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涟漪第18部分阅读
指尖的涟漪 作者:yuwangwen
移话题:“茗雅,孩子的爸爸……是谁?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这个……我还是不告诉你了……你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柳茗雅又开始动筷子了,“他也不知道。所以小透,我跟你说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田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堕胎……是犯法的……”
柳茗雅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正想点,旁边的服务生立刻走了过来,有礼貌地说:“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不能抽烟。”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这边。
真田透按住了正欲发作的柳茗雅,忙陪笑道:“对不起,我们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等服务生走开了,柳茗雅挣开她,骂道:“你这是干什么?用得着在一个服务生面前扫我面子吗?”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周围几桌上的人听见。
“茗雅,算了!”真田透叹了一口气:“你刚刚不是说,这些现金不够吗?等你吃完了,我们去取钱……”
柳茗雅扔掉手里的筷子,站起身,说:“你早点不说,我们走吧!”
原本真田透是想把卡上的钱转账到茗雅的卡上的,没想到中途茗雅接了一个电话,突然改了主意,一定要她把钱直接取出来,她只要现金。
真田透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偏偏茗雅还是死咬着不肯开口。
一次性取太多现金,时间就这么被耽搁下来了。
茗雅拿着手机,不停地走来走去,真田透问她原因,她只说是烟瘾犯了,但是真田透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等茗雅的手机再叫起来的时候,真田透低着头,装作是在认真填资料的样子,注意力却集中到了茗雅身上。
茗雅脸色变得相当奇怪,声音很低,带着哀求:“小智……你不要急……马上就有钱了……我已经在让小透取钱了……对对,马上就好了……我已经在加快速度了……”
茗雅挂完电话,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见真田透神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
真田透在心里有了底,她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这个叫小智的男人,就是茗雅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她有很多话想跟茗雅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一个让勾引有夫之妇,还靠着那个女人吃饭的男人,不用想就知道有多不可靠了。茗雅的这些钱,多半是被这个男人给花掉的。
她知道现在又很多人,喜欢逛夜店、包养牛郎什么的,最后被人骗财骗色,还执迷不悟,想不到,茗雅居然也成了这样。
把钱交给茗雅的时候,真田透还是没忍住,语重心长地对茗雅说:“茗雅,这些钱你不要再乱花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还是宫本家的媳妇,不要闹得太厉害了,到时候,宫本家要是知道了,可没人能出来帮你。”
虽然她没有证据,茗雅也从来没有跟她明说过,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柳菡瑾死后茗雅才嫁入宫本家,多多少少是看在柳老爷子的面子上,说得更明白一些,其实是看在茗雅的继承权的面子上。算算时间,后来茗雅和宫本家关系恶化,也刚好是在柳老爷子明确表示柳家的继承权不会直接交给自己的儿子之后。
茗雅随便地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拿着钱,敷衍了她几句之后,就神色匆匆地走了。
真田透只得无奈地摇头,想起茗雅肚子里的孩子,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
孩子……她要不要也去医院看一下……至少先证实一下,自己怀孕的事……
在医院折腾了半天,一会儿检查这个,一会儿检查那个。
别人都有丈夫或男朋友陪着,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好不容易等到了护士叫她的名字,她重新振作起来,前脚才踏进门,还没在凳子上坐稳,医生就给她判了死刑。
“真田小姐,你只是普通的肠胃炎,并没有怀孕。”
真田透愣了半天,才消化了这句话。
她努力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向医生点头致谢。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看见自己的病患那满脸苦涩的样子,不由得看向资料上的年龄一栏。
已经29岁了么?
她叹了一口气,29岁了,难怪会着急了。
只不过……
女医生看着手上的片子,迟疑了很久,最后在真田透出去之前,才把话说了出来。
“你之前出过车祸吗?”
真田透诧异地点头。
“果然……”医生顿了顿,“作为一个医生,我不鼓励你生孩子。”
“为什么?”
