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在二十年后第8部分阅读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太子,心里百感交集,不愧是赫舍里的儿子,长得跟她很像,浓密的睫毛下,有一双忧郁的美丽眼睛。
老三详细讲了他们的计划,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行动。王景浓却不同意,认为落叶身体还未痊愈,不宜长途奔波,再说这儿的一举一动都在康熙的监控之下,不可能逃的出去。他没办法对满脸期待的月牙儿说出,康熙拿他和如云的女儿作为要挟的事,以月牙儿的性格,就算能走,她也不会走的。但他又希望月牙儿能逃出去,他的心理矛盾极了。
在太子地坚持下,老三放了信号,随月小院的后门外,老四行动了,其实很简单,和太子一样,纠缠住那些侍卫,凭借年羹尧的高超武艺,进入随月小院,接走沈落叶。
按照计划,一个英气十足的佩剑男子,翻墙进来了。“沈姑娘,请随在下走,主子在外面候着了。”
落叶起身,对王景浓说,“景浓,你会跟我一起走吧。”
出乎意料的,王景浓要了摇头,“我在这儿还有事,你先走吧。”
“你还有什么事?我走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是也走了,他不放过的人会更多。”王景浓道出了实情。
“我没想那么多,我走了,你,小礽、小三、小曹子、小翠、还有守在外面的那些侍卫……都会被牵连吧。我怎么能,不行,我不能走。”落叶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太监、嫔妃和那些宫女的命运,她害怕了,她知道他有多绝。
“月妈妈,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老三劝她,然后对年羹尧说,“快带她走,你家主子不是个会跟别人纠缠的人。”
年羹尧点点头,不由分说,抱起落叶就翻墙跑了。太子追到了后院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消失了的人影。却意想不到的听到了门外的吵杂声。
“他们跑了!”
“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
太子立刻打开后门,满脸怒色,“你们做什么?”
那些侍卫一看是太子,全部齐刷刷的跪下,给他请安,“禀太子爷,有人劫持了一个姑娘跑了!”
那边打斗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子和老三都慌了,老四跑了过去,突然打斗的声音停止了。
“怎么回事?”太子焦急地问他们,老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的太明显。
“不好了!”一个年轻的侍卫几个踉跄跑过来,“头,不好了……”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没看见太子爷和三爷都在这儿!”
“四爷,四爷被人劫持了!”
“什么?”被叫做“头”的那个侍卫,急忙跑了过去。
太子正要赶过去,却被老三拉住了。
“小三!你干什么?你没听到小四被劫持了?这不在我们的计划当中!月妈妈会出事的!”
出江宁
“让开!否则我就要了他的命!”一个蒙面的女子举剑架在老四的脖子上,一边威胁着逐渐形成包围圈的侍卫。
“当心,不要上去了,小心不要伤到四爷……”
“你,”蒙面女子指向抗着落叶的年羹尧,“把她放到马车里!快点!”
年羹尧看了眼主子,见老四眨了下眼睛表示默许,就乖乖的把人放到车上。
“你也上去!”蒙面女子继续命令他,他只好乖乖的上了马车。
落叶撑着虚弱的身体,看着眼前紧张的一幕。她知道蒙面的女子是谁,那声音她听得出来。被女子劫持的男子是小四吧?他们叫他四爷,难道会那件事提早到来?“不要伤害他!”落叶乞求蒙面的女子,“求求你,不要杀他,不要伤害他。”
蒙面的女子一愣神,随后剑气一扫,把逼近他们的几个侍卫砍倒在地,拉着老四慢慢向马车方向退去,“你们谁要在敢上前一步,我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这话让侍卫营的人都不敢再靠近一步,蒙面女子顺利的劫持老四上了马车,威胁年羹尧驾车离去。临行前,她扔下了话,“你们要敢跟来,等着一个时辰收一根四阿哥的指头吧!”
侍卫们哪里还敢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等马车驶远了,侍卫们的小头头才反应过来,“快!快去禀告皇上!”
