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腹黑甜文)第35部分阅读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私交嗜ǎ驼庋彼雷约旱亩樱?
安泰公主用力甩甩头,抛开脑子里荒谬的想法,振作精神道:“没想到你们进宫一回,竟撞上这样的事,皇后现在多半已经不可理喻,恐怕会不计代价找你们母女麻烦。佩兰姐姐,我这便去求见皇上,与你们母女一起去说明此事,如何?”
木佩兰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安泰公主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报称皇帝正在皇后的宁仪宫中,怡斓宫的人十分机灵,并没有贸然到宁仪宫求见,只是留了一人守在宫外,打算等皇帝出来便立刻上前禀告。
另一边何公公又收到了新的消息,二皇子的致命伤在腹部,侍卫太医与仵作一同验证过,觉得出掌角度古怪,而且从就各人的掌伤推测,杀人者为同一人,而且手掌小如孩童一般,但是掌力浑厚,多半是一个侏儒高手。
白茯苓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心里暗暗打鼓,果然是小祢那个变态小孩干的!
其他人听了却觉得不可思议,安泰公主问木佩兰道:“佩兰姐姐,你见闻最广,可曾听闻江湖上有这般厉害的侏儒高手?”
木佩兰冥思苦想一阵之后,摇了摇头,侏儒属于身体残缺,筋骨异于常人,要修炼出高超武艺谈何容易?更不要说掌力浑厚了,本身个子矮小,身轻手短,就算江湖中偶然出现侏儒身材又武艺超群的,也多半是使兵器的行家。
正在疑惑不解之际,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雷公公前来宣旨称皇后伤心过度不能视事,后宫之事暂由安泰公主主理。
按照往常规矩,皇后不能视事,一般是由皇贵妃出面主持后宫之事,皇帝却绕过了毛贵妃让安泰公主这么一个已出嫁的皇妹来接手,明眼人都看出这其中有猫腻。
皇后所出的二皇子与毛贵妃所出的大皇子为了太子之位相争多年,现在二皇子在宫中意外遇刺身亡,嫌疑最大的就是毛贵妃与大皇子母子,又怎么可能把后宫大权交到毛贵妃手上?
安泰公主收到旨意既喜且忧,道:“皇上多半已经说服皇后,你们母女与二皇子遇刺之事无关,否则这掌理后宫之事断不可能交到我手上。只是这么一来,我可就有得忙了。”
木佩兰微微一笑道:“圣明无过皇上,自然知道我们母女是清白无辜的。”她这话别有深意,安泰公主听了,浑身一震,眼带惊恐地望向她,木佩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道:“你不必细那个太多,你与皇上的情分不同……”
安泰公主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圣旨一下,安泰公主便马上忙碌起来,她把两个女儿也拉了来一起帮忙,首先要处理的就是滞留在蕙兰宫里的命妇们,安泰公主请示过皇帝,便派了侍卫太监分批将她们护送出宫,皇帝宣旨让木佩兰母女明日见驾,安泰公主心里转了转,特意留了部分命妇,等明日再安排出宫。
表面上的理由是事情处理、各人问话需要时间,实则是替木佩兰母女作掩护。试想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其他人都安排离开了,独独留下木佩兰母女多留一日,到了有心人口中,不知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如此当天晚上,白茯苓仍在怡斓宫中度过。安泰公主忙于处理宫中事务,木佩兰与白茯苓用过晚饭便早早进房休息。
两母女并排躺在床上,白茯苓挨在娘亲身边,伺候她们的宫女都被遣到了外间,殿里静悄悄地甚至可以听见外边白雪簌簌飘落的声音。
木佩兰忽然低声道:“你见过杀死二皇子那个人,对不对?”母女连心,别人或许会被白茯苓骗过,但是对她一举一动十分在意的木佩兰却能察觉出她正常里的点滴不同。
例如她今早找到白茯苓时,她与怀里小狸花如出一辙的警惕姿态,例如她听说杀人者是个侏儒高手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古怪表情。
139摊牌
事已至此,白茯苓知道这事并非自己一个人能解决的,(看不清)隐瞒,父母日后可能因为不知情而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
她咬了咬嘴唇,把事情始末理了一番,然后从自己找海浮石到魔教去找鬼面蛊蛊母,海浮石失踪,济困堂把小祢送来开始,一直讲到小祢半夜出现在她的房间,以及今日白天忽然出手弄晕了拉车的太监等等。
木佩兰越听神情越是凝重。白茯苓说完后,心情忐忑地打量着娘亲的神色,难得地有了犯错小孩的心虚感觉,她从小到大做下的胆大妄为的事情比人家吃的饭还多,一直以来父母都从不曾责怪过她什么,不过这次实在有些太严重了,牵扯到谋刺皇子的事情中来。
按照常理,这已经可以跟谋逆画上等号,绝对是吵架灭族的大罪了,就算她家父母很有本事也极难摆得平吧。
木佩兰沉默了很久,久到白茯苓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马上传讯所有白家明面上的人统统包袱一收撤退到海外小岛上去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就那么喜欢海浮石那小子?”