“你的身体……不适合怀孕,应该是在车祸的时候,芓宫受过伤,怀孕的几率很低……”
真田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急忙问道:“低到多少?”
“反正不是很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将来能怀孕,孩子也不一定能生下来。如果生下来……总之,对母体和胎儿都不是很好……”
真田透脚步虚浮地走在路上。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
这是报应吗?
她间接害死了柳菡瑾和她的孩子,所以,这是报应……
真田透突然想起了墙上的那张照片,打了个寒颤。
抬起头,露天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
耳朵里不时地听见一些诸如“山本智”、“贩毒”、“吸毒”之类的话。
屏幕上一个穿着打扮极似茗雅的身影闪过,一晃就过去了。
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再播放下一条新闻了。
她苦笑,是错觉吧,茗雅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新闻里呢?
与其关心茗雅,她还不如想想自己,要怎么跟精市说,她的事情……
混沌(一)
父亲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爷爷不提,菡瑾也乐得轻松,只当做对这件事完全不了解。
早川奶奶在两个星期之后从医院回来了。额头上撞破的地方结痂了,贴着白色的胶布,经常会看着院子里发呆,哀声叹气。虽然有人在场时还是经常笑眯眯的,菡瑾还是感觉到了她不一样的地方。算起来,父亲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伤心的除了爷爷,可能就是她和早川爷爷了。
当一切都过去之后,重新回头去看这些发生的事时,除了叹息,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论是爷爷对于这个儿子,还是菡瑾对于这个父亲,亦或者是早川奶奶对于自己带大的孩子,所有人都只剩下了无奈。这样的结果,对他,是最好不过的了。
日子还是如常过着。
学校里,关于菡瑾、迹部、忍足三个人的关系,大家当面不说,私下里却都在讨论。幸好,冰帝的学生都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这些事背地里嚼嚼舌根也就算了,还没有哪个人胆子大到冲过来当面置问当事的三个人。
让她比较顺心的倒是真田透,在两个星期前那次餐厅事件之后,突然间消停下来了,乖了不少。当然,这肯定不会是因为她上次教训了她,让她下不了台。真田透的性格她了解,看起来温柔无害,其实骨子里比谁都会算计。怎么说呢,也是她家庭的原因吧,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生活的环境比茗雅更加压抑,更加被动。只是,这不能成为她随意伤害别人的借口。她理解她,但她永远不会原谅她。
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真田透要是肯放过她,她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去找她麻烦。
早上,菡瑾刚走进教室,就看见班上几个活跃的女生又凑到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耳边还能听见“宫本财团”、“转学”、“次子”之类的话。
她脚步一顿,但是没有停住,径直往自己座位走。
从宫本财团的长子被父亲撞伤之后上电视开始,这个家族的名字就开始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在他们这个圈子流传开来。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才短短半个月,宫本财团已经占据了各类财经报纸的头版头条。
跟柳家迹部家这些百年大家不同,宫本家是新贵家族,一直在国外发迹,之后虽然也曾经把部分事业转移回日本,不过,总体规模还是不能和日本的几大家族相比。
父亲撞伤了人家的儿子,自己倒是进了局子,一了百了了,后续麻烦却留下了不少。
光是应付宫本家,爷爷就忙得晕头转向的。怎么说,父亲都是姓柳的。之前查到真凶之后,宫本家没有马上报警,反而是先把这件事通知了爷爷。这份人情,他们柳家算是欠下了。这两个星期里爷爷出门的次数,加起来比以往三个月的还多。
这个宫本家,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次,柳家算是栽在他们手上了。
菡瑾坐到座位上,也不和旁边的真田透打招呼,只当是没看见。放下书包,拿出了书,在桌上铺开摊平,拿着笔,一边做笔记,一边看了起来。
事到如今,既然全校都知道她们两不和了,再假惺惺地打招呼问好,反倒是矫情了。
这也是她和真田透撕破脸之后的福利之一。再也没有人在她身上乱贴标签了,什么“真田同学的好友”、“真田同学的同桌”,这些古怪又令人心生厌恶的称呼,总算和她说再见了。也没人会觉得,她帮助真田透是理所当然的了。
