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第12部分阅读
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 作者:肉肉屋
拨开,指尖触到他的肌肤,立刻被烫到一般弹开。
她握着自己曾碰触过箫逐肌肤的指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慢慢闭合,等她再度睁开的时候,眼眸里不见了刚才那甜美又彷徨的眼神,只有一片深黑。
“……我会保护的……只要是您想保护的东西。我都会保护的……”
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史飘零起身,拉开衣柜,赫然看到一件淡青色的宽袍挂在里面,她楞了一下,唇角忽然就绽开了一丝春花一般浅笑。
“……原来您还带着……”她轻笑,取下袍子一抖,穿在身上,从怀里取出一张菲薄的,没有五官的面具覆在脸上。
面具遮蔽容颜的一刹那,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片刻之前的缱绻伤痛已全然不见,只剩下一种凛冽尖锐的杀气!
她郑重的对着箫逐单膝点地,声音也变成一种金属一般男女莫辨的音调,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属下星卫之首天枢,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语罢,她拉开舱门,大步走了出去!
早有军官带着军医在门口侯着,看着有陌生人从门里走出来,先是一惊,待看到她脸上面具,又纷纷松了一口气。
星卫共有七人,以北斗七星为各自代号。
这些跟随了箫逐多年的人,谁不认得,面前这人,就是箫逐星卫之中,武功最高,最受信任的星卫之首天枢。
史飘零朝他们略点了点头,军医立刻进去救治萧逐,有个副将跨前一步,到了史飘零耳边沉声道,“天枢大人,刚才收到天上重的急信,说在长昭境内找到陛下和杜婕妤的线索了。”
她点头,反问,“战局如何?“
“目前为止都在殿下制定的计划之内。”
“那就好。”她想了想,道:“殿下大概一个时辰会醒过来,撑过这一个时辰就好。现在帮我备一艘快船和好马,我要去长昭!”
她说过,只要是箫逐想要保护的,她都保护的——
萧羌听到那声低唤的时候,精神一振。
那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吃力的单手揽住海棠,再一点一点把自己撑起,让她靠在边上。
他因为高烧而模糊的视线看向被打开的门,扑簌簌的落土里,隐约能看到门口站着一抹艳丽银红的身影,萧羌心里一松,笑了一下。“……没想到先找到我的是你。”
“奴家在长昭的探子看到小羌儿你留的记号了嘛,奴家可是从你落水之后就找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直到现在哟~~”洛同衣娇滴滴的说着,却一点不慢,飞身掠过,看萧羌在火光下眼神迷离面色潮红,已然摸上萧羌额头,“发烧?”
“肋骨断了,我自己把过脉,其他问题不大。”
洛同衣从怀里取出丹药,喂进萧羌嘴里,美目流转,看向倒在一边的海棠,“她呢?”
萧羌眼神动了动,示意他自己去看,洛同衣狐疑的看他一眼,染着大红蔻丹的指头翻了一下死鱼样摊平的海棠,脸上现出了奇怪的表情,“……她似乎……还没死?”
萧羌点点头,却还是没说话,洛同衣狐疑越发重了一些,他切上海棠脉门,挑开嘴唇压住舌根仔细看去,又刺了她一滴耳后血出来,脸色凝重了起来。
“……她中了‘荷带衣’。”陈述句。
萧羌点头。
“你下的。”依然是陈述句。
萧羌依然点头。
洛同衣双手环胸,勾画得极其精致的眉眼看着他,“好,那现在你要她死还是要她活?”
萧羌一愣,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他脱口反问一句,“你有解药?”
“当然没有,我当初把‘荷带衣’给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没有解药的。”
“……那……”
“只是可以暂时压制。”说完这句,洛同衣摆了一下手,“总之现在没空废话,你要不要救她?你和她之间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只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萧羌怔了怔,一双桃花眼有些迷茫的看着洛同衣,偏偏泛了点水色,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只觉得听和说话都很是费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洛同衣知道他快烧糊涂了,也不多说,取出丹药喂给海棠之后,他弯腰抱起萧羌,早有侍卫抱起海棠,向屋外走去。
洛同衣胸口有精致的刺绣,冷冰冰的,蹭着萧羌的脸,勉强唤回一点混沌的神志,他半睁着眼,看到不远处的滩涂上停着洛同衣的软轿,他恍恍惚惚的放了心,刚要闭眼,却感觉到洛同衣脚步一停,一丝奇怪的味道漫漫扑了过来。
鲜血的味道。
萧羌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隐约能看到滩涂之上,在洛同衣的软轿旁边,横七竖八,赫赫然横着十六具尸体,正是洛同衣负轿的十六天罗——
轿子之后,刀刃弓弦倒反寒光,一片黑压压大军压境,无数只阳光下明晃晃的长箭指向他们,正是长昭的骑兵。
萧羌心里一紧,没说话,洛同衣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只怕他从进了长昭境内就已经被盯上,一直尾随,可真叫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能盯着他这几天不被他发现,又在这片刻之间杀了他负轿天罗的,整个长昭,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得到……洛同衣盯着地上的尸体,眼里泛起一层淡淡血色,长长黑发隐隐无风自飘,出口声音已不带绵软女音,尾音里生生勾出一折杀伐冷酷,“赵亭?”
