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腹黑甜文)第22部分阅读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底这也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谁。
从地道回到国公府读云轩她的房间,迎接她们的是杨梅哀怨的目光,不用问都知道,今天她又被靖国公府那些人折腾了一通。
白果很识趣地把她拉到一边去分享今天的八卦收获,等白茯苓梳洗完毕,白氏夫妇也来了。
木佩兰带来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今日大伯母找了我去,说苓儿及笄礼前,依礼应该参与一下京中夫人贵女们的聚会,好让客人们心里有些准备,也先认识一下你。靖国公府与忠国公府在京中也有不少世交,你大伯母的意思,就算不一一上门拜见也该让人家知晓忠国公府的孙小姐回京了……苓儿你看呢?”
她这么问,其实就是认同了靖国公夫人的话,不过是怕女儿心里有想法,所以才先来商量劝说一番。
白茯苓早就决定在京城这段日子,至少在及笄礼之前,会尽量配合爹娘的要求,装成一个大家闺秀,不让爹娘为难。
这些事根本躲不掉的,不过就是个早晚问题,所以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很乖巧地就答应了下来。
木佩兰开心地揽着她摇了摇,得意道:“我的女儿这么漂亮,不知多少夫人太太要羡慕我的福气呢!”
身为父母的大都不能免俗,当自家儿女长得格外优秀时,总是恨不得四处炫耀一番,白茯苓靠在娘亲怀里,心道:也罢,只要娘亲开心,我就委屈这一两个月好了。
于是从第二天起,白茯苓不得不从一个整天“昏迷不醒”的病弱美少女慢慢恢复成“卧床不起”的病弱美少女,估计在数天天后可以达到能够“勉强走动”的病弱美少女标准。
她不打算摘掉病弱的大帽子,必要时还靠着这个借口偷溜呢!她只要装成林黛玉那个级别的就差不多了。
089 这姑娘有病!
随着白茯苓的逐步“恢复”,靖国公府一众女眷也开始陆续登场,三五不时上门马蚤扰。
杨梅终于可以不再充当复读机,不断在读云轩门前重复“我家姑娘身体不适,好不容易睡着,几位小姐先请回去吧!”神情开朗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么忠心小主人,为小主人康复有望而高兴呢。
其实她不过情形自己终于脱离苦海而且天天游戏看罢了。
首先找上门来的是靖国公府两位年长的表妹——大房的四姑娘慧芸与三房的六姑娘慧茹,这两位都曾经是靖国公府想送去选皇子妃的,不过前者因为是庶出,后者因为年纪太小,看来都不能成事。
慧茹是什么心态一时不好判断,至于慧芸,白茯苓几天前才亲耳在地道中听过她一番精彩的“真心话”,白果、杨梅当时也在场,现在看着她亲亲热热坐到白茯苓床边嘘寒问暖,一口一句“姐姐”,几个人都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白茯苓反正在装病,不管慧芸如何热情表演,她都只是哼哼两声又或是露出点虚弱苍白的笑容敷衍就罢了,由着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慧茹撇撇嘴,心中不屑慧芸的曲意讨好,庶女就是庶女,果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就晓得低三下四赔笑脸,平常还好意思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长房长女的架势,不过是一个妾生的,算什么东西!哼!
她一进读云轩就暗自打量屋里的摆设,发现这里东西虽然不多,但件件都是精品,再看椅子上的坐垫、床上的锦被绣枕,各个款式别致前所未见,但风格看上去甚似锦纶绣坊的出品,她心中一动,很快又觉得没可能。
这一家子离京十年有多,才到京城不过几天,哪里晓得锦纶绣坊?锦纶绣坊只有一家别无分号是京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十九是什么小绣坊在京城偷了师,模仿了卖到京城外罢了!
锦纶绣坊一个绣枕至少卖二十两,这一屋子的绣件摆设,岂不得花上几千两银子?忠国公府再有钱也不至于对个外孙女阔绰到这个份上吧!
而且锦纶绣坊出了名就算有钱都不见得能买到东西呢。
慧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故意问道:“姐姐屋子里的绣件,都是仿照锦纶绣坊的手艺吧?做的好精致相似,不说还真看不出来!没想到锦纶绣坊的款式都传到京城外去了,这是姐姐家的绣娘做的还是在外头买的?”
