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昭宣路人甲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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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宣路人甲 作者:rouwenwu

    既然掩盖着,自己也就不好深究,况且他本就不喜上官家安排的那个阿妩。此女的容貌太美,让人感觉是个祸害,死了也罢。而盖长公主终归是皇帝的姐姐,更有养育皇帝的情分,皇帝尚未成年,让等同养母的长姐长期移居宫外,就算不考虑盖长公主倒向燕王的因素,此事对皇帝来说也是脸上无光的事情。

    于是,为了皇帝着想,霍光只得开口劝道:“陛下,臣相信经过这几个月,盖主她应该能更明白事理,今后不会再任性妄为了。”

    刘弗陵看了霍光一眼,无奈道:“但愿吧。”

    第四十四章 平君姐姐?

    中国刺绣起源很早,虞舜之时,已有刺绣,先秦的绣品多以猛虎瑞兽,游龙飞凤为主。而到了汉代,其主题图案则演变成了波状的云纹、带状花纹、几何图案、翱翔的凤鸟、奔驰的神兽。刺绣也逐渐成为闺中绝艺,女子必习之技艺,汉人还尤其喜欢在织品上绣上“延年益寿大宜子孙”“长乐光明”等吉祥文字以为点缀。这种绣品一般也是送给亲朋长上,表达祝福与孝敬的好礼物。

    经过之前罗女史的“休克疗法”之后,小上官皇后对刺绣产生了极端的抵触心理,想让她重拾兴趣却是颇有些难度。为了帮助小皇后重启刺绣兴趣,余长御颇费了一番心思,虽然如此,可小皇后却不太给面子。一看到针线就嘟起嘴巴哭鼻子。无奈,在得到昭帝特许之后,皇后的刺绣课程全面停摆。皇帝陛下语:菀君还小,等她再大一点,自然就学会了。再说,刺绣伤神又伤眼,朕的袍子又不用菀君亲自动手。学与不学都没什么关系。

    霍光虽然宠女儿,可霍成君该学的技艺是一个也没落下。而昭帝宠老婆,却是有点无理智溺爱了,基本上已经到了皇后说什么是什么,就算皇后要天上的月亮,也要想办法给她摘下的地步。王蘅君毫不怀疑,长此以往,上官菀君的性格绝对会向着任性妄为的方向发展,无所拘束的小孩通常会变成小恶魔。

    估计,这种放羊吃草的态度,连昭帝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是以他根本不敢让霍光知道。眼看霍荇君大小姐的生辰临近,传说中已经学习了大半年刺绣的上官皇后总该拿出点作品,送给母亲,表达孝敬之意吧?宫中身怀绝技的刺绣大家不少,其绣工精巧、针法丰富。绣出来的成品是工整娟秀、色调优雅、浓淡相宜,可谓是居家旅行送礼贺寿之良品。可惜,那些绣品若真拿来贺寿,不仅看不起霍大小姐的智商,更看不起她的情商。

    于是,为皇后捉刀的任务光荣地落到了王蘅君这个也没怎么学过刺绣的家伙头上。要她对着针头线脑被扎得满手伤,已经是不甚悲哉了。而今,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她苦练绣工的当口,不知死活地挑剔东挑剔西,实在让她有学习东方不败,扬手一个绣花针戳死眼前这个姓刘名病已的家伙的冲动。

    “你的绣布又皱起来了。”刘病已盘着腿,手上拿着半个梨子,嘴巴吧唧吧唧地嚼着梨肉,得空还要指点王蘅君一二。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王蘅君当机立断,拿起自己的针线盒子,卷起练习用的绣布起身要往外走。

    “诶,你怎么走了啊?”刘病已见她起身离开,忙拦住人,说道,“余长御让你招待我呢。”

    “我已经招待了。你有吃有喝,在这儿等着就是了。”王蘅君直视着眼前的刘病已,露出一个应付的笑容,“我呢,手艺不好,现在要出去勤学苦练。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睛了。”

    “你生气啦?”刘病已立刻感觉出了王蘅君散发出的不友善气场,连忙收敛起随意的姿态,说道,“没事啦。初学都这样。”他把吃剩的梨子核扔到一边,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从王蘅君手上拿过针线,“你别生气,我来帮你绣。”

    王蘅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历史上以实行王霸糅杂治国之道而闻名的隐忍腹黑男汉宣帝,手持绣花针熟练无比地在那绣寿字。王蘅君忽然有拿起手绢擦冷汗的冲动,方才的一点点不满与怒气也顿时烟消云散。

    “你跟谁学的?”王蘅君汗颜地问道。

    “平君姐啊。”刘病已随口回答道。

    “平君?许平君?”王蘅君脱口而出。这一次,她已经很有介入历史中心的自觉性了,一听到名字立刻就猜到了对方是谁。不像上次傻乎乎地,听到刘病已的名字居然硬是没把他和汉宣帝联系起来。

    “对啊。你也认识她?”刘病已抬起头,稀罕地看着她。

    “不。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起过她。”王蘅君轻咳了一声,连忙撇清关系道。

    刘病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竟然连你在宫中都听说了吗?”

