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皇后赫舍里第17部分阅读
重生皇后赫舍里 作者:
都知道,那么多关,她陪着您一起闯过来,她是咱们当中最不容易的。 我错了,我一直没能帮上什么,还老给她添麻烦。她是好姐姐,可我不是好妹妹。我真惭愧。皇上,假使您信得过我,我甘愿把这个担子挑起来,让我来照顾胤禨吧。”
“你?”这个答案真的奇怪无比,可是淑妃说得那么真挚又富有感情,说到玄烨的心有些摇晃。
说起来是两全其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和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正好相依为命。可是,若是淑妃居心叵测,又会给这孩子带去些什么呢?
不可不防。至少也要芳儿答应。玄烨长叹道:“容我几天,现在没心情。”
“皇上,您还记得吗。”前线的事始终是一团最大的阴影,谁能帮他卸去,谁就能进一步走入他的心。淑妃巧妙地提起从前的美好时光,用伏顺的姿态来捧高她的男人:“当初我最难的时候,是您鼓励我好好活下去。长生没有了的时候,也是您安慰我,让我为了他好好活下去。是您让我明白,任何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不给自己多一点信心,您是长生的阿玛,您是许多孩子的阿玛,他们都需要您。天下的子民需要您,您当然会赢,您必须也肯定会赢的!”
“谢谢。”人生的轨迹相互交错,始终是不屈的人才能成为强者。这些话说到了玄烨心里,有这样志向的女人,理当不会是小人。他为刚才的怀疑感到难过,也感到歉疚。
他的心有些晃了。芳儿却还没有。当这件事被她知道的时候,她很快就想到究竟是为了什么。
已经入了魔障的女人,已经陷入更深的泥沼。刚刚为淑妃的奋起感到高兴,一转眼这样的招数却又将她出卖。终究太心急了,应该再忍一忍的。芳儿可悲地评价着,很快在想要怎样扭转局面。
看来胤禨离开身边是必然的事了,既然淑妃有这样的心,不如抢先一步吧。
慧敏爱极承祜,太皇太后稍偏保成。常妃养着荣宪,其他嫔妃不是有子便是不够身份。那么,给谁,给谁才能放心?
芳儿辗转反侧地想了一夜,终于有了答案。次日一早,她便去了咸福宫。
花束子正好陪着慧敏说话,见到是她,很高兴。一直以来,芳儿对后宫中的长辈都非常尊敬,花束子心地善良,胤禨如果能在她的照顾下成长,当是莫大的荣幸。
“真巧,我也这么想。”一年多前,慧敏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那时芳儿舍不得放手罢了。福全成家后,花束子因为舍不得离开慧敏,一直陪着她,时间多得是。如今再提起,确实是再好没有了。
可是,听说之后,她却面有难色:“可是我已经答应淑妃这孩子是她的,怎么办?”
“什么?”先下手为强,芳儿想不到她真的这么快,忙问:“谨太妃,她说什么了。”
“她跟我说她想要这孩子。说得怪可怜的,一直哭,我,我就。”长生没了,也确实需要一个相依为命的寄托。花束子已经松口答应了她,怎么好再反过来跟她抢呢。
“你怎么就答应了,我为什么不知道。”慧敏讶异地插嘴:“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花束子难过地想起来:“昨天下午。我怕你说我,才没有讲。我,我不是想躲事儿。”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做一个单纯的好人,人人信任,却也往往会因此落入圈套。慧敏不悦地哼了一声,向芳儿道:“手快呢,抢在你前头了。”
天下怎会有这样的女人,自己的儿子死了,同时生病幸存下来的孩子,竟能毫无怨怼地妥善安置?更别说他们之前是有嫌隙的,真有这样的胸怀效仿芳儿,为她分忧吗?
