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皇后赫舍里第13部分阅读
重生皇后赫舍里 作者:
亲我可比你亲,可你知道得都比我多。 神神秘秘的,人都变喽。”
“有种跟皇上说去。”德塞扬起好看的笑容,几分调侃蕴含其中:“你敢吗。”
“我不敢。”福全叹气:“没见皇后都不敢吗。两口子都不敢,何况我。”玄烨变了,变得让人伤心,还是躲远点好。可是又想靠近他,温暖他。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以前的情份,舍不得他变了,不相信不愿意他变了。
兄弟之间尚且如此,何况……福全代入一下心情,很快又想起芳儿,皱着眉头对德塞说:“哥,我恐怕做坏事了,现在闹得这样,不安啊。”
“得了吧,不就是劝了几句吗。”德塞轻哼一声,很是不屑:“你以为你不劝,皇上就不要她了,要不要是你说了算的?”
“那是,人真漂亮。”福全有幸见过一面,样子到现在还记得好清楚,说起来都脸红:“真漂亮,美得不行了。可是,可就凭这个,皇上,皇上他,他也。”
他也不该让心跑得这么远,跑得没影了。
呆子。德塞长长地叹息,侧脸相望:“我问你,良贵人是什么出身?”
“辛者库啊。”福全傻傻地答,这谁不知道,问它干嘛。
“她阿玛又是什么人?”德塞很有耐心地接下去。
“阿布鼐,”这么一说福全倒想起来:“好像以前是蒙古的亲王,这又怎么了?”
“有了罪,到辛者库里待着了,可他现在在哪儿。”太傻了,急得德塞瞪他。
“内务府啊。”这么好的差事,一步登天蒙恩遇赦全因有个漂亮闺女,外人可不服呢。可玄烨还是一意孤行。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最后一回,德塞望他笑:“再不明白,你可真聪明。”
“哎。”福全迷惑地拧眉,突然眼前一亮:“哦……哎呀!”嘴里被塞了毛巾,他急得一把抓出来:“哥你真调皮,早就知道不告诉我,害我着急。”
“皇后都不急,你急什么。”玄烨看样子不回来了。天色渐晚该走了,德塞到屏风后换衣裳。
“真不急吗。我要是她我得急死。”福全叹息相随,忍不住又问:“哎,这里边的事,皇后知道吗?”
“放心,皇后比你笨多了,她肯定猜不到。”德塞的心情格外好,竟连番讲着笑话。
“哥。不错啊。”福全笑着凑过来:“听说嫂子要生闺女了,是真的吗。”
“去,我还想要小子呢。”德塞把他推了一把,撞在屏风上,摇摇晃晃的。
家庭和睦多让人羡慕。玄烨居然在此时回来,脸色阴沉,把猜错的他们都吓着了。
“皇上/皇上!”赶忙前来安慰的兄弟在面前站定,他却突然笑了。
“走吧,都滚回去陪媳妇去吧。我媳妇不理我。唉。”怨夫一般可怜的玄烨啊,想得全是芳儿。对着他们,绝不肯认输:“我要去找她,她比你们的媳妇好,好多了。”
“是/是。”福全跟德塞严肃地低头抱拳,却掩不去唇边的笑。
兴冲冲的到了坤宁宫,屋门是关着的。守着的女人见了他,样子很暧昧。
没什么不能说的,里边的芳儿洗澡呢。玄烨一听脸就红了,心如鹿撞地在蹦。
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可是,就是觉得害羞。因为,她不一样。
在外边等一会儿吧,快好了。看着晚霞映日,玄烨的心犹如院中的秋千轻轻摇荡,好美。
“咿呀”声响起,门终于开了。即刻转身,果然就见到了她。
一身粉色比甲把她衬得极温柔,柔软如绵。墨云般长发轻挽,颈边的细汗透出香芬,她的眼是黑亮的珍珠,才见一眼,心就吸过去了。
“出来。出来看看我。”他张着手,无比地期盼着,双目如水。
“外边冷,你进来吧。”芳儿轻抿着唇。曾经的不快,都已烟消云散。
才拎起指尖,玄烨就趁机将她揪住,绕一圈,圈在怀里,紧紧不放。那些不必解释不用去想的句子,已全数被他的爱意打败。
“玄烨。”他的手烫,心更烫。芳儿按住他,不让他再想下去。
“我就是想你了,特别想你。”将屋里的人都赶出去,玄烨才敢这么放心:“我不瞒你,刚才我心里就是乱想来着,想得停不下来。”
“真的?”芳儿轻轻一笑:“我不信呢。”
想别人也可以这样,又岂是唯一的。玄烨知道她吃醋了,反而觉得更心安:“芳儿,我老实跟你说吧,其实我那是……”
“假公济私美着呢,谁爱理你呀。”芳儿轻拍在他心前,教他噤声。
“不能吧?”玄烨登时一怔,讶异地道:“全知道?”