    王蘅君眉头一扬,忽然感觉到汉宣帝的话唠本质似乎又要发挥作用了。

    “其实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平君姐是很好的人。”刘病已放下针线向王蘅君解释道,“许叔叔也是很好的人。欧侯家的公子生病纯粹是意外。跟平君姐没有任何关系的,那些说她克夫什么的话,都是乱说的。”

    王蘅君略一推测,便知晓了整个情况,却原来许平君与一户姓欧侯的人家订了婚约,而对方却在婚约后变得重病缠身。想必因此有了一些不好的谣言,影响了许平君的声誉吧。

    “唉。其实平君姐现在在家里也天天担心,才订婚欧侯公子就病倒了。万一他病得严重,以后平君姐岂不是要做望门寡。”刘病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蘅君望着刘病已认真地苦恼着的样子,暗暗撇了撇嘴,心道:放心好了。那是你未来的老婆,她十有八九做不了望门寡。倒是你要做鳏夫。

    刘病已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厢的余长御与张贺的谈话已经结束,相携来到了二小跟前。张贺唤起刘病已,令他向余长御再施一礼。刘病已敬张贺如父,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他正欲起身行礼,却被余长御拦住。

    “张令,不必如此。”余长御摇了摇头,说道,“他毕竟是武帝子孙,这礼余生受不得。”

    “受得,受得。这是感谢长御的保全。”张贺忙不迭说道。无奈,余长御还是生生受了刘病已这一礼。

    该说的话都已说了,该提的事情也都提了,张贺便带着刘病已告别了余长御走了开去。他二人一走,余长御便拾起方才刘病已绣过的那块布,看了看,问道: “这后面的针脚和你原先的不同,是那位曾孙的手笔吗?”

    王蘅君无从辩解,只得点了点头,她忙说道:“是他自己抢去绣的。”

    余长御却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只是惆怅地抚摸着那个寿字,许久才叹气道:“无论如何都是武帝子孙,也合该……”后面的话却是没有再说下去了。

    王蘅君偏着头,瞧着惆怅不已的余长御,倒不知她的合该之后,又是对刘病已如何的安排。余长御看起来和张贺的交情不错,对刘病已也颇多照拂。自己跟着她,好处倒是很明显,那就是不会得罪未来皇帝。

    那边张贺牵着刘病已却正慢慢走出未央宫。出了未央宫,在安静的长街上走着。刘病已忽然仰头问道:“张叔叔,那个太子真的是假的吗?”

    张贺顿住脚步,他低下头,看着眼中满是认真的刘病已,亦用严肃而端正的态度回答道:“当然是假的。若太子尚在,你又怎会做了十年孤儿。那人不过是些居心叵测之徒拿来掀动朝局的引子吧。病已,你把那事忘了吧。”

    刘病已抿着唇,许久不说话,就在张贺担心到要开口安慰的时候,他笑了笑,说道:“知道了。张叔叔说的病已都信。”说罢,他低下头,说道,“快走吧。平君姐还等我一起玩呢。”

    张贺看着刘病已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的笑容,忽然一阵心酸,他跟上前抚着刘病已的头,说道:“病已啊,我已求了余长御,去大将军那说项。再过一些日子,你就可以出宫就学了,到时好好学做人处事的道理,知道吗?”