真田透在学校里依然混得如鱼得水,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至于有没有被迹部的疯狂爱慕者修理过,就没人知道了。不过,敢公开跟真田家叫板的,冰帝应该还没几个吧?大家都明白利益至上的道理,这种时候,为了一些小事得罪人,那就不太好了。真田透在真田家再不受宠,那也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情,冰帝的大家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是绝对不会心存侥幸的。
菡瑾那次是意外。她在学校里低调惯了,加之那两个也是没眼力的,才搞出了这么一桩案子。
“柳同学……”旁边真田透的声音传了过来。
自从上次菡瑾在餐厅和她吵起来,说了那句“真田同学不要那么亲密地叫我名字”之后,她还真的改过来了。在同学面前表现得不卑不亢,一副饱受委屈受尽冤枉但仍然顽强求生的可怜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谁的欺负了。
菡瑾翻过一页纸,头也不抬地问道:“真田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
菡瑾很头疼,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以前的真田透虽然也会演戏,但绝对不会这么夸张。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冰帝,莫名其妙地针对她,这些都已经是不能用诡异来形容的了。
如果说是因为小学二年级时,她曾经和她吵过架,在幸村的事情上表现得不够淡定,那么,这也过去好几年了,真田透同学,她至于斤斤计较到今天吗?或者说,一个7岁的孩子,能把小时候得罪自己的人,一直记恨到12岁,这绝对是不符合常理的。
但是菡瑾思前想后,除了小学时那短短一年不到的交集,和在宴会上偶然碰到之外,她这一世和真田透毫无瓜葛。如果说,真田透这一世地改变是因为重生的她,这未免也太牵强了。
关键问题还是在真田透自己啊,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真田透不把她的冷漠当做一回事,事实上,这两个多星期,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在使劲找话题跟菡瑾说话,内容也一改之前的“我们是好朋友”,变成了一些颇有深意地试探和打击。
“柳同学,听说茗雅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她一脸惆怅,“哎……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你还真狠心啊!”
“啊,”菡瑾在笔记本上添上了一个注意事项,不紧不慢地说,“作为茗雅好朋友的真田同学,她被关起来之后,不是也没去看过她吗?”
所以,大家彼此彼此啦。
“我是因为……”菡瑾一下戳中了真田透的软肋,她说话的声音一顿,狡辩道,“这可不能混为一谈,我虽然是茗雅的朋友,但毕竟只是朋友,是外人,比起把自家妹妹送进警察局的家人,还是差远了。”
菡瑾晃动了一下手里的笔,口气依旧是淡淡的,丝毫不见生气的迹象:“原来真田同学知道你是外人。这是柳家的家务事,抱歉,我没有到处宣传自家家事的嗜好。”
真田透正要说什么,被抱着一沓书踏进教室的老师给打断了。
老师笑盈盈地跟大家问好,开始了今天的晨会。
她和真田透早上的互动,已经成为了如晨会一般地存在,雷打不动。
菡瑾依然想不清楚,她到底在执着什么。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样的真田透,让她完全没有了与之对战的欲望。
菡瑾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老师说话,慢慢地,思绪又飘远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班上已经闹哄哄的了。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往前面看。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老师旁边多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
金色的头发,天使般的笑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那一瞬间,菡瑾突然想到了童话里的王子。
是转学生吗?这学期都快结束了,居然还有转学生。
班上同学的说话声越来越大,老师不得不提高了声音说话:“大家安静一下,这是我们班今天转过来的新同学。”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个漂亮的男孩子身上。
老师见教室里安静下来了,才转过头,朝身边的人说:“宫本同学,请把你的名字写到黑板上,再自我介绍一下!”