白茯苓靠在床上神游,压根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在自己床边唧唧歪歪些什么,更不可能给反应。白果听着她大放厥词暗下偷笑。
慧茹平日里仗着年长与嫡出身份,素来在姐妹中横行霸道惯了,自从白茯苓到了忠国公府,她爹娘却天天在她面前唠叨,要她想办法亲近讨好这个表姐,她勉强来探访几次,都被杨梅挡在门外,早就积了一肚子火气,想要给白茯苓点颜色看看。
可人家压根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一点点反应都欠奉,顿时激起了她的怒气,不过她还记着爹娘的话,不敢轻易翻脸,故作天真娇憨状伸手轻轻推了推白茯苓,道:“表姐,人家在跟你说话呢!”
“杨梅……”白茯苓一副随时要昏迷的虚弱模样,有气无力地叫杨梅前来挡驾。
杨梅知道她烦了,拉了白果一道上前,告罪到,“两位表小姐,姑娘她今日刚才有点起色,精神不太好,怠慢了两位了,待姑娘身子好些,再请两位表小姐来说话玩耍,可好?”
她是已婚妇人打扮,慧茹和慧芸都只当她是白茯苓身边的嬷嬷、内管事一类,心里虽然不满,可也不好发作,尤其看 白茯苓一副昏昏沉沉的孱弱模样也确实没劲,于是笑容勉强地起身告辞离开。
她们前脚踏出读云轩,后脚白茯苓就精神奕奕地坐了起来,吩咐人准备麻将,拉上杨梅、白果、白芍开局大战。在白茯苓的“感召”下,白家麻将爱好者甚众!
红曲等几个丫鬟看着眼馋,白茯苓挥挥手道:“不急不急,人人有份,大家轮流上场,输满三局的下场换人。”
杨梅白了她一眼道:“看你刚才那样子,我都以为你病入膏肓了!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能装。”
白茯苓撇撇嘴道:“”你该去敬佩一下那两姐妹,自说自话也能撑这么久!我说这些丫头才几岁啊,就已经无聊成这样,真没劲!”
“胡!多谢小姐啦,你最有劲了!”白果啪一声推到面前一排十三张麻将,眉开眼笑伸手问先输一局的白茯苓要钱。
“哇!清一色,你也太狠了吧!杨梅,你们两姑嫂串通好的对不对?!一个逗我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一个趁机胡我的牌,狼狈为j啊!”白茯苓一边掏钱一边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小院子里欢声笑语,将寒风飞雪挡在门外。
随着白茯苓的“逐渐康复”,上门拜访的人越发多起来,一大串表妹天天上门,连她们的娘亲也带了各房的小妾丫鬟轮番来踩场子,白茯苓马上毫不犹豫地开始表演“病情反复”,心疼女儿木佩兰拿着这个借口,亲自到靖国公两夫妇面前诉苦,逼得靖国公夫人李氏亲自开口,要几个儿媳孙女体谅小姑娘身子虚弱,莫再上门打扰她静养。
送走了木佩兰,李氏冷哼一声对丈夫说:“你这侄女家的姑娘好生娇贵,几个表妹表婶怕她病中无聊,好心前去看望,竟也能把她看出病来。”
靖国公冷了脸道:“真好心还是假好心?非要人家拉下脸来逐客才甘心是不是?这些年就为了你那点私心,我在弟妹面前脸都丢尽了!好不容易侄女回京,你就消停一下吧。”
李氏怒了,大声反驳道:“我哪点私心?!我还不是为了你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还不是为了你林家子孙的爵禄?!你怎么不问问你那几位好弟妹存的什么心?二弟过世多少年了,硬是不肯点头让慕礼他们几个兄弟袭爵!”
