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腹黑甜文)第71部分阅读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姑娘跑的太急撞到他腿上,被他的护身罡气弹了开去,所幸小姑娘并不会武功,人小力弱,所以反震之力不大,她只是摔了一跤。
旁边一个小孩似乎是小姑娘的哥哥,急忙跑过去扶起她,安抚道:“不哭不哭,老和尚说他等会要讲地藏王菩萨的故事,……我们快去吧。”
甘遂面色不善而且身形高大,两个小孩虽然对他很有意见,但也不敢惹他,小男孩把妹妹扶起身,拍干净她身上的雪沫,两人手拉手扭头就跑了。
地藏王菩萨?
甘遂忽然想起,曾几次听闻白茯苓做善事是因为地藏王菩萨曾经赐下神恩救她性命。
甘遂游目四顾,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一个小村镇里,两个小孩子正往村口一个小庙跑去,他想了想举步跟了上去。
庙十分简陋,一个老和尚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大群小孩子为在他面前,老和尚正好开始说地藏王菩萨的故事。
说的是有一位名叫光目的贵族女子,十分孝敬父母,她得母亲生前喜欢吃鱼子,犯杀生罪极重,死后神魂堕入无间地狱,受尽无数苦楚。光目知道母亲生前不积善因,死后必会受报应,于是变卖家宅财产供养佛寺,大做善事。最后终于使自己的母亲以及其他地狱的罪人得以脱离地狱的苦楚。这个贵族女子就是地藏王菩萨的化身。地藏王菩萨曾发下誓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更身入地狱要度尽六道众生。
故事既不曲折也不离奇,甘遂却如遭雷击,脑中灵光闪现,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好!哈哈哈哈!好啊!”
……
白茯苓此时正坐在地府阎罗殿上与判官讨价还价。
“就这个吧,名门望族,富甲天下,近五十年娶的媳妇只生儿子,没有生出过一个女孩,你投胎到这一家,不但是长房嫡女,还是族里唯一的小姐,必定万千宠爱在一身,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判官呲牙咧嘴到。
“好像还不错,可是我还能遇到我爹娘吗?”白茯苓挑剔道。
判官终于爆发了:“你有完没完,一下子说这家不够富,一下子说商家地位太低了,一下子嫌那家亲戚太多,一下子嫌父母容貌太丑……现在连遇上什么人都要挑剔,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白茯苓斜了他一眼,得瑟道:“地藏王菩萨说我做了大功德,足以抵消前生孽债有余,我不过提出几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要不我去问问菩萨好了。”
判官十分哀怨,如果不是白茯苓积下善因太多,他也不用这么低声下气伺候她。
白茯苓其实也不想为难他,只不过心底深处舍不得父母亲朋,所以才这样拖拖拉拉,迟迟不下决定,这一生有太多东西让她留恋,她不想太快喝下孟婆汤了却前尘。
双方正在扯皮,地藏王菩萨与牛头马面走了过来,前者面现难色,后两者神情惊惶。
判官正一肚子火气,偏偏地藏王菩萨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于是只好冲着牛头马面发作:“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天塌了还是地府要倒了?”
牛头苦着脸递上一叠纸道:“出大事了,判官快看!”
白茯苓好奇的瞄了一眼,道:“这不就是我家保存的卖身契,有问题吗?”昨天其她就陆陆续续受到白果他们烧给她得这些纸契。原本是想拿来做完成任务的证据的,不过地藏王菩萨一见面就是对她一阵夸奖,直说她超额完成任务,所以她也就没有刻意去整理了。
牛头马面同时怒瞪她一眼,道:“就是你这个灾星,谁不好惹,偏去惹那煞神!”
白茯苓十分不解,判官一脸晦气地翻开那些纸契,才翻过两张,就见一张以丹砂写成纸笺,上书两行大字:
三日之内,白茯苓若不还魂,
吾便血洗天下,以十万百万冤魂填满地狱!
一个个红字力透纸背,恍如血色淋漓,张牙舞爪杀气腾腾。
判官又翻了几张,几乎每隔两三张卖身契,便夹了这样一张血红“警告信”,判官沉了脸色哼道:“大胆凡人,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凶神恶煞,敢要要挟地府
白茯苓也看清了那些字,她要不知道这是谁的杰作,那就是正宗的脑残了!
她缩缩脖子,决定低调一点。
判官发完一阵官威,抽出生死簿,对牛头道:“这人姓甚名谁,报上来!”