芳儿轻轻地摸着他的眉毛,顺着眼角一点点地摸下去,这个激动的呆子,竟想哭呢。
她不答他,他便更急地解释:“我是动心了,也跑了,可没跑那么远呢。哎哟,我倒情愿她丑点,现在吊得我不上不下的,你又不信我,这个我真着急!”
芳儿还是不说话,只是眼角轻挑起一丝笑纹。
玄烨像得了鼓励般地说下去:“我就是只风筝,飞多高也不由我呀,线不是在你这头吗。你还不理我呢,你还气我呢,这样我都凑过来了,你能把我推出去吗。”
芳儿依旧沉默。
没办法了,玄烨怨念地长叹:“成,我都这样了还要推我出去。可我还没吃饭呢,我还饿着呢,饿死了你舍得吗。哎哟,我是真要饿死了,一点劲儿都没有!”
第七五章 情深似海
第七五章 情深似海“舍得。”芳儿看也不看,将指尖戳在他的心口上,往下掐。
“别。”玄烨簌然一痛就去拦她,撒娇道:“芳儿,疼。”
“活该。”芳儿挺认真地捻着,捻得他哀嚎起来:“成,我都招了成吧,我全招。”
两个月多前,在他还没有见着卫灵的时候,阿布鼐的名字,是从苏麻喇姑的口中听到的。那会儿,玄烨到慈宁宫请安说起云南,说到吴三桂,快烦死了。
许多年前,建宁公主嫁给吴三桂之子吴应熊和亲。十多年过去,仍是一头猛虎雄踞,不可动摇。吴应熊虽然在京形同质子,玄烨仍旧予以很好的待遇,赏晋少傅兼太子太傅。然而这些又如何,吴三桂岂能因此便变成小绵羊。三藩,始终是三团围绕在心头的阴云。当中力气最大的他,首当其冲。
想撤蕃,但不可轻率直言。太皇太后弄懂了意思,便把陈年往事中的一些人挖掘出来,苏麻喇姑帮着想,这一想,好事便着落在阿布鼐身上。
当年,阿布鼐还是亲王的时候,跟吴三桂的副将图将曾是生死之交。可惜命运无常,一朝零落成了天壤之别。
幸好还活着,如果还想用他的话……
再过一阵子,吴三桂就该进京述职,也许他早就盼着这个。若有异动恐难提防,动手要快。可是就这样没有一点名目,硬拉上来不是太奇怪了吗。苏麻喇姑想着想着叹气,终是将实底透露:“皇上,若是我记得没错,他有个闺女在宫里待着。”
法子一点即明。玄烨闻之便笑,嘻嘻哈哈地即刻回了:“哦,哪儿呢,漂亮吗。”
还“漂亮吗”,太皇太后张手拍在肩上,嗔道:“皇上,这样心就跑了?”
假公济私,两全其美。玄烨当然要得瑟,疲累中见到曙光,在自家长辈面前没什么可瞒的:“她要真漂亮,那我就得跑,还得快点呢。”
那时的戏言,他却还不知,卫灵真的好美,美得他受不了,美得他一转身就跑到芳儿那儿去“求救”。
“那天下雨,我让人看着她的,她进了花园,我就也去了,底下的事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说了。”玄烨大而化之地笑,希望就此过关。
英雄救美?当然要的,不然怎么亲近。这个可怜的女孩眷顾于命运,玄烨救了她,她也等于帮了玄烨。
要对她好,越快越好。半真半假,半假半真。可是对着她,心却总在飘。
“因为你不踏实。”芳儿拿指甲继续划下去。
玄烨这回不敢低头看了,忙道:“是,我肯定不踏实,你不在嘛。对着她,我的心晃得跟碗水似的,真的。这碗水是烫的,晃出来我特别疼。她跟你不一样,她……”
“少说这些。”划完了,芳儿把他身子一转,绷着脸往外推:“走吧。”
“哎,不让我吃饭啊。”玄烨不甘心地往回赖:“我说得都是真的,真的!”