    刘病已抬起头,看到张贺慈祥的面容,忍不住鼻子一酸,他抱住张贺说道:“张叔叔,你辛苦了。病已会好好读书的。”

    张贺抚摸着他的发,回想着当年这个孩子初生时的荣耀与今日的落魄,心酸不已。

    太子啊,总算你当年的善缘还留对了些许。余长御肯照拂曾孙实在是莫大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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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刺绣部分内容参见百度百科刺绣词条。

    第四十五章 意外总在意料外

    皇后亲母、大将军嫡女、左将军佳媳,以上三个名号随便拥有哪一个就足以让人艳羡不已。因此,集三者于一身的霍荇君生辰,自然更加引人注目。生辰之日还没到,上官家就收到了不少远道而来的贺礼。

    家门前车水马龙的热闹,倒是让上官桀颇为受用。见父亲难得高兴,上官安也乐得将妻子的生辰大办特办。于是,霍荇君生辰来临前的上官家空前忙碌,阖府上下都在为寿辰庆典做着准备。

    看着家里人喜气洋洋的样子,身为主角的霍荇君倒是难得的有些不安心,她寻机拉住丈夫,私语道:“怎把场面弄得如此之大了?又不是什么整寿。回头让爹知道了,肯定得训我不懂事了。”

    上官安莞尔一笑,说道:“夫人且放心。岳父大人定然不会说什么的。”

    “你怎么就知道?”霍荇君丢了一个白眼给他,说道,“我爹可是最讨厌铺张浪费的了。”

    “这是菀君封后之后,你的第一个生辰。就算你不想隆重,长安城里其他人也想过来道贺的。岳父熟谙世事人情,哪能不懂这个道理呢。再说,陛下已经发话说会让菀君回来贺寿。虽然是自家女儿,可她现在是皇后了,我们迎接得太寒酸,总是不成的。这不仅是我们家的问题,还关系到菀君身为皇后的面子啊。”上官安笑着把妻子搂在怀里,安抚道,“总之,这事一切由为夫来操办。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寿星吧,夫人。”

    霍荇君听丈夫这么说,便也不再反对,她笑道:“夫君不提,我倒忘记今时不同往日了。既然是为了菀君,又怎能让夫君一个人操持这些琐事呢。自然应该是我这个当家主母来准备了。我看,这就让下人把阖府上下都打理一番,好迎接菀君归来。”

    上官安本不欲让身为寿星的霍荇君为此事太操劳,不过奈何不了妻子“男主外,女主内”的顽固思想,最后只得投降交出了寿辰准备大权。要说起来,霍荇君的确是个非常合格的汉朝贵妇人,人生秉持的目标就是不让家里的男子为内宅操心。而她也确实做的非常好,这点上来说,连上官桀都不得不承认自这个媳妇嫁到上官家以来,一直把家事打理得有条不紊。

    于是,上官家在霍荇君一声令下,开始了大清理,所有的犄角旮旯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少夫人,老爷的书房要打扫吗?”负责清扫东边厢房的老吕跑过来询问霍荇君。

    霍荇君立刻回答道:“不用了。老爷不喜欢旁人进书房,那里你们都不要进去。”老吕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却又跑了回来。

    霍荇君正忙着和人商量寿宴当日的菜色,见他又回来,便随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老吕笑着逢迎道:“少夫人,是这样的。小的刚去东边厢房看了,发现云伯正从老爷书房里往外搬杂物。”

    “嗯。”霍荇君随意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的。

    “因为云伯手臂不便,所以从前夫人也说过,让我们帮着云伯点。因此小的马上就立刻上前帮他把杂物接了过来。”老吕搓着手说道。上官桀的书房向来有专人看着,这人便是早年就跟随上官桀的断臂老者,府上人称云伯。云伯此人敏行讷言,却深得上官桀信任。

    霍荇君听到此,皱了皱眉头,她的确早吩咐过让下人们能帮云伯的就多帮点,可这个老吕,也不能做了一点小事就凑上来请功吧。

    “小的斗胆来打扰夫人,主要是因为,小的帮云伯把杂物扔出去的时候,发现云伯竟然扔掉了老爷的书卷。所以赶紧给拾了回来,报与夫人知晓。”老吕一看霍荇君皱眉,立刻加快解释道,免得自己弄巧成拙。

    霍荇君这才停下手边的事情,挥手让那个负责人退下。她转过头,让老吕把所谓的书卷送上来,她瞥了一眼上面,正写着《春秋》二字。

    “老爷平时可是最爱诗书的,兴许是云伯年纪大的,竟然会糊涂到把老爷的书简都扔掉,这实在是……”老吕在下面啧啧有声地说道。

    霍荇君似笑非笑地看了老吕一眼,说道:“老吕,你倒是对老爷的书房上心得紧啊。云伯年纪是大了,不过,他是老爷最亲信之人。谁来替他,我说了不算,安郎说了也不算,还是得看老爷自己怎么说。”