“正是。”一个虚弱男音应了一句,间中还轻轻咳嗽了一声。静立在黑暗中的骑兵向两边分开,一乘被数匹健牛拉负的行辕缓缓出现,厚重轿帘向两边敞开,内中一个修长清瘦中带着病态憔悴的男人,浑身裹在重重裘皮之下,咳嗽了数声之后,才慢慢回应。“正是赵亭。”
萧羌看清行辕中的男人手中一张拉开的长弓,上面搭着一枝雪亮长箭。
坠月弓,射日箭,长于弓法的赵亭即便是残废的现在,也依旧可以把他或者洛同衣中的一个,立毙于箭下。
最麻烦的家伙!洛同衣心念一转,娇媚一笑,“果然是赵元帅呢。”
他笑得娇艳如花,阳光下看来真个美艳不可方物,哪知他才刚要继续说话,赵亭虚弱中夹了几声咳嗽的声音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数三,洛重主不放下德熙陛下的话,赵某也只好一箭洞穿了。”
“赵亭你——!”
“一。”
他真的会射!洛同衣眼中血色再度变深;他这次一共只带来了四十个人,十六天罗全灭,现在手边只有二十多个人,赵亭则最起码带了一千骑兵,毫无胜算。
何况自己手里还有一个昏迷的女人和没有行动能力的萧羌
“二。”赵亭的声音虚弱而平静。
洛同衣被他这两声激出性子,正要反唇相讥,却被萧羌按住了手。发烧的大越皇帝低促的说道:“留下我。你走,去助阿逐。”
“三。”
“我?走——”
洛同衣的声音和赵亭一同响起,说完这两个字,洛同衣眼里血色已经完全泛滥,赵亭喘了一下,点点头。
洛同衣慢慢放下萧羌,一双眼警惕的看着赵亭,萧羌点点头,低低说了一句,“把她也留下。”
看到洛同衣点头,侍从小心的放下海棠。
看他们已确实留下了萧羌,赵亭点头,包围住他们的骑兵无声让开一条路,洛同衣向侍卫示意,侍卫们鱼贯而出,等到全都走远了,洛同衣忽然娇媚一笑,纤细修长的指头远远点数起赵亭面前的军士起来。
“一、二、三、四……”他数到第三十二个人,歪了歪头,“就这些吧。”
赵亭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洛同衣,手中的箭却始终指着地上的萧羌。
洛同衣掩唇微笑,点点头,“马马虎虎够了。”话音未落,只见他忽的起身,银红身影一动,立刻,肢体与人体分离并血肉飞溅的声音在空气里弥漫了开来!
身形一定,洛同衣脚下正正好好三十二颗人头。
骑士们动都没动。
赵亭没有下令,即便天降大火,长昭铁骑也不会动摇半步——
即便他们的兄弟正在被杀戮。
洛同衣弹开指尖一点鲜血,微笑,“再会。”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一瞬间,赵亭闪电一般手臂一扬,一箭射去,只听一声闷响,饶是洛同衣闪避得快,一箭依然射穿他左臂,鲜血飞溅!