“管你真的假的。我累了。”芳儿继续推。
“等等!”玄烨抬手摸着心口,摸得眉开眼笑,越摸心越甜:“我明白了,我知道你划什么了。哎,要是我说对了,放我进去吧。”
他靠近她的耳边,贪心地嗅着发香,把那个字轻轻地吐出来。他还说:“我也要,我也要把我刻在你心里。”
是了,她的名字伴着她的动作,刻得那么深,一片红印还没消呢。
“不对。”脸红了,她猛然一偏,却教他吻个正着。玄烨的唇正挨着面庞,潮湿的呼吸伴着蹿高的心跳,促使着他一把抓住她。
眼前是万般鲜活,无法或忘的深爱,就算某人美成了画,也影响不了。
而得瑟,穷得瑟,不告诉她,也敢这么干,就是因为得瑟。因为他知道她是爱他的,她相信他,在他害怕恐慌得连自己也怀疑的时候,她却没有。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只有芳儿。
她为他打开了一个圈,从不强硬地管束,把他困在圈里。他是自由的,又是有归属的,在现在的这个时候,这种归属感便越发强烈。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的迷障和梦魇,就这么不知不觉地闯过来了。他知道芳儿会管着他,会帮他,他真高兴。
说完了甜的,该说酸的了。昨儿芳儿带承祜去看卫灵,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同时也使承祜明白作为男子汉就该敢做敢当的道理。双管齐下,效果不错。卫灵确实很乖,也很通情达理,连连说着“谁也不怨,是奴婢自己不小心”。
如此可以想见绝不会在玄烨面前提及真情,能做到这些也是个有见地的女人。慧敏既然叮嘱过,这事便唯有私下解决。
始终有人受了委屈。想要抹去胤禨在玄烨心中的坏印象,看来暂时还不可以。为此,芳儿将承祜教育了很久,让他务必明白长兄更应该做得是什么,以免后患。
只是,防人之口犹如防川,当时目击的孩子并不只是这几个,惊慌的承庆落在最后,他既然知道,惠妃自然也很清楚,不过,她也不傻。
当面告发“未来太子”这种事,傻子才能干。
大家都会猜都会想。也有居心叵测地去瞎想良贵人遇事并非简单的意外。只是小孩子做出来的,谁也不能指责什么。承祜要被立为太子是早晚的事,虽然玄烨并没有明说,然而,他的心确是如此。只是承祜的性子还很不稳,等年纪大了锻炼出来,压得住人了,那便一切顺遂。
既然下定决心,对他的管束要比从前严过百倍。小家伙的日子一下子很不好过。比起保成安稳沉定的性格,要让承祜老老实实地像冰山一样,那根本不可能。
要说稳,没有谁稳得过老四,胤禛就是一座最大的冰山。跟他说话,越急的他越不急,慢悠悠,慢悠悠,那讲礼貌的劲儿,能把人气死。
娴妃的脾气好也要怨他,不爱笑。心思全埋在肚里,问了也未必肯说。在别人都被承祜撩得又哭又叫的时候,只有他“巍然不动”。总是这样,没多久,便独树一帜地引起注意。
被老大“注意”未必是件好事,撩他不理,斥他不恼。除了常礼,胤禛很少主动一块儿玩。全把大着两岁的哥哥,一副看成小孩心性的样儿。那身范儿翩然如佳公子,弄得承祜郁郁寡欢,反过来要跟保成诉苦:“哎,这小子怎么回事,从来不会笑,连看都不看我!”
后者才是重点吧。保成眨巴着眼睛,假装没有听懂。“白眼狼”胤禨倒是听懂了,可他不敢说话。小小年纪能出什么主意,万一坏事可是要背上身的。
怎么着才能让胤禛这小子着急上火哭一回呢。承祜又想到被他常常折腾到欲哭无泪的承庆,突然就有了主意。幻想中的景象非常愉悦,他拉着保成和胤禨一块儿往回走。正好,对面索额图低着脑袋,面色严肃地过来。
拢着袖子,不知藏得什么。当面撞上,赶快给他行礼。这一耽搁,承祜假装溜神地放过了,却突然张手去抽。
“哎,这可不成。”袖中的乌漆小盒掉出来,索额图急忙去救。
承祜已将就在手,翻开了见是一块莹亮通透的扇形羊脂白玉,穿过一圈黑绳,正是佳品。顿时心性一起,故意逗他玩儿,笑道:“好漂亮,给我吧。”
“这个。”素来知道小魔星要什么就有什么,若是别的无关紧要,只是这件万万不可。索额图苦着脸求他:“回头奉上更好的,这件您就饶了我吧,这件可不行。”
“我不是自个儿要,我送人。”老四不是喜欢拿着劲儿吗,拿这个到他跟前,怎么着也得看几眼吧。他要真喜欢我就不给,他要不喜欢再说呗。承祜这样想着,随便就定了,拎着绳对他道:“您真舍不得呀,您可是我叔公,哎哟,您是假疼我。”