    老吕被霍荇君一句话,堵得有些讪讪的。他也是上官家的老人,大概也就比那云伯小个五、六岁,而今年纪渐长,估计很快要从府里东厢管事的位置上下去了。任何地方都免不了有人走茶凉的担忧,老吕也是一样。因此他十分积极地想把自己正当壮年的儿子推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遍观府内几个亲近主子们的重要岗位后,他瞄准了为上官桀看书房的云伯的位置。所以他才仔细地要寻云伯的错处,见他把这些杂物扔出去销毁后,又悄悄捡了回来。谁料到,他才开口就被少夫人瞧破了心思。

    “这书简我先留着了。你下去好好做事吧。真心为上官家的人,我也不会让他没了下场的。”霍荇君随手将书简放到一边的竹案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吕被当家主母这般明里暗示,他自然也得知情识趣些,便只得怏怏不乐地退了下去。他一去,霍荇君便没好气地转头对自己的婢女梓儿说道:“亏得你前日告诉我,说老吕想让儿子替了云伯。不然,他今天趁我忙得晕头转向时候告的黑状,我还真不提防。若让公爹知道,怕又是一阵风波。”

    梓儿笑着给霍荇君捶着肩膀,说道:“他那点小心眼,哪里又真能忙得多大姬您呢。梓儿还不是听您的吩咐,才发现他的小动作的吗?”

    “说起来,亏得当初爹爹送了一个你到我身旁。否则,我管家哪里能这样顺手,而且你又不居功,旁人还只道是我能干,却是委屈了你。”霍荇君颇有些感慨地握着梓儿的手,说道。

    “大将军与奴婢有救命之恩,这些都是应该的。”梓儿微微一笑,低头说道。

    这事本就是管家生涯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下人间的争权夺利和作为主人的巧妙化解,在过去十四年里发生过不知凡几。霍荇君忙于准备迎接皇后女儿回家贺寿,很快也就把这事情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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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求票求留言。争取下章让可怜的女主角再出场一次。

    太囧了。写着写着,她又被扔到路边了。

    第四十六章 寿宴之峰回路转

    始元五年三月六日,是属于上官家的一日。上官桀与上官安父子才下了朝,皇帝封上官安为桑乐侯的旨意便紧随而至。还来不及庆贺这封侯大喜,便得到消息说,今夜皇帝与皇后会亲临上官家,为桑乐侯夫人的寿辰道贺。

    皇帝登基五载有余,可却还是第一次驾临大臣家中。能够得此殊荣,足见上官家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之重。

    上官桀笑得合不拢嘴,心中深觉,当初送孙女进宫实在明智之至,否则何以能凌驾霍光之上得此殊荣。

    到了晚间,圣驾果然亲临,同来的还有帝姊盖长公主、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御史大夫桑弘羊。大汉数得着号的权势人物齐聚一堂,实在令上官家蓬荜生辉。

    “早就听说桑乐侯夫人丽质天生,十一岁起就当家主事,最是聪明不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盖长公主握着霍荇君的手,笑吟吟地赞美道。

    “长主过奖了。”霍荇君亦是客气地回应着。她通籍未央宫,常出常入,虽然不知详情,却能感觉出眼前这位长公主与女儿的椒房殿有些格格不入。

    “听说,你极爱花艺,在家中植了不少罕见花卉,不知道开宴前,可否带本宫去观赏一番呢?”

    “长主赏脸,自然是……”

    王蘅君低着头听着那边厢两位大汉贵妇之间虚与蛇委的客气对话,只觉遍体生寒。这盖长公主一路上刻意做出亲近姿态,对上官菀君摆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样,仿佛半年前的杖毙事件从来不曾发生过。王蘅君需要极大克制才能够让自己在这位长公主面前不流露出厌恶的情绪。

    “娘。”上官菀君嘟着嘴巴插了一句嘴,将两位贵妇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菀君,什么事?”霍荇君看着女儿今日一身正装打扮,头都被身上的首饰压得有点抬不起来,不由得心疼非常。

    “我想回房休息了。一会儿寿宴开始了,女儿再来陪娘,好吗?”上官菀君拉着母亲的衣裙,娇滴滴地撒娇道。

    霍荇君自然不会反对,她只是为难地看了盖长公主一眼,正打算和椒房殿修复关系的盖长公主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对,便也点了点头。王蘅君终于如获大赦地跟着上官菀君逃离了两位贵妇身边,跟着上官菀君来到了她原本的房间。

    房门一关,上官菀君立刻瘫坐到席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总算出来了。”