第二枝箭已然搭在赵亭弓上,箭尖的方向依然指着萧羌。
洛同衣眼睛里一片血红,受伤的一刹那,他身上杀气大盛,随即却又完全收敛,只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冷酷气息慢慢缭绕。他捂着伤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半晌,他冰冷而毫无抑扬顿挫的吐出四个字,“赵亭,你狠。”
“我其实并不想射伤重主。”唤着洛同衣在白玉京里的称呼,赵亭十分平静,如同月下一株梅花一般清冷幽弱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他看着地上三十二颗头颅,咳嗽了一声,轻声说道,“只是,你不该杀人。”
第二十章 箭在弦上(下)
洛同衣忽然软软的笑了起来,染了鲜血的长袖掩唇,侧头,在箭杆上吻了一吻,那一瞬间红唇染血,眼波极冷却透着一种杀伐般的美丽,让赵亭也挑了一下眉毛。
他倩倩的向赵亭行了一个福礼,软软说了一声,“元帅,奴家这次真的走了,再会。”
那一声再会软腻入骨,几乎象是情话一般,语罢他甚至还飞了个媚眼,足尖一点,人已消失在远处。
看着洛同衣银红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赵亭才放下弓箭,看着地上的萧羌。
萧羌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抬头仰望着行辕上的男人,说道:“赵元帅,地上很冷,可不可以让朕起来?”说完,他望向洛同衣远去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些遗憾,“赵元帅,您实在不该放洛重主离开。”
赵亭定定看他,忽然唇角一弯,微笑,“……请上来吧,陛下。有人在等着见您。”
萧羌不是没有设想过自己会落入赵亭手中,他设想过此后的情节以及自己最好的应对。
所以,现在他以一个对俘虏而言过于镇定的态度,坐在赵亭不断移动的行辕里,安静的等待事态究竟怎样发展。
赵亭说过,有人在等着见他,那人是谁?能让赵亭压住被灭九族的仇恨,没有立刻杀掉他,这人无论是谁都不简单。
念头转到这里,萧羌下意识的一低头,看到躺在膝盖上的海棠,几乎在心里苦笑。
让洛同衣留下海棠,是一时冲动,他只想着赵亭可能有“大司命”为海棠续命,但是却忘记了这个被大越诛灭九族的男人是多么深的仇恨着自己。
现在对怀里的这个少女流露出一点关怀和情绪,都很可能会致她和自己一起死。
好吧,赵亭从来喜怒无常,自己不表露出关心,也许她下一秒就会死。
想到这里,萧羌忽然心里一动,随即唇角弯起一丝苦笑。
原来……已经不想她死了吗?
骨子里的阴鸷忽然泛滥了起来,萧羌抱着海棠低笑起来,托着她后背的指头渐渐收紧。
自作孽,不可活。
洛同衣说的还真是没错啊。
唇角再弯起一点点弧度,萧羌礼貌的向赵亭颔首,“赵元帅,朕很渴,不知道有没有茶可以喝?”
赵亭轻咳几声,苍白面容上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他点点头,身旁的侍从倒了茶给萧羌,萧羌又要了把小勺,撬开海棠的牙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托着,一点点的小心喂下去,中间看到海棠吞咽费力,他困难地俯下身去,含着她的嘴唇,一点点引导她咽下。
半杯蜜茶,喂了足足一刻。
喂完,小心擦去她唇角水泽,萧羌额上已是一层细汗,他略喘了一下,看向赵亭,“大概还要求赵元帅一件事。”
赵亭一笑,“陛下请说。如果赵某能做到。”
“朕肋骨断了,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包扎。”萧羌苦笑得更厉害了。赵亭咳嗽几声,让侍卫退到行辕帷幕后,自己从软榻下拿出了一个药箱,对萧羌点点头,“亭不良于行,还有劳陛下屈尊过来。”
萧羌愣了一下,“……元帅?”
赵亭笑得温文儒雅,“陛下忘记了?小时候陛下和平王打架,哪次受伤不是亭包扎的?”
赵亭容貌本就俊秀倜傥,这样一笑,真有若月下病梅一般,萧羌心里却陡然一寒,他放下海棠,勉强拖着身子走去。这几步走得痛彻心肺,到了赵亭面前,他再支持不住,身子一晃,倒入他怀中。
赵亭撑住他,让他靠上自己肩头,一边轻柔解开他衣服,一边柔声道:“很疼?”
“总之不舒服。”萧羌点头,让自己靠的舒服一点。
“陛下小时候也是这样,稍微疼一点就要人抱呢。”
“是啊……”
手里的白布熟练的绕过萧羌的胸膛,赵亭不再说话,专心包扎,片刻,已固定好了断骨处,赵亭放下萧羌,让大越的皇帝如同少时那样枕在自己膝上,打开他散乱发髻,取出发梳,一点点梳着他乌黑的头发,小心的挑出细结,梳通。
“这次可吃到教训了?”他柔声问。
萧羌老实点头,动了动,躺得更舒服一些。“这次我兵行险着,冒险的我都有些后怕。”
赵亭挑起他一个发结,细细理着,嘴里不停,“你从来就是这样,贪功冒进,从来不想想有多少人会为你担心。”
萧羌点头,舒服得几乎要睡着,低低应了一声,“嗯……”然后似笑非笑的一勾唇角,“我以为元帅会想要杀了朕。”
赵亭点头诧异,“陛下,你居然认为我会杀了你,而不是拿你和大越去交换一些好处吗?”