菡瑾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表情却没有变。
她的眼角瞥见真田透正在看她,脸上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黑板前的男生笑着点了点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又转过身,面朝着大家,说:“大家好,我是宫本浩志,很荣幸能够和大家成为同学。”
菡瑾瞪着黑板上那几个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是巧合吗?最近的巧合可真多啊。
先是真田透同学在一年级这么多班中,转到了她的班上,成了她的同桌。
再来就是这位宫本浩志同学……没错,就是宫本家的人,似乎是宫本家的次子吧,算是她家的债主呢,居然也到了他们班上。
班上的同学,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开始鼓掌,渐渐地,掌声越来越大。
菡瑾为了不引起人注意,也作势拍了几下手,顺便瞪了一眼旁边的“关心”他人的真田同学。
真田同学此时十分高兴,不忘提醒她:“呐,菡瑾,这个宫本浩志……该不会是你爸爸……那个宫本家的吧?”
“宫本同学,你就坐在……”老师的视线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给他安排座位。
“对不起,老师,我能自己选座位吗?”宫本浩志彬彬有礼地打断了她。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明明是一个很突兀地要求,从宫本浩志的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再自然不过。老师愣了愣,又笑着应允:“好的,那宫本同学你想坐哪里呢?”
宫本浩志嘴角弯了起来,朝着老师鞠了个躬,说:“谢谢。”
他拿着书包,往前面走,慢慢地穿过一张张桌子。
菡瑾看着他离自己和真田透的桌子越来越近,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果然,在班上几十个人的注视下,他在她们桌旁停了下来。
“请问,”宫本浩志笑得很温柔,“我可以和这位同学坐一起吗?”
菡瑾闭了闭眼睛,从桌子里拿出书包,收拾桌上的东西,朝着宫本浩志点头道:“可以,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你就可以坐这里了。”
宫本浩志笑容僵了一僵,马上又恢复过来,用一种很是失望的口气说:“这位同学,我觉得你是误会了,其实,我是想跟你坐一起。你这是……不愿意做我的同桌吗?”
很多时候,美少年的影响力都令人不得不折服,像迹部,像忍足,在冰帝都拥有自己的后援团。
当然,今天这个宫本浩志也不差。才短短十几分钟,就收服了班上所有的女生。
最近一段时间,菡瑾自问和班上的同学还处得不错。没想到这个宫本浩志一来,说了几句话,就又把她变成了全民公敌。
“怎么会呢?”菡瑾扯了扯嘴角,略显僵硬地说道,“如果能帮助新同学,我自然是愿意的。刚才,我只是以为你想坐我这个座位而已。”
看着宫本浩志找到了理想的座位,老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么,真田同学,你就先坐到那边那个空位去吧。”
柳菡瑾和真田透这两个人的搭配,她已经后悔很久了。真田透是立海大过来的交换生,当时要求和柳菡瑾坐一起,她听说她们以前是同桌,也就没多想,没征求柳菡瑾的意思,就把她们安排在了一起。谁想到,两个人在第一天就闹翻了。她这个做老师的,神奈川两大家族哪家都得罪不起,也不能平白无故换座位,也就只能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今天宫本浩志的要求,反而是解决了她心头的一件事。
真田透站起来,瞪了菡瑾一眼,很不情愿地把座位让给了宫本浩志。
菡瑾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又不是她要赶她走的,比起宫本浩志,她还真的更愿意和她做一块儿。
这个宫本家的二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人啊,至少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无害。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宫本浩志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晨会也结束了。
接下来是数学课。
菡瑾从书桌里抽出课本,还没来得及翻开书本,旁边的宫本浩志就凑了过来,笑着跟她说:“你好,我是宫本浩志,我可以知道同学你的名字吗?”