牛头耷拉着一双牛眼,有气无力道:“甘遂……”
“什么?”判官手上的生死簿没拿稳,啪一声跌到地上。
白茯苓更是惊奇,甘遂这么有名气?连地府里的牛头马面和判官都认识他?
判官两眼喷火,瞪向白茯苓。那恐怖的样子,十足十想把她当场撕开几块。
“不关我的事……我一直努力劝告他不要杀人的……”白茯苓抗议道。
地藏王菩萨叹口气道:“事已至此,怨也无益,一切皆是因果。”
判官用力揉了揉脸道:“她当初还魂重生十五载已经是坏了规矩,如今再次还魂,有碍天道轮回秩序,不妥不妥。”
马面一张脸拉得比腿还长,咕哝道:“总比地府多出十万百万冤魂要好吧……”光想到搞定这些平白多出来的鬼魂的工作量,就让他们头皮发麻。
白茯苓怯生生道:“那个……凡人生死不是判官手上的生死簿所定吗?如果死期未到,原则上应该不会被杀吧……”
判官跳起来怒骂到:“你懂个屁!那甘遂什么来历你知不知道?”
白茯苓用力摇头,她现在只希望这笔烂帐不要算到她头上,她好不容易才完成了救助万人的任务,可以从新投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如果这个时候被甘遂拖累,她真不知道改怎么办才好。
地藏王菩萨脾气比较好,和声解释道:“甘遂的魂魄乃是天地之间杀气怨念不得宣泄,天长日久凝聚而成,误入轮回生而为人,他的生死命途就是判官也无能改变……他若一意孤行大造杀孽,就是地府也无能为力。”
那就是说死在他手上就是白死,只要他想杀,不该死的人也会死!
白茯苓面上变色,气道:“说我之前是白起,坑杀四十万人,就要我倒霉三十世,他倒好,一句生死命途无法改变就可以随便杀人,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
地藏王菩萨叹口气道:“他今生种下恶因,来生自有恶果。”
判官与牛头马面低头商量了一阵,抬起头对白茯苓道:“你回去吧,牛头马面,明日起你们与本官一起修补调整被打乱的轮回秩序,限期二十年内完成。”
牛头马面一脸无奈齐声答道:“是!”
“喂喂,你们好歹也问问我的意见吧!”白茯苓一惊,复活重生可以见父母亲朋,她自然是喜出望外的,不过同时还要面对甘遂!回去,这辈子势必要与甘遂绑在一起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判官不耐烦道:“你回去好好劝那甘遂放下屠刀,自有你的好处。”
说着一挥手,牛头马面不由分说把白茯苓架到奈何桥边一推,白茯苓眼前一黑,所有知觉都离她远去……
260 倾我今生(大结局)
云雀山别院前堂大厅上鸦雀无声,只有火盆偶然爆出噼啪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笔墨与纸张摩擦的簌簌声。
白茯苓的棺木依然停放在大厅上,棺木一侧,白果、丁香、白阿五、白十三等人轮着将卖身契一张接一张放入火中彻底烧成灰烬。
甘遂坐在火盆不远处奋笔疾书,一碟血红的丹砂用尽,紫草便马上利落地换上一碟新的,从早上到现在,紫草都不记得换了多少碟了。
甘遂像完全不知疲倦一般,由始至终没有停笔。一张张写着同样血红威胁字句的纸签,夹杂在卖身契之中投入火盆,瞬间化为灰烬。
早晨他突然出现在灵堂之上,吩咐紫草准备纸币丹砂,然后便一直重复着同样地书写动作。
纸签上的内容把白果他们吓了一大跳,但是在甘遂恐怖的目光下,。没人敢去阻挠他的疯狂行为。
白丑与木佩兰出来见他如此,真不知该为他的痴心坚持感动,还是该为他的狂妄大胆无奈。不可否认,他们虽然笃信佛法多年,不愿再惹血腥杀孽,但是最爱的始终是自己的女儿,心里暗暗盼望甘遂这个法子可行,所以全不阻拦,甚至使眼色让白果他们配合。
能够令女儿死而复生自然是最好,否则以甘遂此刻的状态,他们真担心一旦女儿最终无法复活,他真的会把威胁变成现实!
白十三将最后一张卖身契投入火中,望向甘遂干咳一声道:“烧完了”。老大你写了至少两三千张“血书”了,是不是也停手歇会儿?