萧羌没有睁眼,他闭着眼笑了笑,“元帅,你觉得朕的母亲会给任何人威胁她的机会么?”
长长的,柔顺的发丝盖过萧羌苍白脸孔,他平静的说着,仿佛事不关己,“母后现在必然已经下了诏书,恐怕还不是遥尊我为太上皇那般简单,她最可能下的命令是,一旦有人拿朕威胁大越,便宣布朕已死,让王叔阵前即位。元帅,你觉得朕一旦不是皇帝,还有一点用处吗?”
睁眼,漆黑的眼睛里甚至有几分笑意的看着赵亭。
赵亭依旧慢条斯理的梳着他的头发,淡笑,“你在惹怒我吗?陛下?”
“没有,只是陈述事实。”
微笑,“陛下,你的价值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萧羌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看着他,赵亭微笑回看,两人表情都是闲适,周围的空气却迅速冰冷起来。
半晌,赵亭才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海棠的方向,“姑娘,看够了吧?”
海棠抓头,嘿嘿傻笑两声爬了起来。
在萧羌喂她喝蜜水之后不一会儿,海棠就醒了,只不过正好看到美大叔和美青年十分值得偷窥的养眼画面,便很顺理成章的趴平,在两人气氛紧张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这要是在现代,夏天跟这两位在一起,肯定凉快,别的不说,空调费省下来至少一年够几顿五星海鲜自助了。
萧羌也看向海棠,他刚要说什么,忽然行辕震动一下,有人跳了上来,大大咧咧的掀开帘子,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进来,“赵元帅,阿忽雪公主那边有敕命下来了。”
三个人一起朝门口看去,进来的是一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年轻男子,不算俊美,只算清秀耐看。
青年看到海棠和萧羌,愣了一下,随即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点点头,面向赵亭,“元帅,公主有话让我带给您。”
长昭在五十年前还是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当年长昭先王以铁腕统合诸部,在先王去世之后,根据部落立嫡立幼的规矩,应该是阿忽雪和驸马所生的幼子即位,因为世子年纪尚小,就由阿忽雪公主和驸马摄政。
阿忽雪公主堪称女中豪杰,她的丈夫叶翩然,也是现任长昭丞相出身东陆列强之一的塑月王室,夫妻二人掌权之后,以铁腕镇压反对者,又在十年前力排众议收留了赵亭,共同把一个松散的部落联合打造成了东陆强国之一。
萧羌听到阿忽雪的名字,也不由得看向进来的青年,青年也不避讳,迎着他的视线,就大大的笑了一个。
赵亭倒是觉得有些想笑:阿忽雪八成得到了他抓到萧羌的消息了,才急三火四的派人来告诉他切记刀下留人。
难道他看起来就是这么公私不分吗?
轻轻动了一个机括,软榻一动,瞬间退后,中间降下厚厚一层毡帘,声音一丝不透,他看向青年,淡淡道:“十九公子,说吧。”
这来通报的青年姓花,叫花竹意,是阿忽雪的远亲,一年多前母亲死了,被姨妈带着来投奔阿忽雪。
花竹意的父亲是沉国人,行商的时候路过长昭,和他的母亲一见钟情,生下了他,随即回国再没回来,这青年虽然貌不出众,但是为人开朗机智,聪明讨喜又极具才干,阿忽雪很是喜欢他,也真把他当弟弟对待。就带在了身边,虽然没封官职,却真的是当心腹在培养,因为他行在十九,人人都尊他一声十九公子。
赵亭对花竹意也是颇为喜欢,看他一本正经的想了想,传达阿忽雪的口谕,就不禁想笑。
花竹意清清嗓子,“公主的口谕就是,既然大越的皇帝已经落在元帅手里,就全凭元帅处置了。”
赵亭楞了一下。
花竹意俏皮的眨眨一只眼睛,“元帅不是对大越怀恨已久吗?这样一个机会,平白放过了,元帅会懊恼的吧?公主也是犹豫过的,毕竟萧羌还是很有公主用的,但是——”青年爽朗微笑,“公主也说,十年血仇,九族被诛,她无权阻拦元帅复仇。不过区区一个萧羌,没有他,长昭该做到的还是能做到。”
赵亭在听的时候一直在发愣,眨眨眼,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去,虽然笑止住了,人也被呛了好几口。
怎么说呢……心情陡然好了很多,就仿佛面前一层总是闷闷的云层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射透了一般。。
拍着胸口,赵亭含笑摇头,“公主既然以国士待亭,那亭也只能以国士报答,十九公子,请帮亭传话回去,就说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置萧羌了,公主和驸马不必担心。”
第二十一章 你让我想起公仆
赵亭离开之后,萧羌极度疲惫的靠在了榻上,轻声对海棠说道,“朕要休息一下,你要靠过来吗?”