靖国公被她气得浑身发抖:“你也知道几个儿子不成器!二弟的爵位是凭真本事得来的,他们呢?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纳妾玩女人!三十好几的人了,好事没做几件,到时人人纳了妾室通房,京里多少人家暗地里都在耻笑我教子无方,你倒好,只知道一味纵容,连勤思、勤恕两个孙儿都有样学样!二弟这爵位不让他们承袭也好,让他们当当平头老百姓,磨练磨练,说不定勤愈、勤志将来还能有点出息。”
他口中的几个勤正是大房、二房所生的儿子,其中长房嫡长子林勤思已经娶妻还纳了一妾一通房,二房嫡长子林勤恕在妻子之外也纳了一个通房,勤愈、勤志都是庶出,一个已成亲一个年纪尚小没有议亲,倒还相对规矩些。
其实在古代,大多数时候纳妾都并不像小说里说的那么简单,不适每个男人都有权纳妾的,要有一定的功名才行,也不是爱纳几个就几个,尤其是官场中人,除非混倒严世蕃那样的级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否则身边妻妾多了极容易招人话柄,甚至可能影响仕途。
自家儿子除了房里女人比别人多,正事上样样不如人。这一直是靖国公心头的一根毒刺,每次想起都恨恨不已,连带对妾室所生的儿女也格外苛刻冷淡,也许正因为这样,国公府里倒是几个庶出的公子比较像样。
李氏见丈夫气得脸色青白,心里也慌了,要是真把丈夫气出个三长两短,这家就要散了!她心里再多怒气,也只能上前去好言好语把丈夫先安抚住了再说。
靖国公府上下人人都盼着这位老主人能够长命百岁,原因很简单,他一去,朝廷就要收回他的爵位,连这国公府也要一并收回去,到时候一家子都成了平民,靠着祖产过日子,失去所有特权,这让他们日子怎么过啊!
这边暂时消停了,白茯苓在读云轩与娘亲商量,是不是把通往祖母所住的留芬阁的地道重新打通,老是让爹娘跑来看她,她也觉得很是xx。
木佩兰揉了揉她的长发,笑道:“你有这个孝心就好,娘亲也不是老得走不动了,平日又不好出门,来看看你有什么关系,当时散步罢了。”
木佩兰现在的模样,委实不便出现在外人面前,国公府里头都只是含糊地说她是老妇人的远房亲戚,特地陪伴白茯苓到京城省亲,而没有公布她忠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就连许多昔日的闺中好友,也没敢约见。木佩兰内里是个十分高傲的人,她虽然已经不太介怀自己的容貌,但也不愿意去承受故人或怜悯或惊惧的眼神。
白茯苓当下决定,明天就出去找白平子联络济困堂的人问问那鬼面蛊的蛊母究竟有没有着落。
第二天她穿过地道到了十步巷,却正巧赶上白平子准备出门:“早上有个自称济困堂的姑娘找到白术的村子,说有急事球见你,我正想代你去看看什么事呢。”
“这么巧?我们一道去看看吧。”不知为何,白茯苓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090 噩耗与疑团
一行人很快赶到云雀山附近白术的村子,白术的夫人胡氏招待紫草坐在家里等候,紫草一见白茯苓,眼圈就红了,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白平子等人,强笑着见礼道:“白小姐安好,我今日把小郁平安送回来了。”
胡氏猜想她有话想私下里对白茯苓说,于是起身拉了白平子等几个管事护卫出门,笑道:“女孩子说私房话,你们这些大男人去找我家那口子喝茶去。”
白平子想着这里是白家的地盘,有白芍,白果在白茯苓身边,紫草又是济困堂的人,于是放下心来与同来的白阿五等出门而去。
紫草拉着白茯苓道:“盟主他……他出事了!”
白茯苓吃了一惊道:“出什么事?”
“他前些天启程去魔教总坛想设法去取鬼面蛊蛊母,岳师伯的人一直有跟他互通消息,直到五日前忽然断了联系,岳师伯担心出意外,陆续派了很多人到魔教总坛附近打探他的下落,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反而听闻大概四日前魔教出了大事,至今还不知道魔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多半与盟主有关……魔教总坛一带加强了戒备,济困堂的人也渗不进去。”紫草看来也是十分着急。
“你说……他这些天是去了魔教总坛替我找鬼面蛊的蛊母?”白茯苓没想到海浮石不但言而有信,而且动作这么快。
紫草诧异道:“他没告诉你吗?岳师伯特地约你与他见面,就是让他告诉你这件事啊。”
白茯苓想起那日的情景,海浮石是怕她担心故意不说,还是被她吓得忘了说?!真该死!那天她只惦记着逗他跟他闹脾气、欺负他出气,压根没想到,岳老四就算再无聊也不至于平白无事地替人家安排约会。
白茯苓咬咬嘴唇道:“不是说他武功很高,而且从未遇到敌手吗?可能有些什么事耽搁了……”这话也不是想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如果海浮石为了替她取得鬼面蛊蛊母而出事,她恐怕到死那天心里都会觉得愧疚难安。
紫草却不肯配合她的自欺欺人,哭丧着脸道:“可是魔教教主甘遂也一样是出道以来未逢敌手啊,而且那里是魔教总坛,不晓得有多少魔教高手,还有数不清的机关、毒虫毒草……”
“既然知道危险,你们怎么不劝劝他谋定而后动,想想怎么智取?”白茯苓没好气道,欠她情的是济困堂,海浮石不过是个倒霉的说客,结果最后去取鬼面蛊蛊母却成了他的事,真不知道该说他急公好义还是滥好人。
紫草自知理亏,低声道:“我们劝过的,他坚持要去……说你急着要替爹娘解除蛊毒……”
白茯苓无语了,心里翻江倒海不知是什么滋味,有生气、有担心、有不安、有感动。
不过她从来不是那些遇事只知坐困愁城、怨天尤人的女子,所以纠结了一阵就重新平静了下来,分析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海浮石他真的出了事,魔教四处宣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神神秘秘地不肯吭声?”