甘遂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理也不理,仍是继续不断写着。
他为了赶在白茯苓生辰之前回京,日夜兼程赶了数千里路,昨日刚到京城便得知白茯苓的死讯,悲伤过度差点走火入魔,气候失魂落魄在雪地荒野走了一夜,今日又是一整天不吃不喝坐在白茯苓灵前写字,如果不是他武功底子实在好,早就虚脱在地上了。
往日干净整齐的俊美青年,现在蓬头垢面,满脸胡渣子,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别说紫草白果等人,就是木佩兰与白丑见了,也心生不忍。
不知道过了过久,远处传来鸡啼声,天边现出一片鱼肚白。
甘遂身前的一大叠白纸全数用完,他顺手一摸没有摸到纸签,抬起头向着紫草哑声说:“去拿纸来!”
紫草终于忍不住了,摇头说:“不拿!够了!你已经写了一夜了!如果她泉下有知,早就该看到了!”
甘遂根本听不进去,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也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知道紫草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不想苦等,他怕多看几眼白茯苓沉睡不醒的摸样,他会疯狂崩溃,他必须做点什么让自己不去考虑白茯苓无法复活的可能。紫草不肯送纸来,甘遂起身便往记忆中别院的书房方向走,打算自己动手,紫草一闪身挡在厅门前不肯让他去。双方正在坚持,突然厅中想起几声咳嗽。
厅里本来就聚集了不少人,所以甘遂也没有留意,紫草背向厅门正对着大厅内,却清清楚楚看到庭上并无人咳嗽,她定了定神,又听到几声,分明是从棺木中传来的!
“小师嫂……她、她……”紫草不敢置信的指着棺木惊呼出声。
甘遂看见她这幅惊诧的神情,心中一动,燃起希望的同时更升起极大地恐惧,他很怕,如果这是一场空欢喜,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咳嗽声再次想起,这次清晰而明白,庭上其他人都一跃而起额,扑向棺木的位置。紫草积极拉过甘遂的袖子飞奔到棺木旁。
棺中沉睡了两日有余的白茯苓一边咳嗽一边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谁带头欢呼了一声,庭上众人欢声雷动。
甘遂缓缓伸出手去,仿佛怕稍稍用力这个美好的景象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
白茯苓茫然看着面前无数张熟悉的面孔,一时也有些适应不了,尤其是胡子拉碴形象颓废的甘遂。
甘遂的手小心翼翼碰触到白茯苓的脸蛋,缓缓摸到她的颈侧,温热的触感令他振奋非常,肌肤之下规律跳动的脉搏带着无尽生机,透过他的手指直直传入他心中,飞快填满他冷寂空旷的心窝。
她是活得,她终于活过来了!
甘遂一把将白茯苓紧紧抱住,想欢呼想大叫,但是喉头像被什么塞住了一般,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之后便是一场混乱,甘遂抱着白茯苓不肯放,谁都劝不开,白氏夫妇很无奈,紫草毫无办法,其他人只能干瞪眼。不过甘遂将白茯苓从地府里抢回来的,所以没人好出面去阻挠他的非礼行为。
最终是白茯苓连绵不绝的咳嗽声,将他震醒。白茯苓的棺木就在火盆边,加上风向关系,烟火将她呛得连连咳嗽,什么话都没法说。
甘遂将她抱出来走到避风处,却仍是不肯松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失而复得的心上人。
白茯苓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值得佯装刚刚恢复身体虚弱垂着眼睛不说话,她对于面对甘遂,一点点准备都没有。原以为她一死,所有一切便一笔勾销,没想到……哎……
木佩兰见这样也不是办法,值得先将庭上其他人打发去休息,然后走上前对甘遂道:“苓儿她刚刚醒来,先让她梳洗一下,再说其他可好?”
说着伸手想去将女儿接回来,甘遂往后倒退一步,眼中闪过警惕与凶戾,木佩兰一惊,缓过口气到:“苓儿是你救回来,我们夫妇不会再阻挠你们的婚事,你大可放心。而且苓儿至少两三日不曾梳洗更衣,她很爱干净的,会不习惯……:
这话其实是委婉地提醒甘遂,你小子两三天没洗澡,也不怕熏到老婆。
紫草见这样坚持不是办法,也加入说服行列。费了一番唇舌,甘遂才勉强松了手。
白茯苓被爹娘送回房间好生梳洗整理过了,换过衣裳,有些不好意思的埋在娘亲怀里,歉然道:“让你们伤心难过了一回,都是我的不是。”
不过短短几日,爹娘就像平白老了好几年,白茯苓看得心理难过之极。
不管如何,能够复活再与自己爹娘还有一众亲朋家人团聚,都是一件好事,至于债主甘遂……慢慢来吧。
她就不信她会搞不定他!