芳儿沉默了,她显然无法这样想。不多时,慧敏紧跟着发急:“淑妃病得要死的时候,你把她骂成那样,心里能没有恨?你信吗。”
“皇额娘,咱先不说这个成吗。”花束子显然以为闯祸,正难受地纠结着,芳儿不忍带累她,赶快道:“谨太妃,您是一片好心,我替胤禨谢谢您。其实也没什么,既然这样,我再想别的办法。”
“芳儿,佟腊月那儿恐怕也一样。”慧敏及时提醒,连声嗟叹:“淑妃的手这么快,她肯定抢在前面了。算了,给我吧,我不怕累,胤禨跟着我,他要敢变成‘白眼狼’我就掐死他。”
芳儿点点头,为这份善意表达感谢,慧敏是炙热的焰火,胤禨自尊心强,只怕和她不和。唯有婉拒,再想别的办法:“皇额娘,我明白。既然这样有件事商量一下。”
思前想后,淑妃的目的,也无非是……
罢了,赌一把吧。过了一会儿,离开咸福宫,芳儿对翠玉下令:“去请几个人,记住按照顺序分开,再把胤禨带来,我有话说。”
第八九章 喻亮之争
第八九章 喻亮之争{}≈先下手为强。{}≈当淑妃踌躇满志地进屋,以为这回芳儿必然低头的时候,先看到的人,居然是玄烨。他挨着芳儿坐,手指相缠,同心同德的样子显然刚刚商量完了什么。淑妃顿时有点发慌,很快自我安慰别太多想,她已经猜到这事跟胤禨有关,今天理当是吐气扬眉的好日子,绝不能露怯。
上前行过礼,安份地坐下,玄烨松开芳儿,对她点点头。淑妃想要参与他们,玄烨只是拿闲事拦她:“用点茶吧,这茶挺好的。”
说完,他便闭了口,一心一意地守在芳儿身边,两口子不再说话。闷闷的气氛弄得淑妃既紧张又局促。他们故意撩拨她的注意,却又不理她,这使淑妃觉得,一定有古怪。
没多久,她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一会儿下人撩开帘子引进来的人,竟然是冰格。
怎么会是她?这商量的面也太广了吧,不就是把胤禨“移交”一下,难道她还有权力发表意见不成?淑妃再往深了想,她就有点晕了。
果如所料。胤禨紧接着也到了。
安排到这里可以了,芳儿起身对大家说:“皇上,大姨,妹妹,今天冒昧请你们来,都是为了胤禨。这几天我也想过了,瞒什么都瞒不了一辈子,干脆现在就告诉他。大家都在这儿。不瞒天也不瞒地,这孩子,是该知道一些事了。”
不,不要。怎么会这样冒险?淑妃不敢相信她舍得这样,很快便急道:“姐姐,这也太……”
“不用怕。来。”芳儿对着胤禨招手:“好孩子,过来,咱们聊聊。”
胤禨犹疑地走过去,有些害怕地左右望望,芳儿把他抱在怀里,哄了一阵,才安静下来。
谁先开始呢?在座的几人中,只有玄烨还算沉稳,另外的两个都绞紧了帕子,鬼鬼祟祟。不用猜也知道,她们都在打什么主意。
“胤禨,你不是想知道你额娘是怎么死的吗。皇阿玛告诉你。皇阿玛说得不对的地方,你的果洛玛嬷知道。”总要有人先做恶人,谁在冒险谁就可能招这孩子恨。玄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芳儿掉进去。他情愿帮她,将手指了指,指中分担的人。
瞒不了一辈子的东西,就在此时揭开它吧。也好打碎某些人阴险的幻想。
果然,被指中的冰格,突然打了个激灵。惨烈的难产之夜,只有亲身在旁的她最清楚,可是论起表现,一心想要报仇的她是那么残忍,这些,怎么能说。羞惭的愧疚燃烧在心里,玄烨动情的讲述还在继续。胤禨已然听得哭泣起来:“我对不起额娘。”
“不怪你,这个你长大就会明白。”女人生孩子,终究不便对他讲得太细。玄烨轻巧地绕过了,叹息道:“胤禨,皇阿玛保证,她走的时候不疼,她虽然走了,可是她永远都会记得你。”
睁着睁说瞎话,也都是为了爱。淑妃听得心酸起来,不觉想起长生。因为这样的心情,要她当众揭穿他们是骗子,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冰格也不能做到。她比她的胆子还小。尽管早有准备,做出来的事只能是顺着玄烨跟芳儿。孩子的心灵不该被污染,在这么伤感的时候,怎么能说仇恨。
无奈,她走到胤禨身前,拿出一只辫穗,哭着对他说:“这是您额娘留下的,亲手编的,我一直存到现在,它还新呢。您额娘盼着亲手给您系上,可是没能。唉,我来吧。”
这只穗子是清芸唯一能留给胤禨的。临去的时候,冰格还说这不够。这些日子以来,她天天带着它,只盼能对胤禨说起的时候,是十分有力的证据。可现在,当成玄芳二人的面,她只能把心情藏起一半儿。
“我有说得不对的,您纠正它。毕竟您闺女走的时候,是您亲眼见的。您说什么,这孩子都信。”玄烨近在咫尺地望着,他知道冰格肯定不甘心。终归因为对清芸的印象不好,把她也想坏了,这份猜测并没有错。所以,他必须抢先一步堵住她的嘴巴,让她再也没机会反咬一口。