“头,皇上不在这儿阿……”
“糊涂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太子爷!对了,快去报告太子爷!快!快去!这可怎么办啊,一个阿哥就这么被劫持了,我的脑袋要保不住了。”
随月小院里,寂静到连虫叫声都听不到。
“一群饭桶!”太子砸了一杯茶,“连个人都看不住!皇上回来,看你们怎么交待!”
老三在一边死憋住笑意,太子这招恶人先告状不一定能唬住阿玛,倒是把侍卫营的人都给蒙住了。
“四爷呢?怎么,也给人劫持了?”又一个茶杯光荣就义了,“朝廷养你们这帮饭桶干什么吃的!都给我回家抱孩子去!”
“噗”老三一口茶喷了出来,收到太子责怪的眼神,马上收敛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太子爷,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谁想到会有人趁乱劫走了表小姐?您也看到他们也都尽力了,那女贼说了‘你们要敢跟来,等着一个时辰收一根四阿哥的指头吧!’,有谁敢跟过去?还不是怕伤到了四弟。他们倒也是一片忠心护主,您就打人有大量放过他们。”
太子一个眼神飘过去,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老三一个眼神飘过来,还不是为了配合你唱双簧,几十年就没说过这种恶心巴拉哒的话!
太子又一个眼神飘过去,该收场了吧?
老三又一个眼神飘过来,差不多就行了。
“滚!都给我滚!别在这儿,看了让窝气!”这回茶壶壮烈牺牲了。
没有声响的,半侍卫营的人退出了院子,太子和老三这才舒了口气,刚想找杯茶解解渴,才发现都给摔了,两个人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子这才想起来问老三,“小四怎么办?”
老三想了想,回答,“如果刺客要杀小四,就不会劫持他。”
“难道她的目标是月妈妈?”太子紧张了。
“可能性不大,月妈妈事隔二十年才出现,不可能那么快就被知道。可能是小四有意安排得也说不定。”老三揣测道。
“这个小四,事前也不通个气,倒把我吓了一跳。”心里的石头落地,太子准备离开。
“就算真的是刺客,也没关系……”
太子的脸突然沉了下去,冷冷得看了眼老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合上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三没想到自己会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但他也不想再对太子解释什么,反正月妈妈救出来就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累得闭上眼睛,感受着月妈妈遗留的温暖气息,享受这种暂时的宁静。
马车出了江宁府,狂跑了一段,落叶打破了僵局,“四娘,你可以放下剑吗?”
蒙面女子叹了口气,放下了剑,撤掉了蒙面的黑布,一张惊世骇俗的美丽容颜重见天日,“我就知道瞒不了你。”
“四娘,我好想你……”说着,落叶就靠向了这个温香软玉的怀抱。
“你啊,总让人不放心。”四娘像个大姐姐一样,宠溺地搂着娇弱的落叶。
“四娘……”落叶在四娘的怀里撒娇,可怜兮兮的望着四娘,“你不会伤害小四,对不对?”
“……”四娘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冰冷的男人,用眼神描画着他男性脸庞的线条,刚硬的线条,到了下巴却变得柔和起来,这个男人,是敌人……是仇人的儿子……却也是她爱的人……
老四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眼眶红红的,一把抓住落叶拖进自己的怀抱,他把自己的头深埋进落叶的肩窝,埋进她的发丝,埋进她的气息,他最喜欢埋在她的怀抱,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她是唯一的温暖来源。她对他们的爱,像大地般深沉而浓厚,不求回报,他则在她的身上孜孜不倦的攫取,攫取关爱、理想、希望和童年的快乐。那个锁住她的牢笼,其实是他们兄弟四个的秘密花园,一块不想让别人知道,不想让别人破坏的乐土,那里有着他们共同的母亲。曾经她离开了,但现在她回来了,在他翘首企盼的二十年后,她终于回来了,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怎么能不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母亲呢。
“小四?怎么了?”落叶无奈的笑了,轻轻搂着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肩上的衣服,落叶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轻吟,“小四乖……月妈妈在这儿……”任他俯在自己的肩上无声的哭泣。
吕四娘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为什么落叶看上去像是四爷的长辈?她叫他“小四”,他们认识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竟能不避男女之嫌,如此亲密?自己倒像是个外人。同样的问题也存在于外面驾车的那个男人心里。
“月妈妈……”老四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你不会再离开我们了,对吗?”