    “娘娘,小心裙摆。”王蘅君担心她身上的衣裙出事,连忙出声提醒道。

    上官菀君配合地挪了挪身子,然后皱着鼻头,拉着王蘅君的手,说道:“阿蘅,我不喜欢长主。她打了阿妩。不喜欢,永远不喜欢。”

    这是阿妩过逝以来,王蘅君第一次听上官菀君提及她。原以为,上官菀君惊吓之下,早已将曾有过这么个人给忘记了。

    “阿妩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上官菀君抬头望着王蘅君,问道。

    王蘅君看着她小鹿般的眼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要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解释什么叫死亡,似乎太过困难了。所以,阿妩的死纵然引得昭帝一时大怒,却终究没有被他太过放在心上,他自然也不会希望上官菀君被阿妩的死讯所困扰,是以,上官菀君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阿妩的不回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阿妩啊,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王蘅君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只能如此敷衍道。

    “那她到底去了哪里呢?”上官菀君追问道。

    “这个啊,等娘娘长到……那个鸣鹤烛台那么高,就会知道阿妩的去向了。”王蘅君指着一旁的一个鹤型烛台,如此说道。

    上官菀君小步跑到那个烛台旁边,仰着头一对比,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及烛台一半,便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她嘟着嘴巴,说道:“那还要好久好久哦。”随后,她又拉着王蘅君的手,撒娇道:“阿蘅,你不要跟阿妩一样走掉哦。”

    王蘅君伤感地抽出手,摸了摸上官菀君的头发,见她像小猫咪似的蹭着自己的手掌,舒服地眯起眼睛,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小的皇后娘娘啊,却是太小太小了。也不知她今后的路会走向何方。

    王蘅君与上官菀君的独处没有持续太久,上官家精心筹备的宴席很快就开始了。

    大堂上编钟奏乐,笙箫齐鸣,鱼贯而入的舞女们,广袖轻舒,柳腰款摆。宾客们则是杯来盏去,觥筹交错,一派欢乐景象。

    刘弗陵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他举樽对霍光、上官桀和桑弘羊,说道:“数年来,多亏三位卿家通力合作,才保得大汉江山稳固,让朕得以在未央宫中安然成长。此杯是向三位道谢。”

    霍光三人自然是连声说不敢。刘弗陵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而今,离朕成年亲朕尚有六年时光。诸位卿家还请继续精诚合作才是。大将军一贯勤政爱民,为大汉鞠躬尽瘁,他的一片苦笑,还请桑卿多加体谅。”

    桑弘羊知皇帝意有所指,是希望自己能顺应霍光的意思,改革先帝时留下的旧制度。霍光之所为本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而今见皇帝委婉劝自己配合,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还有左将军。你与大将军是儿女亲家,两人更该相互扶持才是。”刘弗陵对桑弘羊的黑面视而不见,又转而对上官桀如此说道。

    上官桀眸中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不显露,他强按下心中的担忧,笑道:“自然,自然。老臣与大将军相交二十余年,最是明白他的为人。”

    这寿宴上,尚有许多宾客分席坐在下方。他们虽然看似认真欣赏歌舞,却也竖着耳朵在听上头的动静。皇帝这席话出口,底下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靠近霍光者,欣喜于近来暗中流传的留言根本是空|岤来风。什么大将军与皇帝之间已生嫌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嘛。瞧瞧,皇帝这不是还把大将军看作最可信赖的辅政大臣么?而心思各异者,或叹无离间二人之可能,或叹霍光权柄独掌之可惧。

    过了一会儿,宴席结束,皇帝携皇后及众宫人回宫。来祝寿的各家勋贵大臣一一散去。上官桀站在大门口送走了身为亲家,最后离开的霍光后,脸上虚假的笑容就再也挂不住了。

    这世界上,最可恨的不是失败。而是本以为成功后,却忽然遭遇失败。一番折腾,到头来,皇帝依然将霍光置于所有人之上。

    上官桀愤愤地想着,霍光凭什么?不就是凭借着当初在宫中多陪了皇帝几日了。若不是当初他狡猾的调他上官桀去主理茂陵丧葬事宜,小皇帝的心怎么会落入他手。自己机关算尽,却因为当年棋差一着而处处受制,怎不令人生气。

    “爹,岳父走远,我们回府休息吧。”上官安见岳父远去,便转身对父亲说道。上官桀一腔郁闷无处发泄,便丢了一个白眼给儿子,骂道:“岳父岳父,你就知道你那个岳父,做不得一点人事。”说罢,拂袖转身进了家门。

    上官安忽然被骂,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叹了一口气,嘱咐门房关门,他转而进去寻正在指使佣人处理杯盘狼藉的妻子霍荇君。霍荇君见到上官安回来,便笑着问道:“客人们都散了吗?”