今天的表现,联系着将来的日子。胤禨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受到污染,就要看现在的效果。芳儿堵截不了她们的恶念,却可以想办法让她们投鼠忌器。
“没,没不对。”冰格果然吓坏了。顺着他的威严说下去:“六阿哥我有幸照顾了一阵子。这孩子真乖。您还惦着清芸,这是您和皇后的眷顾,也是他的福气。您说的都是对的,好的。”
“您客气了。”玄烨搂住胤禨,轻轻推了一把:“胤禨,记住你果洛玛嬷的话,你的额娘虽然不幸走了,可是她爱你,疼你,她这么好,你不能辜负她的期盼,你要好好长大,要为她争光,知道吗。”
“知道。”小小的胤禨,心里已经被树立信念。任何人都不可以再抹黑他的母亲,更不可以抹黑对他好到极点的芳儿和玄烨。
这样做既是为他好,也是为芳儿好。用意已经很明显。可事到如今,淑妃还想争取一下。既然玄烨这样看重芳儿,舍不得她受委屈,不如冒冒险,也许,还能把这孩子争取过来。
“皇上。上回跟您说的,您跟这孩子说了吗。”鼓起勇气,她要动手抢,一边说一边向冰格递起眼色:“皇上,我想为姐姐分忧。这些年来,姐姐真的很辛苦。而我也太寂寞。长生没了。求您让我照顾胤禨好吗。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好好待他,让他做一个好孩子。”
“是啊,是啊。”只要胤禨脱离芳儿的掌控就不会再被他们“洗脑”,话中有话,冰格听明白了,急忙唱和道:“皇上,皇后,既然淑主儿有这样的心,真是这孩子的福气。您就成全了她吧,我想,清芸在天之灵也会很感激的。”
看来,今日势在必得,不放手是不行了。芳儿自叹人心难测,却还有一招待发。她摸摸胤禨系上的新辫穗,十分感慨地说:“可怜他额娘已经不在了,难得妹妹有这样的心。我自然很高兴,只是我想知道,你是想暂时留他作伴,还是一直等他长大成|人?你要是暂时留他作伴,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你要是想一直养着他。我还不能就这么答应你。”
“姐姐,莫非你怀疑我的真心?我不是拿这孩子解闷,我是真心要养着他,把他养大,求您成全我!”淑妃当然要一直养着他,只有一直待在身边,感情才会浓厚,才会足以影响他的言行和心态。要想把胤禨培育成“武器”,没有三年五载是不可能做到的。
“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对我的保证,是不是也对‘她’说一遍。清芸不在了,要是能待胤禨如同长生一般,发自内心地爱他疼他,把他好好养大,我也就放心了。妹妹,你还年轻,我不怕说句难听的话,清芸是我亲姐妹,我就是有了承祜和保成,也能保证他不受委屈,可是,如果你……”
淑妃还年轻,将来很可能再有孩子,有了自己的骨肉,就算之前拿胤禨当宝,到时候只怕他也会变成草。忽天忽地的待遇,谁能受得了呢,这项不落实,芳儿绝不可能放心。
一步步的推算,都这样富有陷阱。淑妃心想未免太冒险。人不能欺鬼,既做了坏念头,要对清芸发誓说永不再改,真正地把胤禨培育成纯良之子,那就不白费力了吗。
想象中的吐气扬眉没了,片刻迟疑就引来笑话。有人风风火火地来了,挑开帘子就往里进,竟是说一不二的慧敏。
她是芳儿的最后一个客人。是到此时才正好出现最重要的“角色”。只因有些话,有些事,只有她这样性格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压得住场。芳儿不便行使的权力,全部交给了她。
恶人自有恶人磨。最坏的“恶人”要她来做。对这位率性妄为的婆婆,做儿媳的嫔妃们没有一个不怕的。淑妃见了她,心里也打晃。尤其心虚的时候,慧敏气焰嚣张,毫不留情的态度,令她无地自容。
因是芳儿在离开咸福宫前就提过的,慧敏心中有数,以乖张的气场面对冰格和淑妃,还不等说什么,她们就已经输了阵。战战兢兢地,不知如何是好。
慧敏假装了解情况,问了几句,突然直截了当地点头:“我明白啦,不就这么回事么。淑妃你想把这孩子教成‘白眼狼’呗。长生走了,你心里有气,可逮着机会啦。”
太直白了。竟能这么直白,宫中上下谁能这么说话。淑妃立时红透了脸,却不敢狠狠打压回去,只得忍辱道:“皇额娘,不是这么回事,我是真心。”
“我就讨厌你那劲儿。整天揣着架子像个君子似的,有意思吗。告诉你,宫里不缺这些。你要是真心的,好啊,那你怎么不发誓呢。你怕了?欺人不欺鬼,你敢对着死了的人发誓吗,你敢不敢让长生也听一听?”