海棠瞪大眼,“你居然睡得着?”
萧羌好笑的看她,“现在睡不着又能如何呢?”
海棠想了想,点头,“说得对。”
没错,凭她现在是半点法子也没有,还不如抓紧时间养足精力的好。
不过……看了一眼萧羌,她还是决定离这个男人远一点,自顾自的蜷在软榻边缘,萧羌看了看她,没说话,闭目养神。
一时之间,行辕内犹如死了一般安静。
过了片刻,萧羌低低地说:“笑儿,让朕抱一下吧……朕很冷……”
说这话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微微蜷缩着身体,长长的睫毛下半掩的眼睛,让人联想起什么受伤怕冷的小动物来。
啊啊啊啊,女人永远不能抗拒的东西之一就是小动物!
海棠叹气,蹭过去,任凭他伸手把自己拥抱住。
萧羌眷恋的蹭蹭她的颈窝,低低叹息,“笑儿,你真暖和。”
当时行辕里光线昏暗,迷着淡淡的药香和血腥气,海棠忽然就有些不知名的伤感,她把头埋下去,低声说道,“海棠……”
“嗯?”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叫我海棠吧……那是我的小名……”她撒谎,只是又稍微用力蹭蹭他的颈子。
他们现在象两只小小的动物,要互相依偎靠着才能生存,渡过严寒。
萧羌却在她的头发里低低的笑了,他唤了一声海棠,感觉着拢在自己颈子上的手收紧。
他也用力,抱住了怀里的少女。
这一刻,只有她的体温可以让他安心。
过了片刻,他感觉到海棠呼吸渐渐平稳,显然是已经睡着了,这时只听一声轻响,机括一动,面前的毡帘已经升起,赵亭已经回来了。
他看到赵亭过来,竖起了一根手指在嘴唇边,又指了指怀里的少女,要他轻些声音。萧羌慢慢起身,要来一袭裘衣盖在了海棠身上,才正座看向对面的赵亭和花竹意。
赵亭一副无所谓随你便的态度,花竹意到底年轻些,一双灵活的眼睛好奇的在海棠和萧羌之间看来看去。
赵亭含笑拍了拍花竹意的手,“花公子,忘了和你介绍,你面前这两位呢,是德熙陛下和陛下的杜婕妤。德熙陛下,这位是阿忽雪公主的亲眷,花竹意花公子。”
萧羌微笑颔首,气度尊贵从容,花竹意却“哦~”了一声,上上下下用力看了萧羌一转,点头,“陛下您还真是美人啊!大越皇族专出美人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凝重气氛立刻消失,全场黑线,赵亭咳嗽一声,努力平静的看向萧羌,“……呃,陛下,您知道,长昭民风朴实奔放……”
萧羌咳嗽一声,示意刚才那句自己忽略了,话题可以正常进行了……
花竹意知机识趣,立刻闪了出去,
帐内一时静默,萧羌没有先开始话题的意思,他只是搬弄着自己修长的指头,赵亭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陛下如何看待落在我赵亭手中?”
“死恐怕还好一点。”
“如果亭说肯放陛下回去呢?”
萧羌真的惊讶了,他挑眉看着赵亭,一瞬不瞬。
他很了解赵亭,这个东陆第一名将睚眦必报到了可怕的地步,九族被诛之仇,他居然可以不在乎?