紫草一听觉得有理,顿时脸上有了点笑容,用力点头道:“是!盟主他武功高强,人又机变睿智,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白茯苓想起海浮石在自己面前那副呆呆拙拙的德行,不由得有些好笑,她怎么就从来没觉得他机变睿智过呢?
紫草开心地站起身,从大厅角落里拉出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对白茯苓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请白小姐帮忙。小祢,这就是白家姐姐,快叫人!”
白茯苓一听就拧起了眉头,大家又没有很熟,济困堂这些人怎么就像赖上了似的,三天两头要她帮忙?!
小男孩抬起头,有些羞怯地看了白茯苓一眼,一闪身又躲到了紫草身后。
就他这一抬头,白茯苓与白果、白芍已经看清了他的容貌,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分明就是海浮石的缩小版!
白果沉不住气了,指着那个“小祢”惊声道:“这、这孩子是……是海盟主什么人啊?!”她原本想说的是“这孩子是海盟主的儿子”,不过话到嘴边,总算及时收住。
不会是打算托孤,自个儿出事了,就让我替他养儿子吧!白茯苓也不由自主想到一大串狗血情节。
哼哼!她跟他也没有很熟,他想得美啊!要她替他养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小孩,把她当什么了?骨灰级圣母吗?
紫草全然不觉得气氛诡异,拍拍小孩子的肩膀道:“他跟海盟主很像吧!外甥似舅,果然不错!”
“外甥?!”白茯苓与白果异口同声道。
“是啊!他娘是海盟主的妹妹,小祢是遗腹子,他娘前些天也急病去了,他家没剩什么人了,他娘去前托了一个信得过的同乡把他送到济困堂分舵,想请我们堂里的人把他交给海盟主照顾,没想到……没想到却赶上这样的事。”紫草越说越低。
这孩子的遭遇也太可怜,父母双亡,现在连唯一可以依靠的舅舅也下落不明。
小祢似乎已经懂事了,拉拉紫草的衣裳,细声道:“舅舅不会有事的。”
紫草勉强弯弯嘴角,抬头对白茯苓道:“岳长老已经传令济困堂所有能 得开身的弟子到魔教总坛一带候命,我明早也要出发了,袁香主刚刚过世,京州府分舵现在正乱着,小祢他一个孩子无人照料,我想冒昧请白小姐照顾他一些日子,可好?”
白茯苓想拒绝,不过看见小祢躲在紫草身后,怯生生偷看她的神情,忽然让她想到了他的舅舅海浮石,心肠便硬不起来了,叹口气道:“好吧!”
这一答应,很有可能这小孩子日后便成了她的责任——如果海浮石真的出了事的话。
谁知道岳长老、紫草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回来?他们要去的是风险非常魔教总坛,不是什么水清沙细、椰林树影的度假胜地。
不过反正她要救助万人,多一个也没什么。
白茯苓打定了主意,弯下身去笑道:“你叫小祢对不对?”
小祢脸红红地点点头,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可爱,养一个日后必然会长得跟超级俊男海浮石一模一样的小正太,不吃亏!白茯苓的笑容顿时又真诚了几分,可惜她看不到他风靡万千女性的那一天了。
伸手摸了摸小正太滑溜溜的小脸蛋,成功看到他一张脸又更红了几分,压根不敢抬头看人了,白茯苓有些坏坏地想:两甥舅都是引人犯罪、惹人欺负的胚子啊!接收他是正确的,这么好玩的小孩子,当然要留给我欺负啊!怎么可以便宜别人?!