“傻孩子……当然……不会……”轻轻擦去老四脸上未干的泪痕,面对这个眼里仍然保留着赤子之情的孩子,落叶只能说出违心之言,然而她自己也不能确定能不能够再次离开。
“月妈妈,能抱抱我吗?像小时候那样,我好累……”
老四的撒娇让吕四娘和年羹尧颇为诧异,可对于落叶来说,却习以为常了。
“过来,躺下来……”落叶让老四伸直了躺下来,半个身子躺在自己的怀里,为他梳理鬓角的发丝,突然发出感叹,“呵呵……小四长大了呢。”
“月妈妈?”老四微微昂起头,不解的问。
“小四可能不记得了,月妈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月妈妈在院子的躺椅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很可爱的孩子趴在我的肚子上,手里还抓着我的头发在玩,那时候你好小,一只手才能抓住我的一根手指。然后你玩累了,一整个人就趴在我肚子上睡着了,害月妈妈都不敢动,深怕把你摔下去了,你阿,还留了一大滩口水在月妈妈的衣服上……”
“我怎么可能会那样!”老四声辩道,“才不会是那样。”
落叶笑了,“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月妈妈可知道你有个外号‘冷面王’,对吧?”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老四的脸顿时森冷下来。
落叶宠溺地抚摸他的脸,“是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只要我的小四问心无愧就行了。”
老四翻转侧身,拉住落叶的手,“可我在乎你的想法,我害怕你会再次丢下我,一丢就是二十年……我宁愿自己还是那个趴在你肚子上睡觉的孩子。”
“可是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而我……你也累了,睡会儿吧……”落叶不想再谈这个令自己伤感的话题,老四则习惯性地抱着她的手臂,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嗯……一根紫竹直苗苗……送给宝宝做管箫……箫儿对着口……口儿对着箫……小宝宝吹出……紫竹调……”落叶哼着以前哄他们几个睡觉的童谣,一边轻轻地拍着老四,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才停下。
落叶艰难地抬起头,对上四娘满是疑问的双眼,又内疚地低了下去,“四娘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想问我。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
“你骗了我什么?”四娘托起落叶精致的脸庞,直勾勾的看进她的眼底。她不讨厌她,她很喜欢她孩子气的那面,但今天她看见她稳重的一面,看见她和四爷亲密无间,她只是惊讶,却不生气,因为他们看上去更像是母子,而非男女之情。
落叶怯生生地看着她,“很多……”
“你想告诉我真相吗?”四娘的温柔态度,却无形中给落叶以很大的压力。
“想……但不知道从何说起……怎么解释……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要从开头说起的话,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不管你信不信也好,我说的都是真的……”落叶跳过了自己的感情问题,把自己在宫里的事,回家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平淡的叙述却把车内外的两人都吓到了,他们原来都隐约察觉到落叶的不一般,却都没想到落叶竟然像一则传奇般神秘,这下许多事情都可以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在京城她的出现,会引起那么多的麻烦;为什么她与四爷的关系会那么亲密;为什么康熙的宠臣会为她掩盖身份;为什么康熙要用半个侍卫营的人手来看守她住的小院……
“你……是神仙吗?”四娘盯着落叶的脸,一张四十年都没怎么变过得脸,除了神仙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落叶苦笑,“神仙……是神仙就好了,神仙才没有这么多烦恼和痛苦……你怎么不猜我是妖怪呢?千年老妖精……”
“你不是,你不会是妖精,不要这么说自己。虽然我还不理解,但是不管你是什么,都是我吕四娘的朋友,这时不会变的。”四娘执起落叶的手,轻抚着掌心的伤痕,“我说过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但是我现在很想知道,这是在宫里的时候弄的吗?”