“不是,它。”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会这样简单。幸好道边人不多。索额图急忙一拢他耳朵,悄悄讲出实情。承祜听得愣住,却也通情达理:“那对不住了,还给您,您快去吧。”
松口气,索额图谢过,快快地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乾清宫门外。
他是来复旨的,刚见过吴应熊,这件差事办得漂亮,到这会儿浑身都是劲。
能抵挡酒色财气的迷惘,可不是一般人呢。索额图暗暗自赞着进了屋,翻身便跪,将这块白玉恭敬以奉:“皇上,跟您想得一点儿不差,您看。”
三藩虽然势大,终归是臣,长年累月地如老树盘根,身为天子岂能坐视。如今玄烨也有十了,平心而论,这个少年天子的野心绝不会仅仅安于现状便罢。
究竟撤与不撤,是退是守还是攻,只有先从身边人探听一二,才好决定如何应对。毕竟吴应熊质子身份屈辱多年,就算吴三桂再怎么能忍,也总有忍不了的一天。
老天帮忙,此次进京述职之前,所有的巧事全赶在一起。听闻玄烨因为宠眷良贵人,竟将阿布鼐复用为臣。虽然今非昔比,但仅从见色忘义这一条来看,原来皇上也不过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色鬼罢了。
吴应熊的心因此定了几分,却还不够。为了照应他,吴三桂将得意爱将图将留京陪伴已有多年,二人蛰伏如冬眠之蛇,如今正逢良机,是该出动的时候了。
双管齐下才更有保障,由图将去搭上阿布鼐这位新贵,重叙旧情捞出底细,而他要找的就是索额图。
“你怎么跟他说的。”玄烨看着桌上美玉无暇,心中有数地笑。
“我能让主子失望吗。我跟他说了,这块玉呀我要孝敬您,这么着我才收的,主子您放心吧,他们肯定觉得您不想撤蕃。奴才一定定了他们的心,为您要办的事效力。”多亏当初在抄盖山家的时候,对那场惨烈仍旧记忆犹新,否则,面对那么多的珠宝金银,索额图真的会把持不住。
真贪了,捞了,拿人手软,跟玄烨的心愿背道而驰,那就完了。
这该感谢谁呢,是谁这样有远见卓识救了他一把,又帮了皇上这么大的忙?
无法例外的,索额图想到了芳儿。
第七六章 相亲相爱
第七六章 相亲相爱功臣要赏,最大的奖赏就是她的爱。
没错,是玄烨倒过来要她的爱。越要越多,越多就越要,在她面前,他永远贪心。芳儿每每超出期待的表现,常常使他又喜又疚。身为丈夫,他已经得到太多,是该回报了。
爱她,并且要她爱他,就是最好的回报。
永远不会有第二人明白,确认她的爱,心里会有多么快乐多么得瑟。
只是,那并不能掩盖曾经的过错,跑开了再跑回来,无论跑得多远,也要受罚。
此刻夜深人静。玄烨解开亵衣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神态安详,句子却透着十足的挑逗:“成,我不动了,你罚吧,爱怎么罚就怎么罚。我都听你的。”
芳儿站在床边还未安寝,掌着烛台望着他笑:“瞧你那样儿。”
轻轻晃手烛泪倾倒,滴在胸前一条道儿,烫得他去抹:“哎哟!你还真舍得呀!”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芳儿把烛台放在床头的高脚凳上,将手一拉,玄烨的身体便往下歪:”哎,别扯我下去呀,床,床晃了!”
她不要他,她要赶他走。这个伤心的认知真让人沮丧。
玄烨急忙爬起来,继续赔罪:“我可跟皇额娘保证过的,一定把你哄高兴了,给点面子吧,不然明天交不了差。哎,哎,别扯呀。”
芳儿抱起他的枕头往帐外边扔,不理不睬。
“行了,够了,再扔跟搬家一样了,别真扔啊,我心疼。”两口子在这儿掐架跟闹着玩似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吸引了人来看。
门竟忘了锁,蹦跳着的保成睡不着推门便入,天真地看着地上乱七八糟,他搞不懂。正待亲密接触的玄烨看见是他,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急忙将前襟一合便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你还不睡!”
倒霉孩子快出去!望他,又望芳儿。这句话不敢说,怕引起反效果。保成眼尖,已经看见了,跑到床边奇怪地望他,将手点点:“皇阿玛受伤了?”