紫草见事情办成了,对小祢交待几句“要听话”之类的便匆匆告辞离开。
白茯苓带白芍和白果也出门准备回京城,小祢一个人落在后面,低垂的小脸上忽然露出一个与年龄不相称的诡异笑容,近乎无声地说了句:“海浮石的这张脸,果然有些用处……”
走在前面的白芍似乎听到一些声音,却没有听得真切,回头去看,看到的是小祢踌躇不前的迟疑模样,她伸手招了招道:“跟我们一起走吧。”
小祢红着脸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跟了上去,心中却不由一惊:这个女子刚才的表情,分明是听到了某些声音才回头的,耳力如此厉害,看来这些天要多多小心才是!
白平子远远见她们出来,几步迎上来笑问道:“怎么样?济困堂的人找你什么事啊?”
白茯苓指指小祢道:“没什么,托我照顾个小孩子罢了。”
白平子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白果看他一脸古怪,取笑道:“小祢现在年纪还小,再过几年一定长得跟那海盟主一般俊美英伟,到时你可不要太自卑才好。”
白平子没有回应她的挑衅,应该说,他压根没注意到白果说了什么,他只是瞪大眼睛死死年看着小祢,仿佛要把他瞪出两个洞来!
小祢似被他恐怖的眼神看得十分惊惶,一闪身就往白茯苓身后躲去,白平子长臂一伸抓住他又将他扯了开来。
这时几个人都看出白平子的不妥了。
白茯苓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故作轻松道:“怎么?又发现一尾王八了?看你这什么表情啊?吓坏小孩子了。”
“煞气!”白平子仔仔细细又把小祢的脸看了一遍,肯定地吐出两个字。
“煞气?什么煞气?”几个人都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白平子一手把白茯苓拉开一些,似乎怕她沾到什么危险一般,一边神情凝重道:“这孩子面相奇特,我前所未见,刚强狠僻,煞气充盈,绝非善类!”
三个女子见他说得十分可怕,齐齐扭头去看小祢的脸。
小正太扁着嘴巴,眼露惊惶,一副要哭又强忍住的模样,可怜中透着几分倔强,哪里有半点“煞气充盈,绝非善类”的模样?
但是白平子的神情绝对不是在说笑……
091 有古怪!
白茯苓很想相信白平子,不过这个说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确定?会不会看错了?”
白果附和着反驳道:“你别看人家比你有发展潜力就胡说八道好不好?小祢才几岁啊?亲人都不在身边,你一个大人好意思欺负人家!再说,他除了年纪比较小,分明长得跟海盟主一模一样,莫非海盟主也刚强狠僻,煞气充盈?”
她们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打鼓,因为按照过往的经验,白平子貌似还真的没怎么看错过。
白平子对白果哼了一声道:“我没有见过海浮石,看相观人并非只看五官轮廓,而且大人和小孩五官再相像,长大了之后不见得就绝对一模一样。”
一扭头把白茯苓拉到一边劝道:“小姐,这孩子的面相我不敢说绝对没看错,但至少也有九成把握,趁着济困堂那个姑娘还未走远,快快把他还回去吧,免得惹祸上身!”
白茯苓顿时犹豫起来。
人的缘分很难说清,就如有些人,可能前后交过几个异性密友,最后发现他(她)们的容貌性情、举止动静等方面其实都有着惊人的相似,这就是人心底里潜意识的爱好影响。
对于白茯苓而言,海浮石无疑十分符合她的审美喜好,所以对着与海浮石类似的面孔,总是难以真正狠下心肠。
正拿不定主意,忽然见小祢一扭头大步跑了开去,当下顾不得多想,连忙招呼白芍把他追回来再说。
白芍武功不弱,要追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易如反掌,脚下一点就拦在了小祢面前。
白茯苓赶上几步绕到小祢前面,小正太咬着嘴唇,大眼睛里全是委屈伤心,哽咽道:“我是灾星,我留下会害了你们的……”
白茯苓听到灾星两个字,忽然心中一震,弯下腰揉揉他的头发道:“谁说你是灾星了?”