“啊?”白茯苓傻眼,娘亲这时候就算不责怪她一时滥好心自作主张惹下个大麻烦,也该跟她商议说明一番应对策略吧?怎么会问这种无厘头的问题?
木佩兰难得见到女儿露出这么傻呼呼的可爱表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笑道:“傻丫头,你如果不是对那海家小子有意思,又怎么会主动招揽上小祢这个大麻烦?”
白茯苓满头黑线,她是挺喜欢海浮石那类型的帅哥,可是她会留下小祢,主要是因为同病相怜,不过这却很不好解释,毕竟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悲惨难过的事情,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好了,没事了,乖乖睡吧。”木佩兰半点不体谅女儿纠结的心情,随手抚拍着她的肩背,像她小时候那样哄她睡觉。
“娘亲……”白茯苓带着委屈钻到母亲怀里撒娇,心知母亲大人这是故意吊她胃口。
“嗯,怎么了?”
“明天见皇帝要怎么说?”
“就按你跟你蕴眉阿姨说的就好。”
“那个……这是不要紧吗?”
木佩兰抚拍她的手一顿,微带讽刺道:“不要紧,谁是杀死二皇子的人,皇帝比你更清楚。”
“啊?”白茯苓把这句话在心里转了一圈,娘亲的意思不会是……就是皇帝派人做掉了自己的儿子吧?!
除了这个理由,没有其他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娘亲听到二皇子遇刺与她有关时,还表现的这么淡定,毫不担心皇帝为了儿子被杀的深仇大恨迁怒于她们这类相关人等。
然后,一个更狗血的结论诞生了……
“二皇子他……不是皇上的骨肉?!”白茯苓说话的声音近乎微不可闻。
木佩兰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不会吧!竟然真的这么狗血!!!
木佩兰沉吟一阵,轻声道:“这事你不要再提了,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见得就下不了这个手……”
白茯苓用力点点头,是啊!中国古代为了坐稳皇位,父杀子、子弑父,兄弟至亲相残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绝无仅有的稀罕事。还是生在普通人家好,例如自家爹娘,那是宁愿身受千刀万剐,也不舍得伤害她的,更不要说杀她了。
白茯苓闭起眼睛往娘亲香香软软的怀里蹭了蹭,忽然想到娘亲提起海浮石与小祢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内幕呢?
距离她们住处不远的宁仪宫内,皇后神情恍惚地坐在软榻上,听着匆匆入宫求见的父亲夏阁老不断反复强调眼前形势如何严峻,如果不能马上作出反应,恐怕他们一家的富贵荣显就要到此为止。
她一双眼睛涩涩地流不出半滴眼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至今她仍然不愿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竟然已经死了,她这一生的希望就这样被一下子毁掉了。
“父亲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呢?”皇后呆呆看着面前桌子上跳动的烛火,声音平板没有一丝起伏。她的儿子死了,可似乎除了她,没有人感到伤心难过。
在她面前信誓旦旦一定要找出真凶,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会严惩不贷的皇帝陛下不怎么伤心。
甚至平日对她儿子百般讨好奉承的宫女太监们,也只有惧怕但有,而没有意思伤心。
怎么会这样呢?那是她的儿子!也是皇帝陛下的儿子,自己父亲的亲外孙!为什么他们都不伤心不难过?!
是啊!他们母子在这些人心目中由始至终不过是件工具罢了,皇帝利用他们母子牵制毛贵妃母子,父亲利用他们母子获得权势、巩固夏家的荣显地位,宫女太监们 依靠他们母子飞黄腾达获取权位利益。当这件工具死了、不能再用了,赶紧另找一件新的就是了,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伤心呢?
皇后嘴角扯起一丝冷笑,原来她所认为的尊荣显贵不过是如此而已,这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夏阁老也知道女儿心里不好过,但是情势危急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他一咬牙道:“必须尽快从皇子之中选出一人过继到你膝下,我们才有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本!”