淑妃只觉她的心咯噔一声被掰碎了,对鬼魂发誓,违诺的报应她可以承受,她可以不管。但若要扯到长生,就算拼了命,她也绝不答应。
可是现在,步步近逼的人正拿着重点,教她近退两难,要是就这么放弃胤禨,马上就显露她的真心是假的,要是答应慧敏的条件,长生要怎么办?
“来呀。不敢了么。”慧敏最讨厌这样的伪君子。故而一再相迫,如同打蛇七寸般地掐着她:“你敢不敢说,你对胤禨如同长生一样好。如果你要是像我说的那样教胤禨,长生他就会……”
“皇额娘,求您别说了!”自从慧敏进屋,便因行礼不得起身的淑妃,膝行到她面前哀求:“我不敢,我答应您,我绝不这样做。相信我,我就是骗所有的人,我也不骗我的孩子!我不会把胤禨教成白眼狼,我发誓!”
绝不可以让长生的灵魂不得安稳,他是无辜的。他已身处在另一个世界里,不可以被清芸虐待。
“光给我说没用。”慧敏指着芳儿,还有玄烨。冰格惊惶地望着她,亦不敢多说。
已经进了圈套,只得如此。淑妃起身走到他们面前,重新跪了下去。
第九十章 移交义子
第九十章 移交义子该说什么自己想,要人教就没意思了。只有自己说才不是“被迫”,才是发自内心的。淑妃把泪抹了,难为情地仰望着,心怀激荡,一字一句:“姐姐,我发誓,一定把胤禨当成亲生的孩子,好好地爱他疼他。我是真心要养他,不是想利用他。我真的很需要他,我发誓,就算将来有了别的孩子,我对他也永远不变。做不到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万劫不复!”
光是这样有什么用,众口铄金,总有眼红的人会想动摇她的决心,对这孩子使坏。此一时彼一时,管得了现在,管得了将来吗。
芳儿居高临下地看过去,一阵沉默。
淑妃以为不信她,有些着急地向玄烨求救:“皇上,皇上!”
君无戏言,他答应过她,他也可怜她。可是终归他最爱的,永远是芳儿。为了芳儿,免不得要教别人受点委屈。这事到现在该结束了,只有他才能让它圆满。
“也好。”玄烨的手在膝上拍了一记,决心已定对芳儿说:“看她的心是真的,你放心吧。外面的人心坏没关系,我现在就下道旨,让这些胡说八道的都变成‘哑巴’,谁要是敢引着这孩子动一点歪念,我就拧了他的脖子。”
“芳儿,还有我呢。”慧敏开口淑妃就打哆嗦,因此她鄙视地盯一眼,将手放在肩上,笑道:“看见了没,别人的胆子总比她小吧。以后要有什么事你不方便动手,只管找我。我看谁敢说个‘不’字。谁要是敢,我就让她好看。”
“皇后。”其势将成,冰格也冒险插嘴捡个便宜,附和地道:“您就答应了吧,也是您的‘慈悲’呢。”
“那么,谢谢妹妹了。是我太计较,累得你这样。起来吧,胤禨就拜托给你了。”芳儿话中有话地站起来去扶她,已被打掉所有傲气的淑妃完全不敢反抗。只得快快收拾心情,顺从安排。移动之间,她很羞愧地注意到胤禨疑惑又天真的眼神,不敢再看。
“胤禨,你过来。”片刻之后,淑妃已侧坐在旁,芳儿让胤禨上前给她行礼,引导着说:“好孩子,来。”
听说淑妃将成为养母,以后要离开坤宁宫由她来照顾。胤禨望了望她,接着陷入沉默,小手绞着衣角,红扑扑的小脸只看着脚尖。
抗拒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怪不得这孩子,今天跟他说的事太大了。芳儿难过地搂住他,去看玄烨。只盼可能收回成命。
不,君无戏言,事已至此决难更改,这是天意促成的局面,一步步地走到这里。
玄烨坚决地摇摇头,招手拉过胤禨,和蔼地道:“别怕,孩子,皇额娘跟皇阿玛不是不要你,是因为另一位‘额娘’需要你。长生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她现在很孤单,需要有人到她的身边作伴。当然她也会照顾你的,会对你像皇额娘一样好,会像皇额娘一样给你做最好吃的点心,带你去玩儿。以后皇额娘跟皇阿玛会经常去看你,你要想我们了,也可以随时来看望我们,我们没有分开。咱们胤禨是好孩子,咱们懂事,是不是啊?”