“嗯,”落叶点点头,没有痛苦,只有打从心底的甜蜜,“我很庆幸留下了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痕迹,只要这些伤痕存在,就证明他的存在……”
“他?”
“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就好象小四在四娘心中的位置。”落叶充满笑意的目光从虚空中回到了四娘的身上。其实从四娘看小四的眼神她就看出了睨端,谁让她也是过来人呢。
四娘羞红了脸,有些不安的抓着落叶的手。
“我说完了,该轮到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落叶淘气的调侃四娘……
原来四娘和小四是在半道上遇见的,两人就结伴而行,一路上视察民情,又兼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小四一收到落叶生病的消息,就和四娘急忙赶来,正好被老三找去商量对策,为以防万一,才让四娘准备了刚才的一幕,以掩盖虚实……所以,四娘和小四在救落叶这个问题上,是一伙的。但落叶心里反倒觉得不踏实,两个对立的人,两个不该有交集的人,走到了一起,他们将来会怎么抉择?如果他们选择在一起,那他们之间的阻碍可能比罗密欧和朱丽叶、比梁山伯和祝英台还要多;如果他们都不肯对对方妥协,都不肯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使命,那结局注定是悲剧。她是该撮合他们,还是趁早拆开他们呢?
京城1
小四认为落叶最好暂时远离京城,而四娘则提议落叶到她师傅那里暂避,可是落叶自从知道魏哥哥在京城,就坚持要回去,即使那里是个是非之地,是她痛苦的根源,她也要去。期待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和他见面了,她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唯一的机会?至少在康熙抓到她之前,她要见上他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她也要问他,为什么不等她?为什么要成亲?为什么不带她走?为什么从来都不打听她的消息?为什么……为什么……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他,为的只是一个答案,一个结,解不开的结,一个锁住她身心的结……
落叶的病其实并没有全好,长途跋涉的颠簸,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难以负担,隔三差五就发回高烧,让这一个来月的路程,花了两个月才到达目的地。要不是她耍赖似的坚持,小四和四娘早在济南就要停下来为她治病了。现在,兜了个圈的她拖着虚弱的身体,终于又回到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天子的脚下,却也是魏哥哥的家。
小四早就收到消息,阿玛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带着阿哥、嫔妃们回宫了。四娘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再住了,而自己阿哥的身份又太显眼,就以年羹尧的名义,在京城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暂时安置落叶和四娘住下,自己则回府安排人手,密切保护她们的安全。
“四哥,你没事吧,”老四才回府,十三就的了消息跑来了,“我听说你被歹徒劫持了,怎么回事?打不打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请太医看看?四哥你怎么逃出来的?”
老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十三弟在人前是一付少年老成的样子,怎么每每在自个儿面前就那么浮躁,还跟个孩子似的,这真的是自己一手培养的弟弟吗?
“四哥!”被十三在耳朵边大吼一声,打断了思绪,吓了一跳,冷冷一瞪眼,就把十三乖乖的瞪回了椅子里。
“我没事儿,这事我等会儿详细地告诉你,那之后皇阿玛有什么行动?”
“皇阿玛当然派人四处找你,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四哥,你可让人担心死了,我都没敢告诉四嫂,只说你还在办差,没两三个月回不来,总算暂时瞒过去了。不过,倒让有些人幸灾乐祸!”十三愤愤不平地说。
“十三,这话以后再人前可不要说了,犯不着为了那些人治气,到落人口实。”老三想也知道,除了自己的兄弟还会有谁呢,这就是月妈妈说的帝王家的悲哀。
“这个我知道,只是,这回有个人让我意想不到……”十三神秘兮兮的看着老四,就等着他问是谁。
老四如他所愿,问了句,“是谁?”