赵亭笑了,“别这么看我,我也是会为我侍奉的国家考量的。”
“……朕很羡慕阿忽雪夫妻。”萧羌沉默了一下,慢慢说。
“羡慕也没有用,您自以为善于权谋,心胸本就不如公主和驸马开阔,做不了他们的。”
萧羌倒是有了兴趣,他伸手取了一根丝带,双手拢到脑后,慢慢理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扎束起来,“来,让朕猜猜元帅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元帅想放拿我做筹码,向平王要求些什么吧?太后不会答应,但是平王却不见得不会答应,是不是?”
赵亭含笑点头,“没错,如果现在是沉烈拿陛下要挟平王,新仇旧恨算在一起,平王必然不会答应,但是换了是我长昭,平王倒不见得不会答——”
“但是元帅忘记考量,朕会不会答应。”萧羌略略提高了音量,打断了赵亭的话,“朕任何条件都不会答应。朕既然是大越的皇帝,就有义务保护这个国家。大越数代君主,有明君有昏君,却不曾出现一个以国土换命的君主。元帅,可以不必考虑了。”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赵亭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两个男人在这一记脆响之后都倒在了榻上,萧羌是被扇倒的,赵亭则是用力过猛,伏倒在榻上,不断的咳嗽。仿佛连肺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样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去之后,赵亭咬着牙笑了起来,“……你的这种性格真是从小就让我讨厌!”
萧羌虚虚罩在海棠身上,海棠被这一下弄得惊醒,模模糊糊的看他,只看他脸上苍白无色,唇角一线鲜血溢了出来,海棠迷迷糊糊,下意识的伸手一擦,低低问了一句,“疼吗?”萧羌楞了一下,随即用手掌盖上她的眼睛,柔声道了一句“继续睡吧”,转头看向兀自捂着胸口咳嗽的赵亭。
“要杀要剐,随便元帅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行辕陡的停了下来,一个颠簸,萧羌被嘴里的鲜血呛到,闷闷的哼了一声。
赵亭的脸在跳动的光线里忽明忽暗,他咬着牙弯了一下唇角,强自平稳下来,一击掌,早有侍从掀开轿帘,外面军营整肃,已是回了营地,他平息一会儿才遥遥指着营帐之中,淡淡道:“陛下,想见你的人就在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中军大营附近有一顶雪白的轿子,风拂过软轿,带起轻轻的银铃之声。
根本不会认错,那是苏荷的坐轿!
怪不得赵亭能悄无声息的跟在洛同衣之后,只怕根本就是苏荷有内线牵引。原来和长昭联手,就是苏荷的后着。
萧羌眼瞳一细,牙齿咬紧,嘴里的血腥气更重了几分。
赵亭不由得泛出笑来,他拍了一下软榻上的机关,他坐着的部分分离出来,成了小小的一张轮椅,有侍卫把他抬了下去,他在行辕下做了个请的姿势,萧羌思忖一下,把罩着海棠身体的裘皮拉了拉,也随之离开。
在他们都走了之后,过了片刻,海棠睁开眼睛,赫然看到花竹意那张脸近在咫尺,吓得她往后一缩,好玄没摔下去!
靠,兄弟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花竹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也没出声,就蹲在软榻旁边看她,一副研究药用小白鼠的样子。
海棠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抓抓头,“我叫杜笑儿。”
花竹意看她一眼,咧嘴一笑,“我叫花竹意。”
花竹意?花主意?一株花?这名字起得有水准!多华丽的父母才能想出这样意义深远的名字啊。海棠刚要说话,花竹意轻手轻脚的从地上拿起了什么,献宝一样捧到了她面前,海棠低头一看,却是一株很细弱的小树苗,仿佛风一吹就会被折断一样。
花竹意手上还沾了点儿泥巴,他把树苗捧高一些,很慎重的说:“今天晚上有大风,我怕它被吹断,特意挖起来藏好的。”
海棠不明所以然的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如果它能在滩涂上长成的话,说不定河岸沙化就有救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海棠差点扑过去大吼一声,“兄弟,你也是穿来的吧!”不然怎么知道少生孩子多种树这样先进的环保方法的?
海棠强自按捺下认亲的冲动,一副星星眼的表情问道:“此话怎讲?”