    “都散了。你也累了,我们早些休息吧。”上官安自然而然地扶住她的肩头,说道。

    “嗯。”霍荇君反握住夫婿的手掌,点了点头。她转而嘱咐梓儿,说道,“梓儿,这里就交代给你了。”

    梓儿屈膝应诺道:“少夫人且放心。”

    于是,上官安夫妇恩恩爱爱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梓儿则指挥着上官家的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残局。过了一会儿,便有下人悄悄来到梓儿的身旁,说道: “梓儿姑娘,刚才门外有人送了一封拜帖来,说是给少夫人的。”

    梓儿伸手接过那拜帖,轻轻扫了一眼,见上面的署名写着“隽不疑”三字,她略一思索,便想到这是近来因为处置假太子时间而名声鹊起的京兆尹大人。不过,现在时间已晚了,大姬已随着姑爷安睡,再去打搅似乎不妥。

    “送信之人就在门外等候答复。他说,若是少夫人无瑕,请梓儿姑娘去一见也是一样。”送信的下人连忙补充道。

    梓儿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请他到偏厅稍待,我这就过去。”

    第四十七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落屋内,照射在屋内相对而坐的男女身上。

    上官安手持黛石为妻子细细地画着眉,最后一笔勾勒完成后,他得意地笑道:“夫人果然还是画这远山眉最为好看。来,看看为夫的手艺。”

    霍荇君亦笑着睁开眼睛,她转头对一旁的梓儿说道:“梓儿,镜子。”

    一贯伶俐的梓儿不知为何却在神游物外,待得霍荇君提高声音再次唤她,方才惊醒过来,慌慌张张地取了铜镜过来。

    “梓儿,可是昨晚太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霍荇君接过镜子,皱了皱眉,说道。

    梓儿忙摇头,说道:“不必,奴婢没事。少夫人不必管我。”

    霍荇君点了点头,便又欢欢喜喜地对着铜镜看眉妆,这远山眉画得淡远,细长,直入鬓际,宛若水墨画里一泓秋水之后的连山,很是好看。霍荇君含笑收了镜子,抬头对上官安说道:“夫君这眉画得好,却是正配我儿所绣之衣衫。”说罢,还站起身,得意地秀了秀衣裳上的长乐光明四字。

    上官安瞧着她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便吐槽道:“你啊,没见过这么性急的娘。女儿送的礼物,才第二天就穿上了,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菀君第一次绣出来的成品呢。”霍荇君骄傲地翘起下巴,然后丢了丈夫一个白眼,说道,“过两个月你生辰,到时别心急火燎地马上穿上身,我可等着笑话你呢。”

    “得,得,说不过你。”上官安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揽住她的肩膀,说道,“夫人,梳洗毕该去用膳了。”

    霍荇君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相携着出了房间。

    这是上官家一个普通的早晨,就像过去十四年的每一天,上官安与霍荇君晨起梳妆,然后亲亲爱爱地去用朝食。只是这一天,在他们的身后跟了一个心事重重的梓儿。

    上官安用完朝食后,就挥手告别霍荇君出府去了。上官安去后,霍荇君便带着梓儿到了庭院里,结果发现梓儿还是魂不守舍的。

    “……梓儿,梓儿!”霍荇君高声唤醒发愣中的梓儿,追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个样子。”

    梓儿犹豫再三,终是笑了笑,说道:“无事。奴婢只是在想,今日的晡食用什么为好呢?才刚过了寿宴,怕还是吃清淡些,好吧。”

    霍荇君不疑有他,立刻点头,说道:“对。这么一说也是。我们……”

    梓儿一面与霍荇君对答着,心中一面想,罢了,有些事情还是不与大姬说来得好。免得她藏不住心事,反露了马脚,我自己查证过后,直接报与大将军知晓也是一样。原本大将军派我来伺候,也就是为了帮大姬阻绝这些事情。