“宫本同学太客气了,”菡瑾偏过头,尽量和他拉开距离,忽略掉旁边那些杀人的眼神,跟着打太极,“我是柳菡瑾,很高兴认识你。”
菡瑾知道宫本家,宫本家也不可能不清楚柳家的情况。
接二连三的事情,要不是宫本家的大少爷还躺在医院里,菡瑾都要以为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了。
从头到尾,宫本浩志都在和菡瑾聊一些不着边的事,完全没有提到宫本家和柳家的恩怨。
菡瑾自然不会傻到送上门,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还是会一点的。
整整一个上午,菡瑾的耳朵都充斥着各种各样关于宫本浩志的话题,时不时还收到一些嫉妒的眼神。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时间,今天,她不等纯子来找她,就冲出了教室。
在纯子的教室门口转悠了好几圈,没等到纯子,倒是等来了迹部景吾的电话。
手机在手里不停地振动着,基于这位大少爷打电话次次都是教训人的前科,菡瑾这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才敢按下通话键。
“喂,迹部,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本大爷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迹部的口气不是很和善,菡瑾在这头拿着手机,都能听出隐隐的火气。
她站在原地自我反省起来,可是怎么想都理不出头绪。昨天晚上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的,今天中午他怎么就又发火了。才过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而已,他们这段时间没见过面也没说过话,照道理她不可能得罪他啊!
“当然不是,”菡瑾连忙否认,这个时候,再被大少爷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指不定下次有求于他的时候,他又要给她什么脸色看了,“迹部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而已。”
“啊嗯,你现在在哪里?”迹部避开了刚才的问题,单刀直入,问道。
菡瑾抬起头,刚好看见了教室里朝着她使劲挥手的纯子,用口型跟她说“再等一会儿”。
“我在纯子教室门口,等她一块吃饭,”菡瑾伸出没有拿手机的手,朝着纯子挥了挥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走。”
迹部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才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今天有什么事要告诉本大爷?”
菡瑾愣了愣,歪过头想了想:“没什么事啊……嗯,今天最大的事就是我换了同桌……真田同学被换走了,换了个新转学过来的男生……感觉很奇怪……啊,迹部,不好意思,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事来了……不过,我真的没什么事要跟你说……”
迹部拿着手机,靠在门边上,听见菡瑾说完这些话,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转头看向网球场上正疲惫地应付着向日岳人的忍足,轻笑一声,对着电话那头还在咋咋呼呼地某人,难得温柔地说:“啊,既然你没事要跟本大爷说,那本大爷就去训练了。”
“啊,那待会儿见……”菡瑾还没来得及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地提示音,告诉她,对方已经切断电话了。
菡瑾有些郁闷地放下手机。
这个迹部景吾,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像这样说话说到一半,莫名其妙挂断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都搞不明白,他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问一句“你有没有事要说”,然后就没音了,这不是存心在逗她玩吗?
而且,菡瑾瞪着手机,突然间有了一种想要冲着迹部吼上一两声的冲动。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居然告诉她,他现在要去训练,这种借口也太差劲了。他不用吃饭了吗?还是说,他们网球社的作息时间有异于一般人,专挑烈日当头的午休时间训练。
不管是哪一种,迹部景吾,你都很无聊啊。专程打电话,跟她说话,是为了让她心里不舒服吗?那你还真是成功了。
迹部在更衣室换完衣服,准备出去时,刚好在门口碰到了向日和忍足。
向日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涌,见到自家部长,连忙收敛了对着忍足时那副耍赖的样子,很礼貌地打招呼:“迹部,你好。”
忍足挑了挑眉,没说话。
前一段时间,也就是两星期前菡瑾和他一起寄住在迹部家那次,可能真是那天被他的话气到了,迹部在网球社发了好大一通火,把网球社里这几个爱闹事的家伙修理得半死。后果就是过去了十几天了,向日看见迹部,还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说错话再挨罚。
虽然这些事他忍足侑士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但是要说愧疚感什么的,他还真的没有。
嘛,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迹部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
“嗯,”迹部看着忍足,眼睛眨也没眨,也没往向日这边看一眼,只是敷衍道,“你去换衣服吧!”