然后花竹意下一句话就把她的认亲美梦打碎了,花竹意理所当然的看她一眼,“因为木克土啊。能长成树,自然就会克住土嘛。”
海棠狠狠甩汗,花竹意兴致勃勃的把小树苗捧高,跟她絮叨自己种树很麻烦啊但是树种好了沙化会减少,大家就不用搬得离河边这么远了等等等等。
好吧,海棠承认自己想到了焦裕禄= =
她弯着腰看花竹意很小心的包起那棵树苗,唇角忽然就弯了起来,“沙化很麻烦吧。”
花竹意点头,从下往上看她,笑得有些没心没肺,“是啊,很麻烦呢,这片土地以前很肥沃的,有江水灌过来,男人去放牧打猎,女人家就种田,以前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呢,可是沙化越来越重,村子也越搬越远呢。”
海棠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道,“其实应该先种草。”
花竹意楞了一下,抬头看她,等待答案,海棠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朝万能女主那样的方向不可救药的滑去了,但是,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
她不甚雅观的抓抓头,努力用最浅显的话表达环保的概念,“哪,你看,我们种田是不是还要先施肥料?现在滩涂是一片沙子,先把树种上去,树苗幼弱,根扎不深,又没有肥料,很难活,要是先种草的话,就算草死了烂了,也会先把沙子粘成一团一团的,然后变成养分嘛。”
听完她说的话,花竹意没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她,用力的看着她。
过了片刻,他忽然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点点头,然后又嘿嘿嘿嘿笑了一阵,那种颇有点德州电锯杀人狂的笑法笑得海棠心里一阵发毛。
一直蹲在那里的男人改变了一下姿态,以非常正式的样子,单膝跪倒,把右手压在左肩上,他仰头看她,问了她一个问题,“笑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海棠,女,穿越前二十四岁,穿越后一年,累积年龄二十五岁,两段生命加在一起,生平第一次被人求婚。
在楞了几秒之后,她立刻感动的差点飚出了小泪花,只差拉住人家爪子问我果然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对吧你觉得我长得漂亮性格好发型也很赞是不是?
沉浸在激动之中的海棠伸爪子去挠花竹意之前,下意识的向门边溜了一眼;根据她的经验,通常这种场景下,总会有个不识相的主儿会来搅局,然后,就在她一瞥的这瞬间,行辕的门,开了。
萧羌一脸高深莫测的站在外面,身后是望天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赵亭,地下跪着等待回答的花竹意,海棠一只爪子伸过空中,收也不是,缩也不是。
于是一男一女站在鹊桥两岸,中间横着一个职业为皇帝,性别为男的王母娘娘。
她那只爪子就这么僵在半空,直到萧羌拾阶而上,握住她的腕子,亲亲低头吻了一下,抬眼的时候,清雅俊秀的男子一双桃花眼笑远春风,他亲昵唤她,“海棠,卿想朕了吗?”
海棠看着他一双多情桃花眼,忽然就觉得浑身有点发寒,本来条件反射想抽回来的手也就僵在那里,被他微凉的嘴唇轻轻碰触。
看了一眼这边情况,赵亭黑线着拎起花竹意就向外走,临走之前丢给萧羌一个瓶子,“拿好,这个是‘少司命’每隔十五天服食一颗,保几个月的命没问题。”
萧羌接过瓶子,挑眉,“这么说,条件您答应了?”
赵亭耸肩,“不用我费一兵一卒,坐收渔利,不答应的人才是傻瓜。”说完就一路碰碰作响拖走兀自挣扎的花竹意,帘子一放,行辕内立刻安静下来。
萧羌向海棠摊开手掌,“那,收好,这是你的。”
能够暂时延缓海棠毒性发作的药物,就是刚才协议的一部分。
和苏荷、赵亭的三方会谈,非常顺利。
那个和记忆中一样,清雅如莲花的女子是个十足的商人,单刀直入,问了他三句话。
第一句:要不要合作?
第二句:我要半个定州以及和沉国通商的惟一特许权。
第三句:你答应了,可以毫发无伤,活着离开。
萧羌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赵亭清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单独从自己身上榨到东西,他是不会答应和苏荷一起联手对自己施压的。
如果单独是白玉京或是长昭,他都不是很担心,但是,苏荷和长昭联手,自己的整个计划怕就要毁于一旦了。这种情况下,不如痛快点,反正好处还没咬实在嘴里,放出去换得支持,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他权衡利弊,回答了三句话。
第一句:通商和一半定州没有问题,但是洛同衣要分得长生狱的一半。
第二句:和约达成,白玉京立刻撤兵。
第三句却是对着赵亭说的,他说他要“大司命”。
赵亭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只是慢慢的说出了自己在这个协议里的要求。
他的要求很简单,开放大越和长昭边境贸易,大越每年要以平价卖给长昭若干数目的铁和盐、茶。此外,他要求大越要派遣一千名工匠到长昭,传授百工技巧。
赵亭答应了。苏荷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居然也答应了。这点倒是出乎萧羌的意料。他当时不由得多看了苏荷两眼,那个女人却只是从容一笑。
苏荷从不肯做赔本买卖,那么,在这个局里,她到底是什么位置,她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现在想,想不透,那就按照就目前的事态而言,对自己最好的方向进行吧。
海棠却没有立刻接过少司命。听了刚才萧羌和赵亭的对话,她沉思片刻,很有礼貌地问道,“陛下,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萧羌很快的说:“你中毒了。”
她想想,“是不是我忽然晕过去这两次?”