胤禨红着眼圈点头,却还是哭了。玄烨让他扑进怀里,抚着他的背说:“好啦,男子汉不能老哭鼻子,咱们长大了要做巴图鲁,别哭啦。去吧。”
淑妃张开双臂等着他,胤禨终于近前跪下,拜了一拜,权当先叙了礼。看他的身量,宛然有着长生的影子。淑妃不及多想,她也哭了。
“可以了,起来吧。”将来还会挑选良辰吉日,郑重其事,因此淑妃不会在当前多作要求。最重要的是今天能领他回去,幸好天遂人愿。
谢恩之后带着胤禨离开,淑妃思绪万千,无法言表。刚出了院还没上辇,身后便有人讨着说话。
“等等。”冰格也被获准跪安,正好赶上他们,紧张地道:“您让我跟他说几句成吗,啊?我想跟孩子再聊会儿。”
她说着便要哭。淑妃也觉可怜,便松了手,终究这儿还是芳儿的地盘,驻留在这儿谈论不方便,便叮嘱道:“这样吧,我们走一段,边走边说。”
伺候的人听话先回去了,也好教淑妃跟冰格“狼狈为j”。然而,才刚刚被威慑过的两人自然无胆,便是冰格有心,淑妃也不作回应。
“他身上背着的,可是大事呢。”冰格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见淑妃脸色不变,又慌忙改口:“算了,都过去了,这孩子有您的照顾,是他的福气。我替他额娘谢谢您,只盼将来长大了好好报答您,也跟报答他额娘一样。”
在坤宁宫说过的相似句子,到这时再说,只显得格外讽刺。然而这些漂亮话是必须的,非如此不得放心。毕竟胤禨要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养母身边,长此以往,不能不为他考虑。
从前冰格待清芸不好,如今想在胤禨的身上找补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心存歉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还不死心。不过玄烨既下了严旨,又有恐怖的慧敏坐阵,冰格只好再三叮嘱胤禨,蹲下来抚着才给他换上的辫穗,再三道:“您可千万要保重。”
点到便要即止,不敢在新养母面前多提让孩子别忘了亲额娘的话。冰格抹着眼泪回家去了,而被领回承乾宫的胤禨也终于开始新的生活。在此期间,淑妃恪尽职守地照顾他,竟真的对待如同亲生一般。
岁月如梭,心有异志的人终被压伏。日子恢复宁静,一转眼,已过了三年。吴三桂的作乱,终于也被彻底摆平,胤禨生日那天正是大军还朝,玄烨如同送走德塞和福全时一样,带着后宫和孩子们亲自相迎。
通过试炼,在两年前,于万众瞩目中成为太子的承祜没有辜负芳儿的期望。两年后,他已有模有样,很招人待见。兄弟们也都很敬怕。不过要说爱戴,最占先的却是保成。
小样儿看起来是“爱”更多。这家伙老是不免要吃醋,至于吃谁的,大家都习惯了。热情似火的承祜往往去温暖“冰山”,而他虽然上赶着凑过去,也往往是被遗忘的那个。谁教他是一母同胞,承祜就算掐他拧他欺负,也不需要有一点顾忌。
相比之下,胤禛的待遇就好得很特别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承祜总先最先想到他,可是就算亲自送到手里,他还不一定要呢。保成曾经气不过,对二人的相处模式好生钻研一番发现,总是半推半就的状况,承祜最满意。
坏冰山,讨厌死了,装什么装嘛。保成暗自嘀咕,恨胤禛不肯拒人千里,忽冷忽热引得承祜离不开,他很吃醋。此举跟个人性格有关,学不来的。每每从中作梗,总是不得其法。想让胤禛丢脸,承祜老是护着,往往失败了还要挨骂,保成心想,真是太憋屈了。