胸前白白的烛泪凝结成痂,还未抠下。小孩子的求知欲是无穷的,他想知道这是啥。
玄烨囧着脸不撒手,只是推让:“啥呀,啥也没有,出去,出去咿。”
“我不出去,我要跟皇额娘睡。”小孩子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有理的。保成无辜地盯着他,双手一张,玄烨不想不愿意也只能抱上来。就这样反客为主,这床让他占了。
玄烨颊红如火,无奈地下去看着芳儿苦笑:“这么让我走了?嗯?这叫怎么回事。”
记着吧,教你想一晚上,活该。芳儿不置可否地低头,将保成圈在怀里,扬起他的小手,狡黠地冲玄烨打招呼:“来,咱们跟皇阿玛再见,咱们要睡觉了。”
“我这。”心情被弄得不上不下,抱着枕头,衣衫凌乱的玄烨终算知道恶人自有恶人磨的道理,长叹一声,灰熘熘地撤了。
不敢抱怨什麽,只能怪时运不济。被儿子看笑话也没办法,只盼小孩子不要因为好奇说出去。可是第二天受到召见时,玄烨看到皇额娘笑得很奇怪。
别猜,猜了就更难为情。慧敏向来嘴快,对他更是如此,只要她高兴别指望给面子,张口就来:“伤好啦?来,让我看看……”
“皇额娘,饶了我吧。”闺房秘事岂能外泄,玄烨急忙堆笑以求:“真要命哎,求您啦,皇额娘。”
“又没让外人欺负,看看还不行了。瞧你那样儿。”慧敏故意推一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穷得瑟,你得瑟呀。”
“不敢了不敢了。”玄烨坦诚相告:“一晚上都睡不着,羞得我呀,唉。”
由此可见,有一桩更为要紧的事必须提上议程。只是现在就提还很害羞,玄烨在犹豫。慧敏见他站在面前一直在望,心里有数主动说出来:“皇上是想把这些‘碍事的’都赶出去?”
确实该了,不说保成,承祜的年纪更大,应该让他们独立些了,哪能一天到晚老黏着芳儿。老黏着,越黏越舍不得,越黏越“长不大”呢。
“这么说也有道理。”说到正事,慧敏倒不忍心逗他了,叹道:“好吧,可别一下子都带走了,芳儿肯定受不了,就算是锻炼孩子,还是要天天见的。”
那么留下保成,让承祜和胤禨先撤?按理该是这样没错。可他们离开又交给谁呢。
“承祜当然随我,至于胤禨我也有人。”自从福全成亲离宫别府,花束子在宫中一下子寂寞了很多,是她舍不得慧敏所以没有去宫外住,若是将胤禨交予,想必她会很乐意。
此人心地善良,与世无争,又是极信得过的。胤禨交给她,绝不会教成”白眼狼”。
说到这点,大家的心都偏着呢,包括玄烨也不例外。知道不公平,可是陈年的怨还积在心里,一想到清芸是怎样欺骗他,他的怨念就压不住。
“算啦。只是个孩子。你们男人就是心狠。”慧敏叹息地把玄烨叫到跟前来,把他的领尖抚平:“领子都是拧的,看这倔劲儿。”
“我知道,我会改的。没什么该怨的。是我不对。”虽然已是为人父母,到底年轻,玄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一步步的岁月洗礼中,经历风霜和收获。
“他很乖的。”慧敏安慰着,慢慢讲道理:”我可是压着性子呢,你得听进去。还小呢,慢慢教嘛。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怨他。”
“现在管什么用,要的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不知不觉,玄烨竟想起清芸走的那夜,是冰格亲自赶来报的讯。那会儿他去荣妃处没有见着,所以,这位太过悲痛的母亲竟然不顾一切闯进坤宁宫。
当时深夜,惊了皇后的胎是什么下场,她全都不管了。只是大声地在院里嚷嚷:“我的女儿死啦,皇后,她说她对不起您,皇后,求您,求您看她一眼!”