萧羌点头。
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的昏迷不太正常。
一次两次还能推到贫血晕血上,她出宫之后到今天为止,整整两次大的发作……怎么也不像是普通的眩晕吧?萧羌根据这个判断她中毒,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她点点头,又问了一句:“陛下,那您可知道我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萧羌略微沉吟,摇头,“朕也不清楚,朕怀疑是后宫之中倾轧之时所中的毒。”
这个……可能性真是高得让人想哭啊= =
想到自己被面前这男人当成靶子竖起来的时候,海棠就不由得心怀怨恨的用力瞪过去,萧羌视若无睹,回应以温柔微笑。
……跟他这种人计较这些,分明是和自己过不去。
海棠也不废话,倒出一颗少司命,嚼吧嚼吧咽下去,在心里总结陈词:味道有点象乌鸡白凤丸。
两个人略歇了一会儿,到了晚上,有人送了食物过来,羌即便是难中也自持矜贵,稍微吃了点儿就停下筷子,倒是海棠塞得无限愉快。
他们吃完晚饭,行辕再度动了起来,有人送来三方国书,上面已经盖了赵亭和苏荷的印信,萧羌仔细看了,从贴身的衣服里取下行玺,也盖上了。赵亭却始终没回来,萧羌朝外看了看,眉头略微舒展,“现在朝向江边去了,大概是要送我们离开。”
他猜测得没错,到了二更时分,他们就能看到港口的一片灯光璀璨了。
海棠趴在门边向外看,心里安慰了一些:出京这半个月,都能写两本小说了,现在平安总算在望,她就仿佛那望家的流浪犬,只差对月长吠了。
萧羌半靠在软榻上,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向外看,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海棠,你转过脸好不好?”海棠立刻就被这句话钉在了地上。这这这……听起来真是好粉红的一句话啊……
等等,为什么他会突然说这个?莫非是因为花竹意的求婚事件?
萧羌拍拍她的肩膀,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海棠,转过来,我要看你的脸。”
海棠眨眨眼,忽然发现他的自称是我,而不是朕。
心里就不期然的小小雀跃了一下,海棠乖顺的转过脸去,却发现原来男人靠的极近,男人和少女鼻尖相对,呼吸近在咫尺,彼此气息亲吻。
海棠眨眨眼,那一瞬间萧羌忽然凑近前来,她觉得自己的睫毛从男人的唇边轻轻掠过。
很轻的碰触,却似乎有电流微弱的通过。
然后,那个男人抱住了她。
海棠努力的把双手撑在他肩上,让自己和他之间有小小的空隙,避免压到他的伤口。
然而就是这样的距离,近在千里,远在毫厘。
萧羌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抱着她,然后闭上了眼睛。
已经能听到江水拍岸,远处有灯影人声。海棠看着萧羌的脸,男人的脸孔在烛光明灭里有一种唱断寥落之后的萧索,她小小声的说了句什么,萧羌听得清清楚楚,唇角弯动,便有了一丝笑意。
海棠不甘不愿地说:“好啦好啦,这次原谅你好了,不计较你连累我中毒的事情了。”她是心胸宽大好少女。
萧羌听到这句话之后,习惯性的露出微笑,心里却有一个地方慢慢凉了。
三月十一一早,苏荷已先一步离开,赵亭亲自护送萧羌,弃车登船,在长昭水军的簇拥下,向大越的方向而去。
大概是出于赵亭不看笑话白不看的阴暗心理作祟,随军登船的人里,硬被塞进去了一个花竹意。名义则是随萧羌回国,监督诺言兑现情况的相关人士——很明显,赵大元帅非常乐意看笑话一直延续到大越国都。
于是,整条船上就生机那个勃勃,鸡飞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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