的成就早就超出了白茯苓的预期,把所有疑问一一问过,她终于彻底放心——将来就算她不在了,这些女子依然能够活得很好。
几个女人谈谈讲讲,话题慢慢开始向八卦方向发展,白薇与莫氏等绣坊的掌柜管事平日接触多了京中高官巨富的亲眷,对于后院里的八卦消息,灵通程度更胜白前,白果没想到这里也能碰上知音,只恨同好杨梅不在,不过绣坊是白茯苓这样的官家女眷可以经常往来的地方,日后也不怕杨梅没机会同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真的就那么小,莫氏说着说着,竟然提起了崔家的事情。
白茯苓与崔珍怡的龃龉在京城知道的人并不多,至少白薇与莫氏都并不知情,只是这事就这几天在绣坊外发生的,正新鲜着,所以才会向她们说起。白茯苓从来没把崔珍怡放在心上,倒是白果一听就两眼发亮。
确切地说,这事与崔珍怡本人并无关系。
原来崔家前些天将刘真真送到了大皇子府上伺候,虽然连个正式的妾都不是,但好歹是当天就得了大皇子的宠幸,崔家为了替她固宠,特地派人给她送了不少银两让她添置衣饰脂粉、打点大皇子府上下人等。
刘真真对锦纶绣坊闻名已久,指定要到这儿来定制衣裙。锦纶绣坊的订单早就排到年后三四月去了,她想要穿上锦纶绣坊的衣裙显摆,最快都要明年六月后才有可能。
正好那日另外一位绣坊的客人安国公夫人因为家里来了贵客,无暇到锦纶绣坊来试穿新衣,只派了府中的内总管带着两个丫头来了。几个人在一旁摆弄检视那身新制的衣裙,当场勾起了刘真真的各种羡慕妒忌很。
她出了绣坊马上指派身边的嬷嬷去把人截住了,提出愿意花两倍价钱把那套衣裙买下,那边只是几个下人,当然做不得主,而且对方主人假假也是国公夫人一名,那位内总管觉得刘真真的提议十分冒犯,意思好像是说自家国公夫人钱不如她多似的,回话时不免句句带刺。
刘真真这些天来正得大皇子的宠,想到自己怎么说也是大皇子的人,对方家主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国公,莫非还能大得过皇子?尤其自家这位,将来极有可能就是皇帝呢!
两边都带了火气,先是言语冲突,很快便上升到了肢体冲突,刘真真仗着手下丫鬟仆妇比对方多,赢得了压倒性胜利。
她们争执的地方离锦纶绣坊不远,白薇与莫氏听闻消息时,两边胜败已分,她们在京城混了十年有多,什么场面没见过?知道这样的浑水绝对趟不得,极容易惹祸上身,连忙派了人急报安泰公主。
公主府的女管家带人很快赶到,争执双方府上的人也到了,身份一揭晓,所有人都有昏倒的冲动!
原本衣裙的买主虽是安国公夫人,但却不是她自个儿穿的,而是打算送给她一个与她身材相近的远房表妹的。她之所以这么大方不是因为有姊妹爱,而是因为这位表妹乃是二皇子的一名爱妾,而且几个月前刚刚替二皇子生了儿子!
事情闹开的时候,这位表妹正巧陪着二皇子在安国公府上作客,等着试穿表姐送她的新衣。
安国公夫人也不是个善茬,听闻有人敢欺到她家头上,便把这事加油添醋对表妹说了一通,这位表妹当即哭到二皇子面前。二皇子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以为多半是哪个不懂事的官员家眷,于是派了皇子府的人前去教训教训对方。
这下子真应了冤家路窄这句话!
公主府的女管家本来是宫里的女官,资历深厚,就是在当今皇上面前也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她避重就轻软硬兼施,只推说这是皇家的家事,把两边的斗鸡先异打发了回去,也把锦纶绣坊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
据说刘真真回到大皇子府就被禁足,倒是二皇子那位宠妾,只是被骂了几句就没事了,到底是母凭子贵。
白果听得酣畅淋漓,嘻嘻笑道:“我说呢,这位崔家的表始娘,怎么就老是学不乖呢?给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总想着仗势欺人,也不想想那势自己真的仗得起吗?次次都这么乌龙收尾,我都有些同情她了。”
白茯苓淡淡笑了笑,其实刘真真还真的挺可怜的,这年头的女人,绝大多数都必须依附着某个男人才能好好生存下去。她要身份没身份,也没有父母为她撑腰,总想着找个有权有势的男人靠一靠,却没想过,靠在那个男人身上的菟丝花太多了,闲来无事的时候自然不在意身上多些“点缀”,不过又怎么会关心这些“点缀”的死活呢?
一旦他觉得这些“点缀“变成“累赘”,碍着他的事,害他丢脸了,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把她们甩得远远,甚至亲手将她们毁灭。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