皇后忽然咯咯笑起来,越小越大声,笑声如同夜枭,在夜里听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皇后一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才勉强停下来,轻声道:“父亲,难道你还不明白?皇帝他压根不打算把皇位交到我又或是毛贵妃的儿子手上。我再过继一百个儿子都没用!都是一场空!”
夏阁老脸色苍白,浑身发颤,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急得,过了一阵才回过气来道:“争,我们还有一丝希望,不争……我们夏氏满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只要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你好好想想吧,明日一早我让你母亲进宫来看你,到时就把过继人选定下,这事绝对不能拖延。”
皇后不吭声了,父亲已经把一切都决定了,她又能说什么呢?
目送父亲苍老的身影颤巍巍出了宫门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她忽然神经质地抬头看向殿顶,尖声笑道:“可怜我的儿,你尸骨都未寒啊……”笑声比哭声更要刺耳悲怆。
次日一早,皇帝退朝后在寝宫偏殿召见了木佩兰母女二人,安泰公主本想相陪,皇帝淡淡说了句:“放心!朕不会把你的佩兰姐姐如何,安心去办你的事吧。”说着就把她打发了去处理后宫的事宜。
安泰公主临走前还有些担忧地看了木佩兰母女一眼,留下何公公在皇帝寝宫外候着,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偏殿上静悄悄地,皇帝沉默了一阵忽然开口道:“多年不见,朕老了,佩兰你倒是容颜如旧。”说话间似有许多感慨。
“皇上春秋正盛,民妇愧不敢当。”木佩兰语气淡然,显然没兴趣陪皇上怀旧。白茯苓在旁边听着暗自好笑,老爹真是白吃那么多干醋了,刚才她行过了礼就在偷偷打量皇帝,年纪明显比她家爹爹大了一截,已经不是大叔,早就本着老伯级别去了,眼尾的皱纹可以夹死苍蝇。
这皇帝应该说也是个帅帅的老伯,不过跟自家英俊无敌的爹爹比,还差了老大一截,果然娘亲有眼光!
皇帝比娘亲大十岁左右,可看他这个折旧率,说是娘亲的老爹都有人信。那一张脸分明就是酒色过度,真该让老爹来见一见,保证他一见就彻底放心了。
白茯苓满肚子转着大不敬的念头,忽然听上面的沧桑老伯点名道:“这就是你的女儿?”
木佩兰道:“是,正是小女。”
皇帝的眼光在白茯苓脸上转了一圈,还好并不色迷迷,也不算让人讨厌。
“容光更胜你当年,难怪老大、老二与陆英都动了心。”这话说着就有点往危险方向发展了。
白茯苓面上垂头不语作娇弱惧怕状,肚子里大骂道:“别把你两个不入流的儿子跟我大哥比啊!我跟大哥纯洁的兄妹情意哪是那两只有如禽兽、权欲熏心的色狼能比的?!更不要说我大哥长得比你的两个儿子帅多了!哼!”
“或者……还有老六跟小祢。”皇帝的下一句更加劲爆。
他知道杨珩对她有意就罢了,怎么连小祢都知道?白茯苓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木佩兰握住女儿的手,以作安慰,抬头直视皇帝道:“民妇还未多谢皇上送来的鬼面蛊蛊母,解了民妇夫妻身上的蛊毒。”
白 茯苓这下子已经顾不上吃惊了,脑子里飞快转了起来,鬼面蛊蛊母明明是小祢送来的,怎么又说是皇帝送的?是了!皇帝跟小祢就是一伙的!皇帝指使小祢设局杀死 了自己名义上的次子,不迟不早,这个时候动手必有缘故。最重要的是,小祢那个混账,竟然拿本该给她爹娘的鬼面蛊蛊母来骗婚!那个死小孩!
140 帝皇心术
皇帝毫不意外木佩兰会想通其中关节,只是略带怅然道:“这东西原是十二年前找到的,可惜因为悦妃的事,阴差阳错到最近才能送到你手中……”
靠!白茯苓怒了,你老婆死了怎么就连累我爹娘多做了十二年的丑八怪呢?如果鬼面蛊蛊母早些到手了,我爹娘的功力也不至于损失过半!