那么怎么办呢?他只好找相熟的胤禨诉苦。胤禨的自尊心虽强,却是不会对他发脾气。只因儿童时期朝夕相对的情份积累到今日,和他人相比当然不一般。况且保成也觉得,自从由淑妃照料,胤禨的性子变了许多,比从前更沉默更安静了。
也许是淑妃教得好吧,曾经发誓就算再有孩子,也不会放弃他。结果,三年了,再孕两次都已小产告终。看来天意要让他们就此相依为命。因此淑妃渐渐不再执念于求子,专心待他,一天天地过下去,胤禨的日子倒还不错。
只是,从前爱玩爱笑的一下变成“闷头鸡”,保成免不了有点郁闷,每次都是自己在说,胤禨总是随声附和难免会有不认真之嫌,因此越发欺负他。今日大军回朝,玄烨有旨一早相迎不得延误,保成睡迟了,赶来一看,原来胤禨已然替他“瞒天过海”。
“才来呢。”用尿急为由避过玄烨的盘问,他走到另一边去,不再注意这里。胤禨正庆幸着。另一边的承庆却很不识相地揭穿,讥笑道:“哎哟,没办法呀,太子的兄弟就是有特权,我们在这儿吃灰,替您站岗呢。”
“说什么呢?”关键的日子就好像特殊防护,让保成更不怕他:“您不乐意站这儿,您回去呀,回头皇阿玛问,我就说我没看见。”
“呵,有这样的吗,吃醋了拿我发火。”只要保成心情不好,十有都跟承祜有关。众兄弟早已习惯,承庆也果然猜对了,为首的承祜虽然表面持重老成,可是他总忍不住偷看。
还能看谁,只有老四。他们昨天又闹别扭,承祜正在忐忑不知道怎么安抚,因此频频回顾,克制得很辛苦。
笨蛋。保成瞭望一眼,在心里偷偷骂他,竟笑着去扯胤禨的脖子,十分亲昵地凑近他耳边。
“什么?”模糊得根本听不清,胤禨因此迁就地倾向他:“什么呀。”
“我说。”保成说了一半停下,摸住他的脖子故意在等。果然承祜瞪过来,哼道:“站好,不许交头接耳,什么时候呢也不看看。”
“哦。”保成红着脸应他心里在笑,将胤禨推开。弄得他莫名其妙:“到底什么事啊。”
来不及说了,大家必须肃颜。风尘渐扬,凯旋的人们就来了。
望着远征的亲人一个个归来,小家伙们自是兴奋难抑,却又不敢高声。这回跟三年前不同,大家都长了几岁,必须更懂事,不能给皇额娘皇阿玛丢脸。
若是做不到,还没挨上他们的罚,太子就很可能先拿他们开刀,特别是某人心情很不好,极有可能影响到他。
唉,承庆心知肚明的悲叹着。不甘心地去偷看胤禛。心想:凭什么他们俩闹别扭,我就得小心翼翼的啊。我为什么就不能像老四一样被承祜在乎呢,还有那个保成,你都有胤禨了,还为承祜吃什么醋呢?吃醋就吃醋吧,拿我撒什么火,难道看着我一个人好欺负吗,我是天生的箭靶,每个人都可以来射一下?
那时候的承庆还不明白,形单影只的他注定只是炮灰,炮灰是没有“人权”的。
作者有话要说:在后面的章节里,会有一点搅基的戏,但不会太基,毕竟要有个度,希望大家谅解
第九一章 真心易辨
第九一章 真心易辨归返的大军用辛劳换得荣耀。玄烨安排三天大宴犒赏,因为跟庆功宴重叠了日子,保成今年的庆祝比往年更隆重,收到的礼物也比往常更多更新奇。
往常都是在一块儿过的,今年也不例外。保成今儿去胤禨那儿赴会,明儿他便会反客为主。因此气氛尤其活跃,兄弟们聚着,最在乎的那个若是不到,那便不仅仅是吃醋,而是伤心。
要说委屈,还是胤禨更能扛得住。玄烨接待大军还巢,对孩子的心思就少了,是因为赶上日子,胤禨没什么好怨的。可难免有人嘀咕挑拨,若是看到想要的结果,便去向对方喜报。
按惯例依旧是承庆,老也不嫌烦。他第一个到,挨着胤禨坐下便开始叼叼不满,往年的句子听腻了,今年总算有点新鲜的。
“兄弟,怎么不说话呢。”承庆顺着脖子向上看,拐住他用心奇异地猜测:“行,你不说我也知道为什么不高兴。”
玄烨设宴,露脸的儿子只有太子承祜,其他的都散了。
在这样重大的日子出彩,怎会不盼望。尤其三年前胤禨被玄烨亲自抱着在军前打招呼的情形谁还都记得,怎么三年后倒不如从前了?