一家三口说了几句闲话,木佩兰去抱了两个儿子过来。两个一岁半的孩子已经能够分辨亲人,抱着白茯苓“姐姐”叫个不停。
为了她的事,这几天庄子里从她爹娘到打理杂物的佣人,没有一个睡得好,白茯苓将父母劝去休息,自己却没有半分睡意,呆呆坐在床边发呆。
紫草敲了敲房门走进来,见他醒着,拉着她左看右看,十分欢喜,更趁机将这几天以来甘遂做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白茯苓叹了口气,没说话。
紫草有点急了,道:“师兄这样对你,就是铁打的心肠也得化了,你、你可别辜负师兄的情谊。”
“你不用急,这辈子我是跑不掉了的。”白茯苓苦笑道。
紫草皱眉道:“你这话我不爱听。”这么勉强,枉费师兄对她一往情深。
“但是这是事实不是吗?”白茯苓直视紫草,没有半分心虚:“我是喜欢你师兄不错,但是从一开始,都是他在做决定,我如果有其他意见,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逼我听他的,甚至拿我的父母亲人来要挟我。”
紫草咕哝道:“他对你很好了,换了我们,要敢不听他的,直接杀了。”
白茯苓忍不住笑起来,知道有人比她更悲剧,心情就是好啊。
紫草前脚走,甘遂后脚就到了,他换了一身簇新衣袍,刮去了胡渣子,重头到脚整理了一遍,又恢复了原本俊美清爽的摸样。
紫草一再提醒他形象问题,他勉强花了点时间打坐恢复状态,否则早到了。
缓冲过一阵,白茯苓总算可以从容一点面对他。
甘遂将她抱入怀里,狠狠稳住她,直到她要喘不过起来了,才稍稍松开。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甘遂恨恨道,一边将耳朵贴在心脏的位置,满足地听着她稍显急促的心跳声,她是活的,真好!
白茯苓哼道:“知道我狠心你还敢惹我?!”
甘遂不答,伸手摸到她的腰际,想去解她的衣带,白茯苓连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色狼行为,惹来不满的很瞪。
白茯苓才不怕这只纸老虎,伸手摸了摸他的鬓边道:“紫草说你几天没有休息过了,乖乖睡觉,不许乱来。”
“我精神的很”甘遂不依不饶,一边将十分能展现他迫切心情的某个部位贴到白茯苓腿上蹭了蹭。
白茯苓脸上泛起一片红霞,在他下巴上咬一口,道:“不行,你要的话……睡醒了再说!”
甘遂好不容易令心上人回到自己身边,在得到一个缠绵约定之后,终于勉为其难躺在白茯苓床上睡过去,睡梦中不忘紧紧抓住白茯苓的手,唯恐她会再次离开。
白茯苓看着他安详满足地睡脸,也静下心来考虑日后两人该如何相处。
公平地说,她其实有些对不起甘遂,虽然甘遂也犯过对不起她、令她伤心的事,不过比起自己死对他的刺激,两清有余了。
现在她刚刚死而复生,甘遂还没有回过神来,过后一定会跟她算账的,要安抚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与甘遂的相处,确实就像她对紫草说的一样,甘遂决定一切,然后用尽各种手段逼她就范。这并不完全是甘遂的错,以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甘遂天长地久,所以对他的她对敷衍为主,不是直接拒绝就是干脆对他不理不睬……现代好像管这叫冷暴力来着。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甘遂,她喜欢怎样的对待,喜欢怎样的相处方式,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因为自己的轻忽忐忑不安,甚至做出一些过激行为,然后以此为借口,将他推得更远。
按照孔老头的说法—不教而诛谓之虐!
好像越想,她的错处就越多……但是想到地府中所见所闻,要她心平气和的对待甘遂,真的有些难。
白茯苓捧着脑袋叹口气,死了一了百了,或者就是不停纠结。
因为一早知道自己只能活到十八岁,所以想做的事情计划都已经做了,除了对家人的卷帘不舍,复活对她而言,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狗尾续貂。
她甚至有些茫然无措,多出来的几十年生命,她做什么好呢?莫非都用在跟甘大魔头斗智斗勇上?