就是木佩兰,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怨气,不过她看了眼面前威严端坐却难言憔悴之态的皇帝,忽然又不生气了。
多当了十二年的丑八怪又如何,从女儿身体恢复后,她每一日都过得舒心快意,远胜于当年还是什么京师第一美人之时。
反观皇帝呢,自登基以来殚精竭虑,苦苦压抑自己去毛家、夏家的人周旋,最爱的女人一个离开一个枉死于深宫之中,最喜欢的儿子要么不在身边,要么近在咫尺却不敢露出半点亲近之意,时时刻刻防范算计着身边每一个人,这样的日子就算是归为天子,又有什么味道?
人总是从比较中获得满足,木佩兰不否认,与皇帝一比,心理顿时平衡了。
大殿上静了下来,皇帝不知想起什么,神情有几分恍惚,过了一阵才道:“有些事,朕不说想必你也能猜到,这几天你还是继续留在宫中吧,也可以帮帮蕴眉的忙。”
皇帝一句话,木佩兰母女的希望全数落空,木佩兰欲言又止,最终拉了白茯苓告退离开。
从偏殿出来,木佩兰不动声色向何公公打个眼色,带着女儿回到怡斓宫,待四下无人才神情严肃道:“待会儿我让你蕴眉阿姨马上派人护送你出宫,然后让你爹带你即可离京,走得越快越好!”
白茯苓不知娘亲为什么忽然这么紧张,可也猜到事态严重,咬咬嘴唇道:“那娘亲你呢?”
“我 不会有事,皇帝留下我,确实是想我帮你蕴眉阿姨稳住内宫,京城里马上会有一场大乱,你不会武功,留下了万一落在别人手上,我与你爹还有陆英才真的被动万 分。”木佩兰实事求是,说话好不委婉,她清楚自家女儿不是那种扭扭捏捏、婆婆妈妈的女子,跟她把道理说清楚她自会做出最理智的抉择。
果然白茯苓并不争辩,老老实实就去准备启程。从木佩兰的神情,白茯苓可以猜出她十九是推算出皇帝有些对她们不利的计划,她一不会武功,而不熟悉宫内的内情规则,三也压根不晓得皇帝的用心,留在宫里确实对娘亲全无帮助,只是负累罢了。
她 们带入宫的东西不多,原想着今日面圣后就离开,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何公公动作很快,两母女回到怡斓宫不到半盏茶时分,来接白茯苓离开的车轿就已经到了宫门 前,白茯苓抱了小狸花坐进车内,拉车轿的是安泰公主身边的亲信太监,手上拿了公主印信,几乎畅行无阻地就到了皇宫西侧大门。
门前一字排开已经停了三十多辆车轿,上面的都是今日安排离宫返家的命妇,白茯苓的车轿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守西门的太监眼看过安泰公主的手令,又核对过名单,当即点点头吩咐小太监打开宫门送客。
沉重的宫门才推开一线,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大喝道:“且慢开门,皇上有旨!”
白茯苓看着才透出一丝亮光的宫门很快又轰隆一声合上,心里预感十分不妙,到这个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很快又相继赶来八九个侍卫,他们的后面,两个小太监合力拉了一辆小车轿飞奔而至。
车轿帘子一掀,雷公公扶了一旁的小太监走了下来,他眼睛在宫门前扫了一圈,很快找到人群中的白茯苓,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走上两步道:“皇上有旨,忠国公府白氏女上前听旨。”
来了来了,果然找上门来了!白茯苓知道这回事跑不掉的了,只得上前跪接圣旨,一边跪一边把那个不安好心的皇帝痛骂一百遍啊一百遍。
圣旨很短,大致意思是称赞白茯苓“温婉谦谨,端礼柔嘉”,特册封为景绫县主,即日起在宫中随安泰公主学习宫规礼仪。
白茯苓不晓得这“温婉谦谨,端礼柔嘉”是册封县主的标准用语还是皇帝在讥讽她凶猛恶霸,她只晓得皇帝把她留在宫中,绝对没有好事!
旁边一同听旨的命妇们却听出了门道。白茯苓的出身算不得高贵,母亲虽然是忠国公的独生女,先帝亲封的君主,可父亲不过是个普通商贾(白常山与白丑的关系知道的人很少),现任忠国公只是她的表哥而无弟兄,陆英也就义兄而已,她的直系男性亲属终究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
本朝的规矩,忽然封赏一个出身普通的世家女子,原因只有一个——抬高她的身份,好把她指婚给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或朝中官员,甚至是皇子。
而根据皇帝把她留在宫中学习宫规礼仪这一条来看,多半是想把她指给某位皇子为正妃了。
那些夫人们心中惊疑不定,二皇子昨天才遇刺身亡,今日皇帝竟然还有心情封县主,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白茯苓一肚子郁闷地谢过圣恩,雷公公笑眯眯上前扶起她道:“县主娘娘请起,都怪洒家脚程慢,累您白白来回一趟,洒家已经派人到忠国公府上去报喜了,县主娘娘且安心在宫里住下吧。来人!送县主娘娘回怡斓宫!”