向日瞅瞅忍足,看看迹部,总觉得这两个人最近一靠近,气场就很诡异,但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就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直接走又不情愿,犹豫不决。
迹部半天没看见向日走开,这才把视线从忍足身上移走。
他皱起眉,问道:“啊嗯,你有事?”
向日被他瞪得整个人一凛,立刻立正站直,摇手摆头:“没有没有……我没事……没事了……”
他后退几步,又发现方向错了,连忙又往前跑了几步,和迹部擦肩而过,冲出了好几步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又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我……我去换衣服了……侑、侑士,你也快一点……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等你一起吃午饭……我、我先走了……”
忍足忍住笑,看着向日冲进了更衣室,一晃人就不见了。
迹部冷哼一声:“向日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华丽了。”
“与其说向日不华丽,”忍足推了推眼镜,“应该说是迹部你把他逼得太紧了吧?”
迹部看向他,冷着声音说:“你有意见?”
“意见什么是谈不上啦,”忍足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只不过,觉得迹部你的脾气真的很差呢!菡瑾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
“又要什么?”迹部问得有些急,话出了口,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本来倒没什么,这话一说,就像是矮了忍足一茬了。他放松了语调,眼角瞥向忍足,故作高傲地说:“菡瑾才不会像你这么不华丽。”
“呐,迹部,我可是说真的呢,”忍足笑得恶劣起来,里头带着看好戏的成分,“你知道菡瑾之前为什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你老是对她发脾气。”
迹部瞪着他。
忍足拍了拍他的肩膀:“啊嘞啊嘞,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所以说,迹部你要努力啊,本来就比我差了一大截,要是再减几次分,你可就要输掉了哦!”
迹部打掉他的手,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离得有些距离了,忍足耸了耸肩,摇着头,笑着朝更衣室里走。
迹部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忍足,你真是太不华丽了。哼,今天菡瑾换了一个新同桌,她告诉你了吗?”
忍足这下子是彻底错愕了,他忙不迭地转头,只看见迹部的一个背影。
向日换好了衣服从里面出来,看见忍足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以为他是被迹部骂了,走过去正想安慰他:“侑士……”
忍足回过头,盯着向日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
“侑士……”忍足笑得直不起身了,向日被吓了一跳,嘴里咕哝着,“迹部可真厉害,居然可以把人都弄得精神失常……”
菡瑾在学校里跟宫本过招,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宫本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着她,单单为了应付这位王子殿下,她就累得够呛。
整个下午她在心里不知道叹了多少气,头一次感觉到真田透的好来,至少真田透做她同桌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种被折磨得半死的感觉。
这个宫本浩志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拖着她讲话还不算,连看书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偏偏人家又是新同学,还是刚刚从国外学校转学过来的新同学,加上柳家欠的人情,她如果不笑脸相迎,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总之,这一天真是过得痛苦异常啊。
晚上回到家里,正想好好休息,却被告知,今天宫本家请客,单独宴请她和爷爷。
菡瑾脚下一软,差点就当场晕过去了。
她揉了揉一天下来笑得发酸的脸,不情不愿地跟爷爷抱怨:“爷爷,怎么会想到单独请我们的?说起来,就算是请客,也是我们家请他们吧,毕竟他家太子爷还在医院躺着的。都要两个星期了,这有事没事就请客,也太……”
老爷子看着脸鼓得跟包子一样的孙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傻孩子,宫本家就是料准了我们柳家有错在先,知道他们只要不是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都不会拒绝,才三番两次找上我们啊!他们想在日本站稳脚,和我们柳家搞好关系,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吧?”