    ……

    “隽不疑悄悄地派人到长陵邑去?”上官桀皱着眉头,询问道。

    看到上官朗点了点头,上官桀顿时面沉如水。长陵邑,那恰是他安置假太子张延年的地方。本来应该摸不着头脑的隽不疑竟然会悄悄派人去长陵邑,这实在是个危险的信号。

    “那假太子确认已是死了吗?”上官桀低声问道。

    “确认已死了。隽不疑家的老仆悄悄给那人下了药。隽不疑本人也是确认死透了,才上报给朝廷的。”上官朗沉声道。

    上官桀闭上眼睛,深呼吸着平复心情。对,假太子已经死透了。皇帝与霍光都已决定将此事悄无声息的掩埋。因为关系到皇位,所以今后只要皇帝不提及就不会再有谁胆敢再翻起此案。这案子已随着假太子的死,成了死案。自己是完全不必担心的。只是隽不疑他到底为什么会派人去长陵邑……

    “杀了他!”上官桀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做下了决断,“无论是凑巧还是他真的掌握到了什么,杀了他一了百了!就在今晚,我要隽不疑的命。”

    “是!大人!”上官朗双手抱拳,应诺道。

    ……

    梓儿拿着在书房里找到的那卷《春秋》匆匆出了上官家,直往京兆尹隽不疑的住处而去。隽不疑早在家中翘首期盼了一整天,见到梓儿来却是又惊又喜。

    “梓儿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隽不疑忙问道。

    梓儿取出怀中的《春秋》递与隽不疑,说道:“拿你的书简来,对对看,看是否对得上。”

    隽不疑取过那经书,平铺在案上,发现其中果然有残缺了部分竹简。他小心地将自己保存着的书简置于其中,竟然严丝合缝,再看竹简材质,再看上面的刻字、内容乃至将竹简串联到一起的韦编竟都是一个样子的。

    隽不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了此物,我便可向大将军禀报了。”

    “隽大人,这真的就可以证明,在背后作怪的人就是左将军吗?”梓儿犹疑地问道。

    “秦始皇焚书坑儒后,先秦诸子所留典籍多不复传。汉兴之后,靠幸存的经师口授相传,方诞生了许多今文经……”隽不疑得以破解此一悬案,心情大好,便开始细细地为梓儿解释起来。

    秦始皇焚书坑儒后,儒家经典到汉代就成了稀罕物。汉兴之后,靠着还存活于世的经师们口头讲述又重新整理出了许多儒家经典文书,这些经书已汉代的隶书写就,因此称为今文经。但是,由于记忆失误,理解差异等等许多原因,常常导致同一个经典会有许多不同的版本。以《诗经》为例,汉初有鲁、齐、韩三家诗之说。西汉时,注解今文经的三家诗被确认为正统。反而,注解古文经的毛诗在当时被认定为只是民间学派,没有得到很大的传扬。《春秋》也和《诗经》是一样,在汉代一共有过五个版本的春秋传书,分别是《左氏传》、《公羊传》、《谷梁传》、《邹氏传》、《夹氏传》。各版《春秋》都有各自的特色,因此就算单从内容上也可判断这几段残简与整个书简是否一致,更遑论还有材质及其他了。

    隽不疑从家中老仆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后,隐隐猜到那暗中之人是谁。只是,对方身份如此显赫,又与皇家及霍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倒是不敢贸然行动。若是打蛇不死,被对方反咬是捕风捉影,到时皇帝与霍光就算心有疑惑怕也不好发作。他虽也派人往长陵邑去查了,但是对方行事谨慎异常并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实证的事物留存。

    这时,隽不疑便想到了书房中留下的那几段书简。这份书简是那暗中之人留下的唯一明证,他一直妥善收藏着。而作为有名的能吏,又生活在风行春秋决狱的西汉,隽不疑自然对各类春秋传书了如指掌。因此,他便想到以此书简为契机,请求生活在上官家的霍家大姬的帮助,来为自己的猜测寻找实证。而今梓儿拿出的这份《春秋》果然与他手中的书简严丝合缝,已然足以取信霍光。

    隽不疑全部话说完,又对着梓儿长长地作了一揖,说道:“多谢梓儿姑娘了。”

    梓儿却不见有多高兴的样子,反而叹了一口气,说道:“谢倒是不必。没想到左将军果然人心不足,这样怕是苦了我家大姬和桑乐侯了。既然无事,那我先回去了。”

    隽不疑于是护送梓儿出了家门,两人含笑道了别。

    第二日,梓儿立在霍荇君身后,陪着上官安父子用晡食。

    “爹,听说昨晚京兆尹隽不疑病逝了。”上官安吃着吃着,忽然想到今日在同僚间听到的新闻。

    上官桀淡淡一笑,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吃完再说。”

    看着上官桀的笑容,梓儿打了个寒颤。隽不疑死在昨晚?那书简的事情,岂非……

    哺食用完之后,梓儿再也无法镇定了,她甚至来不及与霍荇君打招呼,慌忙出了上官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速速到大将军府去。