十三接着又说了一大串,“就是上回四哥让我去查的那两个姑娘中的一个,叫沈落叶。她竟然是曹寅的远房亲戚,而且皇阿玛亲点,让她参加明年开春的选秀,让人大吃一惊。倒是曹大人怪怪的,好像到了八辈子的霉,愁眉苦脸的,一点也没了平日的谈笑风生,让人纳闷。太子爷还为这事跟皇阿玛闹翻了,连老三这个平日里文绉绉的人也犯了脾气,被皇阿玛责令闭门思过一个月。老九也是,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喝闷酒,谁都不让进,连老十那个二百五都看不下去,揍了他一顿,两人打了一架倒是好了。更奇怪的是,侍卫营的统领和副统领都被撤了,原本他们都是太子的人,撤了倒也好,偏就便宜了老八,都换上他的人了。听说这些都跟那个沈落叶有关系。这个沈落叶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能把曹府搅得一团乱?把皇阿玛、太子爷、老三、老九他们都给扯上了。对了,把四哥你也搅和进去了,难道这事跟四哥你也有关系?”
老四赞许的看着十三,就是这种粗中带细的性格,总能让他在看似千头万绪的事情里,理出一根线索,一个关键。就像月妈妈说的,他不会总是孤单一人,会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帮他。但他没想到,一次邂逅、一时心软、一个关怀,竟然铸就了他和十三这段似兄弟、似父子的关系,而这个只知道要额娘、哭鼻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能挑起重担的人了,一切都被月妈妈料到了,还是月妈妈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在众多的兄弟中,十三才是他认定的兄弟、朋友和儿子,或许这就是月妈妈给他这个孤独的人的礼物。
老四把这两个月的事都跟十三细细道来,他知道月妈妈的事瞒不了多久的,他要早点为月妈妈安排好下一步计划。不过暂时还不要紧,让月妈妈养好身体才是目前首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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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走在路上,心里却在担心,落叶病还没好,让她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出事?但想到落叶苦苦哀求“四娘,我不会有事的,你就替我去看看王敏敏,好不好?拜托你,求求你,我很担心她会不会出事……”四娘又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再者自己上回和大师兄治气,一个人跑了,可能师兄们这会儿还在担心她,是该回去报个平安的。
想到上回和大师兄吵架,四娘心里就很难过,她没想到师兄们竟然想利用落叶来实施计划,尤其没想到出这个主意会是正直忠厚德二师兄。而令四娘更痛心的是,师兄们竟然要利用她去接近落叶,这是她无法忍受的,欺骗朋友、违背道义的事,她吕四娘是绝对不会做的。为此,她与师兄们起了争执,与最疼爱她的大师兄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
离开京城后,四娘本想顺道回去看望师傅,但想到师兄们为了实现计划,可能会对落叶下手,就沿路去追落叶。不想半道上遇到了遭灾民围攻的四阿哥他们,四娘本想袖手旁观,但看到不会武功的老四竟然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护着身手极好的十三阿哥,她没办法抛下他们,不由自主地把他们救出了重围。为了照顾四阿哥的伤势,她与他们一路同行,四阿哥那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十三阿哥的揶揄取笑,都让她羞愧地想要逃离开去。这时,四阿哥及时地得到了落叶生病的消息,一个让她走不了、非留下不可的理由。四娘很矛盾,不知道此时若让师傅和师兄们知道,他们会有多生气;若落叶的消息告诉师兄们,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来……
想着想着,四娘已经走到了“王家药铺”,正犹豫是否要进去,却看见“王家药铺”大门上的封条,心下大吃一惊。一打听才知道,半个月前,皇帝一回京就命人查封了“王家药铺”,王掌柜的女儿则以谋反罪被带走了,店里的其他人也被牵连进去了。四娘整个人都傻了,这事怎么会走漏风声呢?大师兄也在药铺里,难道他也被抓了?四娘慌了,她赶回原来住的小院,看到的是满眼搏斗后的狼藉,哪里还有师兄们的影子。四娘不死心的四处检查,终于在影壁的“福”字下面找到了及不起眼的标记,她立刻赶往岩香寺,在沙弥住的厢房里,找到了大师兄和三师兄。
“二师兄呢?”四娘没见着二师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二师兄为了掩护我们,被清狗给抓了,恐怕……”三师兄失去了往日的风流倜傥,神情痛苦的说道。
“二师兄不会出事的!”四娘不愿意去想这种悲伤的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走漏消息呢?王家药铺是怎么回事?王敏敏……”
“敏敏,都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大师兄这个魁梧壮硕的男子,此时哭得不成|人形,三师兄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掌把他打昏了。
“唉,大师兄为了救王姑娘,被那些该死的清狗打成了重伤,好不容易才好些,不要再提那档子事,惹他伤心了。你二师兄也被抓了,生死未卜,但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清狗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我觉得他们倒是冲着王家药铺和王敏敏去的,这事很蹊跷,照理王家药铺在京城也算是很有信誉的老字号了,能开罪了谁呢?这反清的罪名恐怕是有人恶意扣上的名头。”
“三师兄你们在这儿安全吗?我想出去打听一下二师兄和王敏敏的消息,你看……”
“你放心去吧,这儿的住持和师傅极有交情,你放心去吧,自己要小心,知道吗?”