那时的清芸刚刚咽气,去见也只能更伤心。芳儿能理解这份愤愤不平,包容她理解她,任她发泄,可是冰格总嫌不够。满床的血刻在心里,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笔账,要用芳儿的一辈子来还。
恨太满了,从心里溢出来,是恶毒的血,会烫伤孩子。单纯的天真不该被污染,所以,哪怕这么久了,玄烨也从不许她进宫来看胤禨。越是这样,激起的怨恨越深不可测,可是冰格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辛苦忍耐,企盼用伏顺的表象来改变时机。
这世上到底是恨还是爱的力量更甚,唯有较量过后方知。玄烨既打算减轻芳儿的负担,便言明教承祜跟胤禨离开,暂留保成。谁知芳儿却不依。
“借口。”芳儿轻搔着他的面庞,逗得玄烨脸红起来,才道:“他们都太小了,再容我几年吧。您不能因为‘害羞’,就这样‘报仇’呀。”
“你就舍得我,舍不得他们。三个缠着你,也太辛苦了。”玄烨圈她在怀,满是关切地说:“光聚一块儿就特吵,难为你受得了。”
“当然。”芳儿想着孩子们的喜怒哀乐,点点滴滴都铭刻在心,她把玄烨的辫梢揪过掐在指尖凝望,温馨中的想念令人安详:“看着他们,就像看见我的小时候,我从前就在想,我要给我的男人,给我的儿子编辫儿。”
“你也想起从前的事儿了。”是承祜让他初次体验成为父亲的滋味,激昂的感动可以铭记一生。玄烨跟随回忆湿润了眼睛,叹道:“昨夜我还梦见我们大婚,一转眼他们居然也有好几岁,这种感觉真奇妙。芳儿,日子过得真快,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记得。真的。”玄烨低头,她便被吻在颈后,细碎如雨点轻落。
想起这一路走来的风浪,芳儿也有万千感慨:“我知道,我也记得。”
记得那些甜蜜与艰辛,如历历在目,爱才不会被安逸的享乐所占有。这便是岁月给予的最大奖赏。
“芳儿,咱们永远这样好吗。”沉浸在最深刻的幸福里,玄烨真想永远留住它。不变的誓词代表着决心,君无戏言。
永远都说真话,永远都不欺骗对方,永远相信和深爱。这些都不必说出来,这些他们都懂。两颗心诚挚的心撞在一起,便会激起最炙热的火花。这些火花代表的意义,值得永远珍藏。
可是我骗了你呢。转过脸庞,芳儿对上那双清澄如水的眼睛,心内含疚。
良贵人虽已安好,可是曾经伤及她的并非胤禨,而是承祜。
就算此时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为了息事宁人终是教这孩子背了黑锅,在玄烨心里,他是危险的“坏小子”呢。玄烨待他本已特殊,此事不解,只恐埋下心结,长此以往,这孩子的境遇恐怕……
——稚嫩的肩膀扛不起上一辈的恩仇,更没有义务和责任去包揽这一切。
芳儿想她终究不能这么自私,将心比心,鼓起勇气:“皇上。”
“别说。”心有灵犀,不难猜到她要提谁。每当快乐时分,胤禨就是一道横在二人之间的断梁。然而玄烨也终归是一位父亲,代入地想,胤禨确也可怜,想想自个儿小时候,心更沉重,忙道:“我知道你要说谁,信我,我会努力改的,你说得对,孩子还是要靠教,得有耐性。”说起来,这班“小朋友”,只有保成跟胤禛的性子最稳,承祜要硬去比,真有些相形见绌。
什么都要先占一头,心气高不愿别人出彩,这些都没什么,慢慢改就是了。只是人太娇贵难免有点“王子病”,不顺着他或者不如意,那便纠结了。
上回在索额图手里没得着美玉,承祜一直在想找点别的逗胤禛玩。男孩子都好勇,有一回到布库房去遇到福全,看见他的短匕上镶满了五色彩石,十分珍爱。
既然是他喜欢,不能不给。福全叮嘱着服侍的人让他们千万看好。然而承祜爱得瑟,得了宝贝立马就去找胤禛。
站在他必经的道旁,心躁如火,老问随侍的人们:“来了吗,来了吗?”
嬷嬷和太监们惊恐万状地盯着他的手,不敢强夺,只得哀求:“主子,主子,您看这儿,看这儿,奴才拿这个跟您换,成吗?”
无论是球儿还是弹弓早过时啦,承祜不屑地扫了一眼,再看前方时喜形于色,快快吩咐:“都别说话!”
他把小刀悄悄放下,拉着下人们躺着折弯处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严肃的胤禛端着架子,十分有款儿地走来。
承祜拿眼撩着这把小刀,伸长了脖儿在等,好累哦。
胤禛走呀走呀,终于到了跟前,目不斜视地哼了一声:“嗯?”