她上辈子才是真正的灾星,从小倒霉到大,父母早逝,亲戚避她如蛇蝎,没有几个朋友,人人唯恐靠近她就会沾上她的霉运,甚至被她克死……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些悲惨的经历,现在却忽然因为这熟悉的两个字再次涌上心头,酸涩苦辣几乎把她呛得当场落泪。
小祢偷眼望了眼正黑了脸冷冷瞪着他的白平子,垂头道:“大家都这么说,爹爹娘亲都走了,舅舅会出事,说不定也是因为我……”
白平子一听马上加油添醋道:“小姐,济困堂的人分明是想嫁祸于你……”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回头到了十步巷,用马车把小祢送到国公府去,就说是我爹的世交之子,家中有事,暂托我爹照料。后面的事,你别管了!”白茯苓站起身道。
白平子大急,也顾不上什么上下之分,一手拉着白茯苓退开几步继续劝道:“小姐,我不知道你跟那海盟主交情有多好,但是这事非同小可,就是老爷夫人知道了,也一定会赞成我的做法。”
白茯苓决定了的事,压根不听劝告,她反问道:“你觉得,一个人的面相命格就决定了他的一生吗?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
“那倒不是,人有先天之命、后天之命,各占一半。天生的时辰八字、面相命格、父母性别为先天之命,但未必就绝对没有扭转的机会。”白平子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自觉地再次凝神看起白茯苓的面相来。
白茯苓拍拍他的手臂道:“别分神,我跟你说正经的!这个孩子的面相会克死身边的人吗?”
“那倒不会……”白平子虽然想劝白茯苓远离小祢,但还不至于昧着良心胡说。
“那就没问题了!他就算生来是个煞星,也未必日后就非要大开杀戒,杀人如麻。如果他在我们身边,我们好好教导他,管束他,他知道有人珍惜爱护他,又怎么会无端端去草菅人命?相反,如果人人都弃他如敝履,让他尝尽种种冷眼苦楚,就算他本性善良也会变得愤世嫉俗,偏激暴戾。”白茯苓难得圣母一回,一番道理说得白平子哑口无言。
“我收拾调教人的本领,莫非你还不相信?”白茯苓继续游说。
白平子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苦着脸道:“小姐你非要把他留在身边也没关系,但一定要小心提防,如果你因此有什么损伤,我一条小命可不够赔……”
“知道啦!你记得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爹娘!”
白平子长叹一声,终于无奈点头答应。
白茯苓顽心忽起,伸手去拉扯他两边嘴角道:“老是叹气,小心变成小老头,那就不帅不好看,没有女人喜欢了!”
白平子从小与她玩闹惯了,很不正经地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嬉皮笑脸道:“只要小姐不嫌弃我就好!”
“哼哼!你要变丑了,我第一个把你扫地出门!”白茯苓昂起小脸,十分的不可一世。
两个人嬉笑中都没注意到,小祢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而恼怒的古怪神情。
白茯苓走回去又交待白芍、白果必须绝对保密,然后才拉起小祢的手道:“好啦,跟我回家去,以后再不许说什么‘灾星’之类的话,知道么?”
小祢偷看她两眼,终于乖乖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小祢与白芍、白果一起坐在白茯苓的乌木马车内,他开始还有些拘谨地挺直背脊坐在白茯苓身边,过了一阵似乎有些累了,头一点一点地就往白茯苓身上歪,最终干脆直接趴在白茯苓腿上睡了过去。
白果看得咋舌,白茯苓不喜欢陌生人随意近身是出了名的,更对小孩子毫无好感,今日不但处处维护这个小祢,还让他睡到她腿上去,不知道是爱屋及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想到这个,她坏笑着低声道:“睡卧美人膝,小祢比他舅舅待遇好多了。”
白茯苓白了她一眼道:“就你心思特别邪恶!”
白芍静静看着熟睡中的小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小孩唇边的浅浅笑容越看越是邪气!竟似透着几分登徒浪子成功一亲美人芳泽后的餍足得意!
可眼前这个明明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莫非她听了白平子的话,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马车很快回到十步巷,白茯苓吩咐白果去找了身适合小祢穿着的小孩子衣裳,国公府那种地方,穿得稍微差点儿都会被奴仆们暗里指指点点,她可不想小祢一进门就被那些无聊人瞧不起。
小祢接过衣裳,钻进房间很快穿戴好跑出来,一身宝蓝绫子夹袄、月白绸子长裤,配一双玄色绣了吉祥云纹的小靴子,顿时从一个朴实少年变成了玉雪可爱的小公子。
白茯苓比较满意这个效果,吩咐白阿十给他准备些吃食,吃饱了用马车送到国公府去,自己带了白芍、白果先行走地道回读云轩中准备接人。
白茯苓只对父母说,小祢是海浮石的外甥,要来住几天,让父母帮着圆谎,既不提小祢被白平子评定为超级煞星,也没有说海浮石为了替她找鬼面蛊蛊母而失踪的事。
白丑没说什么,木佩兰却忍不住取笑道:“你啊!还没有跟他怎么着,连人家外甥小辈都一并关照了。”
白茯苓不好解释什么,干脆撒娇埋到娘亲怀里什么都不说!