    “梓儿姑娘。”

    行至门侧,梓儿忽然听到有人唤她,她一转头便看到云伯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并说道:“大人请你到他书房一见。”

    “不。”梓儿倒退了半步,却发现已有两位壮汉堵住了她身后的去路。

    她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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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奔,写了两天,终于把这一章写出来了。

    感觉写的比较差劲,墙角圈圈中。

    大家不要介意,不要较真,随便看看就好了。

    先让我赶紧把这段过渡了先。赶紧把假太子事件结束了,然后我们去写女主啊女主。她都快飘到天边去了。

    以后有机会再回头改吧。望天。

    第四十八章 家书与赔罪礼

    好不容易让上官菀君乖乖躺下午睡,王蘅君终于可以回转掖庭去暂歇一会儿。

    真是辛苦啊。因为皇帝无止尽的宠溺以及椒房殿中下人们的毕恭毕敬,上官菀君似乎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在可以为所欲为的地位上。除了对余长御尚有一点畏惧留存外,她现在根本不惧怕任何人,想叫她乖乖按照日程表做事是越来越难了。果然,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最会察言观色的动物。

    这才一年呢。至少还有四年的时间,要跟着这位小皇后在宫里折腾。万一她越来越任性,自己这个日子,真是不用过了。王蘅君郁闷地想着。

    她心思重重地走过廊道,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在廊道尽处高兴地朝她挥手。

    “喂,喂。”刘病已追在王蘅君身后,连忙拍她的肩膀,叫嚷道,“叫你呢。”

    王蘅君这才抬起头,见是刘病已,她愣了一愣,第一反应冲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

    “干嘛?你很不想看到我啊。”刘病已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瞪着她,说道,“我可是特地带了礼物来给你诶。”说罢,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泛白的布包袱。

    “拿去,这是你娘给你做的衣衫。还有你哥哥给你写的信。”

    王蘅君接过包袱,看着缀在卷成一束的白布,却是有些奇怪。她犹疑道:“写信?可是我大哥他并不识字啊。”父亲王奉光因为幼年时家中尚富贵的关系,倒是学过习字。可到大哥王舜出生,一则家已贫困,二则父亲从不顾家,他又哪里有时间与机会学习字呢。

    “是他口述,我执笔的。”刘病已见这丫头仍然怀疑自己,没好气地说道。

    听刘病已这般说,王蘅君心中的疑惑才去了。眼前的汉宣帝写的,内容想必他已尽知,自己倒是不必避着他了。想到此,她便立刻展开白布细细看着。

    信里说,大哥已在去年八月成了亲,对方是茂陵新邻居家的女儿,写信之时刚刚确定大嫂怀了身孕。因此上,才特特请托病已兄弟给我捎个信,也算是报喜了。其余内容不多,但是可以看得出,大哥对入宫的妹妹极是挂心,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抱歉与担忧。言语间可以看出,他为自己身为长兄不但没能力照顾爹娘弟妹,反而要用妹妹卖身所得来娶亲,感到万分难过。信末还切切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待她出宫之后,还要为她寻个好夫婿。

    看完信,王蘅君有些怅然若失,如果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有什么人是会始终牵挂她的,怕也只有王家的这几个家人了。只是,机缘凑巧之下,她却总是与他们天各一方。若没有了新的家人这点念想,她这个飘摇在汉代的现代孤魂真不知还能不能坚持下去。王蘅君心中的千头万绪无从说起,最终只能化作幽幽一叹。

    她低头再看信,见自己那个老实木讷的兄长竟称汉宣帝为病已兄弟,忽然又觉得有些滑稽,这喜感与愁绪相冲,一时倒不那么难过了。

    “你别发愁了。你家里人都挺好的,一家人和和睦睦,就盼着你出宫团聚呢。”刘病已敏锐地发觉了王蘅君身上的萧索与失落,开口安慰道。

    王蘅君听他开口安慰自己,心中倒有些暖暖的。她开口问道:“你常去我家吗?我大嫂,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嫂挺好的,人热心也能干。王舜大哥和奉光叔平时驱车忙,她和你娘一起把家里照顾得妥妥当当的,里里外外一把抓。对小骏也是极好的,很有长嫂如母的风范。王舜大哥好福气呢。”刘病已絮絮叨叨地说道,对王家这位大嫂赞不绝口,“而且啊,你大哥也多亏娶了她。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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