不明物体引起躁动,太监梁成海早奔过去,端在手中急忙来报:“主子,哎哟,看看就得了,这您不能碰。”
好漂亮的刀,在阳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十分惊艳。
胤禛望着望着,终是露出欢喜的神色,刚要说话,心里美的承祜蹦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敢写重口味,会教坏小孩子,意会吧意会
第七七章 王者之风
第七七章 王者之风等得就是这刻,好戏正该上演。承祜故意收着劲儿,一步步磨蹭过来,提起耳朵,假装迷糊地问他的下人:“咦,奇怪,怎么找不着啊。”
着急万分的样儿果然引人同情。胤禛望刀又看人,大概明白了。颇为无奈,声音从背后传来轻飘飘的:“哎。”
寡淡的嗓子一点也不亲热,承祜十分不满地脸红了,回头瞪他:“干嘛。”
别看年纪小,胤禛却是极聪明,一双明洁如玉的眼睛望着他,抬指戳戳,人却不动。淡定如斯,看来,承祜的诡计又白费了。怪只怪这早就不是第一次,每每要引起注意结果总是囧到自己。就连下人也已司空见惯,谁还会上当呢。
小孩子的心很纯洁,很可爱,不能怪他幼稚。奴婢们不敢说什么,低眉顺目,心里都在笑。“抛砖引玉”的结果只有这样,深表同情也无能为力。
可是这回猜错了。就在梁成海快步过来要完璧归赵之时,胤禛突然迈步,走到承祜身旁,像个小大人般地抬手抚肩,叹道:“哥。”
金色的阳光把他的脸照得暖洋洋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像一只小手,挠得人好痒。正待发飙犯“王子病”的承祜顿时没有话说了,抿着的唇角动了动,向上扬起,如绽放的花儿。
所谓一笑泯恩仇。找回面子的承祜很快顺着心情说下去:“你捡到它啦,好看不。”
光看不能动多没意思。不一会儿,威严地逼迫拿它在手,承祜和胤禛共同赏玩。两个小家伙背对着墙,挨肩蹭背,津津有味地摸着上面的花纹。
“好看。”这是第一回与承祜志趣相投,天真的胤禛还未意识到危险,竟伸手要拿。
“不能碰啊。”不过一点小动作,吓坏了的人们又都围过来跪求,战战兢兢。
“滚远点,碍事。”承祜烦躁地拔开短匕首吓唬他们:“走开!”
完了。力气大了,胤禛被肘碰得倒退,眼明手快的梁成海抢在怀中。承祜的境况更惨。他舞刀迫得无人敢近,开鞘时不慎竟伤了指尖。
十指连心,顿时抽痛袭来,蒙了。
红丝如水滴滑落,哇哇大叫的奴婢们更催其势。不由自主的承祜跟着哭,再一会儿已然身不由己地被人抱起,他急得还想着胤禛呢,不停地喊:“四弟,四弟!”
这大事何等热闹,跑来一步,遛弯到这儿的贞嫔只能看到收尾,十分可惜地怪上了画屏:“我说早点出来吧,就赖你。”
画屏苦着脸不敢强辩,只能哀求:“您有身子,不能看这些,咱们还是走吧。”
走了有何乐趣,火上浇油才是正道。承祜伤了,芳儿必定心如刀绞,不去看她岂不可惜?思及此处,贞嫔立刻打道回府,要带淑妃一块儿去。巧的是芳儿和娴妃都在承乾宫作客,正在聊天,不知情的她进屋便嚷:“姐姐,出大事啦!”
愉悦的调子就是再笨的也知道很快活。淑妃只听这句就恨不能把她的舌头剪了。
话说完了贞嫔也看清屋里坐的是谁,顿时脸白如蜡。还不等芳儿吩咐什么,她早已跪了,急得磕巴:“我,我是急来着,大阿哥伤了,还有四阿哥也伤了,我着急,我是着急的,我真是着急……”
不打自招,自挖坟墓。可是这会儿芳儿已经管不得她,一心全扔在孩子身上,急如扑风,只顾得问:“什么?”
不敢再说,越说只会错得越多。听到淑妃在一旁猛然吸气的声音,自知闯祸的贞嫔急中生智,搂着肚子“哎哟”起来,眼一闭就要晕,由此躲过一劫。话说一半最急人,芳儿紧急往回赶,胡思乱想以为胤禛做错事的娴妃战战兢兢地随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承祜的伤已做处理,等芳儿来看时已见不着什么。幸亏刀锋只是擦边而过,伤皮不伤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是一同遇事,承祜怕胤禛要受怪责,不顾一切地将他也带到了坤宁宫,只为向芳儿解释清楚。结果听过半截话的娴妃才进屋便去抚肩,口中责喝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
鼻头见青还在痛,也是十分可怜,饶是平日如何淡定也不过一个小小稚童。被额娘这样冤枉,胤禛也嚎起来。他一哭,承祜心中更疚。兄弟二人哇哇大嚎犹如合唱,引得两位母亲哭笑不得更加心疼,不由异口同声道:“好啦,咱们谁也不怪,这总行了吧!”
承祜捂着小脸,吸吸鼻子,从指缝中看过来:“真的?”