“嗯,三师兄你好好照顾大师兄,我先走了。”看见三师兄允诺的点头,四娘心里揣着不安,匆忙的走了。
京城2
四娘站在门口,想着待会儿如何才能瞒过落叶这件事,没觉察身后渐近的脚步声。
“你回来了……”
四娘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转身,身后之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四阿哥,“胤祯……”思觉这样叫不妥,红着脸,忙改口,“四爷,你来了。”
“你怎么出去了?”
听出四阿哥口气不善,四娘看着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冷的脸,胸口像给东西堵住了,憋气,
“我不能出门吗?”
“我没说不能出门,只是你出门就剩月妈妈一个病人,也不来通知我一声,若我和十三今天没来,月妈妈出事怎么办?”老四也发觉自己的口气太重,连忙解释。
四娘自己也知道放落叶一个人待着不对,只是四阿哥为此责怪于她,心里难免委屈,“我去了王家药铺,出事了……”
老四摇头阻止四娘再说下去,“我知道,十三弟在里面陪月妈妈,别让她听见了。是月妈妈让你去打探王家药铺的事,你没办法拒绝,对吗?”
四娘笑了,他还是懂她的,“我刚才就在想怎样才能不说漏嘴。”
“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平日里,打死老四都不会对人说这三个字的,今天可能月妈妈在的缘故,脱口而出。
“没关系……”气氛一瞬变得尴尬异常,“进去吧。”
老四推开门,两人看见十三不知从哪儿找出一盘棋,和落叶正下得开心。
“不对不对,我的白子要往这儿下,你这片黑子可就都给我吃了!”落叶下了床,坐在茶几前,指着棋盘,指点十三。
“对哦,”十三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猛然反应过来,“落叶,不是说好你不说,让我自己想的吗?”
“生气了呀,好好好,是我多嘴,我保证下次不说了。继续,继续。”落叶赔笑着道歉。
“你都保证了三回了!”十三不甘心地说。
“十三你太可爱了,我不忍心你踩到我的陷阱里啊,我尽量忍住,还不行吗?”落叶甜甜的笑着,抚摸着十三的脑袋。
十三虽然不拘小节,但被一个外表看起来还没自己大的女孩这样小看,脸“噌”的红了,挥掉落叶的手,孩子气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输了,我也不要你让!”
老四看到这一幕,心里着实地为十三高兴。十三少年老成,他用铜皮铁墙包裹住自己的心,克制自己心中对父爱、母爱的渴求,自己虽能给他类似的父爱,但德妃娘娘却无法给十三真正的母爱,她连自己都给不了,何况是十三呢。在皇宫里,十三从小就在心上建起了那层铜皮铁墙,才能防止流言蜚语的伤害。现在好了,有月妈妈在,多少能弥补自己所不能给十三的关爱。
在四娘眼里,落叶和十三却像是两小无猜般配的一对,在心底,她和十三一样仍然没办法把落叶当成四阿哥的长辈来看,因为落叶从开始出现,就像是需要她保护的小妹妹。
“四娘,你回来了?怎么样啊?”落叶一见四娘回来了,忙抛开正在冥思苦想的十三这个小鬼头,跑过来问王敏敏的情况。
四娘为难地看了眼老四,老四轻轻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出事了?”见四娘脸色不好,落叶着急地问。
四娘吞了吞口水,牵强着笑容,说了谎话,“王家药铺,挺好的,生意挺好的。”
“那敏敏呢?她好不好?”