晚饭时分,收到这意外喜讯的林平子、陆英飞快到了云雀山别院。
两人看到活生生坐在面前的白茯苓,又是一番欢喜,再看坐在她身边,不顾旁人侧目揽住她腰肢,一脸亲昵独占姿态的甘遂,便觉得比之前顺眼了一些。
林平子仔仔细细把白茯苓的小脸打量了一遍,喜悦道:“好了好了,表妹这面相,活到八十没问题。”
侧头顺便扫了一眼甘遂的那张脸,挑了挑眉头,什么话都没说。
白茯苓既然无事,一家人也没必要在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赶路往海州,当即以道路冰封无法通行为由回到京城阁老府,白常山不知道白茯苓这几天死而复生之事,听闻儿子不去海州了,留在京城陪他过年,开心得一张老脸笑成了蔼花样。
白茯苓的十八岁生辰,一家人一起庆祝,连甘遂也在受邀之列,自从白茯苓复活之后,白氏夫妇已经不再像以往那么排斥他了,若他能够保住女儿平安一生,那就认了他这个女婿不妨。
玉叶天昙作为生辰礼物送到了白茯苓面前,同时甘遂提出希望在年后正式迎娶白茯苓。
白家人都没什么意见,白茯苓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愿意还是沉默抗议,不过甘遂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先把心上人娶回家再说。
玉叶天昙当夜就盛开了,硕大美丽的花朵,与令人忘忧的异香令白茯苓很是惊喜了一阵,其实她也没有真的很喜欢鲜花,不过哪个女子收到情人送来的花朵还能绷着脸的?
在甘遂看来,送花无疑是他讨心上人欢心最有效的手段。
白茯苓看着月光下盛放的淡紫色花朵,心中对于日后与甘遂相处,多了不小的信心,知道送花给老婆的男人,应该还是很有成长空间的。
白茯苓正在出神,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左右看看,附近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正在疑惑,忽然面前的玉叶天昙抖了抖。
“不用看了,我在这里!”
白茯看着王叶天昙,吃惊道!“花妖?”
“什么妖,我是地藏王菩萨掌上莲花留在凡间的子孙!”
“咦?”
“当年地藏王菩萨在凡间留下了几枚莲子,后来就生成了我与其他兄弟姐妹。我们是正宗的神物,区区妖魔鬼怪,怎能与我们相比?!”
“你忽然冒出来是怎么回事?”白茯苓心里不屑,不过就是朵花嘛。
“哼!地藏王菩萨担心你心存怨念,所以特地吩咐我来将因果告知于你,否则我才懒得跟你这种凡人打交道。”
白茯苓伸手不怀好意摸了摸玉叶天昙翠绿的叶片道:“你说我掰下几片叶子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喂喂喂!你不要乱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过一朵花罢了,得瑟什么?”白茯苓冷笑道。
“菩萨让我跟你说,当年他们发现甘遂误入轮回,知道凡间会因他死伤无数,正好又遇上碧凝仙子的事,所以才决定将你送到凡间来大做功德,以平衡生死轮回之数。你本是因他而获得第一次重生机会的。可惜菩萨没想到竟然最后又是因为你.导致他再起杀心,所以才不得已再次让你还阳。菩萨希望你能多想想这十五年所得,不要对甘遂生出怨恨之意,尽力消解他心中的杀意。”
“菩萨还真看得起我啊!甘遂要杀人,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本事拦住他?”
“菩萨曾经在他梦境中示警,他若继续杀人无忌,便会失去妻儿,他应该心有所感,你再加把劲,没有不成的。好了,我说完了,要回去继续修炼,这些话爱听不听随便你!”
白茯苓竖起眉毛,说来说去就是想告诉她,她就是为甘遂而生的,老老实实认命就是了!靠!
她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当即扯下玉叶天昙三片叶子以作报复。
只是就算她再怎么生气,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重生在这世间,有父母珍惜宠爱,有义兄以及白家上下的爱护纵容,实在是赚到了。
既然甘遂她是赖都赖不掉的,为了她日后的幸福生活,那就加把劲努力把他改造成个好丈夫吧。调教人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生日宴后第二天晚上,甘遂熟门熟路摸到白茯苓的房间,将她打包抱到十步巷与国公府相连的密道密室中算总账。
白茯苓平安过了十八岁生辰,他比较确定她不会再忽然离他而去,数日来压抑的半满怨恨顿时爆发。
甘遂是彻头彻尾的肉食类动物,发泄压抑不满的最好方法就是把那个可爱可恨的元凶狠狠吃一顿!