白茯苓好想把他那张白白胖胖的老脸,掰下来扔到舂米的罐子里拿大棒槌狠狠捣用力砸,这个老太监分明是故意的……或者说,皇帝分明是故意的!
刚才面圣的时候故意只说让娘亲留下,她们还没庆幸完,转头就把她也扣下了!也罢,现在人在屋檐下,回去跟娘亲商量清楚再说吧。
白茯苓很干脆地坐回本来的车轿,在一众命妇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再次往深宫进发。
怡斓宫那边已经收到消息,木佩兰守在宫门前接了女儿,什么也没有说就带着她回偏殿去,很快安泰公主也闻讯赶了回来。
“我越来越搞不懂皇兄了……”安泰公主一脸歉意。
木佩兰反而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还要多叨扰你些日子,你不嫌我们烦才好。”她知道的关于皇帝的事甚至比安泰公主还多,对皇帝的了解也深,原就猜到皇帝不会这么轻易放人,不过是搏一搏罢了。
安泰公主母女与白茯苓母女一道用过午饭,白茯苓借口午睡,拉了娘亲到自己的寝宫中说悄悄话。事已至此,白茯苓不得不要求娘亲把知道的信息共享一番,木佩兰也再无隐瞒,两母女如昨夜一样,遣推了伺候的宫女太监,睡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木佩兰道:“今早皇帝提起陆英、杨珩与小祢,我就知道他已经对你留上了心,多半不肯放你离开。”
“娘亲能不能猜到,皇帝的打算?”白茯苓最想知道的是这个,只有知道了皇帝的计划,才能想法自保。
“二 皇子的死,不过是个导火索,皇帝真正想做的,是把毛家与夏家的侍立彻底铲除。当年皇帝未登基之前在众位皇子之中并不显眼,太后那时不过是淑嫔,皇后无子后 来更先于先帝薨了,宫里头几位有子的嫔妃斗得厉害,太后性格软弱,出身显贵家里却并没有在朝中执掌实权之人。夏家与毛家正巧遇上几件大事,正是风雨飘摇之 际,两家上代家主乃是意气相投的一行结拜兄弟,关系十分深厚。因为种种缘故,两家决定联手不惜一切代价扶持皇帝登基。皇帝原本已由先帝指定了正妃人选,只 是还未正式册封,于是两家的女儿只得嫁给了皇帝为侧妃。后来皇上登基了,毛家、夏家也因此得了势,正巧在皇上准备立后之际,这位皇后却暴病身亡……”
“死的也太巧了吧!毛家夏家这下还不为了皇后之位打起来?”白茯苓马上抓住了重点。
木佩兰淡然道:“这样巧合的事,后面还有不少,只是利令智昏,有些人就算明知有诈,也是忍不住要上当的。”
她 顿了顿,继续道:“毛家夏家斗了起来,毛家手握兵权,夏家执掌朝政,两家谁也不让谁,夏家略处于下风。最后太后与皇帝商量,两位娘娘谁先怀上龙嗣,便立谁 为后。结果夏家的女儿先一步怀上了,偏偏立后不久,孩子便意外流产了,倒是毛贵妃所生的儿子成了皇长子。皇后后来虽然再次怀孕,却也来不及了,而且最倒霉 的事,皇后第二次生下的乃是一个死胎!”