木佩兰一生只得白茯苓一个女儿,看到漂亮乖巧又害羞腼腆的小祢也十分喜欢,请云嬷嬷去让厨房送了好些点心来给小祢吃。
内院的女人个个都是精力无穷且穷极无聊,对八卦小道消息从来如饥似渴,白丑派人接了个极俊美的小男孩到忠国公府里暂住,还住到了白茯苓的读云轩的事,不到天黑就已经传遍了两座国公府。
本来很简单一件事,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白丑是忠国公府的女婿,自己都算半个客人,怎么好意思随便把朋友的孩子往岳家带?一定有猫腻!
朋友的孩子带到岳家就算了,一来就先到留芬阁去转了一圈,还让这孩子住到他心肝宝贝女儿的院子里!这里头没有古怪,谁信?!
重点是,这还是个男孩子,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普通人家怎么生得出这样的孩子?
那孩子谁生的?忽然带到国公府里又是为了什么?
种种疑点推测下来,靖国公府里的夫人太太们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这孩子会不会也是木佩兰亲生的?又或者其实是林家的旁枝族亲?突然把他弄到国公府里,其实是想过继到忠国公夫人膝下继承爵位?!
这下子靖国公府上下都不淡定了,“无耻”三兄弟带了夫人一起到李氏那里商议对策,李氏终究是见过大风浪的,心里虽然也慌乱非常,但面上不露声色,淡淡道:“知道了,这事我会去跟你们爹商量一下,你们一个个别听风就是雨,林氏家大业大,你们爹怎么说也是长兄,皇上恩准袭爵的靖国公,还轮不到她们一对寡母孤女联合外人胡作妄为!”
092 被选妃
李氏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其实没什么主意,把儿子儿媳们打发走,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自己的丈夫靖国公,事关俩人的三个儿子,她就不信他真能狠下心肠不管不顾!
靖国公听了她的一番话,久久没有吭声。他嘴上虽然说三个儿子不袭爵磨练一下也好,但终究是骨肉至亲,儿子再不成器也是亲生的。
他口上从来不提,其实他早就觉得,弟弟的忠国公爵位早晚会由他的儿子之一继承。尤其是在侄女出事,变得面目全非之后,他更加肯定忠国公的爵位绝无旁落可能。
试问一个丑陋如恶鬼的女子,如何嫁人?就算招赘也招不到什么像样的好儿郎,二弟这一系算是绝了。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催促弟妹,除了顾虑身为长兄的面子,就是因为心底里这份笃定。
没想到变化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爵位,忽然变得充满了变数。他为人父母,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否则也不会借病纵容子女鸠占鹊巢,公然占住忠国公府,眼下形势变幻,他不得不认真想想要如何保住这个袭爵机会。
他左思右想,却发现自己除了拿出大伯的架势逼迫弟妹答应过继一子去袭爵,再没有其他可以扭转形势的方法。
他们两兄弟早已分家,各自立了门户,只是没有砌墙分隔两府罢了,二弟靠着自己的本事挣下了家业,可以说一砖一瓦都与靖国公府全无干系,现在要开口去强迫人家把他的儿子过继了袭爵,他真拉不下这个脸。
靖国公想到没法可想,长叹一声道:“可惜勤思、勤恕都已成亲,不然……”
“不然什么?”李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他怎么忽然扯到两个孙子的婚事上头。
“不然与你侄女儿的丫头亲上加亲,岂不大妙?”靖国公摇头苦笑,不过这两个嫡孙都已经二十有多,又怎么可能等到今日?
李氏被他提起这一茬,忽然想到三子慕廉跟她提过的主意,顿时眼前一亮,假意道:“你侄女、侄女婿把女儿看得跟珍珠宝贝一般,哪里看得上勤思、勤恕两兄弟?”