饱餐之后,甘遂抱着虚软无力的元凶恨恨道:“你这个狠心狡猾的小丫头,你究竟将我当什么了?真想将你撕成碎片,一口一口吞下去!”
白茯苓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委屈道:“我只能活到十八岁难道是我的错?”
甘遂语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茯苓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得谄媚讨好:“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厉害……”她是个没骨头的,竟然对这样一个暴徒大拍马屁。
不过这马屁让甘遂听了很舒服,哼道:“你现在知道了,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许瞒着我。”
他不是不知道白茯苓在打马虎眼,只是再去计较过去的欺骗又有什么意义,只要她能一直这样陪在他身边就好。
几日之后,杨珩忽然颁下圣旨,公开海浮石乃是太上皇流落民家的儿子,正宗的天家骨肉,并定于年前正式认祖归宗,赐封为“武王”。消息一出,京城上下一片哗然。
海浮石手上有太上皇当年亲笔所写的书信谕旨证明身份,有杨珩与安泰公主的承认,旁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随后便传出这位新任武王向白阁老府提亲.要迎娶白阁老唯一孙女儿白茯苓的消息。
海浮石的身份已经是亲王,再没有人耻笑白茯苓是自甘堕落与江湖草莽联姻了。
白常山自然乐观其成,宫里杨珩听闻白家答应了亲事,关在御书房中出神了许久,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竟然就为了不愿被人说苓儿下嫁草莽,便甘愿自投罗网来当个什么亲王……只是我不会为你赐婚的,你得到的已经太多了,我又何必锦上添花?”
甘遂成了亲王,再想去控制武林盟,就有诸多不便了,朝廷与武林之间的纠葛从来只能在暗下里进行,明面上,双方都不愿公开与对方扯上关系。甘遂一旦成为朝廷赐封的武王,就必须从武林盟主的位置上退下来。
杨珩纵使不愿,也不得不承认甘遂能为白茯苓做的事,比他多得多,他不服气也不成。
三年匆匆过去,祁国的情况一天一天逐渐改变着,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是多数动乱已经平复.百姓也看到了安居乐业的希望。
武林中风云变幻,自从三年前武林盟主卸任成了武亲王,过了不久,魔教教主甘遂也销声匿迹。
荧幻仙谷里荧花如往年一般盛放,甘遂揽着白茯苓坐在山洞口俯瞅着这人间难得一见的奇幻美景,手脚逐渐不老实起来,嘴巴凑到她颈边,含住她的耳垂诱惑道:“你想我当海浮石还是甘遂?”
当海浮石就白茯苓主动,当甘遂的话……那他就不客气了!
白茯苓一边躲闪着他的攻击,一边哇哇叫道:“我想你当小弥!”当个几岁大的小孩子,老实点什么也别干!
甘遂两下将她按住,笑得很不正经:“小弥我是当不了了,不如我加把劲,你生一个好了!”
(全文完)
番外:畏妻如虎?
甘遂与白茯苓成婚不久,便退出江湖隐居于百里山,再不插手武林盟之事,魔教也交由紫草代为打理。
杨珩将百里山所在的永州和旁边的平州赐封给甘遂作封地,也依约将百里山以及白家指定的三个南海岛屿赐封给白茯苓一家。
甘遂以海浮石的身份受封为亲王,封地却在大臣们眼中“贫穷荒芜”的边疆地带,不免引来诸多揣测,只有极个别知情人明白这其实是甘遂自己主动要求,杨珩心里并不太乐意。
永州是白茯苓的家,平州则是甘遂与她的定情之地,白茯苓舍不得百里山上的绿眼睛们,坚持婚后要住百里山,甘遂自然也就随她了。
平州、永州都建有亲王府,按照祁国的规矩,亲王在封地内居住,并不享有行政及军事权力,但当地官员有重要事情都必须奏报武亲王,甘遂对政务军权毫不关心,更不耐烦搭理他们,所以绝大部分时候都与白茯苓住在百里山。
本来甘遂有了这样的官方身份,一般江湖人也不会有胆来滋扰,只是他第一高手的名声太响,所以三不五时总有些想成名想疯了的武林新秀高手前来约战。
这些人的下场通常都是三招内败退,但是来的人多了也很麻烦,而且这些江湖人惯于好勇斗狠,对于居住在百里山附近的普通百姓而言,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这类挑战者来过两三拨后,白茯苓由此想到了新的生财之道。
于是不久之后,百里山山门处立起了一块醒目的石碑,石碑上书一行大字:约战收费说明。
下面是详细的收费条目——
报名费:二十两
服务费:五十两
出场费:一千两
场地费:三十两
设施及场地损坏保证金:一百两
意外伤残医药费或丧葬费:八百两
合计:二千两
最后附带一句警告:挑战有风险,生死各安天命,费用概不退回。
甘遂见了好气又好笑,拉着白茯苓道:“你若要钱,魔教多的是,何必如此?”