白茯苓奇怪道:“我记得,二皇子比大皇子只小了一年半啊!”皇后又不是赛亚人,流产这么严重的事,哪能这么快恢复啊。
木佩兰轻声道:“皇后生了死胎一事,只有负责替她诊脉的太医、接生的稳婆以及几个伺候的宫女知道,连皇后本人都并不知情。这些人,后来都被处理掉了,天下间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剩下皇帝与我这个负责下手的人了。”
141 血色夕阳
白茯苓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是不用问就是皇帝干的,皇帝这样做不是怕皇后伤心,而是要给夏家一个虚假的希望,让他们认为还有筹码可以与毛家正下去。
时至今日,二皇子在没有利用价值了,皇帝便毫不犹豫地让人将他杀死,一手把夏家与毛家的平衡摧毁了。
“接 下来,应该马上就要轮到毛家了……毛家这些年做的恶事虽然不少,但是并不足以让皇帝光明正大地解决他们。所以皇帝既然对二皇子动手,那必然是有把握可以将 两家一次扫清了……最好最彻底的借口,就是谋逆……”白茯苓慢慢推测着,皇家从来讲究脸面,就算是卑鄙无耻的事,都会努力粉饰一番,整出个义正词严的理 由。毛家、夏家当年辅助皇帝登基,是实打实的从龙之臣,大皇子又是皇帝的长子,等闲罪名都不可能把他们一棒子打死,除了谋逆。
这些手段白茯苓从前在电视上书上见得多了,所以很快就摸出了脉络,放在等闲人家,父子之间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算计,但是在皇家,完全可以把所有血缘、亲情因素剔除,就是亲生父子、母子,也可以为了各自的利益你死我活。
木佩兰没想到白茯苓会猜到这些,很是吃了一惊,她的女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北关城这种边陲城镇过得,竟然能有这样的见地,委实聪明的可怕。
心里不由得又泛起一阵浓浓的不安,太聪明的人一般不能得享天年……
白茯苓见娘亲看着自己发呆,以为她猜错了,扁嘴道:“我猜得不对么?”
木佩兰点头道:“你猜得对,三日后就是除夕,按照祁国传统,皇帝要带领百官到宗庙祭拜祁国历代祖宗,皇后也要带领后宫嫔妃在宫中举行祭祀仪式,那一日就是谋逆最好的时机,只是不知大皇子与毛家、夏家的人,有没有这个胆子……”
白茯苓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啊?那我们就不能跟爹爹他们一起过年了?!”
“是啊!”木佩兰心中也很是遗憾,他们把白茯苓留下,原本只是想一家人一起过个年,没想到竟然连这个愿望都要落空了。早日如此,还不如就及笄礼后马上把白茯苓送走,也免了这许多的闹心事情。
第二天,夏阁老一党的人在朝上提出要替皇后过继一位皇子到膝下,以慰皇后丧子之痛,皇帝当即准奏,不过没有确定人选。
四皇子、六皇子的母妃都已经逝世多年,群臣心里顿时活泛起来,遗憾因为二皇子遇刺一事,现在皇子府都在严管之中,想要套近乎也摸不着门道。
另外夏阁老一系群情激昂,要求彻查二皇子遇刺一事,矛头直指毛家,朝堂上言辞锋利,只差没有指名道姓说是大皇子派人害死了二皇子。
确实,能再光天化日之下在内宫行凶,自然是有人里应外合,毛贵妃在内宫的权位与皇后只差一线,要做些什么最是便利。
木 佩兰是因为知道二皇子并非皇帝亲生,白茯苓则是与小祢接触过,知道他压根不把皇子们放在心上,更不屑为大皇子所用,所以采用排除法猜到了皇帝是此事的主 谋,在其他不明内情的人眼中,大皇子才是胡搜要嫌疑人,无奈那行凶的刺客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所以他们也提不出有力证据。
不说夏阁老这边,就算是毛家这一系,不少人也心虚地觉得多半是大皇子下的手,只有毛家几位“高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朝堂上双方人马你来我往,几乎大打出手,到了除夕前那一天,毛家的人却忽然冷静下来,大佬们冷着一张脸不理会夏家人的指桑骂槐,只派了几只小虾米上去迎战。
除 夕那天早上,皇宫中门大开,皇帝以及思品以上大员以及皇子、亲王勋贵们在御林军护送下浩浩荡荡出了皇城,往城南宗庙天坛而去。庄严肃穆的队伍里弥漫着一股 诡异的气氛,夏阁老唇边含着冷笑,毛贵妃之父毛老将军面上到没有什么异常之色,不过他越是如此便越是可怕,这位老将军年轻时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冷面杀神,越 是危急之时便越是冷静自若。
大队到了宗庙,先到偏殿休整,等待吉时开始祭祖仪式。
祁国的祭祖仪式十分特别,先请出祖先灵位,然后由皇帝于列祖列宗灵前代替先祖训诫皇家子弟,以示至诚至孝不忘祖训,再由百官向皇帝进谏,以示开明兼听贤明治国,最后才是正常的祭拜议程。
往日这些仪式只是仪式,训诫皇子的话千篇一律,百官进谏也尽是些官面文章,以废话和变相阿谀奉承为主,今日却出了大岔子。
夏阁老忽然走出来,声泪俱下指责大皇子无君无父、残害手足,联合毛氏一党意图谋反,更取出事先备好的奏章,上面列数大皇子十大罪,而且证据充分,连大皇子何年何月事先做好了龙袍以及准备兵马打算逼供的事都巨细靡遗列了出来。
现场所有人听了走掌上所列之事,都怫然变色,皇帝更是勃然大怒。
夏阁老读完奏章,声色俱厉向着大皇子及毛大将军大声道:“微臣所奏之事,句句属实!”