“我……我没看见她人……”四娘被落叶拽紧了衣袖,顿时紧张起来。
“没看见人,难道出事了?”落叶低头思考,没看见老四对四娘频频使眼色。
“噢,没,没出事!”四娘拉起落叶的手,安慰她,“敏敏正忙着呢,没空理我,我看没事,就先回来了。”
“怎么会没事?”落叶听了这话,反倒疑惑起来,“不像他的作风啊……”
“难道你还真想敏敏出事阿?”四娘一句反问,倒捏了一把。
“我当然不想敏敏出事阿,”落叶这才发觉自己说话让人误会了,慌忙解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如果出事了,倒还在我预料之中,我还能做最坏的打算。敏敏没事,我心里才更慌,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我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走……”落叶越想越心慌,牙齿紧咬住下唇,十指交错,紧张地揉搓着。
“月妈妈”老四微笑着握住了落叶的双手,轻轻的分开了紧密交错的十指,“不会有事的,我都派人看好了,你放心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床上好好躺下来休息,你的病可还没好。”
“不对,不对……”落叶像是幡然醒悟般叫了起来,引得十三也凑了过来。
“落叶,你说什么不对,不对的?”
“不对,小四,照理你的阿玛不可能有棋子而不用。你想景浓落在他手里,敏敏是威胁景浓最好的棋子,你阿玛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放过她?敏敏没事,那只能说明……”落叶的眼神变为惊恐,“景浓出事了,敏敏如果没有价值的话,那景浓他……可能……已经……遭到毒手了……是我害的……”
“什么呀,你在担心这啊,”十三实在看不下去了,“放心,王景浓肯定没事,因为王家药铺给皇阿玛封了,里面的人一个不留,都给抓起起来了。”
“十三弟!”老四忍不住发飚了,月妈妈就是胡思乱想也比知道事情要好,这个十三怎么就没点轻重呢。
果然,落叶听到这话,就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拦都拦不住。一群人只好跟出去。
“四爷,十三爷,你们还是不要跟来了,不然你们会被牵扯进来的。落叶那儿,有我。”四
娘冷静地说完这话,给了老四一个“放心”的眼神,就头也不回追落叶而去。
老四听了这话,顿住了脚步,这京城人多眼杂,隔了那么久,他才敢来看望月妈妈,这时要是追出去,那为了脱了干系费的周折,可就都泡汤了。
“四哥,不能放落叶一个人在外面啊,给皇阿玛的眼线知道了,可就糟了。”十三见老四不动身,心里是干着急。
“现在知道糟了?”老四冷冷地看着这个弟弟,“还有,什么落叶落叶的,没大没小。”
十三被老四爷一顿教训,只敢小声嘀咕,“根本就还没我大……”
“说什么呢,走。”
十三和老四悄悄地从偏门上了马车,打道回府,却没发现有一个人影望着他们离去的马车,深锁着眉头。
落叶跑了一段,累得靠在街边的柱子上喘着气,四娘追了上来。突然,锣鼓开道,街上的人们都向两边靠,把她们挤到了街角边,街中间让出一条道。四娘扶着落叶,看见一队人马走过,靠前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骑着白马,少年轻狂,极像个英姿飒爽的先锋,让人侧目。紧跟在其身后的,是一个目光深邃的中年男子,端正的五官透着一身的正气,深沉而不彰显的官服承托出成熟男子特有的魅力。在他们身后则是几顶素色的轿子,想必是其家眷。
落叶的手沉沉地撑在四娘的臂肘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对人马。三十年了,有三十年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变了,他没变。他宽厚的背影,给她安全的背影,从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就已牢牢的烙在她的心里,埋藏在她心底的最深处,从不曾消失过。如今,这样熟悉的感觉,破土而出,让她的心几乎承受不了这样的喜悦,与跳动。泪水,止不住的倾泻而出,压抑在悲伤与等候中的种子,发芽了,顶开了名为等待的石头。一声幽怨的“魏哥哥”冲破喉咙的阻塞,她已泣不成声,望着远去的背影,无力的滑落在四娘的脚背……