“皇阿玛放我过生日。”胤禨不想理,闷答了一句便去拽手:“别拐着我,汗。”
“矫情样儿。怎么,保成能拽我不能拽。”承庆不乐意地松手,接着说:“算啦,你也不容易,他们俩就欺负你,我们都看着呢。”有好吃的好玩的,胤禨都先让给别人,特别是承祜和保成。自觉是谦让的表现,在他人眼中却别具含义。
见风使舵的道理,人人都明白。当年的事没人敢提,不表示没人记得。看着成长中的孩子把自己闷成木头,闷成讨好的“奴才”,他们都在想,总会有那么一天,他受不了委屈的时候,自己就会变成狼。
闷葫芦好生没趣,承庆净拿话逗,再也不见反应。知道他的心在跑呢,只得撤手,向后点道:“哎。来啦。”
保成终于到了,样子不太高兴。承庆先起身迎他,笑脸如猫地开玩笑:“可算来啦。我们都等着给您请安呢。”
心口不一,假笑显得j了就很讨厌。保成别过眼睛去看另一个:“六哥。”
胤禨还坐在桌边不动,垂低眼帘不知想些什么,太反常。他是生气了,还是伤心了?
保成走去身边观察,觉得没有出事,才将一个方形锦盒塞进他手里,轻轻地道:“我想了半天的,但愿你喜欢。”
“谢谢。”每年都会互相送礼,有代表大人的也有自己的。年年如此,都习惯了,也觉得暖心。胤禨转身看他,面对面站起来,有些歉疚地说:“您的礼明天奉上,不会忘了的。”
“跟我那么客气干嘛。”作为皇后嫡子,就是哥哥们也要让三分,但胤禨不比承庆,承庆是保成摸不透也不愿亲近的,他不一样。
“仔细看呀,看眼睛。”胤禨的眼圈确实红着,可他不愿让承庆说,即刻便拦:“刚我有点倦了悃的,现在好了,过来坐吧,这是您的位子。”
“别扭。”保成不悦地搓搓耳朵:“别这么喊我呀,我又没惹你。”
又有委屈要倾诉,可恨承庆在这儿不便详谈,保成把胤禨的手拽了一把暗示他:“我坐这儿啊,你过来。”
“又是一个人喽,吃醋。”承庆无奈地摇头,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成双成对”,为什么他不行。
不该乱说话,在别人的好日子里抢风头。保成即时沉下脸来,显然想到什么。承庆琢磨了一下才发现,都这时候了胤禛还没到确实不正常。往年他们总是一起出现,一起不见,保成已经够委屈了,今年更好,干脆一个也不来了吗。
说什么吃醋都是讽刺人呢。保成明白无误地听在耳中,心中更怨,竟马上站了起来。承庆有点畏惧,一边摆手一边向后退,正好这时院里有动静,救了他。
想着孩子,芳儿要陪他们过生日,路上遇见慧敏,就一起过来。进了屋不见淑妃,慧敏很不满,向胤禨道:“没人管你们瞎闹,外边就听见了,叽叽喳喳的。”
“没。瞎闹的是我。”胤禨维护地站过去,保成被挡住半边,正在不解,听这话懂了,很是感动,绕开了他,向她们道:“是我跟他们闹着玩的。”
“行啦,知道你们感情好,送的什么呀。给我看看。”慧敏盯住锦盒,笑咪咪地说:“什么好东西?”打开它,里面是一方墨玉砚台,样子很朴素。却有一股清冷的气质,仿如静逸出群的君子。
胤禨曾经很喜欢,他以为没人知道,上回玄烨赏给了保成,他就再也没有表露。
此刻看见它,他愣住了,低了低头,眼睛有点湿。
“感动吧。”慧敏也有印象,这时想起来便拿他们说着玩:“别老觉得孤单,都惦着你呢,谁也没忘。”
“是,明白。”胤禨乖觉地走到她们身前跪下,抹抹眼睛道歉。芳儿去拉他,才刚刚碰到手他便缩开。
“害羞啦。”慧敏替她去拉:“小样儿还知道害羞呢。”
胤禨站起又成了闷葫芦。慧敏看屋里只有下人,又想淑妃,问他:“怎么还没来。”
“说先让我们自己玩会儿。”胤禨知道慧敏脾气不好,怕她迁怒于人:“就快了。”
慧敏抬手摸摸他的脸:“来。”她牵过他的手,把自己戴的手珠摘下,十分坦然地说:“年初海南贡的,送给你‘额娘’好不好?”这是要把人情交给胤禨去做,毕竟他是继子和亲生的不同。而他竟也有些明白,点头道:“我替额娘谢恩。”
碧青的玉石带着温暖的体温,摸在手中心漾如海。说完又跪,他竟是想哭。
孤单的滋味只有在这时才能走远些,也许她们离开,它又会回来。虽然淑妃对他很好,可是在内心深处总是隔着一层,被遗弃的感觉那么深刻,赶不走它。
有恨就是有恨。无论怎么伪装都无法以真正的爱去温暖。淑妃尽力了,待他千好万好,也只是让外人觉得。她无法改变初衷。别有用心要战胜芳儿,却总胜不了她。即使三年了,也不敢大言不惭在胤禨心里她已经比芳儿重要。