“真是的,之前都是爷爷一个人去的。好好的,怎么就换花样了,变成了什么‘单独邀请’,这下好了,我不去都不行了……”菡瑾嘴巴瘪了瘪,孩子气地埋怨宫本家的不是,“竟然还指名道姓要我去,真让人不舒服。”
“小瑾说这话就有点过分了,”爷爷听出这话的前半句有些不对头,“就像你说的,爷爷之前去过很多次了,你就去这么一次,哪里有这么多的牢马蚤,陪爷爷一次,这也不要紧吧?”
菡瑾吐了吐舌头:“今天一天都对着宫本家的那位二少爷,正难受呢,晚上又要见到他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宫本家二少爷?宫本浩志?”爷爷诧异地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就是那个宫本浩志转学到了我们班上,”菡瑾摊手,“一来就要求和我坐同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故意找上我的。”
“这样啊!”爷爷重新陷入了思考当中。
宫本家的房子和柳家不一样,是标准的欧式建筑,占地很广,倒是和迹部家有的一拼了。
之前去过迹部家,对这种奢华唯美的建筑早就有了抵制力,菡瑾随意地瞄了一眼宫本大宅,也没放在心上,继续低着头,坐在车子里继续看着窗外的其他景色发呆。
宫本家的大门离住宅有些距离,进了大门,车子只是减慢了速度,并没有停下来,慢悠悠地往里面开。
柳家祖宅是日式建筑,住惯了小院,看到这一大栋别墅,有些不习惯了。
欧式建筑好看归好看,像宫本家这样出个门都要走上好长一段路,要是没有车代步,很不方便出行。
比起这样的设计构造,她果然还是比较喜欢自家清净又自在的日式老宅。
车子停下来了,菡瑾的手刚触上没把手,就被身后的爷爷叫住了:“小瑾……”
菡瑾回头,看向他。
“待会儿不管碰上什么事,都不要乱说话,知道吗?”爷爷一脸严肃,却嗤笑着说,“宫本那个老头子,还真会利用机会,算盘打得不错。”
菡瑾本来也没注意这些,爷爷说啥,她就应啥,虽然知道宫本家最近一段时间连着做的几件事肯定都大有文章,但是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至少到现在为止,宫本家的要求都还在他们能解决的范围内,短时间里应该还发展不出什么来。
菡瑾和爷爷一起下车,脚刚踩到地上,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迎了出来。
菡瑾在心里思索着,应该是在门口等久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老人的五官和宫本浩志颇为相似,花白的头发,笑盈盈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慈善。照这个打扮和年纪推算,应该就是宫本家的那位老爷爷了。
顺着老人来时的方向往前看去,果不其然,菡瑾看见了宫本浩志。
而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跟着点头微笑致意。
两位老人打完招呼,才有空介绍自己的孙子孙女。
柳爷爷笑着说:“这是我孙女,叫柳菡瑾。菡瑾,快叫宫本爷爷。”
菡瑾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宫本爷爷。”
对面的老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住地叫“好”,转过头,对身后的孙子说:“浩志,过来跟你柳爷爷打声招呼。”
宫本浩志走上前一步,朝着柳老爷子鞠躬问好:“柳爷爷好。”
柳老爷子应了声“好”,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宫本浩志几遍,不得不说,这个孩子长得还是相当出色的。
他问道:“浩志和我们菡瑾是同年的吧?”
“嗯,好像是同龄啊!”宫本爷爷恍然大悟地说,“不知道菡瑾在哪所学校上学?”
菡瑾眨了眨眼睛,看向宫本浩志,回答说:“冰帝,我在冰帝学院。”
宫本浩志也在旁边提醒自家爷爷:“爷爷,我今天去了新学校,柳同学是我的同桌。”
宫本爷爷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道:“那真是巧啊!”