“落叶……”四娘不解地看着远去的队伍,低头轻唤蜷缩在她脚上的可怜儿,想伸手把落叶拉起,却不敢碰触她那颗脆弱的心。
蹄声由远渐近,安静的四周变得嘈杂起来,拥挤的人群迅速散开,让出一片广场。广场的中央是两个女子,一站一蹲;一人一马,停在她们的身边。身着官府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来到哭泣女子的跟前,一片巨大的阴影完全把她遮盖住,而她仍是毫无知觉的蹲着,哭着。
四娘看着这个中年男子用讶异的神情注视着蹲坐在地上的姑娘,颤抖的双唇发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月牙儿……”
那一声呼唤,让哭声停止了,让颤抖的双肩静止了;那一声呼唤,让时间也驻足不前了,四周不再嘈杂,变得安静、平静、宁静;那一声呼唤,穿过了百年时间的流逝,渗进落叶的肤发,随着循环的血液、流动的气息,滴进了她的心房,敲开了尘封三十年的初恋之门。
落叶不敢置信地抬起泪颜,她的魏哥哥就站在她的面前,他还是听见她的呼唤了,他终于听见她的呼唤了。男子扶她起身,强而有力的手臂拥她入怀。想死死地抱紧她,又怕弄疼她;放松手臂,又怕她会离去……
落叶挂满泪痕的倦容,在看见魏哥哥那双清澄而幽深的眸子时,积压三十载的思念之情如火山爆发般,迸涌而出,“魏哥哥……魏哥哥……魏哥哥……”一声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多少声都不嫌多,一千声、一万声,也只怕是不够的,因为,那本该是她对他三十年里时时的呼唤,时时的牵挂,
到这儿,四娘终于知道了,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落叶心心念念牵挂的情哥哥——魏东亭。
听到这声“魏哥哥”,恍如隔世般,魏东亭回到了他的少年情怀。他抱着她,搂着她,爱抚着她,眼里写的是“相思”,泪里画的是“相思”,嘴角挂的是“相思”……三十年了,他对她的思念又何曾淡去?他压抑在心底的爱何曾少过于她?对于他来说,相思是酒爱是毒,时间越长越浓烈,越长越香醇,越长越甘美,却也中毒越深,如同饮鸠止渴,渴未止而身已亡,聚时欢笑离时悲。但这一刻,是神圣的,揭开埋藏地底三十载的酒坛,这瞬间,酒香四溢、馥郁清新、沁人心脾,醉了自己,也醉了旁人。
众目睽睽之下,魏东亭把她抱上马,不顾一切,带着心爱的人狂奔而去,就像完成一件三十年前早就该完成的事。三十年前的那个决定,让他后悔了大半辈子;三十年后的今天,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人们,还有白马上,俊朗青年的焦急呼唤,“阿玛……阿玛……你去哪……儿……”
京城3
深秋的香山,是红与黄相映成辉的香山,颜色鲜亮的让人挪不开眼。一阵凉风吹过,漫天飞舞着金色与红色的精灵,铺满了青石板的山路,仿佛是通向人间极乐的康庄大道。一骑飞驰的枣红马,带着一抹翠绿和一抹藏青,穿梭其中,像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相依相靠、如影随形。
山顶,落叶偎依在她的魏哥哥怀里,时间为他们而静止,心灵的交汇,哪需言语的交流?此时无声胜有声,美景、美眷,还有何求?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连马儿也不敢喘息,生怕破坏这对鸳鸯的美梦。老天似乎要为他们的重逢增添浪漫的气氛,京城的第一场雪,一片一片地飘落在香山的山顶,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