白茯苓坐在他腿上,啊呜一口吃掉他剥干净送到嘴边的葡萄,含含糊糊道:“魔教的钱是魔教的,你是我夫君就该亲手赚钱养我”
“赚钱用得着这样赚?”甘遂不以为然,随便到附近州郡去做几票“大买卖”,要多少钱都有了。
“我还要吃”白茯苓向桌子上那一大盘水灵灵的紫色葡萄努努嘴,甘遂很顺手地挑了个大的开始剥皮。
“劫掠杀人,偷盗放火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有损阴德你赚到钱我都没命享福……哎呦”白茯苓话说到一半脸颊上被甘遂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她大叫一声。
甘遂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她把“死”、“没命”之类的话挂在嘴上,白茯苓揉揉自己的脸蛋,暗暗后悔自己一时口快。
这个混蛋,也不怕咬得她毁容了
“以后都别再说这种话”甘遂的声音有些阴沉,他已经为了这个女人放弃掉辛辛苦苦闯下的基业,忍住了不再轻易出手夺人性命,她还说这种话来吓他,委实可恨。
“好啦好啦。你对我真凶”白茯苓扁扁嘴,不敢再刺激他。不过当剥好的葡萄送到嘴边,还是忍不住反咬一口报仇。
尖尖的牙齿咬在甘遂指上只留下几个细细的牙痕,不疼,只咬得他心痒痒地,看白茯苓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幽深。
白茯苓暗叫不好,马上接上之前的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那些人要肯老实交钱,你就去应付一下,别赢得太轻松,免得让他们绝望了以后都不肯上钩更不能把他们打成残废甚至打死,要让他们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很好治,这样他们会觉得八百两医药费物有所值”
甘遂格外喜欢她双眼亮晶晶算计别人的模样,就算算计的对象是他,他也甘之如饴,何况倒霉的不过是些不知死活的小瘪三。
他配合地嗯了一声,问道:“如果他们不肯给钱,硬闯上来呢?”
“我们家的机关可不是摆设”白茯苓得意洋洋道。
我们家……甘遂喜欢这个说法,眼中染上温暖的笑意:“撞上真正的高手,这儿的机关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白茯苓勾着他的脖子笑道:“那你就出手修理他们好了,修理完了我就让人给他们吃‘九叶噬魂丹’,让他们给我干活,等他们赚够钱了再给解药”
九叶噬魂丹是由九种特异毒草叶制成的慢性毒药,如无解药,每隔九日就会全身剧痛三个时辰,那种痛楚几乎可以把人活活折磨死。
九种毒草分量不同,需要的解药便不同,只有下毒的人知道如何解毒,这是百多年以前魔教用以控制教众的一种秘药,失传已久,甘遂前些日子闲来无事才重新培植出那些毒草。
“你就这么爱钱,这么喜欢使唤人替你干活?”他现在无疑是被使唤得最彻底的一个。
白茯苓哼声道:“得罪了我的,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这点甘遂深有体会,亲了下白茯苓的鼻尖,笑道:“万一那些人找不着我,向你下手呢?”