“也对……”靖国公想到白茯苓足以傲视京城贵女的出众品貌,也觉得自己两个孙儿确实配不上。
李氏试探道:“老三倒是跟我说过一个主意,如今看来,不妨一试!”
靖国公一听是自己三儿子的主意,顿时意兴阑珊,那孽障仗着李氏的宠爱,从小不干正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能够有什么好主意?
李氏察言观色,也明白他的不以为然,道:“皇上曾经提过年前要选定各位成年皇子的皇子妃,慧芸、慧茹一个庶出、一个年纪太小,没这福分,可你侄女的心肝宝贝,却是再适合不过!她的父母现下不便出面,如果我们替他们为那丫头谋得的皇子妃当当,那么投桃报李,袭爵之事,他们总该可以松口了吧?!”
靖国公并不十分清楚妻子与儿子的计划,听了只是摇头道:“现在皇上未立储君,朝中两派互相攻讦,势同水火,我们又何必掺合进去?我林氏能经历几朝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懂得明哲保身,这时候跟皇子们扯上关系,将来一个不好,惹来灭门大难都有可能!先前如果不是看着两个丫头不可能选上,我也不会由着你们去瞎折腾!”
李氏之前为了这事与他争吵多次,他都不肯答应替他们疏通关节,上折求恳。
她这些天之所以一直没提把白茯苓也送去参选,一来因为她素来与忠国公府那位妯娌不和,贸然替人家举荐外孙女参选皇子妃,傻子都知道她别有用心,二来就算提了,丈夫也肯定不会应承。没想到今日的事竟让她找到了转机,有丈夫的帮忙,再加上白茯苓惊人的美貌,她与儿子所谋划的事何愁不成?到时说不定她儿子就能被封个国公,还用去看忠国公府那女人的脸色?!
她心中高兴,更加出力游说:“皇上又不是只有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位成年的皇子,下面还有四皇子、六皇子等好几位皇子呢。”
“你说得简单,这皇子妃是想当就能当的吗?”靖国公心中一动,口气也软了一些。
李氏信心满满:“别人兴许不行,但你看那丫头的容貌,满京城里找不出可以跟她相比的,又是忠国公唯一的外孙女,虽然父亲上不得台面,可这身份也算可以了。”
这么说来也对,靖国公想着大皇子、二皇子如果娶正妃,肯定会选对他们有更大助力的世家女子,而不会去选一个过气国公的外孙女,而另外四位皇子并无实权,也很聪明地从不掺合到两位兄长的争斗之中,将来就算新皇登基,也不至于把他们怎么样,要与他们结亲,白茯苓的身份确实也足够了。
他万万没想到,妻儿的计划根本不止如此……不过他细心一想还是觉得不妥,道:“你说今天进府那男孩子,如果是同族旁枝还好说,如果根本就是佩兰她的亲儿,她肯为了女儿当个皇子妃就牺牲亲儿的国公爵位?”
李氏早就想到此节了,不过是找个借口要丈夫想办法把白茯苓弄到皇子妃候选名单上罢了,所以不以为意,反倒过来劝道:“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还不一定就是她的儿子呢。”
靖国公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道:“那你先打听清楚了再说吧。”
“举荐那丫头参选皇子妃的事……”
“你只管去办,我自会派人疏通关系。”靖国公终于答应下来。
李氏眼珠子一转道:“这事未成之前,可不要让他们知道了,不然这条件可没法谈。”
靖国公心中厌烦,挥挥手道:“知道了……”
李氏对丈夫的态度不满,可也无可奈何,自去派了嬷嬷请木佩兰一家明日中午到靖国公府用午饭,还特意提出,把今日来的小贵客也一起请了。
另一边,白茯苓正在读云轩里带着几个丫鬟侍女点算核对宁安河那边送过来的卖身契与各种账目、报告信函。
其中一份是白家购买灾民的卖身契,因为要按照白茯苓的要求精挑细选,现在只买了一百二十六人,离三百口人的目标还有点距离。
这一叠卖身契由白茯苓亲自点算收藏,全不假别人之手。她眉开眼笑地反复数了三遍,又把每个人的描述资料看过了,然后吩咐白果把专门装卖身契的箱子搬来,取了信封把这叠契约装好,在信封上写明契约数量,何时何处采购,然后珍而重之地把塞得厚厚的信封放进箱子里锁好。
加上这一百多个,就是九千零八十二个了,离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小祢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