二皇子死后,皇帝就有意在夏阁老等人面前流露出担心毛家势力就此坐大的意思,暗示夏阁老可以适当找找毛家的碴,而且很痛快地答应了皇后过继皇子一事。
这些年来夏阁老早就看透了皇帝借着两家相争坐享渔人之利那一套,他们两家哪家风头劲,皇帝就会帮着较弱的那一家去打压,好让他们的实力相当,互相制衡,所以以为他这次打的仍是这样的主意。
夏阁老又怎能甘心?!二皇子都被毛家的人害死了,他们要再不狠下杀手,那就等着日后被皇帝利用完了彻底覆灭吧!所以他顺着皇帝的意,特意在今日上奏弹劾大皇子一系,图的就是能够一举把毛家与大皇子打落尘埃。
就在他上奏的当口,已经派了人去查抄大皇子府,现下只怕已经证据在手。皇帝就算有心维护也无能为力了。
被当众揭穿谋逆,大皇子目露凶光却并不惊慌失措,他仰头大笑数声,恨声道:“就算你所奏都是真的又如何?!”
皇帝“惊恐”非常,指着他与毛大将军喝道:“来人!将这两个逆贼拿下!反了反了!好一双无君无父的逆子叛臣!”
几名御林军应声冲了出来,就要去拿住二人,却被另外几名御林军揽住,双方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打起来。而殿上负责护卫的御林军也分成了两派,一边竭力保护皇帝及其余几位皇子还有其他勋贵官员,另一派护卫在大皇子与毛大将军身周。
大皇子对这个沉迷酒色的无能君父敬畏有限,冷笑道:“父皇,这可是你逼儿臣动手动的!”
除了毛家的忠实党徒,其他人听了这话尽皆色变,这时外边人声鼎沸,一名御林军统领冲进来禀告称宗庙被叛军重重围困。
今日负责护卫的是东西两大营御林军,带队的两位副统领,一个是蒲黄,另一个是夏阁老门生的亲兄长。两人一个忠于皇上一个是夏阁老这边的人,夏阁老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忽然发难,没想到大皇子竟然比他更狠,干脆选在今日谋反!
这一下夏阁老那边的人脸色尽数白了,他们多数是文臣,让他们在殿上唇枪舌剑又或是弄些什么阴谋诡计害人简单,可要他们上战场,真刀真枪跟人拼命,他们不专业啊!
大皇子他们其实也很郁闷,二皇子死掉了,虽然给他们带来重大嫌疑,但是好歹去了一个有力对手,他成为太子的几率直线上升,连逼宫都省了,只要低调等着就好,没想到竟得到密报,称夏阁老已经搜集到了他之前准备谋逆的种种证据,打算在除夕祭祖时发难。
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他们做其他应变了,逼宫的准备还未完全做好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大皇子与毛大将军亲自提了长刀,带领一众亲信御林军,向着皇帝的方向杀去。
外边传来巨木撞门的沉重响声,声声如雷震人心魄,宗庙大门一破,里面这点御林军哪里挡得住大皇子的过万叛军?殿上的御林军统领蒲黄顾不上其他,大声命令御林军护卫着皇帝、皇子以及官员尽快冲出重围。
宗庙内外杀声震天,很快叛军便破门而入,与御林军厮杀起来,御林军人数远不如叛军,勉强护着皇帝与几位皇子、亲王、重臣且战且退。
大皇子与毛大将军杀的兴起,只要见到夏氏一党的官员落单,便指挥人冲上去当场格杀,混乱之中,不知多少夏氏一党的官员死于非命。
场面很快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皇帝身边几位皇子勋贵都被吓得够呛,只有杨珩与林平子镇定非常。
杨珩漠然看着不远处疯狂狞笑着挥刀砍下一名夏党尚书的大皇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兔死狐悲的感觉。
142逆转与宫变
今日这一幕,杨珩也始作俑者之一,大皇子谋逆的证据,是他派人辗转交到夏阁老手上
的,并暗示自己希望在皇后膝下尽孝的意图,夏阁老果然欣然笑纳。
转身他却又把夏阁老得了大皇子谋逆证据的消息透露给毛家,逼得毛家孤注一掷,起兵
逼宫。
经过今日这一乱,大皇子与毛家固然万劫不复,夏家的党徒也要折损过半,而且能够随