“他们是来找你比武扬名的,又不是来寻仇的,你还是亲王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筹集二千两来得简单。再说,保护我也是你的责任”白茯苓笑盈盈地随便给甘遂摊派任务,而且是不容拒绝那种。
“你不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甘遂早就发现自己的小妻子是个狠角色,救人无数,但折腾起人来从不手软,尤其爱好黑吃黑之类的事情。
“又不打死打残,怕什么?”白茯苓在这个问题上的底线很清晰。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不到半年,甘遂赚了一万两养老婆的银子,白家多了六个武林高手作苦力。缴纳重金才能约战前任武林盟主、武林第一高手的事,被作为一则奇闻传遍江湖。
高风亮节、仗义疏财的一代大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死要钱”的角色?通过几个挑战失败者的描述,大家很快发现,问题出在大侠的夫人身上
很快,前任武林盟主惧内畏妻的种种形迹,被人绘声绘色地传扬开去,成为一些对海浮石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过约战甘遂的人却越来越少。毕竟二千两对于大部分江湖人而言,并非一个小数目。
岳老四第一个看不过眼这种敛财行为,不远千里跑到百里山来当说客,他说服的对象是白茯苓。
虽然他知道传言中海浮石怕老婆的种种细节多半是好事者捏造的,但海浮石怕老婆这一点却是千真万确的。只要把白茯苓说服了,海浮石一定也跟着服了。
作为一个男人,岳老四对于怕老婆的同胞恨铁不成钢,但是白茯苓,哎……海老弟怕她也是正常的,这般漂亮又厉害的女人,他们这种老实的男人焉能不怕?岳老四在海浮石身上忽然找到了身为一条历史悠久的老光棍的优越感。
想当初他趁着俩人还未成婚,再次向白茯苓提出收她为徒的建议,白茯苓是这样回答他的:“以我的资质学了你的武功,可以把海浮石揍得满头包吗?”
岳老四当场忧郁了,既为无法完成白茯苓的“伟大志向”感到自卑惭愧,又为海浮石的悲惨将来深表同情——还没成婚就想着要把夫婿揍得满头包,如此恶妻真不是人人消受得起的。
当他委婉地提出对约战收费的无法理解后,白茯苓很有耐性地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他们来挑战我夫君,占用我夫君的时间,消耗他的精力,莫非就不需付出点什么以作补偿?而且刀剑无眼,万一我夫君有什么损伤,还要求医问药,我家损失岂不是很大?”
“我家要派人接待他们,比试途中损坏我家的花草树木等等,这些都是钱。万一他们受伤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那又是一大笔药费诊金。要他们先交点钱又有什么不对?”
岳老四根本不善于讨价还价,被白茯苓一番说辞说得目瞪口呆,呐呐道:“那也不好要这么多……你又不缺钱……”
“我不缺钱也不能花在这些上门滋事的人身上”
“比武切磋,怎么算是滋事?”岳老四越说越小声。
“那些小瘪三一个个想借我夫君扬名,还不算滋事?”白茯苓不屑道。
岳老四郁闷了:“你这么凶,也不想想海老弟的名声,外边的人都说他畏妻如虎……”
白茯苓斜了一眼在旁边默不作声,老实陪坐的海浮石。
海浮石马上很识趣地主动道:“那些人胡说八道罢了,岳长老不必放在心上。”
什么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就是了什么叫岳长老不必放在心上?应该放在心上的你们两个当事人好不好?
岳老四一阵无力,觉得自己真是多余,人家夫妻都不介意名声,他倒一头热地介意得要命。
送走了满肚子憋郁无奈的客人,白茯苓伸手戳戳自家夫君,哼道:“你畏妻如虎?我怎么不觉得呢?最凶最坏那个明明是你”
甘遂脸上的木讷敦厚在岳老四离开那一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笑着抱起她道:“我不凶不坏,怎么抓得住你这只狡猾无情的小狐狸?”
番外:算总账
白茯苓觉得自己只是有些困了,眯了眯眼,再睁开却发现自己飘荡在空中。
下方不远处,大哥陆英背着另一个“她”,仿如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呆呆站在雪地里,父母扑到那个“她”身边,不住呼喊……
她想飞近些看真切一点,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狠狠扯开抛向高空,慌乱之中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恍然明白过来——她已经死了,魂魄离体,现在大概是要到地府去了。
她看着父母与义兄还有白果他们焦急悲痛的神情,视线逐渐朦胧,耳中听不到他们声音,只剩下呼呼风声,心空荡荡地说不出的难受。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心里的伤痛逐渐麻木只剩一片空灵,眼前已经换了一个场景,明明漆黑一片,可不知为何,她却可以清楚“看”到面前一条大河,河上一道小桥,还有桥那边高耸的鬼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