患得患失的滋味让人很难受。不能真的放下,就改不了那份刻意。刻意得像客人,心不在一起,胤禨找不到归属感,想必,她也一样。
感情是自然而发强迫不得,这种局面也许只有用时间战胜。急躁是没有办法的,先入为主便是如此。淑妃年年为胤禨准备礼物,今年手慢了,坎肩在早上才缝好。正在检查哪儿有不当的地方,一切妥贴了才肯过来。
来晚了,一屋的客人等着呢。慧敏不喜欢她,她也不敢多说,急忙低头致歉:“是我让他们先玩会儿,皇额娘,让您久等了。”
大人来了,孩子们便要更安分。保成心里惦着承祜,舍不下他,终是向芳儿悄悄请求:“我能不能再过去看看,他老不来。”
“别闹,你皇阿玛有事。”芳儿搂了搂:“别动了,就在这儿吧。”
“那我去看看老四。”过会儿摆宴更热闹走不脱了,保成很快又找新借口。
“哎,你。”已经迈开步子,芳儿只好由他,让人看紧些跟去。毕竟今天胤禨才是主角,明天再好好管着吧。
礼到了,吃饭也就是占便宜。将送出去的份额给吃回来。一般人这么想,自家人不能这么想。承庆是抱着这样的心本想再留,可是对着慧敏和芳儿他又害怕,惠妃不过来,他想额娘说得对,明天对保成上心才要紧,因此也拿要去看老四的借口跑了。
跑得正好,这时候跑了就跟躲灾一样。再过一会儿,菜都上齐了,胤禨在两位母亲中间坐下,不免有些局促。
“今儿你是主角。”小孩子同席是不合规矩,特例特办。芳儿令他坐好,笑着摸他:“真漂亮,额娘对你真好,看这手工。嗯?”
胤禨还是盯着她,片刻后才想起是在说淑妃,转头去望,淑妃面上有些尴尬,却也欣慰地点了点头。看孩子眼神还是很知道感恩的,不枉辛苦一场。因此接话:“姐姐过奖了,我可不如您疼他,我们才三年。”
够了,何必话中带刺。慧敏不悦地咳嗽一声,立刻还击:“你是不如皇后疼他,不然也该早点来,让孩子自己玩,挺放心的啊。”
淑妃顿时像被勒缰的马儿,不敢造次。手扣着帕子放在膝上,紧紧压住指尖。芳儿待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突然上了桌的盘子在晃。
地震了。瞬间都有感应。大家的尖叫声响起,等淑妃再动早已扑空。
——芳儿随机应变一把搂住胤禨拽到怀里,死死不松地站起来。
正要忙乱,这一切又都停了。战战兢兢的下人护着她们撤出去,等了好久,都没再发生什么。只是一时危机,随后便解,真庆幸。确定之后的大家难掩激动都在哭,胤禨抽泣得哼哼:“皇额娘……”
“不怕,没事了。”他伸着手,芳儿没注意别的,再三安慰,心里惦着承祜保成,又不能扔下走开。慧敏知道心思,她也急呢,却安慰道:“别担心。”
不能扔他在这里,芳儿要带着胤禨一起去看承祜。拉手走了两步见他回头看,突然想起,也转过身去。
负气的淑妃拒绝避难,孤零零地站着望他们,样子很可怜。
第九二章 人心两面
第九二章 人心两面三年的辛苦经营,已经被她自己弄没了“成果”。最关键时刻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她恨胤禨,就算装得再好,就算相处已有三年,她终究爱不了他。
这孩子对得起她,她对不起这孩子。一时芳儿没留意的细节,已经刻在她的心上。
危险来临的那一瞬,胤禨的一只手扣住了芳儿,另一只扣住了她,淑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芳儿已经把他拽走。由于惯性,她随着胤禨的方向晃了一下,因为没有使劲拉着,她松手了。
胤禨又抬了一下,淑妃没跟着,等醒过神来,望着那双澄亮的眼睛,她突然间明白,竟无颜以对。
他不是想拖累她,只是想保护她。在最危险的时候,在他心里也有她这位“母亲”。他想将她救离危险,而不是当她的累赘。可她的是这样冷酷,她绝没有想到他,她也不想救他。
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也想……黯然的眸光中隐没着无数的痛。淑妃看着他,顿觉被尖利的刀刺中心窝,再想辩解已无用。慢了半拍,这便是命。芳儿搂着他,牢牢的。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