同前来祭祖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夏家的中坚精锐尽数在此。
天家无情,皇帝为了对付毛家、夏家,毫不犹豫就将长子、次子置于死地,同为人子,
岂能不心寒?不过这种情绪也就一闪而过,杨珩的心便恢复了刚硬。
与其担忧恐惧,还不如好生计划自己日后该走的路,父皇或许有些信心于他,但是归根
到底,他心目中最重要的是他的江山社稷,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确有继承大业的能耐,父皇要
放弃他同样是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的。
叛军步步逼进,大皇子府畜养的几名高手死士已经突破御林军的防护圈子,向着皇帝这
边而来,杨珩脚尖一挑,地上一柄不知谁落下的长刀弹了起来,他单手接住走上两步挡在皇
帝面前,而林平子照样自地上捡了一柄长枪,走到了他身边。
大战还在继续,皇帝这边的御林军死伤越来越多,靠着杨珩与林平子联手抵挡住一波又
一波的死士攻击,百官不明被杀就是被俘,跟在皇帝身边的只剩下不到十个。已经退到了宗
庙的西北角,退无可退。
危急之际,宗庙前又再传来杀声阵阵,一声大喝破空传来:“微臣陆英,救驾来迟,请
皇上恕罪!”
叛军一听,心里都是一震,大皇子与毛大将军更是发起急来,毛大将军对大皇子打个眼
色道:“我去尽量拖延,等我们的援兵赶来,你去将皇帝劫持住,便大局已定。”
大皇子点点头,毛大将军转身由几名亲兵护着指挥叛军上前去抵挡陆英带来的西大营御
林军。
陆英身穿军服骑在战马之上督战,前面三排将士手执长短怪异兵器随着口令互相配合,
步步进逼,叛军往往还未冲到阵前就已经被前排将士的手上长满倒钩尖刺的长杆子打得皮破
血流,侥幸冲到近前来的马上被长刀伺候。这些手执长刀长杆的将士都有前排专人举着盾牌
护卫,叛军被这种古怪的攻击方法打得节节败退,宗庙广场之上血流成河。
叛军听着陆英的名头,心里已经先怯了,再见一上来就一遭此惨败更是心慌意乱,毛大
将军不得不让他们退回宗庙内,紧守大门。门板虽然刚才让叛军撞坏了,好歹陆英的古怪进
击手段很难在这里施展开。
另一边大皇子喝令死士全力猛攻,杨珩与林平子两人武功不弱,在车轮战下也渐渐不支
。宗庙后再次传来人马之声音,叛军一声欢呼,是他们的援军到了。
带领这支援军的是五驸马,五公主与大皇子正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大皇子一见五驸马带
兵前来,几步抢上前喜道:“你可总算来了,快到前面去助我外公抵挡陆英!”
五驸马沉着脸不答,忽然大喝道:“拿下!”
大皇子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五驸马带来的人扭住了双臂有,两柄长刀架在了他的颈上。
五驸马制住了大皇子,又指挥手下前去营救皇帝,从后攻击大皇子派出的死士,其他叛
军见了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想要救回大皇子,却听五驸马大声道:“放下兵器,皇上仁德或
可赦免尔等死罪!”
那边因为有五驸马的人帮忙,杨珩与林平子压力大减,皇帝知道大局已定,神情也慢慢
放松下来,大声道:“现在放下兵刃,诚心悔过,朕便不再追究,负隅顽抗者立斩无赦!”
叛军见前有陆英强攻猛打,后有五驸马倒转枪头,连大皇子都落入他们手中了,心知大
势已去,皇帝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声称投降都不究,想来应该不至于食言。就算他秋后算账
,总也还能多活些日子。
哐当一声,不只是谁先抛下了兵刃,然后便是一片兵刃落地之声。
大皇子目呲欲裂,两眼通红瞪着五驸马嘶声道:“狗贼,母妃与我对你何等礼遇,我皇
妹对你何等情深意重,你竟然反我害我!反复小人!你不得好死!”
五驸马不理他,示意手下把弃械投降的叛军隔开看管起来,又将被俘虏的百官接过来安
置到一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