菡瑾装作不经意地笑着,抬起头,和自家爷爷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如果说之前还不太敢确定的话,那么,现在宫本家这这爷孙两的互动,已经把这件事挑明到了台面上了。
比起太隐晦的要求,确实是这种明目张胆地做法让人更加招架不住,也更加伤脑筋啊。
柳老爷子只能笑着点头附和:“是啊,两个孩子还真是挺有缘的。多多相处,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这种情况,不能算是陷阱,只是变相示好的一种,倘若被示好的人翻脸,就太不识趣了,到时候,双方都不好看了。
“确实如此,”宫本爷爷对身边的孙子说,“浩志,以后要多跟菡瑾说说话,在学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直接去问她,知道吗?”
“知道了,爷爷。”宫本浩志在微笑着应声。
宫本爷爷显然对这个现状很满意,笑着把柳家的两个人迎了进去。
说是单独宴请的私人宴会,人却不少,都是宫本家的人,直系旁系什么的,加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型宴会了。
菡瑾跟在爷爷身边,和往常一样,和这些长辈打招呼。
宫本浩志的母亲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是美国人,很明显,宫本浩志的发色是遗传了她的。
菡瑾和宫本夫人接触下来,双方印象都不错,至少菡瑾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熟的人,将来她也不打算跟她有过多的交集,这种程度她觉得很满意,不咸不淡,距离也正好。
至于宫本家算计的那些东西,还有宫本夫人本人是否也如她表现得这般和蔼可亲,这都不在她柳菡瑾的考虑范围内。
从头到尾,宫本浩志都是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柳爷爷被人缠住了,他就在一旁陪着她。
几圈转下来,和以往一样,“朋友”认识了一堆,心里的疑问也越来越大。
怎么说,父亲撞伤的也是宫本家的太子爷,而且肇事逃逸之后,差点害死对方。没道理今天宫本家的这些人,看见他们一点过激的反应也没有,反而说话和动作中表现出的示好意味十足。
就算是为了宫本家未来在日本的发展,不能得罪柳家,这样的表现也有点过了。躺在医院里的是自己的亲人,也是宫本家未来的继承人,没有一点怨气,怎么想都不大现实。要么就是这一家人都太会演戏了,演到这种惟妙惟肖的程度,让她完全探不出一点讯息。不过,后者的可能性不高。
菡瑾手里拿着一杯果汁,看着杯子里橘黄|色的液体,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宫本浩志说了半天话,不见身边的人有回应,转头看过去,才发现菡瑾手里拿着杯子,没动静了。
他嘴角弯了弯,轻声道:“柳同学,你在听吗?”
“啊?”菡瑾手一抖,杯子里的液体差点倒出来,她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看向宫本浩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宫本浩志,总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从白天在学校认识到现在,这种感觉随着接触的深入,越来越强。迄今为止,能给她造成这种恐慌的,只有宫本浩志。
“抱歉,吓到你了。”宫本浩志连忙道歉,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会这么不经吓,轻轻提醒了她一声,却让她反应这么大,“你没事吧?”
菡瑾尴尬地摇头:“没……没事……宫本同学……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叫我浩志吧,老是宫本同学宫本同学的,听着挺别扭的。”宫本浩志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微笑着建议道。
“啊……宫……浩志……”菡瑾叫得很不习惯,平时大家都是互相称呼姓的,对一个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人直接称呼名字,这让她很不舒服,虽然对方的这个要求有点唐突,但是她却没办法拒绝。
“那么……我可以叫你菡瑾吗?”
“当然可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菡瑾笑了笑,应允了他的要求。
“宫……浩志,你刚刚是想跟我说什么呢?”菡瑾眨了眨眼睛,问道。经过一系列事情之后,她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宫本家的目的,与其再和宫本浩志打太极,互相刺探,在原地打转,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宫本浩志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菡瑾你似乎有些不怎么喜欢这里的氛围,所以想说,要不要陪你出去转转。”
“这样啊……”菡瑾放下手中的杯子,“谢谢,麻烦你了。”
从开始到现在,菡瑾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未露