小家伙,原来藏着心思,还挺讲义气的啊。芳儿捏捏他的鼻尖,叹道:“怕了你了,自个儿不小心还害人,快,去给你四弟道歉。”
承祜被拨转身子,这一把推得近了,娴妃忙道:“这不能怪他,怪老四不好,都是这孩子好奇心重。”
“怪我。”承祜挺起胸膛,有做有当地回道:“我就想他理我,结果就成这样了,下回不干了,他不理我就不理我吧。”
幼稚。阴沉着小脸的胤禛本来很不高兴,却因为这句激得笑出来。承祜一见他乐了顿时也被感染,伤痛和嗔怒顿时烟消云散。
总算还知道讲义气,没推三阻四地赖人就是好孩子。芳儿有所欣慰地笑道:“怎么会呢,老四怎么会不理你。来。你们啊,以后多在一块儿玩,只是再不许弄这些吓人的东西了,知道吗,跟着你们的人都吓坏了,皇额娘跟额娘也吓坏了,你们要是再这样吓人就是坏孩子,咱们就不喜欢了,嗯?”
她把胤禛的手牵来,和承祜地并在一起。不一会儿,这两个孩子很乖地一同点头,还想到了那些可怜的下人们:“皇额娘,别打他们了吧,我们以后会乖的。”
芳儿扳起面孔:“原来你们也知道他们要挨罚?好呀,看你们下回还敢不敢。”
“对不起,皇额娘。”承祜先一步跪下,要给胤禛做个好榜样:“要罚就罚我吧,这事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要吓唬他们。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好漂亮的豪言壮语,这小小的男子汉,在胤禛的心目中形象突然变得高大和别具一格,胤禛拿钦佩的目光看他,自此,冰山依旧是冰山,却是在承祜面前不一样的冰山。
终于达成所愿的承祜也觉得沾沾自喜,一点小伤哪在话下。此后,每当看见指上的划痕,都会想起当时这件趣事,继而又自豪又舒心。
感情好呢,这哥俩。玄烨想起当年自个儿跟福全,他们也是这样的感情。而今出了这事,福全很惊,几乎是立刻便来请罪。玄烨扳着脸教他跪了好久才抬袖子,笑出声来:“这能怪你吗,男子汉受点小伤算啥,这样我就要治你的罪,你怎么想得?也太不信我了!”
“皇上。”福全又是感动,又是激动,哪敢多提。从小到大的情份当然还在,可是他已渐渐将玄烨与另一个象征重合。
——他是皇帝,无论多么亲昵,多么亲近,他终归是皇帝,是主子,是高高在上该做神像的人。对他只有膜拜,没有批评指责的权力。
福全叹息着,不敢教玄烨发现。在他戏谑的眼神中,分明瞧见几丝落寞。
——而终有一日,高处不胜寒。
福全低头。他已领会到玄烨对承祜跟胤禛有多么羡慕,说穿了是残忍的,不可以。
春去秋来,转眼孩子们大了一岁。宫中添了两件喜事,贞嫔生了格格,而大家翘首以待的良贵人,果然添了个阿哥。
老八果如玄烨当初所想,是个漂亮的娃。除了比承祜出生时轻些,再没别的不足。粉扑扑的团子,教人见了就想捏他一把,温润的眉目,如雕如画,令人亲之念之,总也惦在心上。玄烨每天下了朝,都要抱他一会儿。
习惯了,不这样他就哭和闹。若有这么一会儿,这一整天都是安稳的。
母以子贵,被皇上惦记自然极光荣,然而晋成良嫔的良贵人却总觉得不安。一年来她安守本份谁也不惹,才保得这孩子平安降生,那些嫉妒与愤恨的流言仍然漂流不断,如今玄烨明白无误地做出来又会怎样?老八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禁得起皇阿玛这样爱护吗。皇帝的爱同时也是害,莫如躲远些更安全。
尤其随着高升,阿布鼐跟图将以及吴应熊越来越近,虽然是为了遵从玄烨的暗旨,仍不免引人非议。三藩始终要撤,打马虎眼只为养精蓄锐,如今势如悬剑,谁能先行斩落,谁才是真正的英武。万不可给皇上添乱,否则必失圣恩。
做了皇上的女人,始终都要依仗他活着。闲事只好能躲便躲。良嫔帮不上别的,只有一边叮嘱阿玛小心,一边更加谨慎做人。这样做很大的程度上是由于同期生产,贞嫔的孩子在她之后,又是女孩,自然逊色得多。嫉妒难解,怒火腾腾,自然要给她脸色看。
短短五日内,到坤宁宫问安已有三次被其针锋相对,今日挑的是衣裳的花色,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